第3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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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耐人尋味道:“你說呢?”言訖,想起自己面對的是一個不開竅的小姑娘,他那份壓迫人的手段用不上,改口問道:“為何會對那里如此熟悉?” 這些問題魏籮早就考慮過了,目下他問起,她答得有模有樣:“我以前去過那個地方?!?/br> 趙玠抬眉。 她繼續道:“有一次爹爹出遠門,把我也帶去,回來的路上下很大的雨,沒有辦法走路。我們正好路過那里,就在一個人家里住了一晚?!彼f那個人就是白嵐,白嵐還給她編了一朵絹花,她至今都記得?!昂髞戆讔筳iejie來盛京城賣絹花,我認出了她,就讓她每隔半個月都來國公府送一次絹花?!?/br> 趙玠想起楊灝匯報的內容,確實有一個姑娘每隔半個月都會去英國公府,與她頗為熟稔的樣子。 阿籮托著兩頰,難過地嘆了一口氣:“有一次白嵐jiejie說以后再也不能來了,我問她怎么回事……她一開始不肯說,后來我求她,她才告訴我的?!毙」媚锉獗庾?,做出一副要哭的模樣,“她后來真的再也沒來過,我擔心她出事,所以才拜托你帶我過來的?!?/br> 說罷,她抬起濕漉漉的雙眸看他,眼睛澄凈,不像撒謊。 趙玠看著她,抬手,緩緩揉了揉她眉心的小紅痣,沒有說話。這個小姑娘解釋得合情合理,可是不知為何,他就是沒法完全相信她。她詭計多端,心思復雜,來到這里,真的只是因為這么簡單的緣由么? 那她昨晚為何哭得如此傷心委屈?她對那個婦人的怨恨,她拿簪子狠狠刺下的那一瞬,不是僅用只言片語就能說通的。 魏籮見他沒反應,叫了他一聲,指著他手邊的翡翠玉碟問:“我能吃了嗎?” 趙玠彎了彎唇,少頃徐徐道:“吃吧?!?/br> 或許是他想多了,又或許是她真的有事瞞著他。若是后者也沒關系,她不想說的,他不急著逼她,總有一天他會全部知道。 * 馬車緩緩駛入盛京城,停在英國公府門口。 魏籮一天一夜不歸,急壞了國公府里的人。魏昆命人在城內搜尋了一遍,始終找不到她,若不是今早靖王的人告訴他,阿籮正跟趙玠在一起,沒有什么危險,恐怕他這會兒已經急瘋了。 魏昆得知他們昨晚是去救人后,大吃一驚,等趙玠一離開,忙問魏籮怎么回事。魏籮便把一模一樣的說辭又說了一遍,只不過省去了她跟魏昆曾經路過龍首村的那一段。她三歲時,魏昆確實帶她出過一趟遠門,但是沒有路過龍首村,也沒有下大雨,他們一路暢通無阻地回到京城,什么事都沒發生。 魏昆聽罷把她抱到腿上,后怕道:“阿籮,日后無論誰有事,都不能去那么危險的地方?!?/br> 魏籮懵懵懂懂地點了下頭,表示聽到了。 她不會去了,再也不會去那個地方。她這輩子是英國公府的四小姐,錦衣玉食,養尊處優,那個梳兩條四股辮、穿一身碎花襦裙的小姑娘,再也與她無關。 趙玠回府后命朱耿查了查,五年前魏昆確實去過揚州一趟,彼時只帶著魏籮和常弘兩姐弟?;鼐r確實會經過龍首村那段路,只不過究竟有沒有借宿,時間過去太久,已經查不出來。 英國公府。 經此一事,魏籮收下阿黛作為貼身丫鬟,伺候她的起居。她嫌阿黛這個名字太隨意,便讓她繼續用白嵐這個名字。這一用,就是好多年。 魏籮在英國公府悄無聲息地長大,每日最常去的就是韓氏的蘭橈院,用韓氏的香露洗漱泡澡,越來越變得嬌嬌嫩嫩。轉眼過去幾個春秋,昔日粉雕玉琢的小姑娘,一眨眼便長成容貌無雙的豆蔻少女。 ☆、第043章 上元節前兩日。 天氣回暖,院子里的積雪逐漸消融,門前的玉蕊花嶄露頭角,春天將至。 金縷站在紫檀木嵌木畫座屏后叫了一聲,“小姐,您好了么?” 半響,屏風后面才傳出一個嬌嬌甜甜的聲音:“等等,還沒好?!?/br> 魏籮洗澡時不喜歡有人在跟前伺候,她總是把金縷和白嵐都打發出去,自己一個人慢慢洗。她此刻正站在浴桶前犯了難,看著手里的桃紅繡金牡丹紋肚兜,嘗試穿了幾次都沒穿上。 不是因為不會穿,而是因為疼。 她如今這個年紀正是小姑娘開始發育的時候,胸口又澀又疼,輕輕碰一下就要嘶一口氣。 如果不是今日要去拜訪四伯母,她都不想穿肚兜了。 倒也不是沒有過這種事,這陣子她不出門時,在碧紗櫥里就只披一件輕薄羅衫。 只不過碧紗櫥里只有她一個人,最多還有金縷和白嵐兩個丫鬟,去見四伯母總不能也這樣穿的。 金縷又在外面叫了一聲,她不悅地皺了皺眉,只好強忍著不適系上肚兜,再叫金縷進來伺候自己穿衣。 金縷低著頭從屏風后走進,不敢多看她的身體,怕看多了上癮,眼觀鼻鼻觀心地拿起衣服。饒是如此,伺候她穿衣時仍舊不可避免地碰觸到那身白嫩無暇的肌膚,端的是冰肌玉骨,玲瓏剔透,勾引人流連忘返。 魏籮換上妃色雁銜蘆花對衿小襖,下面配一條月白湖羅裙,外頭再披了一件櫻色蘇繡牡丹紋褙子,這才走出房間門口。外頭天氣晴朗,碧空萬里。原本大白天她是不習慣洗澡的,但是昨晚做了一場夢,醒來后一身的汗,她覺得不舒服,這才趁著早晨匆匆洗了一遍澡。 白嵐提著食盒在前面領路,她跟了魏籮四五年,如今對府上的事情已是得心應手。不再是當初剛來英國公府時束手束腳,做什么都小心翼翼,處處拘謹忐忑的姑娘了。 來到四房梅園,剛走到門口,尚未出聲,便有一個小小的身影從門后面撲過來,摟著魏籮的腰,歡喜叫道:“四jiejie!” 魏籮試圖把這只小家伙扒拉開,奈何他人雖小,力氣卻很足,把她摟得緊緊的,拽了半天都拽不動?!拔撼?,你怎么知道我來了?” 正是因為見過魏常彌日后長大的模樣,是以阿籮實在沒辦法接受他對自己親熱,總是不由自主地代入他長大后的臉。想一想那個放浪形骸,痞里痞氣的魏常彌這樣抱自己,便抽冷子打了個哆嗦。 魏常彌仰頭,露出一張清雋俊秀的小臉,臉上漾著笑說:“四jiejie身上是香的,你一來我就聞到了?!?/br> 魏籮戳戳他的腦門子,這么小就知道說好話哄姑娘家開心,難怪長大后風流成性。她身上雖香,但是絕對沒有他說得這么夸張。她方才洗澡時滴了兩滴韓氏調制的玫瑰花露,洗完澡后身上會散發淡淡香味,只有離得近了才聞到。他一定是聽到腳步聲了,這才知道她來的。 “常彌,你又在跟四jiejie胡鬧?!鼻厥鲜种写е粋€琺瑯小手爐,身披沉香色暗花四季海棠葡萄紋披風,坐在鐵力木羅漢床上笑道。 常彌這才松開魏籮,回到羅漢床腳踏上坐著,捧著兩頰說:“我沒有胡鬧,我喜歡四jiejie才這么說的?!?/br> 魏籮看他一眼,沒說什么,接過白嵐手里的紫檀食盒放到朱漆螺鈿小幾上,“昨天常弘上街幫我買御和樓的點心,我想著四伯母也愛吃,就讓他幫您也帶了一份?!闭f著打開食盒,里面擺著四小碟精致的糕點,有紅豆奶卷、棗泥山藥糕、藕粉桂花糖糕和胭脂涼糕。御和樓的點心以這四樣出名,別看材料都很普通,做出來的味道卻是極好。 秦氏拈了一塊胭脂涼糕,入口冰冰涼涼,冬日吃這個讓人渾身一激靈。然而吃到嘴里,那股奶味兒和果味兒迅速在嘴里融化,彌漫在口腔中,倒叫人口味無窮。她一壁喂給常彌一塊,一壁感慨道:“常弘對你真是有心,你二人姐弟情深,讓人羨慕,然而……”話說到一半打住了,她看了看常彌,眼里露出復雜的情緒。 魏籮知道她想說什么,她和常弘感情好,相反的,魏箏和魏常彌的感情則很糟糕。 魏常彌一看見魏箏便下意識地排斥,對她既不親熱,也沒有感情。魏箏一看到他這樣便來氣,對他也沒有好臉色。姐弟倆的關系日益變差,到如今,竟是到了互不理睬的程度。 魏籮卻覺得這樣沒什么不好的。魏常彌養在四房門下,年前已經過繼給四伯母當兒子,他不跟魏箏親近是正常的。畢竟他從未跟魏箏相處過,每日跟四伯母和魏常弦三個哥哥生活,孰親孰遠,不言而喻。 魏常彌過繼給秦氏那一天,杜氏從銀杏園沖到祠堂,抱著他傷心欲絕、抵死不從。魏常彌在她懷里瑟瑟發抖,掙扎著叫秦氏“娘親”。這句娘親對杜氏的打擊不小,蓋因杜氏每次看他的時候,他從未叫過她一句娘親,只跟著魏籮一起叫她太太。后來魏昆讓人把她帶回去,她失魂落魄,看魏常彌的眼神空洞無神,仿佛被人活生生剜去一塊rou,胸口鮮血淋漓,只剩下無助和絕望。 想想也實在正常,秦氏除了沒生過常彌以外,把所有母親該做的都做了,對他疼愛有加,呵護備至。而杜氏呢?她做過什么?她每次見到常彌只會哭,哭著抱怨,哭著說秦氏和魏籮的壞話,最后把常彌嚇得跟著一起嚎啕。 魏常彌叫秦氏母親,不叫她母親,一點也不為過。 目下魏常彌聽到秦氏這番話,不高興地撅了撅小嘴,把一塊胭脂涼糕囫圇咽下去,搶著道:“我跟四jiejie感情也好,不比常弘哥哥差?!?/br> 秦氏失笑,摸摸他的頭發問:“府里這么多jiejie,你為何只喜歡四jiejie?” 魏常彌答得有模有樣:“因為四jiejie最好看?!?/br> 秦氏“撲哧”一聲,無可奈何地點點他的額頭,“你呀……” 這么小就知道分辨美丑了,日后長大真是叫人發愁。 * 從四房出來,回去的路上恰好遇到魏笌和魏箏。 自從六歲時三夫人害過她一次后,魏昌對柳氏便一直不冷不熱。再加上柳氏娘家出了問題,前幾年柳長卿鹽運使的官職被摘,柳家家道中落,日子過得很不如意。柳氏一直郁郁寡歡,娘家沒落,眼瞅著魏笌到了出嫁的年紀,她開始發愁起嫁妝的問題,每每此時,便不由自主地想起送給魏籮的那幾箱籠首飾嫁妝,心痛得無以復加。她把這些事告訴魏笌,以至于現在魏笌看到魏籮,臉上表情都會變得很不自在。 遠處兩個少女窈窕纖細,魏笌穿著蜜合羅衫,下面系一條白羅繡花裙,外面罩一件沉香色遍地金妝花緞子披風,打扮得略微單調。相比之下,她身旁的魏箏倒明艷多了,一身紅緞寶相花紋對衿襖兒,綠挑線裙子,裙邊繡著銷金拖兒,紅和綠兩種顏色穿在她身上,非但不顯得庸俗,反而凸顯出一種俏麗的美。她比魏笌生得嬌俏靈動,眼神也犀利。她毫不客氣地看向對面的魏籮,沒有叫一聲“四jiejie”,也沒有打招呼,拉著魏笌轉身便離開。 魏籮看著她們遠去,眼里的蔑視一閃而過,繼續走路。 回到松園,魏昆和魏常弘正在堂屋商量上元節的事情。盛京城每到這時候,便會比過年還熱鬧,街道上家家戶戶門前都掛著花燈,城內曲江上飄著成千上萬的河燈,像地上的銀河,漂亮又璀璨。魏昆想著孩子們拘束了一年,便有意讓他們到街上熱鬧熱鬧,是以才會跟常弘商量那天晚上的安排。 魏籮走進堂屋,一眼就看見坐在鐵力木扶手椅上的少年。他一襲雪青色柿蒂窠紋直裰,身姿修長,五官俊朗,微垂著頭認真聽魏昆說話時,濃長的睫毛在臉頰打下一圈陰影,遮住了眼里的神彩。他聽到聲音抬起頭,看到她時,眼中光華涌現,連眼神都變得柔和親切,“阿籮?!?/br> 魏籮上前,坐在他身邊的椅子上,“爹爹方才在說什么?” 魏昆端起墨彩小蓋鐘,喝一口娥眉毛峰,徐徐道:“后日便是上元節,我抽不出空,便跟常弘說一聲,想讓宋暉帶你們去外頭轉轉?!?/br> 魏籮微微一愣,旋即笑了笑:“宋暉哥哥不是忙著考試么?他有空嗎?” 宋暉前年會試考中會元,這兩年又準備考進士,一年到頭大部分時間都在家中看書,魏籮已經好久不曾見他了。 魏昆頷首道:“我提前問過他了,他說那天正好有空?!?/br> 魏昆此舉有自己的私心,女兒越長越大,她跟宋暉的婚事也該有個著落。若是能在宋暉考試前把親事定下,那再好不過。因為他知道憑借宋暉的才能,必定能考中殿試前三甲。崇貞皇帝重視有才華的人,他若能在殿試中脫穎而出,日后的仕途必定無可限量。 魏籮拖著綿綿的腔調“哦”一聲,“我聽爹爹的?!?/br> 一旁常弘不悅地抿了下唇,卻沒說什么。他一直不待見宋暉,過去這么多年仍舊如此,也不知道宋暉怎么得罪他了,竟讓他討厭到這種地步。 話音剛落,便見魏箏站在門口,臉色微妙道:“爹爹,我也要去?!?/br> ☆、第044章 魏昆對此沒什么異議,只叮囑她那天小心行事,不要魯莽,便允許她跟魏籮一起出門了。 魏箏看一眼若有所思的阿籮,點了下頭,牽起一抹笑道:“爹爹放心,我會聽宋暉哥哥的話的?!?/br> 接著,魏昆又說了一些細枝末節的小事,無關痛癢。見三人都聽得認真,這才心中稍安,起身回屋。 魏昆前腳剛走,魏箏后腳也跟著離開。 魏籮則坐在位上,盯著魏箏離開的方向沉思。 她瞳仁漆黑,微波流轉,唇邊含著若有似無的笑,旁人只當她心情好,卻不知她心里在想什么。魏箏離開時故意朝她看來的那一眼,帶著明明白白的挑釁。她如何看不出來,魏箏這次上街,不是為了上元節,而是為了宋暉。 魏箏喜不喜歡宋暉她不知道,但是她知道,魏箏想要得到宋暉。不是因為別的,而是因為宋暉是她的未婚夫。不知從什么時候開始,魏箏變得喜歡搶走她的東西,只要是她想要的,她都會想盡辦法搶過去。當然,很少有成功的時候就是了。這次也不例外,她的意圖太明顯,再看不出來就是傻子。 魏箏想搶走她的未婚夫,想看她受挫受打擊的模樣么? 可惜了,她對宋暉沒有男女之情,即便她搶走,她也不會覺得難過。只不過看著自己的東西被搶走,終究還是會有些不高興的。 魏籮不禁有些好奇,上輩子魏箏嫁給宋暉,是不是也是存著這樣的心態?彼時她對她已經構不成任何威脅,她怎么還會記著她呢?如果不是這個原因,那她難道是喜歡宋暉不成? 若是這樣,魏籮就覺得有意思多了。 魏箏喜歡宋暉,她怎么可能讓她輕易得到?白白送給她,豈不是太便宜她了? 魏籮彎起雙眼,露出一個粲然可愛的笑。心里打著鬼主意,臉上卻純真得不像話。 一旁的常弘叫了她一聲,語氣有點不高興:“你在想什么?我叫了你好幾遍,你都不應?!?/br> 魏籮偏頭看去,笑眼彎彎,“你說了什么?” 常弘卻不回答,固執地說道:“你先告訴我剛才在想什么?!?/br> 她一手托著臉頰,故意賣弄神秘,“不告訴你?!?/br> 語畢,常弘許久不語,模樣有點兒受挫。許久才鼓起勇氣又問道:“你是不是在想宋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