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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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7章 魏籮往左走,他也往左走;魏籮往右走,他也跟著往右。 他是故意的? 魏籮抬頭狠狠瞪他,她沒時間跟他耗在這里,林慧蓮眼瞅著要走遠了,他卻在這里擋自己的路。她一著急,聲音嬌斥:“讓開!” 小姑娘兇起來頗有幾分威力,一雙眼睛瞪得圓圓,恨不得想吃了他。李頌存心要跟她作對,她讓他讓開,他偏偏不讓開。那天的事情他還沒有找她算賬,她以為就這么過去了么? 他從小到大就沒受過這么大的侮辱,趙玠和她聯手害得他在眾人面前丟臉,他自然把兩個人都恨上了。他沒機會找趙玠的麻煩,如今在街上看到魏籮,自然不會放過她。李頌見她手里拿著一個小面人,跟她長得一模一樣,忍不住蹙了蹙眉,一把搶走她的面人扔到地上,“丑丫頭,本世子就不讓開,你能拿我如何?” 面人本就是面捏的,扔到地上頓時摔得變了形,姿態扭曲,再也沒有剛才笑盈盈的模樣。 魏籮定定地看著地上的面人,抿起粉唇,一言不發。 林慧蓮已經消失在人群里,再也看不見了,那個少女是不是阿黛也無從而知。如果不是李頌忽然出來擋住她的去路,事情根本不會變成這樣。她咬著牙,忽然抬起紅紅的眼睛瞪他,這個李頌,無論是上輩子還是這輩子,都一樣討人厭! 李頌是跟meimei一起出門的,meimei和丫鬟一起去前面的御和樓買八珍點心,他一個人留在車里。原本百無聊賴地等候,未料想一掀開車簾正好看到魏籮那個小丫頭,她甜吟吟的笑臉格外刺眼,憑什么他被捉弄得這么慘,她卻笑得這么開心?李頌一時沒忍住,便從車里走下來,故意擋在她面前,要看她著急的模樣。 他叫她“丑丫頭”,其實不是因為她長得丑,而是因為她掉了一顆門牙。她一張嘴就露出缺牙的地方,看來有點滑稽,但絕對稱不上丑。李頌也不知怎么想的,張嘴就叫她“丑丫頭”,說完見魏籮臉色一白,頓覺痛快極了。 他正yuhuo上澆油,“你瞪什么,我說的不對么……” 誰知魏籮抬起手背捂住眼睛,小嘴一扁,“哇”一聲毫無預兆地哭起來! 她說哭就哭,明明剛才還兇巴巴的,誰知下一瞬就淚水漣漣。她淚珠子撲簌簌滾落下來,沒一會兒就滿臉的淚,淚水順著臉頰一滴滴滑落,打濕她前襟的衣裳。偏偏她沒有停下來的趨勢,一邊哭一邊叫:“哥哥……宋暉哥哥……” 李頌傻了眼,怎么回事?她哭什么? 不多時,后面的宋暉終于撥開人群趕來,把她從地上抱起來,提起袖子擦擦她的眼淚,心疼不已地問:“阿籮怎么哭了?誰欺負你?你方才為何突然跑了,宋暉哥哥差點沒找到你?!?/br> 魏籮方才忽然跑開,只有金縷和金屋兩個丫鬟跟上來,宋暉和常弘不過錯開一步,便再也找不到她的身影。若不是她突然放聲大哭,邊哭邊叫他的名字,想來他也不會這么快找到她。 魏籮哭得傷心,小臉掛滿了淚,一雙黑眸被淚水滌過,更加清亮逼人。她一抽一噎地指向李頌,控訴道:“宋暉哥哥,他把你送給我的面人扔掉了……他還叫我丑八怪……” 說罷摟住宋暉的脖子,繼續嗚嗚咽咽地哭,模樣別提有多傷心。 宋暉循著她指的方向看去,李頌面色難看地站在幾步之外,顯然被魏籮突如其來的哭泣嚇懵了。 再往下看,地上果真躺著一個被摔壞的面人。 街上的行人被哭聲吸引,紛紛駐足觀望。一個是八九歲的小男孩,一個是六歲的小姑娘,誰對誰錯不必多說,自然一看便知。一時間李頌被眾人矚目,那眼神里分明寫著譴責、憤怒、恃強凌弱……他哪里欺負她了?分明是她一直欺負他! 李頌立在原地,固執地與宋暉對視,端是不肯退讓一步。 不多時丫鬟領著李襄從御和樓出來,遠遠地看見這陣勢便覺不好,走到跟前一問,才知是怎么回事。她見對面幾個孩子皆衣著華貴,容貌不俗,本著不想惹是生非的原則,先把李襄抱回車廂內,再低眉順眼地向魏籮和宋暉賠不是,末了還說要給魏籮再買一個面人。 宋暉難得露出慍色,淡聲道:“不必?!?/br> 丫鬟只好再次迭生賠罪。 街上行人越來越多,丫鬟不想久留,便匆匆忙忙帶著李頌回府。臨上馬車時,李頌朝魏籮看去一眼,這一看不要緊,要緊的是她已收住哭泣,眼睛清清亮亮,哪有剛才委屈的模樣? 宋暉抱著魏籮轉身,魏籮趴在他頸窩上。她察覺到李頌的視線,抬眸朝他看去,眼睛一眨,緩緩牽出一抹得逞的笑。笑容狡黠,帶著譏諷,絲毫不擔心被他發現她的轉變。 李頌總算恍然大悟,原來她剛才都是裝的?她不是真哭? 他只覺得眼前一黑,慪得要命! * 從清水山回來后,魏籮一直很在意街上看到的那一幕。如果真如她想的那般,這輩子林慧蓮夫妻收養了阿黛,那阿黛是不是會代替她被他們活埋? 若是能追上去看清楚就好了,都怪李頌橫插一腳,攪亂她的好事。思及此,魏籮對李頌的怨恨又深了一分。 這陣子他跟趙璋都沒有去上書房,聽說趙璋生了天花,這陣子都在自己宮里養病,只有貼身宮人才能見他。而李頌身為五皇子的伴讀,五皇子不來,他自然也不必再來。是以上書房沒有他們兩個搗亂,倒是清凈了不少。 這日課后,魏籮和趙琉璃在辰華宮寫大字。兩個小姑娘坐在黑漆嵌螺鈿刀牙板平頭案兩端,一人手中持一只羊毫筆,照著《論語》上的內容臨摹。魏籮寫的字很工整,秀秀氣氣的,有點簪花小楷的意思,她往常寫字很認真,今天卻總是出神。心里想著阿黛和林慧蓮的關系,只寫了兩個字便擱下筆,托著腮幫子看窗外,眼神放空。 趙琉璃問她怎么了,她也不答,繼續出神。 不一會從辰華殿門口走進來一人,宮女屈膝行禮,正欲開口喚人,被他抬手止住。來人身穿藏青色蟒紋錦袍,腰綬透雕夔紋玉佩,走路時兩塊玉佩相撞,發出清脆聲響。人都走到跟前了,魏籮還沒反應,直到他拿起她面前剛寫好的一張大字,沉緩悅耳的聲音點評道:“比劃工整,字跡秀麗,只是有些散架,用力不足。這是你寫的字?” 魏籮終于回神,抬眸迎上趙玠的視線,慢吞吞點了下頭。 ☆、第028章 對于一個六歲的小姑娘來說,魏籮的字已經算漂亮的。 只不過趙玠是個精益求精的人,什么東西到他手里,必須講究一個完美。他認為魏籮的字寫得太浮躁,不夠沉穩,于是便提筆在她的字旁重新寫了兩個字,偏頭問道:“這樣寫,看清了么?” 魏籮盯著宣紙上大氣沉著的兩個字,眨了眨眼,伸出白白嫩嫩的小手一指,稚聲稚氣地:“大哥哥為什么寫我的名字?” 她認識的字不多,但是自己的名字卻是認識的。趙玠寫的兩個字正好是她的名字,這兩個字筆畫繁多,復雜難辨,若不是上輩子跟龍首村的秀才特地學過,這會兒還真是認不出來。 趙玠彎起薄唇,“你認識?” 她誠懇地點點頭,有模有樣道:“爹爹教我寫的,爹爹說我應該認識自己的名字?!?/br> 魏昆是進士出身,目前又在翰林院任職,偶爾教女兒寫寫字再正常不過。趙玠沒有懷疑,提筆又寫下兩個字,把羊毫筆放在白珊瑚筆架上,以田黃石雕異獸書鎮紙壓住,有趣地問:“這兩個字念什么?” ——趙玠。 魏籮不明其意,他為何要寫自己的名字?她念出來以后,他該不是要治她的罪吧?思忖片刻,她搖搖頭說:“阿籮不認識?!?/br> 既然不認識,為何又猶豫? 趙玠端詳她小臉的表情片刻,也不拆穿,收起方才玩笑的心思,直起身對兩個小丫頭道:“母后說后花園近來桂花開得好,琉璃和阿籮可以去那里玩玩,順道帶回來一些桂花,母后說要親自給你們兩人做桂花雞蛋羹?!?/br> 陳皇后雖貴為皇后,但不像其他妃嬪那般十指不沾陽春水。她跟隨崇貞皇帝討伐鄔戎時,什么事情沒做過?打獵、剝皮、生火……她不是被人養在籠子里的金絲雀,她有自己的活法。她小時候最愛吃母親親手做的桂花雞蛋羹,至今想起來仍舊念念不忘。她想讓琉璃也嘗嘗這滋味,因為是母親做的,所以比宮中御膳房做的珍饈玉饌更美味。 再加上趙琉璃的病情不宜總在房里待著,最好多出去走動走動,曬曬太陽,賞賞小花。太醫說過,心情舒暢才有利于病情痊愈。是以陳皇后才想出這么個法子,讓趙玠帶她們去后花園轉一轉。 趙玠今日得閑,便沒有拒絕。 趙琉璃一聽高興極了,從紫漆描金山水紋海棠式香幾上一躍而下,拉著魏籮的手道:“阿籮吃過桂花雞蛋羹嗎?我母后做的雞蛋羹最好吃了!” 養尊處優的小姑娘,習慣了山珍海味、鐘鳴鼎食,偶爾吃一次簡單的菜式便覺得可口美味。然而魏籮卻實在沒什么興趣,上輩子她家院里就有一顆桂花樹,每到八月桂花飄香時,林慧蓮便會給她蒸桂花雞蛋羹。如今一提起桂花,她就回想起龍首村的那個小院子,想起那段不大愉快的回憶。 魏籮張口拒絕:“我不……” 趙琉璃不給她拒絕的機會,拉著她便往辰華殿外走,好不容易追上廊廡下的趙玠,眼巴巴地問:“二哥,阿籮也能嘗嘗母后做的桂花雞蛋羹嗎?” 趙玠駐足,回頭看一眼一臉為難的魏籮,頷首道:“自然可以?!?/br> 趙琉璃喜出望外,立即帶著魏籮一塊去后花園摘桂花。魏籮亦步亦趨地跟在她身后,粉唇微微抿著,頗有些無可奈何。 * 后花園位于太液池西北方,分為東西兩個園子。東園栽滿桂樹、榆樹和石榴樹等樹木,布置得較為隨意,再后面甚至有一塊菜園子,里面種著絲瓜、秋葵、葡萄等瓜果鮮蔬。據說這里是陳皇后的手筆,陳皇后卸下戰甲,深居后宮,有時候實在無所事事,又不能重新披甲上陣,只好在宮里開辟出一個菜園子,偶爾來這里擺弄擺弄自己種的菜,也算一種解悶法子。 這等荒唐的事,彼時崇貞皇帝居然一口就答應了。非但如此,還為她找來專門打理菜園的人。 可見當時他們的感情是十分好的吧,只是不知為何走到如今的地步。 陳皇后是懷化大將軍的小女兒,上頭有四個哥哥,皆是大梁的武將,身居要職,手握兵權。陳皇后的大哥是定遠將軍,駐守邊關,常年都不回京一趟;她的二哥是福建水師提督,掌控福建水陸官兵,平常也很少歸家;三哥和四哥皆在盛京城軍中任職,頗具盛名,一個比一個厲害。再加上她的父親懷化大將軍跟隨先帝一起開疆擴土,南征北戰,是大梁一等一的功臣,以至于他們陳家經過數十年后,已成為盛京城的豪門望族,權勢滔天。 正因為如此,崇貞皇帝才會越來越忌憚陳家吧?所以才漸漸冷落陳皇后,專寵寧貴妃? 寧貴妃家中有一個弟弟,是今年新考中的武狀元。崇貞皇帝有意重用他,把他扶持為自己的勢力,代替陳皇后的大哥陳言通駐守邊關。 用不了多少年,陳家的勢力便會一一被皇帝替換。 魏籮漫不經心地想,難怪陳皇后不原諒他。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父親兄長一一失勢落敗,死的死,流放的流放,誰能好受? “阿籮!”趙琉璃忽然叫她,打亂她全部思緒,指給她看書上一顆火紅的大石榴,“那個石榴結得好紅呀,咱們把它摘下來好不好?” 魏籮循著看去,果見一旁的石榴樹上掛著一顆飽滿圓潤的石榴。周圍的石榴花將將開花,它卻已經結出果實,真是稀罕。 可惜這顆石榴長得有點高,她們兩個小家伙兒疊起來也夠不著。 趙玠在另一邊的八角涼亭里看書,手中捧著一本《法言義疏》,根本不管她們這邊的情況。趙琉璃不敢求二哥幫忙,只好讓宮女爬到樹上摘下來。宮女躡手躡腳地上樹,好不容易把石榴摘下來,手中一個不穩,石榴便從手心兒骨碌碌滾到地上。 趙琉璃提著云龍紋裙襕正要去撿,未料想前方忽然出現一個藕荷色月季花紋織金緞裙子的小姑娘,飛快地撿起那顆大石榴,轉身朝身后歡喜道:“琳瑯表姐,快看,我撿到一個石榴!” 緊接著,從月洞門后又走出一個七八歲的女孩兒,頭梳丱發,穿一身珊瑚色繡如意云紋襦裙,模樣與趙琉璃生得四五分像,明眸皓齒,朱顏綠發。她就是寧貴妃的女兒趙琳瑯,方才撿石榴的那個是高陽長公主的女兒李襄,兩人原本在對面西園玩耍,不知怎的忽然來到這里,還搶了趙琉璃千辛萬苦弄下來的石榴。 趙琉璃是個怯懦靦腆的性子,即便被人搶了東西也不好聲張,小聲地提醒了句:“那是我的……” 可惜兩人沒聽見。李襄轉頭,仿佛才看到她一般,精致俏麗的小臉寫滿驚訝:“琉璃表姐?你怎么也在這兒?” 在大部分人眼里,趙琉璃是常年臥病在床,身體虛弱的。是以李襄這么問并不奇怪,倒是問得趙琉璃更不好意思了。她紅著小臉止步不前,翕了翕唇道:“我……我跟阿籮一起來玩的?!?/br> 魏籮可不像她那么害羞,也不像她那么逆來順受,自己的東西就是自己的,憑什么給別人?她指了指還沒來得及從樹上下來的宮女,再指了指李襄手里的石榴,眨眨眼道:“那是琉璃讓人摘下來的,不是你們的?!?/br> 李襄在街上見過魏籮,也知道魏籮的身份。就是她三番五次欺負自己的哥哥,害得自己哥哥生病,目下見到她,自然沒有什么好臉色。李襄不太想把石榴交出去,杏仁眼不滿地瞪著她:“我為什么要信你的話?” 擱在以往,一個石榴實在沒什么好爭的,不過圖個新鮮而已。她們都是家里捧在手心兒的寶貝,要什么好東西沒有?可是今天李襄偏要跟魏籮杠上了,魏籮欺負她的哥哥,她一定要為哥哥討回一口氣。 魏籮綿綿的小奶音“哦”一聲,故意拖得很長,扭頭問身后的趙琉璃,“琉璃,我剛才說的對嗎?” 趙琉璃迎上她的視線,若是以前定會告訴自己算了。目下有魏籮在跟前幫她,她鼓起勇氣點了下頭,“……對?!?/br> 既然公主都開口了,她斷然沒有強要的道理。李襄嘟了嘟嘴,氣鼓鼓地把石榴塞到魏籮手里,故意要把魏籮推倒。 魏籮踉蹌兩步,勉強站穩。她懷中揣著石榴,也不生氣,明亮的眼睛彎成月牙兒,笑盈盈地說:“李襄?” 李襄看她一眼,不情不愿地問:“做什么?” 魏籮踅身走回趙琉璃身邊,一邊走一邊慢悠悠道:“你頭頂有一個蟲子?!?/br> 李襄臉色一白,下意識抬頭往上看,那條白花花蠕動的蟲子恰好從白線上掉下來,砸在她的鼻子上!姑娘家都怕這種軟綿綿的東西,它爬到身上的感覺讓人渾身起雞皮疙瘩,李襄也不例外,當即害怕得哭出來。蟲子從她鼻子上掉下去,在地上扭曲蠕動,她覺得惡心極了,連忙叫宮女把那條蟲子踩死。 * 魏籮和趙琉璃頭也不回地來到趙玠看書的八角涼亭,把石榴放在石桌上,讓宮女拿刀切開,分放在白釉漆金纏枝蓮紋碟子里。 紅艷艷的石榴籽顆顆飽滿晶瑩,可惜熟得太早,味道一點也不甜,還有點酸澀。魏籮只吃了幾顆便停下,偏頭見趙玠一動不動,拈了一顆石榴籽問道:“大哥哥吃不吃石榴?” 她原本就是隨口一問,更存著點捉弄人的心思,想讓他嘗嘗酸石榴的滋味。沒想到趙玠頭也不抬,下巴朝她抬了抬,張嘴。那姿態,明擺著是要她喂。 魏籮的手停在半空中,猶豫了下,只好把石榴籽送入他嘴里。旋即把手縮回去,悄悄在身后的衣服上擦了擦。 這個小動作自然沒逃過趙玠的眼睛。趙玠視若無睹,眼睛依舊放在《法言義疏》上,嚼了嚼,吐掉石榴籽,流水般平緩悅耳的聲音道:“再來一顆?!?/br> 他不覺得酸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