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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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葉釋寒是浩然派的行刑獄長,是正道的力量,而正道被魔道那種戰術打得不甚疲勞,的確并不光彩。 陳南斟酌再三才將事情說得平淡無奇,并未展現出當時魔道追著正道擊打的激勵畫面。 葉釋寒面上倒是并無波動。 不說葉釋寒,顧長月三人也都并無尷尬之色。 正魔之戰,輸便是輸,被追殺便是被追殺,若能活到最后,何須在意這些小節? 沉曦像是沒有注意到陳南的隱晦,直截了當地道:“雀獸力量薄弱,便以積少成多的方式啄食,如此不僅在現象叢生的環境下保全自己,還能壯大自己,我正道雖與魔道勢不兩立,但魔道的法子可行,我們自然可以學習?!?/br> 意思正是借鑒麻雀戰術,出其不意。 陳柬惜捏著下巴若有所思。 片刻之后,黑漆漆的眸子里忽地一閃,拊掌連嘆:“妙,妙,妙,真他娘的妙……” 仿佛忽然間想到了什么激動的事情要宣布,她抬手取下頭盔,甩了甩高高束起的長發,然后大步朝石堡里頭走去。 顧長月這才注意到,她的模樣與陳南有三分相似,與陳柬洛則有七分相像,大眼睛,小鼻梁,但相比之下,顯得更加溫婉可人,即便一身藍鱗盔甲著身,眉宇間卻也沒有絲毫銳利的英氣,不過盡管如此,她的動作倒是干凈利落,毫不矯揉造作,一看便是個爽利大氣的女子。 她大步走開,到了城樓石堡前,又停下來,沖幾人大聲喊道:“很不錯,反攻?!?/br> 彎了彎腰,走進石堡。 她是主帥,她的決定必然影響整個軍隊的推進。 而三日之后,陳柬惜將年事已高的老人和未曾結丹的小孩都留在營地,并命令傷重未愈的凌副將及胖胖的雁副將留下守城,便帶著剩下的一萬二千人朝碧城進發。 為了趕在翼族援軍之前到達碧城,并先拿下碧城,做好充分準備等待翼族援軍,水族軍全數化足為尾,恢復水族特征,在水中暢游,速度極快。 顧長月等人則是貼著海面,御器飛行,沿途當中,若是遇見飛出碧城范圍的翼族飛天鷲或者翼族軍,便立刻擊落,繼而繼續前行,不耽擱片刻。 由此,清晨出發,到次日寅時便已抵達碧城邊境。 濃郁的血腥味和*氣息迎面撲來。 顧長月聽木紓說過,碧城邊境是翼族的屠宰場,水族男女老少,無辜百姓,就在這里,一個一個被殺死。 翼族殺了人也不處理尸體,便任由它們漂浮在水上,時間一久,腥臭難聞。 再向前一點,天光未曾亮開,模模糊糊間,只見遠處立了一排人影。 沒有靈力,沒有殺意,倒是讓人微微一怔。 聽水中陳南喊了聲且慢,急速推行的軍隊停了下來。 由于距離甚遠,再加上天色朦朧,以顧長月的目的竟也看不清楚是何許人也。 片刻之后,陳柬惜化尾為足,踩著靈寵鱔嗜巨大的背脊從水中站起來。 她仿佛知道那些是什么人,嘴唇有些哆嗦,隨即也不說話,驅使著鱔嗜朝著那一排人影快速靠近。 其后水族軍也嘩啦啦地跟上。 顧長月心里升起一股不詳的預感,御著法器靠近。 待抵達之時,那些人影已經不見了,只剩下三十來根豎直的木樁子,而水族軍都已經化尾為足,整整齊齊地立在自己的法寶上頭,踩在水面,盯著前方,面色沉重。 陳南緩緩合上雙眼,然后又睜開,眼眶發紅。 順著水族軍的目光望去,卻見鱔嗜寬大的背脊上,整整齊齊地躺著三十多個半歲至四五歲大小的水族小孩。 他們已經死了,尸體還沒有腐爛,更不腫脹,相反干癟癟的,皮膚上翻起不少黑色的鱗片,嘴巴也張得大大的,舌頭焦黑卷曲。 他們早就沒了呼吸,臉頰上卻還留著兩行清晰觸目的黃色淚痕。 顯而易見,這些孩子是被綁在木樁上頭,任太陽暴曬致死。 這些孩子什么都還不懂,或許根本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遭受這些痛苦,但死前,他們一定在哭,在呼喊,在求救。 才四五歲啊,最小的也就半歲而已。 顧長月御著紅菱法器站在半空,深呼吸一口,心中不可謂不震撼。 同時,她聽到木紓和沉曦的抽氣聲。 虎毒尚且不食子,饒是魔道也很少打小孩子的主意,除非修煉極邪的功法,翼族此舉,連畜生不如。 陳柬惜的聲音低低地響起:“水族的孩子離不開水,也怕太陽,我小時候貪玩浮出水面,才被太陽晃了一下,全身皮膚就像火灼一樣疼,傷口碰都不能碰,從此以后我很怕太陽,怕極了,這些孩子,被曬在這里,到底有多難受?是我來晚了,是我來晚了……” 她背對著所有人,沒人看清楚她的表情,只看到她的雙手緊握成全,指甲似乎劃破了掌心,指縫里滲出殷紅的鮮血。 席大副將擔憂地開口,語氣澀澀地,喚道:“將軍?!?/br> 陳柬惜點了點頭,驀地站起來,也不回頭看眾人,冷測測地道:“這批翼族軍外族就不要插手了,我們水族人要親自處理,眾將士,隨老子殺進碧城,把那幫畜生王八蛋給老子碎尸萬段,他們在我水族領土上比試殺人,好啊,以牙還牙,殺,殺,殺?!?/br> 眾人殺氣騰騰地喊道:“是,將軍?!?/br> 隨即,一陣法寶的呼嘯,無數光芒閃爍,嘩啦啦地便越過漂浮著尸體的海面,沖向碧城。 顧長月等人自不停留,趕緊跟在后頭。 不消片刻,碧城黑色的城墻便落入視線當中。 水族雖生活水中,四周卻也要修筑城墻,上頭貼了符篆,四周拉開陣法,是為了防御翼族,不過現下反倒是翼族占領了這個城樓。 水族軍滿腔憤怒需要宣泄,霎時越過城頭,揚起法寶便沖著翼族軍一陣砍殺。 翼族當真沒曾想到水族會主動出擊,有些猝不及防,初次交鋒便失了先機,而盡管翼族天生強大,但守城的將領只是元初修為,實力不算太強,與陳柬惜元嬰后期的修為比起來天差地別,是以只憑借陳南和陳柬惜叔侄二人合力,也能將這些守在碧城的翼族軍打得七零八落。 陳柬惜先是取了守城將領的首級提在手里,繼而用實力壓制碧城翼族軍,水族軍一時松了口氣,手下發力,更是毫不留情,執著法寶,眼見背生雙翼之人便是一陣砍殺,生生將人砍成數塊,任由鮮血濺滿衣袍。 大軍一路向里推進,勝利在望。 鱔嗜默無聲息地跟著軍隊穿梭,一路游進碧城,背脊上馱著的小孩們仰著頭,望著兩族交戰,望著血雨四濺,可終究他們還是什么都不知道。 約莫過了一個時辰,兩位席副將便在城中心的位置砍下翼族的旗幟,用桅桿掛上守城將領的首級祭奠。 碧城終于再次回到水族人的手里。 顧長月等人果然沒有插手,他們站在半空中,看著兩族的廝殺,看著水族勝利,一直到最后,殺戮終止。 又是血染天地的畫面。 陳柬惜落到鱔嗜的背上,拍了拍鱔嗜的背脊。 鱔嗜呼呼地怪叫幾聲,一群半人大小的黑魚涌來,撲向水面的尸體一通啃噬,吧唧吧唧的大嚼聲在水中一陣陣地響起,酥酥麻麻的,甚是詭異。 不消片刻,所有的尸體都被啃噬得干干凈凈。 其后,黑魚又聽從鱔嗜的號令,搖著尾巴朝著碧城邊境外游去。 待這些肥碩的黑魚消失,碧城水平靜下來,慢慢恢復碧綠通透,像是翡翠一般青翠。 漸漸的,空氣中彌漫的血腥味也隨之消逝。 整個碧城海面靜悄悄的,仿佛什么也不曾發生過一般,沒有戰亂,沒有尸體,也沒有死亡。 陳柬惜蹲在鱔嗜背脊上,輕輕摸了摸小孩的頭發,溫聲道:“莫哭,乖啊,我們到家了,到家了……” 只是,誰聽得到呢? 回家的也不再是活蹦亂跳的孩子,只是觸目驚心的尸體。 生前活的好好的時候,備受折磨哭喊呼救的時候,誰來帶他們回家? 這就是戰爭… 是一個*王朝的悲哀… 陳柬惜說不下去,干脆坐在鱔嗜的背上,不發一言。 水族軍圍在四周,沒有出聲,沒有動,臉上神色悲戚。 陳南嘆了口氣,抬首望天。 這時,一陣清風吹過,耳邊響起嗡嗡的,低吟的,像是唱誦般的聲響。 是一曲無哀。 無哀,所有的痛苦遠去,所有的憂傷遠去,靈魂安安靜靜地前往地府,安心投胎,轉世為人。 陳柬惜和陳南不由抬起頭來,水族軍都抬起頭來。 所有人的目光,落在葉釋寒身上。 顧長月也轉過頭。 只見他手中牽著召靈三根銀絲,一頭捆在右手手指,一頭扎入水里,左手輕輕撥動,弦音清脆流暢。 控神所用神器,竟然也能用來渡魂。 葉釋寒對她道:“阿月,我們一起?!?/br> 顧長月微微一怔,不知不覺竟當真取出了控魂鈴,也不明白怎么回事,跟隨葉釋寒手中的調子,竟是無師自通般,搖出輕靈飄渺的旋律。 心中震撼,沒曾想到,召靈和控魂的第一次配合,卻不是縱魂,而是渡魂。 小花嘆道:“仙器雖能殺人,卻也受人心cao控,人心若向善,便是兇物也能行善事,所以……世間最可怕的,還是人啊?!?/br> 曲音漸漸傳開,朝陽無聲升起。 不知過了多久,直到天光大亮,陳柬惜用透明的泡泡將孩子們包裹起來,放下水,由著泡泡沉入水下的砂石當中,終以水族入葬的方式安頓了這些孩子。 而后,她站起來,平靜地道:“差不多了,大家準備準備,迎接他們的到來?!?/br> 第307章 反攻(下) 事實上,對于陳柬惜來說,顧長月幾人不過是與水族互惠互利而已,他們幫助水族抗擊翼族侵略,是想今后得到水族幫助拿取他們想要的東西,這并不是出于真心實意,她沒必要感謝。 武將直爽干脆,她固然也是如此,饒是平常與幾人相談甚歡,但要她假裝客套卻絕無可能。 而方才葉釋寒與顧長月替水族慘死的孩子渡魂,這不屬于互惠互利的范疇,他們完全可以不管不顧,卻偏偏這么做了,無疑讓她心生感激之情。 水族人恩怨分明,她也不藏心事,因此便有板有眼的道謝。 席小副將自來活潑,對顧長月幾人也頗具好感,再加上葉釋寒與顧長月此舉著實叫他感動,見陳柬惜激昂致謝,忽然心中涌起一股熱血,高聲喊道:“眾將士聽令,致謝?!?/br> 一眾水族軍倒也齊刷刷彎身,雖然無言,卻堅定不已。 顧長月的心思原本還在那曲無哀之上,猝不及防受了水族軍一禮,一時間竟反應不及,愣了數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