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清然一開始也是愣了半天，但他很快就反應過來，現在的情況只有一種解釋，那就是：蘇萌的爸爸就是他爸相識多年的老朋友，小時候他還來蘇萌家玩過。這有緣的簡直匪夷所思。

    蘇爸爸笑呵呵地問完話，發現大家的表情各異，他摸了摸下巴問道：“你們都怎么了？萌萌，你還記得清然吧？小時候你們還一塊玩游戲呢，在我們老家那小院子里?！?/br>
    “老蘇，這是萌萌男朋友……”蘇mama開口跟蘇爸爸說，這下子，輪到蘇爸爸臉上的表情變了又變，十分復雜。

    ＃

    關于小時候的事，蘇萌記得并不多。

    她只知道自己在很小的時候肺不好，一直咳嗽，蘇慕因為嫌棄她吵，特意跑到外婆家去住了幾天。那時候的她因為生病不能出去玩，蘇慕也不在，每天都過得很無趣。后來有一天，蘇爸爸的朋友過來做客，一起來的，還有一個粉雕玉琢的長得很好看的小哥哥。

    這些記憶真的很遙遠了，那時的蘇萌也就才三四歲，二十多年過去了，如果蘇爸爸不提這些事，她幾乎都忘記了。

    蘇萌完全沒想到，自己和言清然還有這一層緣分。

    午后暖陽彌漫的陽臺，蘇萌搬了張椅子坐著曬太陽，言清然就坐在她身邊，喝著蘇mama特意給他泡的茉莉花茶。

    茉莉花的清香飄散著，蘇萌轉過頭來問言清然：“現在我的心情好奇怪啊，就有一種峰回路轉卻又完全意料不到的感覺，你覺得呢？”

    “我啊，”言清然輕輕抿了一口溫熱的茉莉花茶，放下茶杯握在手心，笑了笑，“如果昨天看到你爸的時候就知道他是你爸，我一定馬上告訴他我們在交往?！?/br>
    “真的好難想象啊，我現在都覺得自己像在做夢?！?/br>
    “那你覺得這是好是壞？”

    “當然是好事啊，你看我爸剛才對你那么殷勤，他從來沒對我哥這么好過?。?！我媽也是，為什么他們都這么喜歡你??？”蘇萌想不明白，不過她也不覺得奇怪。因為她一開始就能想到像言清然這么優秀的人，沒有人是不喜歡的。尤其是她，喜歡的不得了。

    “其實我也沒有想到我們會有這樣的聯系，以前總聽我爸提起你爸，也有聽他說過你和你哥，可是……”

    “我爸說的小時候的事，你有印象嗎？我真的就記得一點點，超級模糊?！?/br>
    言清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微微低頭一笑。他當然有印象，而且印象深刻。

    那個時候的蘇萌一直在咳嗽，沒說幾句話就咳嗽，吃東西也咳嗽，言清然到她家做客，別的沒聽到，光聽她的咳嗽聲了。他們在一起玩過家家的游戲玩了一個下午，他扮醫生她演病人，臨走前他還跟她保證以后一定會做個醫生治好她的病。

    那樣的童言無忌，言清然并沒有真的放在心上。只是在長大的過程中，他漸漸對醫學有了興趣。偶爾他還會想起那個時候的玩伴，會想著她后來的咳嗽有沒有好，但從來沒想過，那個女孩子就是蘇萌。

    “你在想什么啊，都不回答我的問題?！?/br>
    言清然回過神，看著蘇萌溫和一笑，說道：“就想起一點事?！?/br>
    “不能告訴我嗎？”

    “以后再告訴你?！?/br>
    “切，我才不要聽?！碧K萌撅起嘴巴，不知道言清然干嘛這么神秘。

    言清然很想把這個樣子的蘇萌拉進自己懷里抱一抱，但礙于現在是在蘇萌家，她的家人都還在里面坐著，他也只好忍著。再喝一口茉莉花茶，言清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

    “關于你去a市的事，要不要我讓我爸幫忙說說？”

    言清然打算讓言父幫忙說說情，也許蘇爸爸會賣個面子，同意蘇萌回a市工作生活。但他和蘇萌都沒想到，此刻的蘇爸爸早已經和言父通過話了。

    蘇爸爸坐在客廳里，喜滋滋地放下座機話筒，一點都抑制不住心內的欣喜：“昨天我一見清然，我就看中他了。想著他要是跟我們萌萌在一起多好，沒想到啊，他們竟然已經在一起了。剛才老言也是吃了一驚，他也沒想到他兒子的女朋友就是我們家女兒，一直在電話那頭說著有緣有緣呢！哈哈哈哈?。?！”

    “瞧把你樂的，不知道誰早上還在那對著女兒發脾氣，怪她交男朋友呢！”蘇mama嘖了一聲，一點都不給蘇爸爸面子。

    “那我要早知道未來女婿是老言家兒子，我才不會發脾氣呢。還有我早上哪里發脾氣了，我那就是擔心萌萌被騙?！?/br>
    “得了吧你，你就是對人有偏見?！?/br>
    “爸，媽，你們倆就別拌嘴了，也不嫌吵得慌?！碧K慕從房里出來，去冰箱拿蘋果的途中對說得正起勁的蘇爸爸蘇mama說道。

    他這一說話，蘇mama立刻就轉變了話頭：“你別在那多嘴，我也是不想說你了，你看看你meimei，再看看你。在外面工作這么久，連個女朋友也不找，你以前那個女朋友現在怎么樣了，還有沒有機會？”

    “都是前女友了，還提她做什么?！甭牭教Kmama提起元茵，蘇慕的語氣立刻就下來了。

    “誰把她變成前女友的，還不是你自己？！都說好見面了，就因為你這犟脾氣，死活不去哄。你要是脾氣好點，也許現在你們倆都結婚了，我連孫子都兩三個了呢！”

    “得了得了得了，孩子分手，肯定還是有其他原因的?！碧K爸爸打住蘇mama的話，跟蘇慕使了個眼色讓他趕緊進屋去。蘇慕咬了一口蘋果，也不想再提元茵的事，就回房去了。

    蘇mama還沒說盡興，回頭瞪了蘇爸爸一眼：“就你寶貝你兒子?！?/br>
    “年輕人的事，你就別瞎摻合了?！?/br>
    “行啊，我不摻合，那你也別管萌萌的事?！?/br>
    “我管她什么了？”

    “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早上去找隔壁樓的那個老張，想讓萌萌去他們公司工作是吧？”蘇mama對蘇爸爸是了如指掌，為了趕緊能抱到外孫，她得想辦法讓蘇萌和言清然早點成事?！斑@事免了，萌萌原先a市那工作還沒辭，讓她過幾天回去上班?！?/br>
    “蘇慕現在都回來了，她一人住a市，多不好?！彪m然知道言清然是蘇萌男朋友后，蘇爸爸很開心，但這并不能改變他想把蘇萌留在自己身邊的想法。而且他確實是有些擔心的，一個女孩子在外面，怎么都不安全。

    “我說老蘇啊，你這人真是沒腦子。女兒隨時都能見到，這外孫，現在不加把勁，你還想十年后再抱??？異地戀這么辛苦，你也舍得讓他們分開？你看看他們倆，多般配?！?/br>
    蘇mama示意蘇爸爸往陽臺看去，午后暖陽下并肩而坐的言清然和蘇萌，金燦燦的，年輕富有朝氣。蘇萌從小就喜歡對著家里人撒嬌，但現在看到她能對著另一個人這樣，蘇mama就覺得她一定是真心喜歡言清然的。她的女兒，她最了解。

    蘇爸爸從陽臺收回視線，默默嘆口氣：“真是女大不中留啊……”

    養了這么多年的白菜，終究是被拱了。還好那只豬不算生，信得過。

    被太陽曬得有些發困的蘇萌歪頭靠在了言清然的肩膀上，睡意朦朧地說道：“言清然，我好困……”

    “困了就睡吧，我在這陪你?！?/br>
    “可是我特怕一醒來你就不見了，我要是找不到你的話一定會哭的?！?/br>
    “別怕，你安心睡吧，靠著我肩膀?！毖郧迦徽f著，伸手撫著蘇萌的側臉，“我不會偷偷走的?！?/br>
    “不許食言……”

    蘇萌是真的困了，說著話的時候，就已經忍不住閉上了眼睛。希望醒來的時候，第一眼看到的人還是言清然。

    回來

    這一覺，蘇萌睡得很沉。她好像做了一個夢，夢中的自己還是小孩子的模樣，還住在爺爺奶奶的老房子里，穿著白色的連衣裙在院子里跑來跑去。跑得開心的時候，一個人突然出現在她面前，說自己要走了。

    夢里的蘇萌怎么努力都看不清那個人的臉，但她知道他是言清然，聽到他說的那句“要走了”后她放聲大哭。

    蘇萌猛地醒過來，一顆心撲通撲通直跳。她從床上坐起來，有半刻的失神。剛剛不是在外面曬太陽嗎，怎么會在房間里睡覺？言清然呢？

    她著急地往旁邊看，當看到言清然好好地坐在自己的書桌前時，她才大大地松了一口氣。

    言清然聽到動靜回過頭來看，看蘇萌已經醒了，就沖她笑笑：“醒了？睡了快兩個小時?！?/br>
    蘇萌點點頭，打了一個哈欠：“才兩個小時啊，我怎么覺得好像過了很久了。是你把我抱進來的嗎？”

    “嗯，你睡著之后外面有點起風，我就把你抱回來睡了?！?/br>
    “我剛才好像做了一個夢，很不好的一個夢。我夢到你跟我說你要走了?！?/br>
    言清然放下剛才在看的東西，起身走到蘇萌床邊坐著，輕聲說道：“夢和現實都是相反的?！?/br>
    “嗯……對了，你是不是要回a市啊，不用去醫院嗎？”

    “一會就要走了?！?/br>
    “你看，什么夢和現實是相反的，明明就是真的，你要走了?。?！”蘇萌滿臉不開心，她就知道自己做的夢會成真。

    言清然無奈地揉著她亂糟糟的劉海，嘆嘆氣：“回醫院我也沒辦法，本來下午就要過去了，但我臨時來找你，醫院那邊只能暫時先找人替著?！?/br>
    “你走了，我們又不知道什么時候能見到了……”

    蘇萌委屈地低下頭，早上來一次離別，現在又要來一次，真討厭(t ^ t)。

    “你知道在你睡著的時候，你爸媽跟我說什么了嗎？”

    “什么？”

    “他們讓我在a市好好照顧你，放假的時候陪你回來?！?/br>
    蘇萌眨了眨眼，這個話的意思難道是——

    “我能回去a市？我爸真的是這么說的？！”

    言清然肯定地點點頭，他本來也以為要做一下蘇爸爸的工作，沒想到蘇爸爸會主動找他說這件事。他知道蘇爸爸是因為擔心蘇萌，也舍不得她，這一點他能理解。當蘇爸爸這么大方地把蘇萌交到他手上時，他突然覺得肩膀上有了重擔。這樣的重擔讓他覺得有一種被信賴的感覺，其實不用蘇爸爸說，照顧蘇萌這件事，本來就會成為他日后生活的重心。

    未來無論多累，他都甘之如飴。而且他不覺得以后會累，反而會很幸福。

    得到言清然確認的點頭后，蘇萌趕緊掀開被子下床。言清然忙叫住她：“你這么著急做什么？”

    “我要收拾東西跟你一起走??！我怕待會我爸改變主意！”

    “不會的，你先停下?！毖郧迦贿^去拉住蘇萌，把她的手合起來抓在自己手心，低頭認真地看著她說道，“我一會先回去，兩三天后再過來接你。你的公司現在還沒開始上班，你現在在家多陪陪你爸媽，好不好？”

    “你真的會來接我嗎？我好怕你一走，我爸就把我關小黑屋了?！?/br>
    “那我就過來救你，這樣我還能當一下解救公主的騎士?！?/br>
    “好中二啊……”蘇萌嫌棄臉，可又加了一句，“不要騎士，要騎白馬的王子。我要白馬王子?！?/br>
    “你才中二呢?！毖郧迦淮亮艘幌绿K萌的腦袋，笑了起來。

    蘇萌承認自己中二，笑著鉆進了言清然的懷里撒起嬌來：“那你一定要來啊，說謊的人要吞一千根銀針的，鼻子還會變長?！?/br>
    “說到做到?！?/br>
    “對了，你剛才在看什么？”蘇萌突然想起言清然剛才坐在她的書桌前很認真地在看什么東西，該不會是發現她當年文藝病發作時寫的那些句集吧？那些傷春悲秋的句子萬一被言清然看到了，不是要被笑死了?。。?！

    言清然松開她，走到書桌前拿起剛才看的東西沖蘇萌揚揚手，一副實在沒想到的表情：“沒想到你這么有文采，堪比張愛玲了?！?/br>
    “啊——放下它，不許看?。?！”

    蘇萌大叫，她就知道自己的預感是對的?。?！言清然真的在看她那些亂七八糟寫的非主流語句?。?！所以前幾天干嘛要收拾舊物，干嘛要把這個本子拿出來回味，干嘛回味完了不放回去？?。?！

    形象都丟光了qaq。

    蘇萌沖過去搶，言清然把手揚得高高的，蘇萌蹦起來也夠不著?！澳憧爝€給我，不許再看了?。?！”

    “為什么不看，我覺得挺好的，很有才華?！?/br>
    “什么有才華啊，你就是在嘲笑我?。?！”

    “我沒有?！?/br>
    “你有！你就是有?。?！”

    蘇萌急得滿臉通紅，言清然低頭就在她臉上親了一下，猝不及防。蘇萌發愣地摸著自己剛才被親過的地方，又羞又氣：“不帶你這樣的?。?！”

    哪有只親臉的，她要法式深吻?。?！(*/w＼*)

    三天后，言清然確實如約過來接蘇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