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們兩人面對面站著，誰都沒有想走的意思。

    言清然不想告訴蘇萌他車里這一袋子的藥，都是他在路上的藥店特意買的。每一種癥狀他都預料到了，每一樣可能會用到的藥他也都買了，所幸蘇萌只是輕微的過敏。

    其實在接到蘇萌的電話之前，言清然也是一直都在猶豫該怎么聯系她。這個說著要追自己結果親完就跑的蘇萌，倒是真叫他傷腦筋了。他在等著她追他后續，沒想到等來了個芒果過敏。

    “你那天是不是說要追我？”

    蘇萌“啊”了一聲，不好意思地低下頭去：“是啊……”

    “那你打算怎么追？”

    言清然一臉很有興趣的樣子，蘇萌透著抬眸瞧他一眼后又趕緊低下頭去。打算怎么追？她也沒想好啊，只能想這么一個蠢辦法來見他。

    “你缺保姆嗎？會掃地會洗衣會整理房間吃得又不多也不要工錢的那種？我可以幫你做很多事的，你別看我人小，我力氣很大的?！?/br>
    “所以呢？”

    “所以我可以貼身照顧你啊，無微不至的照顧，你一定會發現我特別賢良淑德?！?/br>
    言清然忍不住笑了：“你還是先照顧好自己吧?！?/br>
    “那……那我每天給你送早餐好了，以前讀大學我看別人都是這么追女孩的?！?/br>
    “那你呢？有別人這么追過你嗎？”

    “我？”蘇萌不明白地抬頭，正好碰上言清然那探究的眼神，烏黑卻透徹。她咽了咽口水，回答道：“好像沒有吧……”

    “好像？”言清然挑了挑眉，“那就是有了？”

    “他也沒追我，就是那時候太冷了，早上我總遲到，上大課的時候他就提早幫我占位，然后給我帶早餐。后來我有把早餐錢還給他，我沒占他便宜?！?/br>
    “‘他’是誰？”

    天真單純的蘇萌還沒意識到言清然話里包含的危險氣息，把以前那檔子事全盤托出：“季寧啊，隔壁班那個高個子。我們兩個班一起上大課時他都坐在我和我寢室同學旁邊……”

    咦，言清然的臉怎么這么黑？蘇萌這會才察覺到哪里不對，她為什么要跟言清然說這個？言清然聽完后干嘛這么臉臭？

    “嗯，高個子，隔壁班，帶早餐，還占位。聽起來挺好的?！边@話里的酸味方圓十里都聞得到，唯獨蘇萌沒有get到。言清然心里不大痛快，就對蘇萌下達了一個指令：“你不用給我送早餐，給我送晚餐就好?！?/br>
    “欸？”

    “你不是說你要這么追我的？那我就給你機會。明天晚上我等你?！?/br>
    言清然保持微笑臉，說完后就轉身打開車門坐進去，毫不遲疑地開車離去。蘇萌呼吸著汽車尾氣，有點摸不著頭腦。言清然怎么突然就變得這么奇怪了？她又說錯什么了嗎？

    季寧也沒有追她啊，就是單純的同學關系，他那時幫帶早餐也不是光給她一個人帶，她全寢室都受益了??！

    唉，不管啦，反正言清然自己都開口了，以后每天給他送晚餐。這樣每天都能見到他了，棒呆惹?。?！

    言清然一邊開著車，一邊與大一同寢室的同學聯系。大一轉系后，班里跟他還保持聯系的人不多，但多多少少還是有那么幾個。

    言清然非得把這個叫做季寧的人給弄清楚才行，原來這么早就對蘇萌下過手了。他突然在想，要是當時他沒轉系，那他和蘇萌現在……或許又會有些不一樣吧。

    與室友簡短地寒暄幾句后，言清然正式進入正題：“你們金融系上大課的時候，隔壁班有個高個子，叫季寧的，有印象嗎？”

    坦白

    今年的最后一天，每個人都忙著與這一年的自己告別，全身心地去迎接新的一年新的一天。醫院也處在辭舊迎新的氛圍中，食堂的飯菜份量十足，葉檀跟另外幾個醫生一起吃完飯后，去打包了一大份外賣送去辦公室給言清然。

    本來說好中午幾個同校的實習生一起聚一下，但言清然突然說自己有事要忙不能過來。葉檀想想，大概是言清然的科室突然有了什么重要的事吧。他提著外賣走到辦公室門口，探頭一看，空落落的辦公室只有言清然一個人坐在電腦前，模樣好像還挺認真。

    葉檀走到言清然身后了，言清然都沒發覺。他彎身看了看言清然正在研究的電腦屏幕，吃了一驚。

    “蘇萌？這是蘇萌的病歷？她怎么了？”

    葉檀突然發聲，言清然怔了一下，隨后不緊不慢地移動鼠標，讓電腦進入待機模式。

    “我的午飯呢？”

    “這呢，給你帶過來了?！比~檀把外賣放到言清然桌上，繼續追問著剛才言清然沒回答的問題，“萌萌病了嗎，你看她的病歷做什么？”

    言清然稍稍移動一下椅子，坐好后，把外賣的袋子打開，慢悠悠地說道：“沒事研究一下而已?！?/br>
    “你研究她做什么？”

    “因為我對她有興趣?！?/br>
    言清然這回答的這么坦白，葉檀傻了一下。有興趣？哪種興趣？

    “等等等等，你說的是醫學上的興趣，還是……”

    “男女之間的那種?！毖郧迦灰荒樥?，葉檀倒吸一口氣，男女之間的那種？！言清然什么時候看上他們家美麗善良炒雞可愛的小萌萌了？！

    言清然拆開一次性筷子，絲毫不受影響地開始吃飯，葉檀在一邊抓耳撓sao愣是沒想明白。他搬了張椅子坐到言清然身邊，非常認真地問他：“你是認真的??？你真對萌萌有興趣？怎么一直沒聽你提起過??！”

    “這種事要經常掛在嘴邊嗎？”

    “那你一點也沒表現出來啊……”

    “我表現出來了，你沒看出來而已?！毖郧迦蛔哉J為他表現的很明顯，但葉檀并沒注意，而且葉檀甚至還以為他是對辛又媛有意思。平安夜那晚當他知道是葉檀在蘇萌面前胡說的時候，他真想問問葉檀到底是從哪里看出他對辛又媛有想法的。

    葉檀懵了一下，表現出來了嗎？他開始細細回想，想著想著他就發現自己真是眼瞎了。言清然從一開始就是對蘇萌很不一樣啊，一開始把人帶到宿舍幫忙搬家，毫不手軟地使喚。葉檀竟然真的天真地以為這是因為言清然是蘇萌的債主，但現在想想，這都是他的把妹技巧?。?！所以那次從游泳館回來，言清然是特意把他支開去和蘇萌二人世界的？

    嘖嘖，真是一個心機boy?。?！

    “萌萌辣么萌，你也舍得下手？”

    言清然細嚼慢咽完口里的飯，轉頭看向葉檀，有點認真：“那你呢？”

    “我？”

    “你整天把萌萌、萌萌掛在嘴邊，你對她有意思嗎？”

    這個問題，言清然私底下想過很多次。雖然葉檀性格就是這個樣子，話多，也愛八卦，但他對蘇萌這樣異常的關注，讓言清然不得不在意。大概是因為動了感情，所以草木皆兵。

    葉檀疑惑地摸了摸腦袋，問道：“我對萌萌有沒有意思？我為什么要對她有意思？”

    “你問我，我問誰？”

    言清然表面上一如既往的淡定，但葉檀在聽到他這句反問后，幡然醒悟：言清然這是誤把他當作情敵了?。。?！

    葉檀跟言清然認識這么久，還從沒看到過言清然對一個女孩子這么上心?？磥硌郧迦皇钦嫦矚g蘇萌啊，不然也不會這么直截了當地問他是不是對蘇萌有意思。不過這個，他還真沒有。蘇萌就像一個鄰家小meimei，他對她只是普通的朋友的感覺，大概是平時跟她有點親近，所以言清然才會有所誤會吧。

    想到這，葉檀就感覺有點后怕。幸虧發現言清然喜歡蘇萌，不然他在不知道的情況下跟蘇萌稍微再走近一點，那他一定會在不知不覺間被言清然給neng死吧？

    “我先聲明啊，我對萌萌絕對是沒有任何想法，你千萬別把我當情敵?！?/br>
    言清然細細思考了一下，他和葉檀認識這么久，對葉檀一直都是知根知底的，葉檀不是那種會拿感情開玩笑的人。葉檀能這么說，那他也就放心了。

    “我沒拿你當情敵，我只是跟你坦白而已?！?/br>
    “你跟我坦白有什么用，你喜歡蘇萌這件事，蘇萌知道嗎？”

    “……她不知道?！?/br>
    “女孩子是要追的啊，你得讓她知道才行?！?/br>
    言清然突然想到什么，輕輕低眸笑了一聲，說道：“不用我追她，她說她會追我?！?/br>
    葉檀簡直像是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蘇萌竟然要追言清然？！這么說來就是蘇萌也喜歡言清然但是言清然沒告訴她他喜歡她？言清然這是打的什么算盤??！

    “你別跟她亂說，就當什么都不知道?！毖郧迦挥行┎环判牡囟谌~檀，他擔心葉檀這張嘴會跟蘇萌說什么不該說的。

    “我當作不知道沒什么問題啊，不過你這樣做是不是有些不厚道？你讓一女孩兒追你，玩什么呢，欲擒故縱？你的把妹技巧倒是很高深啊……”

    “事情有點復雜，我一開始也沒想到會這樣。不過她要這么做，我也不想打擊她的積極性?！?/br>
    “你看看你這一臉老謀深算的樣子，萌萌簡直是羊入虎口，還是自己送上門?！比~檀對蘇萌是一千個一萬個同情，言清然這只老狐貍真的很可怕，可憐了蘇萌……

    言清然瞥了一眼葉檀，一個眼神已經說明一切，葉檀立刻乖乖閉嘴：“知道了我不說了。晚上我和萌萌的同事約了一起跨年，你和萌萌要不要一起？”

    “不用了，我不需要你們這么大的燈泡?！?/br>
    “……”葉檀撇撇嘴，咋說話呢，他都不嫌他們兩是電燈泡呢！得了，還是先回去準備晚上的約會吧，不管言清然了。

    葉檀走后，言清然繼續扒了幾口飯，簡單吃了一點后就把打包盒收拾起來扔到了垃圾桶里，重新開電腦研究蘇萌的病歷。

    蘇萌的過敏史很長，從大學開始就斷斷續續地因為各種原因來醫院看診，過敏原因也是各種各樣。言清然想通過翻查病歷來對蘇萌的身體做多一些了解，畢竟昨晚蘇萌那嘴巴一圈紅腫的樣子，他很心疼。

    晚上快六點，一下班就趕著下班高峰期趕到醫院門口的蘇萌站在一棵樹下，氣喘吁吁地從包里拿出手機給言清然打電話。說要送晚飯，可是都不說要吃什么，她只好聽他的先來醫院等。

    電話響了幾聲后突然被掛斷，蘇萌有點詫異，言清然怎么不接電話？是在忙嗎？她猶豫了一下，打算再打一個時，突然聽到身后有人說話：“別打了，我就在這?！?/br>
    蘇萌猛地轉頭，言清然真的就站在她身后。難得溫暖的夕陽下，他逆光而站，黑白條紋大衣搭配了一條灰色羊絨圍巾，帥氣溫潤，文藝優雅。

    “噢……你什么時候過來的？”

    “你到的時候我就看到你了?！毖郧迦坏皖^看到蘇萌的鼻尖紅通通的，身上衣服也很薄，眼看就要起風了，他皺著眉頭問：“你怎么穿得這么少？”

    “不少啊，天氣預報說這幾天回溫?！?/br>
    “我還以為你很怕冷，畢竟你說你大冬天的都起不來，還需要別人幫你占位帶早餐?！?/br>
    咦，怎么又扯到這個？蘇萌愣愣的，一點沒聽出言清然話里的酸味。

    言清然微微嘆了一口氣，動手解下自己脖子上的圍巾，然后不由分說地給蘇萌圍上。

    蘇萌怔愣了幾秒，灰色的羊絨圍巾還帶著他身上的余溫，暖暖的。

    “就算天氣預報說回溫，但是晚上也會冷，圍巾也得戴上?！毖郧迦患毿牡匕褔韲?，隨后仔細看了看蘇萌的嘴巴，已經看不到紅腫了，不仔細看都看不出她過敏。

    “嘴巴好了？”

    “嗯，昨晚擦了藥膏吃了藥，早上起來好多了……現在已經看不太出來了……”蘇萌的下巴窩在圍巾里，鼻尖嗅著圍巾上淡淡的香味，覺得好像全身都是暖烘烘的。她抬眸看向言清然，問道：“我問你你都不說讓我給你買什么吃的，你讓我來這邊，你是不是要吃醫院附近的東西？”

    言清然抬手給她順了一下耳邊凌亂的頭發，笑了笑：“我天天在醫院，你覺得我還要吃這邊的東西嗎？”

    蘇萌的心神全被言清然剛才那個動作給吸引住了，這個動作也太蘇了吧……好讓人心動……回過神來后，她舔了舔干燥的嘴唇，把他剛才說的話重新回顧了一下，有點疑惑：“那你讓我來這干嘛？”

    “你要追我的話，不是應該請我去吃飯？”

    “……”蘇萌想了想，好像是這樣，但是那都是男生追女生時做的事啊，倒過來也可以？

    跨年

    西餐廳，燭光晚餐（？）。

    不就是吃頓飯嘛，怎么就吃到這么高檔的地方來了？這個地方蘇萌有聽吳茜妮提起過，是小情侶的約會首選之地，環境優雅什么的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這兒的東西賊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