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清然看著蘇萌溜之大吉的背影，想了想，決定以后要是有機會，他要以牙還牙還回去。他才不會這么白白吃鱉。

    蘇萌一口氣跑回家，蘇慕還沒回來，大概又是在加班。她走到自己房間坐到床邊上，拿出剛修好的手機準備仔細檢查一下是不是真的沒問題了。

    來來回回看了一圈，手機就跟沒進水之前一樣，蘇萌默默感嘆張禹真的是很厲害。尤其是這么厲害還不收她錢，算是沾了言清然的光吧。

    言清然……蘇萌想起這三個字，心里就像被很多棉花塞滿，柔柔軟軟。她翻到聯系人那里，在言清然的號碼前猶豫了一會。她控制不住體內的蠻荒之力，好想打電話給他怎么破?。?！

    要不打一個吧，問問什么時候把忘在公司的保溫壺還給他。蘇萌覺得這個借口還不錯，滿意地點著頭，把電話撥了出去。

    機械的等待音依舊冰冷，蘇萌屏息聽著電話那頭的聲音，心跳突然加速。她沒試過這么期待一個人接電話，這感覺就跟小時候期待mama給自己買糖果一樣，滿心期盼，又有怕被拒絕的忐忑和不安。

    等待音響了幾下，只是十幾秒的時間，可蘇萌卻覺得像是過了好久，比一光年還要久。

    電話終于被接起來：“喂？”

    言清然這一個簡單的字，淡淡的聽不出別的情緒，卻叫蘇萌的心忽然提到了嗓子眼。

    “咳咳咳……那個……”蘇萌暗暗咬住下嘴唇，也不知自己怎么一開口就磕巴了。

    “什么？”

    “呃……我忘記把保溫壺還給你了你什么時候有空就找我我的話說完了就這樣先掛了?。?！”

    蘇萌一口氣把話說完然后快速地掛了電話，按著胸口喘氣，為什么連說句話都會緊張？以前不是這樣的啊，還有她為什么要給言清然打電話啊……既然打了為什么又掛的這么快……多說幾句話也是好的……qaq

    心情糾結的蘇萌完全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了。為什么她會想著言清然呢，為什么會想給他打電話想著多跟他說幾句話？她該不會——

    蘇萌猛地從床上坐起來，被自己的這個想法給驚呆了：她不會是喜歡上言清然了吧？！

    天啦嚕，這不會是真的吧？??！

    蘇萌沒有過戀愛經驗，但是心動的感覺……她對偶像明星小鮮rou的迷戀那算是心動嗎？但是對言清然的感覺跟對他們的也不一樣啊，小鮮rou們那么遙遠，只可遠觀不可褻玩，言清然卻是真真實實地出現在自己身邊。她能碰觸到他，能跟他說話跟他對視跟他一起吃飯一起走路，想要接近他的心思也愈發明顯。

    她應該不會對言清然動心吧？他明明那么可惡，會利用“元先生”的名義約她出來吃飯，實際上卻是逼她為扒褲子那件事道歉；他還會利用小香蕉的秘密來逼她出賣勞動力，各種威逼利誘還很沒有紳士風度，她怎么會喜歡這樣的人??？

    可是……蘇萌嘆口氣，其實她也知道言清然這人不錯的，雖然有時候嘴巴上都不饒人，會說她笨說她蠢還會說她是豬，但平時表露出來的貼心也足以叫她念念不忘。

    言清然會在走路的時候把內道讓給她，會給她買她想吃的巧克力，硬幣掉落一地也會主動蹲下來幫她撿，而且今天中午，他會在她需要的時候出現給她一個溫暖的擁抱。其實看到那樣觸目驚心的情景，她是有那么一點害怕的。

    所幸因為他的出現，她現在回憶起那時，只記得那樣令人沉迷的擁抱，不會再去記著其他。

    蘇萌從枕頭底下掏出言清然上次給她的巧克力，還是原封不動的樣子。她看著巧克力想著，要是真的喜歡言清然，其實也很正常吧，畢竟他人長得好，有顏值又有背景。但是像他這樣看起來各方面都不錯的人，會把目光放在如此平凡的她身上嗎？

    蘇萌突然想到一件事：她好像……一直在言清然面前丟臉??！言清然大概對她沒什么好的印象吧……

    想到這，蘇萌就無比懊惱，當初怎么就這么傻地扒了他的褲子？然后現在還一直在他面前做丟臉的事，鼻血鼻涕放屁，掐指一算，真的好像沒有什么特別好的記憶啊……

    qaq蘇萌從來沒像現在這一刻這么嫌棄自己是個糙妹子，以前蘇慕再怎么發她的糗事她都不會有這種感覺。

    一直在不斷yy的蘇萌沒聽到門外傳來的聲音，等到房間的燈突然亮起來時，她才被嚇一跳。

    “你一個人在房里為什么不開燈，我以為有鬼坐在床邊知道嗎？嚇壞寶寶了?！碧K慕回來時本以為家里沒人，但又隱約感覺到蘇萌房里有聲音。過來一看，還真被她嚇到，就趕緊開了燈看個仔細。

    蘇萌撅著嘴巴看向蘇慕，可憐兮兮的：“哥……”

    “干嘛？誰欺負你了？”蘇慕一見蘇萌這表情，就察覺到不對勁了，以前這模樣都是小時候隔壁鄰居家的那些毛小子欺負她時她回來告狀才會有的表情。

    蘇慕的直覺就是這事肯定跟言清然有關。

    “沒人欺負我，就是……”

    “就是什么？”

    “就是我餓了，我還沒吃晚飯?！碧K萌話到嘴邊還是咽了回去，女孩家的心事，她還是羞于跟蘇慕開口的。而且這些跟蘇慕說了也沒用，他能別添麻煩就已經很不錯了。

    蘇慕不放心地確認：“真沒事？”

    “真的沒事啊，你帶我去吃大餐好不好？我知道今天是你發工資的日子，你肯定已經領工資了！”

    “我發工資的時間也被你惦記住了，你這是有預謀的宰我??！”

    “嘿嘿嘿……”蘇萌笑嘻嘻的，蘇慕心里的擔心也去了大半。他還真以為她是被言清然那家伙給欺負了，要真是那樣，他一定會沖過去把言清然給捆起來胖揍一頓。敢欺負他寶貝meimei，簡直不想活了，管他是不是元茵的弟弟！

    但是現在……還是先去把自家meimei的肚子給填飽吧。

    “行行行，走吧，哥帶你去吃好吃的?！?/br>
    “太好了我想去吃火鍋！”

    “昨晚誰在到處找消化藥來著的？現在還想吃火鍋？”

    “哎呀你都說了那是昨晚了，我現在一點事都沒有……”

    最后蘇慕還是拗不過蘇萌，被拖著直奔街上那家重慶火鍋店。

    *

    相對安靜的房間，言清然坐在書桌前翻閱著今天剛從圖書館借來的醫書。中途被蘇萌的電話打斷過，他不知她是想說些什么，但是能聽她講幾句話，感覺一個人看書也不是那么乏味。

    蘇萌的電話掛得突然又急促，言清然也只能無奈搖搖頭。關于蘇萌，看來他得花好多時間去好好研究怎么把她收入囊中。雖然她有那么一點的蠢萌，可是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拿下的，有時也會古靈精怪一下，讓人捉摸不透。而且元茵也說過，蘇萌的哥哥蘇慕不是那么好對付的，如何從妹控手中搶妹子，這也是一個難題。

    想著想著，言清然就想到了中午那一場車禍。這場車禍讓他覺得即使自己是一名醫生，但在意外死亡面前，也是那么得渺小和無力。

    言清然微微嘆氣，想起了自己學醫的初衷。那大概是在他很小很小的時候，小得他都不記得曾經是不是發生過那樣的事，現在想起來，總覺得是一場不大真切的夢境。

    不知道當時那個小meimei現在是什么樣子，或許她也已經不記得那時的童言稚語，畢竟當時他們也才三四歲。

    有時候人的記憶就是會這么神奇，其余的細節都不記得了，就記得自己曾說的話，那么信誓旦旦。不過那也是回不去的小時候了，早已淹沒在時光的長河里。

    傳話

    綿陽路上的這家火鍋店大概是a市最有名的，蘇萌身為南方人，但格外愛吃辣，尤其是重慶火鍋，簡直是她的最愛。從紅通通的麻辣鍋底里夾出剛燙熟的羊rou卷，然后蘸一點香噴噴的麻油，嗯～那味道簡直絕了。

    蘇萌吃得不亦樂乎，不過吃完之后，就是在醫院急診掛點滴的節奏。

    深夜的輸液室，蘇萌滿臉的生無可戀。吃完火鍋出來就狂吐，腸胃絞痛著，全身冒冷汗，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這么慘。

    蘇慕走過來把剛從護士那邊借的毯子給蘇萌蓋上，然后幫她調整輸液的速度。

    “我就說你別吃火鍋吧，吃進去的全都吐了出來，賠了夫人又折兵?！?/br>
    “哪有你這么用成語的，你的語文老師一定被你氣死……”蘇萌虛弱地回著話，一張小臉慘白慘白。

    “你現在還有心思管我會不會用成語??？”蘇慕瞪了蘇萌一眼，語氣卻軟了下來，“你就在這睡一小會，輸完液我帶你回去，明天請假休息一天?！?/br>
    蘇萌眼皮耷拉下來，確實是有點困了。之前身體的不適也消耗了她大量的體力，要不是蘇慕眼疾手快地拖她來醫院，也許她現在已經歇菜了。

    蘇萌沒什么力氣繼續說話，慢慢地閉上眼睛，只一小會的功夫，她就睡了過去。蘇慕走近瞧瞧她，確定她是睡著了之后，才微微放心下來。他伸手放在她額頭上探了探溫度，然后把身上的外套脫下來蓋到她身上。

    夜里涼，蘇萌又在輸液，蘇慕怕她感冒。

    蘇萌小時候的身體不大好，全家人都把她當寶似得捧在手心里，雖然蘇慕一直在不遺余力地欺負她，但畢竟血濃于水，其實他很疼她。

    看蘇萌睡著了，蘇慕就走到外面走廊上，對著窗外的夜空發呆。一層不染的黑夜，幾顆星星不時閃爍一下，衣著單薄的他打了個冷顫。

    這樣萬籟寂靜的夜里，孤獨的人也許都是相似的。

    元茵站在自家陽臺上吹風，手里捧著的那杯熱水已經涼透。她捋了捋被夜風吹亂的頭發，把那杯涼了的開水一飲而盡，冷徹心扉。

    *

    蘇萌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中午了。

    她從床上坐起來，迷迷糊糊的，半晌才想起昨晚發生的事。打了個哈欠，饑腸轆轆的她下床去外面找吃的，一開房間門，就聞到空氣里飄著一股米粥的清香。

    蘇萌往廚房跑去，看到蘇慕正在熬粥，愣了愣：“哥，你沒上班??？”

    “我怕你在家餓死，特意回來給你煮點吃的?！?/br>
    蘇萌吐吐舌頭，對他煮的東西很有興趣：“那你煮的什么？”

    “山藥粥，早上老媽特意打電話過來跟我囑咐，說是對腸胃好?！?/br>
    山藥粥……蘇萌有那么一小刻的失神。

    她無可避免地想起了言清然。昨天早上，他也給自己送過山藥粥，雖然是他跟葉檀吃剩下的，但她還是覺得很溫暖，因為他能記著送來給她。

    明明是昨天傍晚剛見過，可她怎么就覺得好像很久沒見到他了呢？嗯，有一點想他……

    蘇慕關火回過頭，看到蘇萌在發呆，便出聲問她：“你又在想什么？腸胃又不舒服了？”

    “沒沒沒……”蘇萌回過神，掩飾地背過身走到餐桌前坐下。蘇慕不知道蘇萌怎么回事，不過她沒覺得不舒服就好了。

    蘇慕把guntang的山藥粥盛出來端到蘇萌面前，說道：“按老媽給的方法煮的，難吃也怪不到我?！?/br>
    山藥粥熱氣騰騰，蘇萌舀著嘗了一小口，雖然蘇慕煮的味道不差，可是……

    她想吃言清然煮的。

    蘇萌咬著勺子又在發呆，蘇慕看不下去，彈了下她的腦門：“你怎么又發呆，不會是一個腸胃炎就把你給整傻了吧？”

    蘇萌吃痛，把勺子放下，努著嘴巴看向蘇慕：“好歹我也是個病人啊，你不能下手輕一點嗎？對待生病的女孩子要溫柔啊，溫柔知道是什么嗎？”

    “我把溫柔積攢起來留給你未來嫂子?！碧K慕微笑臉。

    蘇萌“切”了一聲：“你這樣哪能找到嫂子，以前你女朋友不都是被你給氣跑的……”

    這話說完，蘇萌就知道自己大概說錯話了。因為她看到蘇慕的臉頓時黑了大半，臉上的笑意也逐漸消失。

    “……哥，我不是故意的，這都是以前媽說的，說你把女朋友給氣跑了，你別生氣……”

    蘇萌知道蘇慕大學時談過一個女朋友，關系好到差一點就要帶回來見父母了。只是突然之間就分了手，蘇mama一直在蘇萌跟前怪蘇慕鬧脾氣把那個女孩子給氣跑了，但是他們之間到底怎么回事，蘇萌并不清楚。

    只是從那之后蘇慕也沒再提過那個女朋友的事。

    蘇慕沉默了一會，起身去廚房端出來一小碟切開的鴨蛋放到蘇萌前邊，說道：“吃完飯就回房休息，哪里覺得不舒服就打電話給我?！?/br>
    蘇萌眨了眨眼，微微點頭。見蘇慕要出門，她忙問：“哥，你去哪？”

    “去公司?！?/br>
    蘇慕留下這句話，很快就出了門，消失在蘇萌的視線里。

    蘇萌有點懊惱自己說話不經過腦子，平時蘇慕很少這樣子的，她可能戳到他的痛處了。蘇慕這人平時吊兒郎當的，但是對感情的事很認真，長這么大，蘇萌就見過一次他傷心的樣子。

    那時蘇萌什么都不懂，后來才知道他是剛和女朋友分手?，F在想想，蘇慕那時候應該是正經歷著失戀的痛苦吧。

    失戀是什么感覺呢，蘇萌并不知道。初中高中青春朦朧的時候她都在讀書考試，大學的時候每天都顧著玩，從來都沒想過談戀愛。但是現在……

    她是不是真的喜歡言清然??？

    蘇萌一時間也把握不準自己心里的那種感覺，想到他的時候，是有那么一點點的心動。好像他就是整個冬日里的陽光，只要一想起，心里就是暖烘烘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