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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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朱七七卻還在兀自冷笑著夸贊那青年的武功。誰料那青年輕輕嘆了口氣,卻忽然搖晃了一下,噴出一口鮮血來,重新朝地上倒去。 那朱七七嚇了一跳,連忙喊道:“喂,你沒事罷?剛剛不是還好好的么?這怎么又……” 她看上去十分焦急,壓根兒不明白發生了什么事兒。 但是所有的一切,葉顏卻看得清清楚楚。 那青年當然是受了傷的,而且傷的還不輕??粗切┗旎斓哪?,想必中毒之事,也不過是子虛烏有。只是可惜他撐著重傷也要做一場戲想要救他們三人脫離這群混混,原本也是就要成功了的,只需要熬到第一個人撐不住去尋了醫館診療,他們便可以脫身。誰知道,一切都被這位朱七七大小姐給毀了。 窮寇莫追、狗急跳墻。 自己都沒實力的時候,還惦記著什么無禮不無禮的事兒,永遠學不會什么時候該閉嘴,真是……不知道到底是怎么給養大的。 葉顏輕輕嘆了口氣,在崔一洞等人帶著狂笑沖殺上來的時候,出了手。 還說這一次能見識見識太傅說的那個什么“不戰而屈人之兵”呢。 可惜,再好的計謀,也抵不過身邊人的拆臺。 果然還是直接砍過去最有用。 因著所有的耐心都已經被用光,葉顏直接一劍下去,便將十幾個混混盡數擊斃,然后收劍轉身,準備直接離開。 然則,還沒有走出去幾步,便聽得一個略有些虛弱的男聲,緩緩道:“葉姑娘,請留步?!?/br> 她不用回頭,便知道,這說話的就是方才那個第二次暈倒的青年人。 只是,沒想到,不過只用了一招,他就認出了自己的身份。 而且,他這一次的“暈倒”,果然又是一計。想必,是趁著那幾個混混攻上來的時候,一擊制敵,擒賊先擒王,繼而殺雞儆猴罷。 看著好似還不夠二十歲,居然便已經有如此縝密的心思,倒也是個人才。 想到了上次在路上撿到的那個顧惜朝,聽說現在風頭大盛,已經跟四大名捕齊名,還因著皇帝弟弟的分外看重而隱隱有超越之勢,葉顏覺得這一位若是也有這個意思,想必也會是同那位一樣的厲害。 近來江湖中事多,聽聞朝中也愈發有些不穩當,還是很需要些人才的,說不定,又能撿到一個“顧惜朝”? 因著想到了這個,葉顏便也暫時停下了腳步,轉回身去看了看。 卻見那青年男子雖然還沒有力氣站起來,但一雙眼睛卻仍有神采。 那一種從容自信之意,如同鐫刻在他的骨子里似的,自然而然地散發出來。仍然會讓人覺得,一切盡在他掌握之中。 只看著這個眼神,葉顏便很有理由相信,即便是那朱七七不出現,他也不至于喪命,最多受些磋磨,就能安然度過。 葉顏在打量著他,他也打量著葉顏。 不過,他的教養似乎極好,只看了葉顏一眼,便就低下了視線,頷首為禮道:“在下沈浪,多謝葉姑娘相救?!?/br> 葉顏淡淡道:“閣下客套了。不過是些礙眼的渣滓,隨手拂去,也便是了,何足掛齒?!?/br> 那自稱“沈浪”的青年笑道:“葉姑娘說的甚是。但滴水之恩,當涌泉相報,葉姑娘此恩,沈某不敢或忘?!?/br> 他倒是干脆,毫無拖泥帶水的打算。 葉顏對他的這個性格愈發欣賞。這人果然是個聰明人。 既然是聰明人,那么一切都不必再繞圈子了。 故此葉顏徑直道:“沈公子武功不錯,又有急智,我也很是佩服。不知道沈公子傷好之后,有何打算?” 沈浪微微一怔,但他素來聰慧,又出身百年世家,看了看葉顏的衣飾,似乎明白了什么。不過,即便是如此,他也不可能就這么把自己給賣了。 上朝入閣、封王拜相,這不是他心中所喜,浪跡天涯、四處游歷才是他心之所向。 自十歲散盡家財、流浪江湖起,他便已經是個無根的浪子,漂泊的浮萍,其余之事,再無他想。 故此,他便也徑直道:“多謝姑娘盛贊,只是沈某實在受之有愧。沈某不過乃一介江湖武夫,只想浪跡江湖、寄情山水而已?!?/br> 他說話竟然也十分直接,似乎分毫不懼葉顏的氣勢。 倒是那朱七七方才想必是被葉顏一劍斬殺十余人的壯舉驚嚇到了,這半天才回過神來,又對他們這段在她聽起來有些莫名其妙的對話有些她不怎么喜歡的聯想,便驚恐地抓住了那男子的衣襟道:“她剛剛一劍就殺了那么多人,你居然還敢這么跟她說話?” 似乎察覺到了被進行了不好的聯想,葉顏只看了朱七七一眼,卻并沒有理會。只朝著沈浪平靜地道:“既然如此,沈公子多多保重,我便告辭了?!?/br> 人各有志,不必勉強。 他既然喜歡做一個四處漂泊的浪子,那么,神侯府便不適合叫他去了。左右不過是萍水相逢,天下人才多了去了,撿的成、撿不成,都無所謂。 只是可惜,看著那朱七七望向他時毫不掩飾的熱烈,恐怕,這一位從此之后,艷福不斷、但麻煩也少不了了。 沈浪聽得此言,便掙扎著起身,朝著葉顏拱手施禮,算是道別。 葉顏卻只點了點頭,便轉過身,繼續朝著西湖前行。 第63章 過客 即便時光已經流逝了三百年,西湖的水,仍澄澈如舊。 西湖的垂柳,也仍婀娜如昔。 但湖面之上卻已遍生葑草,不負昔日廣袤,也并無許多人來舟往,顯出一片沉寂來。 葉顏站在湖邊凝望片刻,想著昔日藏劍山莊之盛景,倒是難免有了幾分懷念。 若是日后了卻朝堂江湖事,能安然隱居于此,倒也不負此生。 說起來,之前也想過要重建藏劍山莊的,如今故地重游,以她現下的身份地位,要重建也并不是不可能的事兒。 只是看著這里似乎已經久無人至,若要重建,少不得要人工疏浚,頗有些勞民傷財了。 最重要的是,好像小花曾專門說過,這一塊地,似乎是誰家的私產。 是誰來著? 好似還是個熟人來著,只是一時間,她卻想不起來到底是誰了。 她在這湖邊沉吟沒多久,天便忽然下起了雨來,如煙的雨絲在瞬間落滿了整個湖面,細細連接起天地,也爬滿了她的衣衫、鬢發。 其實以她的內力,完全可以將這雨絲擋在外頭,一絲一毫都落不到她的身上來。但她還是沒有這么做。 似乎,這樣淋著雨的熟悉的感覺,能讓她在瞬間重新回到了大唐一般。 葉顏微微閉起眼睛,任細細的雨絲淋在面上,便是在這個時候,她忽然覺得有人正在走近。 只是,她沒有動。 因著這個人雖然武功不弱,但卻完全沒有什么攻擊性,大約只是個在雨中漫步的旅人,自然無須大驚小怪。 不過讓她沒有料到的是,這個人居然在她的身邊停了下來,還開口說了話:“葉姑娘?” 葉顏一愣,轉過頭看去,卻見到一身蓑衣的花滿樓,站在一旁朝著她微笑。他的手中拿了一把傘,已經撐開,準確無誤地打在了她頭上,為她遮住了紛飛的雨絲。 無論從哪個角度看,他都不想是個雙目已盲的人。 無論什么時候見到他,他的臉上都帶著恬淡平和的微笑。 葉顏便也忍不住柔和了表情,先朝著他道了謝,然后順勢接過了那把傘,同他寒暄道:“花公子許久不見,未料到今日在此遇到了,也算是難得,不如尋個地方喝兩杯?” 因著上次已經喝過一次酒,對葉顏的性子已然有所了解,故此花滿樓對她的這個豪爽的提議毫不詫異,只笑了笑道:“原本上一回也同姑娘相約改日再飲,如今到了這西子湖畔,便正好由在下做東,也算是略盡一盡地主之誼?!?/br> 他的神態自始至終都平和溫柔,讓人如沐春風,葉顏便也含笑道:“既是如此,那我便要叨擾了?!?/br> 原來花滿樓居然是江南人士,莫非這西子湖畔,是花家的地盤? 若果真是如此,那可真是太湊巧了。 既然是自己的地盤,花滿樓對這里果然是十分熟悉。 他帶著葉顏自湖邊一條小徑穿出,三繞兩繞,便到得了一處十分幽靜的臨江小樓。上得樓去,上面窗明幾凈,淡香繚繞,竟不似酒肆,反像居所。 站在樓上,把酒臨風,看著西湖美景,嗅著淡淡花香,真是無比愜意。 葉顏同花滿樓相對而坐,邊飲酒,邊說話,早將別后之事大略說了一遍。 那花滿樓原本就還擔憂她獨自去那“惡人谷”闖蕩之事,待聽得葉顏說起那一樁一樁的冒險,不由得聽得入了神。順利時,他只恬然微笑,到了急切處,便也露出十分焦急的神色來,頗有些感同身受的意思,雖說不過才是第二次相見,倒也有些像是相識多年的老友一般,讓葉顏倍感安心。 說完了葉顏的事,又閑談了幾句花滿樓這邊的事。 原來,上一次在洛陽城外,他同陸小鳳本來是應邀去找霍休喝酒的,后來才知道,這是上官飛燕等人設的一個局。因著四大名捕親自出手,將這一干人等收監審理,他們才知道,自己險些被人拿去當刀子使,不過好在,最終沒有釀成什么悲劇,害了什么無辜,總算是順利地脫身了。 而陸小鳳因此而頹廢了好一陣子,直到“繡花大盜”的案子出來,才又恢復了幾分昔日的風采。說起來,那案子居然是金九齡做的,若不是葉顏在偶遇的時候提醒了下,給了陸小鳳靈感,恐怕這案子,還沒有那么快偵破。 自此后,陸小鳳對江湖上的閑事,雖然還是要管,但是管得卻沒有之前起勁了。這一次聽說是道上有什么朋友讓他出海幫忙尋東西,這才急火火地走了。因那些人只叫了他一個人,花滿樓便自回到了他的小樓,鋤土種花,十分快意。 兩人邊聊邊飲,不知不覺中,天色漸晚,葉顏便想著告辭而去,另外尋一間客棧居住。但花滿樓卻笑道:“此樓本為待客之用,葉姑娘既然到了此處,便只管安心住下,萬不必如此見外?!?/br> 葉顏見他如此,也知道盛情難卻,便含笑道:“如此,便恭敬不如從命了?!?/br> 花滿樓替她點燃了燭火,又收拾走了碗筷,這才告辭。聽說是附近不遠,便是他的另一處屋產。 葉顏將目光遠眺,果見一座小院落隱在叢林間,雖然比不得這邊的小樓,但也絕非尋常人家可有之物,便也不再多加推脫,只將他送至小樓之下,目送了他遠去。 轉身回來的時候,葉顏似乎聽得自另外一個方向傳來一陣極輕微的響動,不過,她卻也不動聲色,只徑自回了樓上臥房,梳洗了睡下。 剛一合上眼睛,葉顏便覺得一股迷香的味道隱隱傳來,她冷笑了一聲,忙閉住了呼吸,然后等得那賊人摸進門之時,猝然暴起,一擊將其擒獲。 原本是要就地正法的,但考慮到這是花滿樓的房子,到底不太好給人家弄壞,葉顏便只提了他的衣領,將他摔了出去。只聽得一聲悶哼,那人已經沒了半條命。 她也不管那人如何,正想著要不要回去繼續睡。 便是在這個時候,花滿樓卻憑空出現在她的面前,他神色雖然平靜,看著倒似是來救急的。 聽見葉顏下樓,他只微微一笑,緩緩道:“葉姑娘受驚了?!?/br> 葉顏面色平靜地同他打過招呼,心中卻不由得有些驚愕,因那小屋離著此處足有數里,沒想到,他的耳力居然到了這種程度,真是讓人心驚。 既然已經驚動了花滿樓,那此事少不得就要查一查了。 待到燃起了燈,走近那個人細看時,卻發現,他早已經斷了氣。 葉顏對此倒是沒有什么感覺。但花滿樓一靠近之后,面色卻是一變,竟直接出聲詢問道:“煩請葉姑娘查看查看,此人可否是被一柄快劍所殺?!?/br> 葉顏道:“不錯,正是被一劍洞穿咽喉?!?/br> 花滿樓嘆了口氣道:“果然如此。此番驚擾了姑娘,是在下之過?!?/br> 葉顏淡淡道:“花公子客氣了。只是此人看來是沖著花公子來的,還請花公子萬萬小心?!?/br> 花滿樓點頭應允,然則轉臉面向葉顏的時候,卻帶著愧疚的表情。 他還沒有開口,葉顏便已經猜出了他要說什么。一個好的客人,是該知道什么時候告辭的,如此,才能賓主盡歡,不至于淪為“惡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