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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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虎頭蛇尾,黯然落幕的《日出》不同,《日落》最后幾天的票房簡直呈現了井噴的態勢,場場爆滿不說,連黃牛票都被炒到了天價。誰能想到,正是同一部話劇,就在不久之前,還是整個上海灘上的笑話。 杜雪懷果然也在時刻關注著林鳳麟那邊的動向,《日出》落幕之后,便心情愉快地跟陸秀聊起了林鳳麟的下場:“我讓人去打聽了,《日出》投入不大,成本倒是收回了,就是這臉丟大了。據說林鳳麟回去之后就跟學校請了長假,閉門不出了??磥磉@次的打擊不小??!” 陸秀只從朱橫那里知道了林鳳麟深受打擊,這么隱私的消息還是頭一次聽說,聽完心情瞬間好到了極點:“活該!誰讓他弄出《日出》這樣的東西來污人眼球的?我不過是幫大家洗洗眼睛!” 想起林鳳麟灰溜溜中止演出的情景,陸秀就忍俊不禁:“話說回來,那家伙還真是又臭又硬!如果我是他,肯定趁機狠狠撈一筆。就算讓我迎合《日落》的觀眾修改劇本,也沒有關系。大洋啊,那可都是白花花的大洋??!” 看她那副財迷的模樣,杜雪懷哭笑不得:“所以,你不是林鳳麟?!?/br> 《日落》最后以超高的票房和極佳的口碑完美收官,票房的最終結果統計出來的時候,陸秀激動得差點背過氣去。她以為自己從emi那邊拿到的那筆錢就已經是一筆巨款了,看到《日落》短短一個月時間賺到的錢,才明白自己到底有多天真。 《日落》的票價其實只有兩塊錢,還不夠在百樂門跳幾支舞的,但架不住觀眾實在太熱情。最終的票房竟然破了六萬大洋。六萬大洋對杜雪懷跟朱橫來說不過是個小數目,但對于陸秀這樣曾經差點因為沒錢餓死在街頭的人來說,簡直就是足以改變命運的巨款。 扣除劇院方面的場地費,跟演員們的演出費,還剩四萬多,跟杜雪懷五五分賬也能拿到兩萬。陸秀瞬間有種一夜暴富的感覺,一顆心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踏實過。手里有錢,心中不慌?,F在,就算林家打上門來她也不怕了。 她有錢,有理(離婚協議),又有據(林鳳麟放棄孩子的承諾),天王老子也不可能把雪球從她手里搶走了。 對了,還有靠山,如果真有人想搶走雪球,她敢保證杜雪懷肯定第一個跳出來跟他們拼命?,F在可還是青幫在上海灘權勢最盛的時期,她反而有些期待林家真能這么不長眼了。杜雪懷可不像她,連打臉都打得這么委婉。 能夠拿到兩萬就足夠陸秀欣喜若狂了,沒想到的是,臨到分贓,杜雪懷竟然分文不取,把那四萬多塊全給了她。明明說好了五五分賬的! 陸秀被杜雪懷的財大氣粗震得一愣一愣的。送上門的錢都不要,真土豪??! 看她如此驚愕,杜雪懷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我除了跟東方大劇院打了聲招呼,什么都沒做。怎么好意思拿你的錢?” 為什么不好意思??? 他的這聲招呼含金量可不小。一般劇院都會跟劇組要分成,還常常都是劇場七,劇組三的獅子大開口。結果,杜雪懷一聲招呼,東方大劇院不僅沒要分成,甚至連給出的場地費都低到令人難以置信,幾乎就差免費提供場地了。 而且,因為這段時間全明星的姑娘們忙著演話劇,無法兼顧百樂門那邊,百樂門最近的生意已經受到了嚴重影響。 借了他的勢,用了他的人,還影響了他的生意。其實五五分賬,陸秀都還有些不好意思。 “拿著吧,這是你應得的!” 看著杜雪懷盛情難卻的份上,陸秀也就收下了。反正賊船都已經上了,想要撇清關系都不可能了,大不了以后繼續幫著他出謀劃策。 看陸秀收起支票,杜雪懷微微一笑,竟松了一口氣。 “對了!祝賀你演出成功,送你個小禮物?!?/br> 陸秀剛剛收好支票,忽然見杜雪懷朝她丟來一樣金光閃閃的東西,下意識地抬手接住,才發現竟然是一枚金戒指。跟上次那條包裝精致的珍珠項鏈不同,這一次杜雪懷沒做任何包裝,就那么赤裸裸地隨意把戒指拋給了她。要不是那金燦燦的材質,怎么看都是純金的,陸秀幾乎要懷疑那真的只是個不值錢的小玩意了。 金戒指在她的意識中一直都是土氣跟暴發戶的代名詞,這個時代的金戒指深受西方奢靡風氣的影響,更是丑到令人發指,有時候還會土豪地鑲上大顆紅紅綠綠的寶石,要多土氣有多土氣,她不過無意中在珠寶店見過一次,就再也提不起興趣了。 但這一枚卻不一樣。不同于這個時代為了顯示身份而故意做得寬大的戒身,這枚戒指十分纖細漂亮。細細的戒身被做成銜尾蛇的模樣,東西雖然不大,制作的工藝卻十分精湛,蛇身上每一片鱗片都清晰可見。蛇的眼睛處雖然也鑲了紅寶石,卻只是芝麻般細細的一粒,既不招搖,卻有著畫龍點睛的作用。陽光下,蛇頭張大嘴巴吞吃著自己的尾巴,乍一眼看去,仿佛隨時會在人的手指間游動。 “這是你的小說里提到的銜尾蛇戒指,我覺得有趣,就讓人試著打了一枚,拿去玩吧!”杜雪懷說得輕描淡寫,但陸秀分明在戒指的內側看到了他的英文名angelo。 這算什么?定情信物嗎?陸秀捏著戒指,有些恍惚。 “你不試試嗎?”杜雪懷笑瞇瞇地望著她。 陸秀微愣片刻后,小心翼翼地試戴了起來。不知道是杜雪懷故意的,還是單純的巧合,試了幾個手指都不合適,最適合這枚戒指的位置竟然剛好是婚戒的位置。 她正猶豫著要不要把戒指摘下來,忽然聽到杜雪懷的聲音幽幽響起:“youare,bu!” 這……這……如果不是他說話的時候依舊端坐在原地不動,陸秀幾乎要以為這是他的求婚了。愣了片刻,才反應過來,這應該是他看《回魂尸》的讀后感。 陸秀瞪大眼睛,吃驚地望著杜雪懷。她發誓,她只跟周廣平說過當初抄《回魂尸》的初衷。他懂她,他竟然真的懂她!因為寫在那段最特殊的時期,就算到現在,每當想起那篇小說她還能回憶起當初獨自一人的孤獨寂寞,那種天上天下,無一處是歸途的絕望。 現在,她一個人也可以活得很好,但那種獨自一人漂泊在異世的孤獨感卻從來沒有消失過。她也不知道怎么了,聽到那句話,瞬間就有種心臟猛地被人擊中的感覺,鼻子一酸,眼淚便不由自主地滾了下來。 “別怕,有我在!”淚眼朦朧中,杜雪懷起身,走到她面前,一把摟住了她。 這一次,他沒有跟之前那樣失控,力道控制得很好。貼著他寬厚的胸膛,感受著他溫暖的懷抱,陸秀原本就不受控制的眼淚流得更歡了。記憶的閘門打開,腦海中不?;叵肫饋淼竭@個世界以來的歷歷過往,就連那些屬于張瑞云的悲慘回憶也活了過來,仿佛潮水般洶涌著想將她吞噬。 她知道自己應該停下來,然而,眼淚卻仿佛開閘的洪水,怎么也止不住,最終,她只能將臉埋在杜雪懷的胸口,仿佛抓住一根救命稻草般死死抱住了他。 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哭了多久,松開手的時候,杜雪懷胸前的衣襟已經濕了一大片。讓她忍不住想起有次他給雪球換尿布,剛剛脫下尿布,就被雪球撅起小jj尿了滿身的情景。 這么一想,嘴角竟忍不住一勾,笑出了聲來。 杜雪懷很少跟女人有過這么近距離的接觸,從來沒有面對這種狀況的經驗,看到陸秀一會哭,一會笑,頓時僵在當場,不知所措。聽到陸秀提醒,才想起要換掉身上的衣服。 時間已過立冬,天氣一天比一天涼,濕答答的衣服這么繼續穿下去,說不定會引起感冒的。 這天回到家中,陸秀仿佛有種飄在云端的感覺。成了《日落》最大的贏家不說,還拿到了杜雪懷送的戒指。雖然他從始至終都沒說出那三個字,但他的態度已經再明顯不過了。 望著戴在左手無名指上的戒指,陸秀興奮地在床上直打滾。他是性無能又怎樣,愛情又不一定非得要有rou體的融合。在她看來,他比這世上任何一個男人都好上千倍百倍。 雖然很想一直戴著那枚戒指,但考慮一下,陸秀最終還是把它摘下來,找了根鏈子掛在了脖子上。沒有求婚就想讓人戴上婚戒,那家伙想得也太便宜了吧! “daddy!”就在陸秀對著戒指不停自我陶醉的時候,忽然聽到兩個孩子那邊傳來雪球的聲音。 她開始還以為自己聽錯了,連忙過去捏了捏小家伙的臉:“雪球,你剛剛說什么?” “daddy!daddy!daddy!”雪球仿佛明白了陸秀的話,興奮地揮著小手,大聲重復著剛剛的詞。 雖然發音還不太標準,聽著有些像大地,但的確是daddy沒錯。自從上次去過照相館,杜雪懷就一直不停在教雪球喊daddy,可惜小家伙不給面子,只會用噠噠回應。努力了一段時間,大概杜雪懷也覺得自己有點cao之過急,一臉郁悶地中止了教學。沒想到等到他不教了,小家伙卻反而學會了。 真是有心栽花花不開,無心插柳柳成蔭。 陸秀郁悶不已,她一直以為嬰兒叫人一般都在一歲之后,之前看杜雪懷在那邊做無用功,還暗暗嘲笑他在犯蠢?,F在才意識到,真正犯蠢的人是自己。憑什么???自己懷胎十月,含辛茹苦養大的孩子,最先叫的竟然是莫名其妙的daddy!人家不過只是給他換了幾張尿布,自己才是半夜起來給他喂奶的人??!想到這點,陸秀頓時無限哀傷。 “雪球,雪球,叫mommy!” “daddy!” “叫mommy!” “daddy!” “嚶嚶嚶……” 第60章 (二更) 以后的幾天里,陸秀連百樂門也不去了,留在家里專心致志教導雪球喊mommy。也不知道是怎樣一種心理作祟,她根本沒辦法接受杜雪懷趕在她前面聽到雪球的這聲daddy??傆蟹N好不容易熬出頭了,卻被人竊取了革命成果的詭異感覺。 “叫mommy!” “daddy!” “不會叫mommy,那叫麻麻也可以??!” “麻麻麻麻麻……” “沒這么多麻,麻麻!” “麻麻麻麻麻……咯咯咯……” …… 可惜,特訓的效果明顯不怎么樣。想到杜雪懷可是努力了將近一個月才出的成果,陸秀并沒有放棄,每天對著雪球不停念那兩個字。搞到后來,只要她一湊近雪球朝他做口型,小家伙就不??┛┲毙?。 這臭小子顯然把這當成了一個好玩的游戲。 現在兩個小家伙一個四個月,一個六個月,胃口比之前好了不少,連陸秀還算充沛的奶汁都有些捉襟見肘,還好,兩個孩子都已經能夠吃輔食了,倒也沒有出現糧食危機。 每天只要聽到陸秀對著雪球說話,毛團也會開始跟著咿咿呀呀,還不停揮舞著小胳膊小腿,不知道是不是期待能夠加入兩人的對話。 連毛團都會咿咿呀呀了,雪球發育得當然更好,小家伙不僅學會了喊daddy,還學會了嬰兒最強大的天賦技能,爬行。只要一找到機會,就會滿地亂爬。自從學會了爬行,他能夠探索的區域開始無限擴大。很快,他就發現了自己勢力范圍之內最有趣的一件玩具——毛團。 每次只要陸秀把兩個孩子放在同一張床上,沒過多久就會發現,雪球已經爬到了毛團的身邊,有時候趴在她身上舔她嘴唇上的奶漬,有時候抓著她的小手小腳又舔又啃,一邊啃還一邊咯咯直笑,幸虧他才剛剛開始長牙,不然,可憐的毛團肯定就不止被啃哭這么簡單了。 要不是早知道嬰兒是用嘴來探索世界的,陸秀說不定會以為自己生了個小食人族。有了幾次經驗之后,她再也不敢讓他接近毛團了。對嬰兒來說,兩個月的發育差距果然是一道無法逾越的鴻溝??!還好,女孩子發育比男孩子快,毛團也不是沒有報仇雪恨的機會。 《日落》已經完美落幕,但上海灘上關于《日落》的消息并沒有徹底消失。街頭巷尾依然在熱議著《日落》的劇情,報紙上時不時還能看到幾篇《日落》的觀后感。陸秀甚至還以子不語的名義收到了不少熱情洋溢的讀者來信。 其中尤以棄婦團最為熱情。林鳳麟都能夠堂而皇之地把《日出》拿出來,足以說明這個時代對男人拋妻棄子到底寬容到了什么程度??上?,在這樣一個由男人把持了話語權的時代,那些可憐被拋棄的原配們的聲音根本就沒人能夠聽得到?!度章洹冯m然殘忍地把世間最殘酷的真相毫無保留地送到了觀眾們的面前,卻也無情地揭露了那些拋妻棄子的男人丑惡的嘴臉??梢哉f,是對不負責任的渣男的一次嚴正的審判。 當時演出的時候,甚至還有人被觸動了傷心事,當場在劇院內哭暈過去。 看著那一封封字跡或娟秀,或樸拙,文筆或優美,或幼稚,卻無一不透著滿腔誠摯的謝意的信,陸秀久久不能平靜下來。她們不少人把她當成了一個可以說心里話的朋友,毫無保留地把那些面對身邊的親友時無法說出口的話一一告訴了她。 看過那些信,她才知道張瑞云的經歷竟然還算不上最慘的。民國不少渣男簡直刷新了她對人類的認知,看完那些信,她連著胸悶氣短了很長一段時間。她忽然理解了為什么后來那些在報紙上力挺《日落》的文章都透著一股感同身受的味道。 最讓她心顫的是一封地址為四馬路會樂里的信。會樂里是上海灘有名的紅燈區,是頭等妓院長三堂子聚集之處。 上海的妓院分三等,長三、幺二、野雞。前兩種向工部局登記領取執照,還要定期檢查身體,至于第三種,則是傳說中的私娼。除此之外,還有花煙間、咸rou莊、咸水妹等等,名目繁多。甚至還有不少外國堂子,有日本人、高麗人、暹羅人之類的黃種人,也有以白俄人為主的白種人,混著英法美各種國籍,還有猶太人跟吉普賽人。 上海號稱冒險家的樂園,也是不少女人的地獄,十里洋場看著光鮮亮麗,陰暗的角落里卻到處都是紅粉血淚,白骨骷髏,觸目驚心。 陸秀雖然一直刻意回避著這些上海灘上的丑陋之處,卻也在耳濡目染中聽了不少相關的悲慘故事。她也是到最近才知道,原來所謂的把妻女賣入妓院也不是一錘子買賣,家人竟然是可以跟老鴇分賬的。一想到這世上竟然真有人心安理得地躺在妻女的身上吸血,她就不止一次的惡心欲嘔。 看到那封信的那一刻,她的心中就升起了一股不祥的預感。她深吸了好幾口氣,才終于鼓起勇氣打開了那封信。 長三堂子一般自稱書寓,其中的妓女又稱先生、校書,一般都有些水平,識字只是最基本的,還得會一些吹拉彈唱的功夫。既然是從那邊來的信,自然不太可能像之前的有些信一樣白字連篇。打開信,里面的文字果然干凈漂亮。 然而,清秀漂亮的文字包裹下的,卻是一個凄厲丑陋的故事。寫信的女子本是大戶人家的獨生女,上學的時候愛上了一個窮學生。那位窮學生寫得一手錦繡文章,又有一張會討女孩子歡心的嘴,涉世未深的小姐經不起誘惑,以為有情飲水飽,不顧家人的反對,毅然跟那位同學私奔了。開始,因為小姐多少還帶了點私房錢,日子過得還算不錯。 可惜,后來漸漸坐吃山空,原本甜言蜜語的丈夫便漸漸開始露出了丑惡的嘴臉,惡語相向不說,有時候甚至還會拳腳相加。此時妻子已經沒了退路,只能默默忍受。原以為兒子出生之后會好些,沒想到反而變本加厲。更可怕的是,那男人后來竟然染上了鴉片,把原本就不富裕的家敗得家徒四壁。為了籌措煙資,他簡直無所不用其極,甚至逼著妻子回去找娘家求助。 為了兒子,妻子只能無奈回到了娘家,才知道母親竟然已經在她不知道的時候過世了。父親已經續了弦,甚至還有了一個兒子。她在這種時候出現,自然討不到半點好處,非但沒有拿到一分錢,反而受了一通羞辱,從父親手里拿到了斷絕父女關系的文書。 這個故事簡直跟司馬相如和卓文君的故事有著異曲同工之妙,可惜,這個故事里的卓文君縱然有當壚賣酒的勇氣,她的父親卻不是卓王孫。司馬相如見一夜暴富的希望落空,毅然決定榨干可憐的卓文君的最后一絲價值,竟將她賣入了妓院。 妻子原本想一死了之,無奈兒子年幼,一旦她不在人世,跟著那樣的父親,不知道會有怎樣的未來,只能咬著牙心甘情愿地用自己的血rou養活那只吸血鬼。 她是陪客人看戲的時候,無意中看到《日落》的,看完哭得肝顫寸斷,哭完原本打算繼續這樣渾渾噩噩地活下去。 沒想到,沒過多久,她當成性命一樣的兒子竟然生病死了,聽鄰里說,竟是因為高燒不退,無人照顧才死的。死的時候,他的親生父親竟然正拿著他母親的賣rou錢,在煙館吞云吐霧。要不是鄰居阿婆掛念這個可憐的孩子,進去看了一眼,說不定連尸體爛了都不會有人發現。 說完自己的悲慘經歷,女子忽然話鋒一轉。說她滿腔怨忿,卻苦于人微言輕,有冤無處訴,有苦無處說。感謝子不語先生替她道出了像她這樣的苦命人的苦楚。 “淪落到如今這樣的地步,我不怨天不怨地,只怨自己瞎了眼,識人不明。如今小兒已死,我再也沒有茍活于人世的理由了。死前很幸運能看到像《日落》這樣的好劇,知道這世上還有像子不語先生這樣對我這樣的人懷著同情與善意之心的好人。先生這樣的好人必定會福壽雙全,兒孫滿堂! 再次鄭重拜謝! 云明月絕筆” 還以為這封信只是跟之前的那些信一樣倒一倒苦水,沒想到竟然是一封絕筆信,看完信,陸秀倒吸了一口涼氣??纯瓷厦娴臅r候,寄信的日子就在昨天,當即奪門而出,也顧不得合不合適,去百樂門叫上張漢聲就直奔會樂里。 聽陸秀說出目的地后,張漢聲目瞪口呆,他原以為嫂子之前喊他一起去舞廳已經夠震撼了,沒想到更震撼的還在后頭,這一次,竟然直接喊他一起去逛堂子了。 正愣神間,陸秀已經一把搶過他手里的車鑰匙,拉著他上了車,一腳油門踩到了底。 “嫂子!嫂子!我們真的要去逛堂子嗎?真的不必去跟我大哥說一聲嗎?”坐在副駕駛座上,張漢聲整個人都懵了,表情恍如夢中。 “來不及了!”陸秀方向盤一打,車子便向著會樂里的方向疾駛而去。 杜雪懷平日里隱藏得太好,上海灘上級別不夠的家伙都未必能夠認出他,這種事情還是身為他小弟的張漢聲更加好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