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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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算不算一個輪回。十年前,蘇璇被正陽宮清理門戶,十年后,同樣的命運似乎又將降臨在他唯一的徒弟身上。 天都峰上,寬廣威嚴的正殿靜肅無聲,裊裊的煙柱升起,緣著銅鶴的長喙蜿蜒,飄向高遠黑暗的殿頂。大殿中央是一尊巨大的玉清元始天尊像,兩側是上清靈寶天尊和太清道德天尊,三位仙師俯看微塵芥子般的凡人,神情淡泊而渺遠。 暗淡的殿堂內立著一個須發漆黑的中年人,他仰首凝視著無喜無怒的神像,搭在左臂的拂塵泛著霜雪般的微芒。 殷長歌從殿外踏入,立在中年人身后喚了一聲?!皫煾??!?/br> 過了許久,金虛真人終于開口,“那個孩子,如今是個怎樣的人?!?/br> 殷長歌當然明白師尊問的是誰,正色道,“獨來獨往,不喜與人接觸,但心中有師門,行事自有分寸。我重傷的時候,她明知神捕就在一旁,依然上了試劍臺?!?/br> 金虛真人緩緩道,“你師姐信中的說法有些不同,她說是因為屠神辱了輕離?!?/br> “輕離難道不是我正陽宮之劍,師叔難道不是我正陽宮之人?!”殷長歌胸中涌起復雜的情緒,話中透出激意?!皫熓宓拈L劍曾令門派如日中天,師妹的一搏讓狂徒血濺三尺,怎么能將其與本派割裂?!?/br> 金虛真人嘆息了一聲,久久未曾言語。 “當年我心性狹隘,對她百般欺凌,自問不配為師兄?!币箝L歌難抑激動,言中盡是不平,“師叔唯有這一個徒弟,她從不曾蒙受門派看顧,雖然誤入歧路,卻一力隱藏來歷,唯恐累及師門聲譽。若要我依從權貴號令,將自家師妹追迫至死,我寧可折了掌中劍?!?/br> 仿佛被殷長歌的話語所激,山頭的暮鐘撞出了清越的宏聲,在山野間漾起陣陣回聲,如潮水涌遍殿堂。金虛真人看著愛徒,年輕人英姿煥發,道衣如雪,身形如劍,落落坦蕩的據理而爭,讓他想起多年前的某個人。 鐘聲停止了許久,正殿響起了聲音。金虛真人話語緩慢,帶著無形的張力,“威寧侯地位尊祟,然而到底不是圣喻。他的指令正陽宮可尊,也可不尊?!?/br> 殷長歌的眸中霍然閃出了驚喜。 “既然她所用的不是劍,也就未必是本門武學,行惡自有捕頭差役,本門不便擅逾?!苯鹛撜嫒宿D過身,面龐端寧,三綹長須無風自動,“你下山一趟,替我將這句話帶給威寧侯?!?/br> 殷長歌的心臆豁然開朗,立刻道,“謹尊師父之意!” 金虛真人加了一句,“此事必會讓威寧侯有所芥蒂,你提醒青兒,在金陵萬事留心,不可有半步踏錯,一切好自為之?!?/br> 殷長歌應了一聲,情緒卻低落下來。 金虛真人瞧在眼里,淡嘆一聲,“青兒溫良勤勉,心性卻少了磨礪,小事尚可,逢大事易浮搖不決,迷失本心,是為師不該愛護太甚,讓她過于順遂,如今在紅塵中歷一番世事也好?!?/br> 殷長歌嘴唇動了一下,不知能說什么,她似乎已經選好了另一條路,棄劍從俗,嫁入豪門,做一個賢淑榮華的命婦。 金虛真人不再多提大弟子,轉為思慮其他,有些事本不該讓徒弟知曉,但此去金陵面對那位陰鷙的薄侯,又不能不防?!敖餮袁樼鹂ぶ鞅唤?,威寧侯百般嚴緝,甚至施壓于本門,原因我也能猜出幾分,這一切大概與你蘇璇師叔有關?!?/br> 殷長歌一怔,“師叔曾得罪過薄侯?” 金虛真人的聲音似天都云頂的霧,淡而遠,“十年前各大派齊上天都,正是薄侯暗中挑動,他與蘇璇,本是結義兄弟?!?/br> 走出幽暗的正殿,天光白的有些刺目,殷長歌穿過長橋,行過演武場,年輕的師弟師妹在凝神練習劍招,輕捷如靈鶴翻飛,他腦中還回蕩著適才獲悉的一切,忽然想起封賞盛儀之后,聽聞他提到結義,威寧侯失態的厲斥。 一對親密無間的結義兄弟,因戀上了同一個女子反目成仇,甚至在一方瘋魔后依然不肯放過,暗中策動將之置于死地,該是怎樣一種深恨。 事隔多年,這宿恨似乎又落在了蘇云落身上。 左卿辭那一句隱晦的暗示,他一直在想,能在她背上留下劍痕的人,究竟是不是他所想的那個人。如果那人還活著—— 他仰起頭看著灼目的驕陽,握劍的手緊了又松,松了又緊,遠遠回望了一眼正殿。模糊而沉重的懷疑被他壓在心底,像一塊沉甸甸的石頭,不曾對任何人言說,包括他最尊敬的師尊。 如果——如果是真的,她這些年究竟做了什么。 飛賊成了一滴融入江河的水,渾然不見蹤跡。 大張旗鼓的追緝失去了目標,持續良久終于低落下來,玄武湖別業附近監看的人也少了,一日午后,一封特殊的信遞被人遞來,同時還有一個黑黝黝的精鐵匣子。 白陌一看信封的記號就接過來,將匣子抱入書房?!肮?,蘇姑娘送來的?!?/br> 信中僅有一張薄箋,沒有抬頭落款,廖廖幾個字顯然是倉促而就,左卿辭一眼掃過。 明藤有信,數月即歸,此箱請君善藏,勿失勿忘。 信箋在燭上一燎,輕飄飄引著了火,左卿辭將殘箋甩入筆洗,精致的唇線呈出三分冷淡。威寧侯仍在,八方緝捕未平,她竟然棄了伏藏,前去追索赤眼明藤。那些藥像無邊誘惑的餌,足以讓她忘卻威脅,蠢頭蠢腦的撲過去。 細細思索了一陣,左卿辭倒也不甚擔心,經云夢一事,威寧侯有所忌憚,不致再輕易派出郎衛,就算設陷也不會遠離金陵,而箋上寫明需數月之久,必是位置甚遠,至于這箱子——他打量了半晌,指尖輕觸箱體,沉厚的精鐵隱隱透出寒意,頓時心頭一動,待撕去封印啟開,果然不出所料。 箱子小而厚重,顯然是特別訂制,已經快置滿了。其中有玉瓶,也有錦袋玉盒,他逐一翻看,有些著實太過希罕,即使方外谷中的醫書也僅記載了形狀,頗是開了一番眼界。 一枚異形果實,外層似赭色的魚鱗密覆,最頂端是鮮明的碧色,應當是傳說中的碧心蘭;另一枚通體發灰,散著奇異的香氣的塊莖應該是幽陀參;盛在一個圓肚玉瓶中的是地脈所凝的佛叩泉,尋常一滴已極為難得,她居然得了近乎一瓶;那塊份量極輕的軟粘黃膠必是風鎖竺黃;而長僅一指,通體如玉的藤狀物,大約是漢旌節;加上鶴尾白與錫蘭星葉,這一箱子正是她耗盡心血,用性命搏回來的靈藥。 白陌看得眼發直,喃喃道,“這些東西她居然肯托過來?當真是信重公子?!?/br> 左卿辭閃了一下眸,無表情的闔上了匣蓋。她會將這個送來,大概是前一陣風聲太緊,匿處盡被勘破,她即將遠去尋藥,別無可靠之人相托。 至于信重,左卿辭淡諷的笑了笑,再是信重,也遠不如一個瘋子。 第77章 臨時小劇場 八卦紫將夜行歌、薔薇之名、一寸相思三本書的男女主角召集起來,午后輕松訪談如下: 女方問答: 1、請用一句話概括自己的心上人。 迦夜:非常溫柔體貼 伊蘭:強大又溫暖 蘇云落:很迷人,也很善變,不是好人 2、說說對方做的讓你暖心的事。 迦夜:無論發生什么,他都不離不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