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節
孫問渠剛要說話的時候馬亮的手機響了,他笑著說:“打給你了,耳機接,我要聽?!?/br> 馬亮插上耳機接了電話,很不耐煩地說了一句:“干嘛?” 馬亮接李博文的電話一直都是這個態度,孫問渠每次聽了都想笑。 “亮子,”李博文對著馬亮的時候語氣明顯沒有跟孫問渠說話時那么收著了,“你丫干了什么?” “什,什么屁?”馬亮看了孫問渠一眼。 “你找我爸了吧!cao!”李博文說。 “書,書畫圈兒跟我們做,陶的,沒交集,”馬亮說,“找,不著?!?/br> “你他媽別裝了,你是不是跟我爸說了我什么!讓我被我爸誤會了!還讓問渠誤會我了!”李博文提高了聲音半吼著說。 馬亮冷笑了一聲:“你給,給我二,百萬……” “我憑什么給你二百萬!”李博文這回聲音都沒收,直接吼了。 “嗎?”馬亮把話說完了。 孫問渠偏開頭咬著牙才沒樂出聲來。 那邊李博文也愣了愣:“你他媽說什么亂七八糟的?” “你不給,我憑什,什么理你,”馬亮說,“我這兒手頭二,百萬的單,單子正忙,著呢,我有功夫說,說你?真當自,自己能上封,面了???” “你他媽甭跟我繞!一句話,是不是說我什么了!”李博文說。 “你不配?!瘪R亮說完掛掉了電話。 孫問渠沖他豎了豎拇指:“還是那句話,得虧你是個結巴?!?/br> “滾蛋,”馬亮笑了,“你把人怎,怎么了?” “真沒怎么他,”孫問渠靠到椅子上往后仰了仰頭,“能把他怎么著的是李叔……我想吃椰蓉面包,皮兒有點兒酥的那種?!?/br> “你上,上輩子是我,兒子吧?”馬亮站起來轉身出去了。 孫問渠笑著拿出手機,給方馳撥了個電話。 那邊響了挺長時間方馳才接了起來:“你在打針了?” “嗯,”孫問渠看了看手上的針頭,很小心地把手放到腿上,“剛戳上,你好點兒沒?” “一二三四五,上山打老虎,”方馳說,“聽,我嗓子不啞了,發燒什么的早好了?!?/br> 孫問渠笑了笑:“在干嘛呢?” “我爸媽昨天不是回來了嘛,”方馳說,“今天我叔他們也回來,我一會兒去接,這幾天人都開始陸續回來了,比去年人多呢?!?/br> 說到親戚都回來的時候,孫問渠能聽得出方馳聲音里明顯的不安,他笑了笑:“要陪他們打麻將嗎?” “不陪吧,不想?!狈今Y說。 “那跟我聊天兒吧,”孫問渠說,“你一想我了,馬上回屋打電話,咱倆聊?!?/br> “你不陪你爸說說話嗎?”方馳問。 “說,跟他說話半小時頂天兒了,說長得打起來,”孫問渠說,“我們還可以視頻?!?/br> “……怎么視?”方馳頓了頓。 孫問渠沒出聲,笑了起來。 “我不是那個意思,”方馳趕緊解釋,“我的意思是……哎行吧,我就是那個意思?!?/br> “隨你啊?!睂O問渠笑了好一會兒都停不下來。 作者有話要說:對了之前孫蛇蛇的那套作品名字寫錯了,是等待不是成長,我說怎么寫的時候感覺不夠味兒了呢。 第88章 這兩天家里人陸續都回來了,方馳一天出去兩三回接人,小子興奮地跟著他來回跑。 爺爺奶奶是最忙碌的,安排吃住,忙活過年的飯菜,如果方馳和方輝吵起來,奶奶還得忙著把他倆趕開。 不過今年方馳興致不高,一邊是心里有事不踏實,一邊是心疼跟他一樣心里有事兒還得壓著的爺爺奶奶,所以方輝照例發表演說的時候只有胡穎興致不錯地一直嗆他。 三十兒那天也是老規矩,一大早全家人就都起來了,亂糟糟又熱鬧地鬧著,干活兒的,添亂的,招貓逗狗的。 方馳在屋里待了一會兒,親戚們的話題開始往大學里交女朋友這事兒上轉的時候,他起身去了廚房。 “你吃一片兒這個,”爺爺手里拿著個小藥盒子,正剝了藥片兒往奶奶嘴里放,“挺提神的?!?/br> “參片?”方馳一鼻子就在各種rou香里聞到了洋參含片那種銷魂的氣味。 “嗯,”爺爺點點頭,“還挺提神的?!?/br> 方馳聽了這話挺心疼的,這些天爺爺奶奶都沒睡好,奶奶就躺床上出神,爺爺經常半夜了還在客廳抽煙,就連小子都被家里這樣的氣氛影響了,連著幾天都沒上隔壁村找小伙伴玩。 “有什么我能幫忙的嗎?”方馳問,“我閑著沒什么事兒,要不我幫奶奶砍骨頭吧?!?/br> “骨頭都砍完了,都這會兒了,也沒什么要干的了,”奶奶說,“你要不幫我洗洗菜吧?!?/br> “好,”方馳馬上把外套一脫,擼起袖子準備洗菜,一轉臉的時候看到了爺爺放在菜盆兒旁邊的參片盒子,頓時愣了愣,“這參片哪兒來的???” “哦,張爺爺給我的,”爺爺說,“說是你張叔孝敬他們的?!?/br> 方馳沒吭聲。 張叔一個幾十年都生活在農村的中年大叔,怎么可能想得到買參片給張爺爺兩口子,而且這個參片……方馳眼熟得很,上面全是英文,根本不是平時藥店能買到的那幾種。 這是孫問渠拿來的。 或者說這是孫問渠從馬亮那兒拿來的。 方馳把一大筐菜洗好,又幫著奶奶都切好之后,才出了廚房,避開屋里一大幫正聊得熱鬧的親戚,繞到了后院。 爺爺正帶著小子在后院柴垛旁邊站著。 “這么大風,別在這兒站著了?!狈今Y走到他身邊。 “你奶奶老想把這些東西都清掉,騰出個空來弄個魚池子,”爺爺拿煙斗指了指后院堆著的柴和雜物,“我想著開春暖和點兒了就給清一清,徹個池子?!?/br> “養錦鯉嗎?”方馳問。 “錦鯉能吃嗎?”爺爺也問。 “……那是觀賞魚,就白的金的花的那種?!狈今Y笑笑。 “那種啊,那種我知道,”爺爺想了想,“我還真沒問問你奶奶是想養什么魚,沒準兒她真是想養點兒觀賞魚看看呢?” 方馳笑了:“我覺得挺好的,爺爺,后院可以再種點兒花啊草的,也不用花盆兒,就弄幾個輪胎裝上土碼上就行,開一院子花,多漂亮啊?!?/br> 這是孫問渠曾經站在天臺上給他說過的話,他在腦子里已經想像過無數次。 “種什么花?”爺爺問。 “鈴蘭?還有風信子?!狈今Y說著突然有些不好意思,低頭揉了揉鼻子。 “水渠挺喜歡花花草草的是吧?!睜敔斂戳怂谎?。 “嗯,不過我也……我也喜歡啊?!狈今Y說得有點兒沒底氣,他從小到大連根草都沒摘過,就他們山里的野花他也全都叫不上名子來,這會兒還說自己喜歡花草,一聽就假得很。 爺爺笑了笑沒有說話。 “你們爺倆吹風吹夠了沒啊,”老媽打開門從屋里探出腦袋來,“進屋吧,一會兒煮點兒面吃了?!?/br> “好,我去煮面?!睜敔斝χD身往屋里走。 “爺爺,”方馳在他身后小聲叫了一聲,猶豫著問了一句,“水渠……是不是來過?” “嗯?”爺爺回過頭。 “那個參片,是進口的,”方馳說,“那是水渠拿來的吧?” 爺爺頓了頓,然后嘆了口氣:“是他拿來的?!?/br> 本來方馳只是猜想,并沒有百分之百地確定,聽到爺爺的回答時,他整個人都被不知道是吃驚還是興奮還是別的什么感覺包裹住了,有些沒控制住自己的調子:“他來過?” 爺爺轉過了身,看著他點了點頭:“來過,前幾天了?!?/br> “爺爺,”方馳上前去抓住了爺爺的胳膊,“你告訴我,這怎么回事?他怎么跑來了!他為什么過來???” 孫問渠回家兩天了,每天差不多都貓在自己臥室里。 說起來這臥室他還有點兒陌生,搬進這套房子之后,臥室是按他的要求裝修和布置的,但弄好之后他就差不多沒怎么在家住了,這屋子對于他來說甚至還不如方馳爺爺奶奶家那間小屋子熟悉。 桌上放著幾件陶器,杯子,筆筒,都是很糙很拙的風格,古樸而單純。 這是孫問渠最早做出來的“作品”,讓很多人覺得大師孫正志的兒子果然天生就是做陶天才的那幾個“作品?!?/br> 孫問渠已經不記得自己當年做這些東西時的心態和想法了,這么多年他也再沒有回頭看過自己的這些東西,更沒有細品過。 現在靜下心來,他坐在椅子上,面對著這幾件陶,倒是突然有了一些靈感。 那種最初的時候他想要的,后來被時間和跟老爸之間的糾結磨掉了的最單純的想法。 孫問渠手指撐著額角,偏著頭盯著桌上的陶。 說起來,按他現在的閱歷和眼光,這幾件東西,還的確是有靈氣。 雖然這么想有點兒自夸,不過這的確是他真實的感覺,當年的想法還真是有些讓人意外。 他拿過手機,給馬亮打了個電話:“關于新的系列,我有點兒新的想法?!?/br> “什,什么?”馬亮那邊正在剁餃子餡兒,哐哐的,還有不少說說笑笑的聲音。 “過兩天咱倆見個面再說吧,”孫問渠說,“你還記得我以前做的那幾個小破玩意兒么?” “就是你給起,起個名兒叫,叫‘初’的那組嗎?”馬亮問。 “亮子,你真不愧是我兄弟,”孫問渠嘖了一聲,“我都忘了還有這么個名兒了?!?/br> “我能記,記得好多事兒,呢,”馬亮笑著說,“我還記得二,二姐軍訓褲,褲子繃,開線的事兒?!?/br> “你有種當她面兒說去?!睂O問渠樂了。 “不,敢?!瘪R亮說。 “不跟你扯了,你哪天有空了給我電話,我們聊聊?!睂O問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