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節
亂得很。 “這學期我媽讓我報個小班補課,”肖一鳴站在他旁邊小聲說,“你要不要一塊兒?可能效率會高一些?!?/br> “補課?”方馳對于肖一鳴突然換了話題愣了愣才反應過來,“什么時間?” “周末,還有平時一三的晚上,”肖一鳴說,“或者我先去聽聽,要覺得好你想來就來?” “行?!狈今Y點點頭。 “這半年排除雜念吧,要不然成績不理想又復讀一年真是要了命了?!毙ひ圾Q嘖了一聲。 “嗯?!狈今Y笑笑。 肖一鳴這話不知道是說給自己還說給他聽的,不過跟孫問渠說的還挺像……方馳揪著吊環,掏出手機看了一眼,孫問渠沒有消息再發過來了。 睡了? 干活了? 回到家時間也不算早了,方馳也沒看書,直接上了床,跟黃總面對面地躺著。 “晚安?!彼麑S總說。 黃總伸了個懶腰,過來把他的臉推了推,團在了枕頭上。 方馳躺了一會兒,還是拿過手機給孫問渠發了一條,晚安。 還配上了團在枕頭上的黃總。 幾分鐘之后孫問渠的晚安回了過來,配的還是之前那張呲牙的小子,方馳一看又笑了半天,差點兒把瞌睡都笑沒了。 回到學校開始補課,第一天還能感覺到一點兒過年的氣息,臉變鼓了的同學,聊著壓歲錢的同學,哀嘆寒假短得跟周末一樣的同學…… 兩天之后,這些帶來的年味兒就完全消失了,大家又回到了埋在一堆書里或者聽課或者睡覺的日子。 方馳咬著牙把自己從經常睡覺的那拔人里扒拉了出來,孫問渠說得沒錯,家里沒有人對他有什么要求和期待,除了奶奶盼著重孫子…… 畢業了回縣城去,在店里幫忙,交個……女朋友,結婚生子,不需要他有多大成就,健康平安就可以。 這不是他想要的,雖然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但肯定不是這樣一想就讓他陷入深深恐懼和悲哀里的人生,那就只有拼一把了。 班上的人現在慢慢往兩個極端發展,想拼的越來越拼,混日子的越來越懶散。 方馳每天自習課趴桌上埋頭看書的時候都會想起孫問渠,特別是做題卡殼的時候,他會習慣性地空出來。 不過現在沒有孫問渠給他講,他只能是做完了再回頭來啃,或者問梁小桃,梁小桃挺夠意思的,自己無論有多忙,只要方馳開口了,她都會停下來給講。 但要說講題的水平,還是孫問渠厲害,簡單地幾句就能讓他聽明白。 放學回家的時候他跟肖一鳴一塊兒走,每天都要去買一包糖炒栗子,方馳對這玩意兒沒有特別的喜好,但肖一鳴有癮,以前就這樣,方馳也就一直跟著吃。 “那個上課的物理老師,是一中的,挺牛逼的,我上了兩次課,感覺講得挺清楚的,”肖一鳴一邊吃栗子一邊說,“你要不要去聽聽看,老師說可以試聽一節課?!?/br> “行,什么時候?”方馳點點頭。 “明天唄,明天正好有課?!毙ひ圾Q說。 “好?!狈今Y應了一聲。 回到家黃總居然沒有推食盆子,也沒有掀貓糧,而是團在他的拖鞋里。 “你是不是病了?”方馳扔下書包把它拎了起來,看起來挺活潑的,鼻子眼睛看起來都是正常的,“怎么這么乖???” 黃總破天荒在他手里沒有揮爪子,而是抱住了他的手指。 “是怕我鬮了你嗎?”方馳嘖了一聲,“我告訴你,我不吃這套的?!?/br> 黃總順著他的胳膊爬到了他肩上,在方馳坐到沙發上換鞋的時候,黃總鉆進了他外套里。 “哎?”方馳這下是真有些意外了,“你這是怎么了?” 黃總當然是不會回答他,但窩在他外套里沒動,弄得他外套都不能脫了,他怕脫了黃總沒地兒團著會撓他。 猶豫了半天,他抱著黃總進屋,飛快地換了件背心,在外面套了件運動服,再重新把黃總塞到衣服里。 黃總很舒服地團著,沒有撓他。 方馳低頭看了它很長時間,輕輕嘆了口氣:“你是不是想孫問渠了?” 他拿出手機看了看,從那天說完晚安,他沒有再聯系過孫問渠,主要是也沒什么事兒,聯系了也不知道該說什么,他每天的生活就除了學校和這間屋子,也沒別的了,上課下課看書背書做題睡覺,這些一成不變的內容也沒什么可說的。 關鍵是,孫問渠也一直都沒有聯系他。 孫問渠盯著桌上的這個壺已經有快一個小時了,他雖然沒看時間,但心里差不多能估計出來。 這壺的感覺是不是那人想要的他不清楚,但這差不多是他想表達的。 簡單的造型,簡單的色彩,簡單得一眼看上去似乎都沒什么可看之處。 但每一個弧度,每一根線條,每一筆顏色,都來自他無數的修改和修正。 心血談不上,但是真用心了。 手機響了一聲。 孫問渠坐到躺椅里,摸過手機,馬亮聯系他不會發信息,這只能是方馳。 方馳發過來的是條語音。 “黃總總好像想你了?!?/br> 還配了張照片。 孫問渠第一眼看到的是方馳背心下緊實的胸肌,然后才看到了照片的主角,團在方馳外套里的黃總。 孫問渠清了清嗓子,輕輕咳了一聲,回了一條語音:“是你終于感化它了吧?” 不知道啊,今天突然就這樣了,娘炮了。方馳沒再發語音。 孫問渠笑了笑,舉著手機對著自己隨便按了一下,然后發了過去。 這個照片給黃總一解相思之苦。 方馳那邊沒了動靜,孫問渠在椅子上輕輕晃著,繼續盯著桌上的那個壺,還差幾個配套的杯子,這幾天做完了,這套東西就算齊活兒了。 接下去就是馬亮讓他幫忙的另兩個設計,沒有限制也沒有任何要求,只有一個主題叫“等待”。 真文藝。孫問渠嘖了一聲。 哪種等待。 等待什么。 是等待的心境。 還是等待的過程。 或者是等待的結果。 手機響了,方馳的信息發了過來。 給黃總看了,現在睡了。 孫問渠拿著手機笑了好半天,給方馳回了條語音:“我想你的巧克力和芝麻糊了,也給我發張你照片唄?!?/br> 我又不是芝麻糊和巧克力。方馳回過來。 你是它們的代言人,給我來一張正臉帶笑要能看見酒窩的。 方馳又沒動靜了,孫問渠打了個呵欠,放下手機下了樓。 爺爺奶奶都已經睡了,只有小子在客廳里,家里親戚走了之后,爺爺就把小子的窩挪到了沙發旁邊,那里暖和。 孫問渠過去,小子抬起頭看著他搖了搖尾巴。 “知道么,你哥想我了?!睂O問渠在他腦袋上輕輕點了一下,又嘆了口氣。 今天太冷,孫問渠隨便洗漱完也沒洗澡就回了樓上。 手機屏幕亮著,他看了一眼,有方馳的信息。 一張他帶著笑的照片,正臉,能看到酒窩。 孫問渠看著照片笑了笑,方馳不知道是因為不好意思笑還是因為強行笑,看上去居然沒有平時那種單純的傻呵呵的勁頭,而是一邊嘴角向上勾著,帶著一絲倔強和……野狗似的某種氣質。 還挺帶勁的,孫問渠把照片存到了手機相冊里。 又點開日歷看了看。 第46章 開學以后又下了兩場雪,冷得很。 方馳每天路邊花壇都看看,琢磨著什么時候開春,什么時候能看到一朵花。 不過這些花花草草的一直沒什么動靜。 方馳復習的日子慢慢步入正軌,上課下課晚自習,每周三次跟肖一鳴一塊兒去上補習班,老李找他談過兩次,對他現在的狀態表示非常欣慰。 不過雖然辛苦他能熬得住,但對于一條在鄉下長大從來沒認真學習過的野狗來說,這種生活還真的確挺悶挺壓抑的。 唯一的樂趣就是跟肖一鳴下了課回家的時候一塊兒瞎貧幾句,就跟以前那樣,肖一鳴話其實挺多,他倆聊天兒一般都是他說,方馳在一邊聽著。 關系剛緩和的時候,他話少,方馳話更少,經常說不了幾句就卡殼了,這陣兒就好多了,方馳覺得他倆之間只要不提以前那事兒,也不說那個給他送書包現在又住他爺爺奶奶家的“朋友”,他就挺自在的。 他做不到像肖一鳴那樣坦然,他也不知道肖一鳴和孫問渠都是怎么能這么坦然的。 但他也沒法問。 因為他不坦然。 死結呢。 “呸,”肖一鳴吃了顆栗子,往地上啐了一口,“壞的,我還說它個兒大呢?!?/br> 方馳嘿嘿樂了兩聲:“去索賠?!?/br> “就是,”肖一鳴點點頭,又剝了一顆,邊吃邊說,“得去索賠?!?/br> “走,去索賠?!狈今Y也應著,邊走邊吃得挺熱鬧。 “怎么不得賠十顆啊?!毙ひ圾Q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