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不完再說，過年就得剩菜，”奶奶對孫問渠不下樓吃飯倒是很適應，“再說也得對得起人家的伙食費啊?！?/br>
    方馳拿著托盤想往客廳上樓，猶豫了一下還是出了門繞到了后院，他不想讓方輝看到，萬一方輝又嘴欠他怕自己把這一盤子菜扣方輝臉上。

    “我巧克力呢？”孫問渠接過托盤就問。

    “先吃飯啊，”方馳嘆了口氣，“你什么毛病啊，這么有癮？”

    “也不是有癮……”孫問渠想了想，“算了今天不喝巧克力了，再喝下去要胖了?！?/br>
    “你也知道啊，”方馳笑了笑，“我就偶爾喝一次，你都當飯了?！?/br>
    “今兒菜也忒多了點兒吧，”孫問渠把托盤放到桌上，彎腰聞了聞，“不過真香啊?！?/br>
    “我奶奶說過年的時候吃菜就得剩，”方馳說，“你吃不完就剩著吧，小子就盼著都吃不完全給它呢?！?/br>
    “對，今天它還傷自尊了，一會兒我給它送吃的?！睂O問渠說。

    方馳關上門下了樓，樓下客廳的菜都擺上了，老爸和二叔在院子外頭準備點炮仗。

    “我來點吧！”他從兜里掏了打火機跑出院子，從小他就愛干這個，“我來?！?/br>
    “你來你來?！倍逍χf。

    “你爺又攛掇你抽煙了吧，”老爸一看他手里的打火機就嘆了口氣，“你不說戒了么?！?/br>
    “基本……戒了，”方馳有些不好意思，“這個是紀念品?！?/br>
    “一塊錢一個地上都能撿著，還紀念品呢?！崩习终f。

    “哎，”方馳蹲到鞭炮前，“我要點了，往后靠靠?！?/br>
    樓下傳來的鞭炮聲嚇了孫問渠一跳，黃總嗷一聲就從桌子上竄到了他懷里，他放下筷子，用手指按著黃總的耳朵走到窗邊，正好看到方馳從院子外邊兒蹦進來。

    方馳不笑的時候挺酷，笑起來有點兒傻了吧唧，不過還算帥，還有個加分不少的酒窩，所以孫問渠還挺樂意看他笑的。

    這掛鞭挺長的，噼里啪啦地炸著，隨著火光騰起的煙霧很快飄進了院子里，方馳在煙霧里突然抬頭笑著往他窗戶這兒看了一眼。

    孫問渠把手指放到玻璃上比了個v。

    鞭炮放完，方馳一大家子回了客廳開始吃飯。

    孫問渠也坐下抱著黃總開始邊吃飯邊看著自己畫的那些圖。

    方馳他爸和他二叔嗓門兒都挺大的，在樓上都能聽到他們愉快而興奮的聊天聲，還有一陣陣笑聲。

    這種熱鬧的家人團聚的場面對于孫問渠來說很陌生，他覺得有意思，但本以為這樣的場景會讓自己想起家人來的情況卻并沒有出現。

    他感覺自己就是在體會，體會方馳的生活，一個挺有意思的小孩兒和他熱鬧的家庭。

    方馳吃飯很快，特別是在不說話的時候。

    這種一大家子人紛紛聊天的情況下，他一般都插不上話，有人問他什么，他才答一句，別的時間里就是埋頭吃，吃完了就上一邊兒逗小子去了。

    方輝的話倒是挺多，他成績不錯，比方馳強多了，所以一般吃飯的時候他都會指點江山，點評時政。

    方馳每次聽到他的演講都很感動，一個少年，為強國富民cao盡了心，嘔干了血……國家和人民還不知道。

    逗了一會兒小子，方馳站起來準備上樓。

    “不再吃點兒啦？”奶奶叫住了他。

    “吃撐了都，”方馳摸摸肚子，“我看會兒書去?！?/br>
    “哦對，小馳明年要高考了吧，”二嬸說，“那是得抓緊看看書，上樓去吧，關上門省得吵著你?！?/br>
    “沒事兒?！狈今Y笑笑。

    “你這么自己看有效率么，還是自我安慰??？”方輝的演講被打斷，但激情還在，“你這樣是沒效率的，不如等著開學補課?！?/br>
    方馳往樓梯上走了兩步轉過身，方輝這話吧，說得不算沖，但就是讓他渾身不舒服。

    “我有私教?！彼戳艘谎鄯捷x，轉身上了樓。

    進屋他就關上了門，挺窩火地坐到書桌前。

    沒效率？怎么就沒效率了？

    多么有效率啊，拿出書就背，拿出卷子就做了。

    他扯過套數學模擬題趴下就開始埋頭寫。

    寫了幾筆之后又從包里拿出了耳機扣到了腦袋上，找了做題專用列表點了播放。

    這里頭都是純音樂，比較舒緩的那種，方馳每次感覺四周有點兒吵沒法集中注意力的時候都會聽這些。

    寫了半張卷子，他就被卡住了，草稿紙上算了半頁也沒算明白是怎么回事兒。

    他擰著眉，這什么玩意兒呢。

    正使勁琢磨的時候，腦袋旁邊突然伸過來一只手，手指在他草稿上點了點。

    “??！”方馳吼了一聲，雖然在受驚蹦起來的同時他已經認出了這是孫問渠的手，但還是已經吼了出來。

    “哎呦我的媽，”孫問渠被他也嚇得往邊兒上躲了躲，“這爆發力，你考音樂學院得了?！?/br>
    “你怎么進來的啊，”方馳扯下耳機瞪著他，“我腸子都讓你嚇得打卷兒了！”

    “你又沒鎖門，”孫問渠撐著桌子笑得停不下來，“打卷兒了??？要不要爸爸幫你揉揉腸子？”

    “不是，”方馳也笑了，坐回椅子上，“你吃完了??？怎么跑過來了?！?/br>
    “早吃完了，碗我都拿下去洗了?！睂O問渠拿過凳子坐到了桌子旁邊。

    “干嘛？”方馳看著他。

    “講題啊，我不是你私教么，”孫問渠指指他草稿，“這一開頭就錯了您還挺執著，愣是錯著往下算了十分鐘啊，感動得我眼淚都快下來了?！?/br>
    方馳不好意思地笑了，揉揉鼻子：“你聽見了？”

    “聽見什么，私教??？”孫問渠說，“聽見了啊，站樓梯上說那么大聲我還能聽不見啊?！?/br>
    “……那你給我講講題吧，”方馳拿了支筆給他，“正好我前面還有兩題拿不準的?！?/br>
    平時講題，方馳都能感覺講的時間挺長，今天感覺沒講幾題，就被打斷了。

    老媽走進了他的房間。

    “怎么了？”方馳回頭看著她。

    “復習呢？”老媽有些驚訝，“水渠給你講呢？”

    “嗯，”方馳點點頭，想想又笑了，“怎么你也叫人水渠啊?！?/br>
    “不叫水渠嗎？”老媽說，“你奶奶說叫水渠啊?！?/br>
    “問渠，孫問渠，”方馳在紙上飛快地寫著，然后把紙遞給老媽，“問渠哪得清如許，為有源頭活水來?！?/br>
    “問渠啊，”老媽笑了，“你奶奶真是的，瞎叫?！?/br>
    “沒事兒，”孫問渠笑笑，站了起來，“阿姨有事的話我先過去了?！?/br>
    “我沒事兒，”老媽說，“就是……”

    “知道了，方輝要睡覺了是吧?！狈今Y挺不爽地說了一句。

    “他們今天坐一天車也累了，讓他睡吧，他睡覺應該不影響你看書吧？”老媽說。

    “不影響我看書，影響我心情，”方馳站了起來，把桌上的書本都收拾到了書包里，“你們回去了沒？”

    “估計得過半小時吧，方蕓兩口子過他們家休息了，你爸和二叔二嬸還聊著呢?！崩蠇屨f。

    “那我……”方馳看了孫問渠一眼。

    孫問渠笑笑：“來我房間吧?！?/br>
    題講得差不多了，到孫問渠房間講了半個多小時，方馳聽到樓下二叔二嬸跟爺爺奶奶說要回去休息了。

    “我一會兒得回我家那邊兒了?！狈今Y說。

    “嗯，還有什么不懂的明天給你講吧?！睂O問渠打了個呵欠。

    “耽誤你事兒了吧?！狈今Y坐著沒動。

    “我反正也沒正事兒，”孫問渠笑笑，“私教嘛，好歹喝了那么多巧克力呢?！?/br>
    方馳慢吞吞地開始收拾東西：“說真的，我不太習慣跟我爸媽單獨待著，覺得尷尬?！?/br>
    “總不在一起吧？”孫問渠說。

    “嗯，基本就沒在一起住過，”方馳嘆了口氣，“真煩死方輝個傻逼了?！?/br>
    “你明天早點兒過來唄，”孫問渠說，“跑步去?！?/br>
    “你？跑步？”方馳彎腰往他腳踝上摸了摸，倒是沒腫了，摸著也挺正常的，“現在不能跑?！?/br>
    “那散步唄，反正也睡不著?！睂O問渠拿過黃總，在臉上搓著。

    “行吧，”方馳站了起來，把書包甩到肩上，“我過來叫你？”

    “嗯?！睂O問渠也站起來活動著胳膊，把黃總拿在手上當啞鈴。

    “那我走了?！狈今Y往門口走了兩步又停下了。

    “怎么？”孫問渠看著他。

    “那晚上不煮巧克力了?！狈今Y說。

    “嗯，控制體重?！睂O問渠繼續舉著黃總。

    “那……”方馳慢慢往門口走過去。

    “哎你不想走就在這兒睡唄?！睂O問渠笑了。

    “晚安?！狈今Y嘖了一聲走了出去，順手把門帶上了。

    第37章

    自己家新蓋的這房子平時住得少，沒什么東西，客廳里連電視都沒買一臺，就臥室里有床和柜子。

    老媽從爺爺奶奶家拿了鋪蓋過來，方馳自己鋪好了，也沒洗漱，直接脫了衣服往床上一倒。

    老爸老媽都回屋睡了，明天三十兒，要忙的事多，老姑一家還要回來，得早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