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節
有點可惜的是他一直沒看到李博文手機里的那種紅頂小蘑菇,倒是看到一堆長得跟嘔吐物似的菌子,方馳還說可以吃,把他惡心夠嗆。 “好了,”領隊在前面拍了拍手,“到了!休息五分鐘,咱們就扎營!” 大家一陣歡呼,把包往地上一扔,躺的躺坐的往地上石頭上灑開了一片。 “好爽啊,”張琳一邊對著鏡子補妝一邊感嘆,“這次真沒白來?!?/br> “回去得好好欣賞一下你那些穿著登山服裹著羊絨披肩的文藝照?!睂O問渠笑著說。 “就你最煩人,”張琳嘖了一聲,“我那些照片博文都拍的半身,美著呢?!?/br> “就在這塊兒待著不要走遠,現在這里沒信號,”方馳還沒忘了交待,“最好別進林子,岔路多,還有些路被葉子遮了看不見,摔下去就找不著了?!?/br> “哎呀好可怕,”趙荷小聲說,又掏出手機看了看,“還真沒信號哎?!?/br> 露營地之前應該是有人來過,大石頭被搬開,地上的雜草也有被清理過的痕跡,不過來的人不算多,痕跡也只有一兩處。 這是片開闊地,山里這樣的地方比較難得,關鍵是再往前一些轉過一條小路就會發現之前連片的山頭都消失在了腳下,變成了一片黃綠相間的花毯子。 這地方要能看到日出會很震撼。 休息了一會兒,大家開始動手扎營。 露營要用的帳篷都不大,情侶的用雙人,剩下的老爺們兒有的是單人的,也有雙人一塊擠著說暖和的。 孫問渠和馬亮帶的都是單人帳篷,很簡單就支了起來。 方馳從背包里往外拿東西的時候孫問渠才知道他的包為什么那么重,除了每人分著背上來的食物,他包里還不少吃的和燒烤工具。 “我去弄個灶?!狈今Y把東西整理完,跟領隊一塊兒去找石頭壘灶生火。 馬亮估計是累了,躺帳篷里露出來兩條腿,眼睛一閉就不動了。 “你這體力不行啊,”孫問渠踢了他腳一下,“像我這種年輕力壯的還能再翻倆山頭?!?/br> “那是,我這體,體力平時就攢不下,下來,”馬亮說,“跟你這一,一到晚上就只能抱枕,頭的青壯年,不,不能比?!?/br> “你等著,”孫問渠指了指他,“我明兒回去就給你畫張像,就畫一張嘴?!?/br> 馬亮躺帳篷里笑了好一會兒:“你兒,兒子那畫,還沒畫好,呢吧?” “畫好了,”孫問渠嘖了一聲,“就是沒找著機會給他,哪天給他惹急了當賠罪給得了?!?/br> “有……病?!瘪R亮閉上了眼睛。 這會兒營地上很熱鬧,一幫人亂哄哄地跑來跑去也不知道在忙什么,幾個姑娘在弄吃的,羅鵬那幾個還在拖帳篷,那邊方馳和領隊三五個人在壘灶,孫問渠轉了一圈居然沒找著可以干的事兒。 一扭臉看到李博文貓個腰往旁邊的林子里去了。 “干嘛去?”孫問渠追了過去。 “找點兒柴啊,”李博文說,“樹林里多,我看那邊都是松樹,松枝好燒吧?” “別走遠了,”孫問渠還記著方馳的話,“這林子太深?!?/br> “沒事兒沒多遠,你回去幫忙吧,”李博文揮揮手,轉身繼續往前走了,“我順便看看有沒有蘑菇?!?/br> 正轉身想要回營地的孫問渠聽見他這句話猛地停住了腳步,猶豫了幾秒種之后,回頭跟了過去。 “這里頭能有嗎?”他問。 “不知道啊,”李博文在前面走著,“上回那個就是差不多這樣的林子吧,早知道應該找人問問是個什么蘑菇,沒準兒市場上就有賣呢?!?/br> “怎么沒問問你爸?!睂O問渠跟在他身后幾步慢慢,這林子比之前的要密一些,加上現在太陽已經開始往下落了,林子里顯得有些暗。 “我問了,他都不記得跟咱倆說過這個蘑菇了,隨口逗呢?!崩畈┪男π?。 “是么,”孫問渠突然有些失落,自己當年那么在意,現在想起來都還有感觸的東西,告訴他的人卻已經不記得了,“也是啊,逗小孩兒呢?!?/br> “咱們動作得快些了,”李博文在前面加快了步速,“一會兒去看看夕陽,這兒的夕陽特別漂亮,從這兒看過去跟超級巨幕似的一大片?!?/br> 孫問渠開始彎腰一邊在地上找干了的樹枝,一邊看著落葉下有沒有那一抹紅色。 倆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話,沒多大一會兒孫問渠就覺得腰酸了,蘑菇沒見著,不過手里的柴已經有一大捧了。 “差不多了吧,”孫問渠直起身,“咱們回……” 幾分鐘前還在他前邊兒走著的李博文不見了。 “博文?”孫問渠喊了一聲,沒有回應,他回過頭又看了看身后,“博文!” 樹林里挺靜的,只有蟲鳴鳥叫,沒有人聲,就連營地那邊熱鬧的聲音也消失了。 “我cao,”孫問渠趕緊往回走,“李博文!” 這一嗓子剛喊出來,就覺得腳下一軟,沒等他站穩,腳下厚厚軟軟的枯葉突然空了。 灶壘好了,方馳拍了拍手上的泥:“我那兒有酒精?!?/br> “沒柴呢,不知道有沒有人去撿點兒柴回來,”羅鵬湊了過來,“我本來說背點兒炭上來呢?!?/br> “不怕累啊,”方馳笑笑,往四周看了看,“我去撿點兒吧?!?/br> “不用撿了吧,”張琳拿著一袋子rou正準備往簽子上穿,“我剛看博文和問渠去林子里撿了?!?/br> “去林子里?”方馳馬上轉過臉看著她。 “啊,”張琳指了指,“就那邊,應該是就在邊兒上撿呢……吧?!?/br> “那現在人呢?!狈今Y說了一句,快步往張琳指的方向走過去,順路把自己的包拎過來背上了。 “怎,怎么,”馬亮聽到了他們的聲音,從帳篷里鉆了出來,“我跟你……” “你待著?!狈今Y說。 走到樹林邊上時,李博文扛著一大捆干柴從林子里走了出來。 方馳看了看他身后,沒有人:“孫問渠呢?!?/br> “???”李博文頓時愣住了,“他沒出來嗎?” 方馳盯著他:“你倆往哪兒去了?!?/br> “也沒進去多深啊,我就繞了小半圈就出來了,”李博文急了,扔下柴就往回走,“我在他前頭,我返回來的時候就沒看到他,我還想著他比我先出……” “站著,”方馳兩步過去拉住了他的胳膊往后一拽,又回過頭沖營地上的人沉著聲音說了一句,“我讓你們待著就待著,讓你們別進林子就別進林子,誰再亂來就給我滾下山!” 沒等這些人出聲,方馳背著包走進了林子里。 第17章 方馳鉆進了林子。 這片林子對于他來說,不算什么,但一般他們本地人也不會往這里頭鉆。 這種樹林的坡度大,而且厚厚的落葉和斷裂的樹枝下面通常會有有好幾層平臺,被落葉和腐木遮蓋著都已經看不出來了,一不留神踩得不合適就有可能摔下去。 其實摔下去也問題不大,但如果是孫問渠這種從小嬌生慣養根本沒在野外生活過的人來說,問題就有可能很大。 方馳順著李博文說的他們進樹林的方向慢慢走著,看著地上他倆留下的被踩過的痕跡。 差不多能判斷得出他倆就是一前一后這么走,如果是這樣一直走過去,前面就能碰上平臺。 方馳皺了皺眉,加快了速度往前走,林子很有年頭,幾乎每一步都得跨過粗大的樹根,還有各種斷落下來的枝條。 他有些不明白,要撿柴,靠近林子邊緣就能撿到不少了,為什么非得走到這么深的地方來,這里面潮濕得很,基本沒什么干柴了。 除了這一點,他還有些不太明白,看得出來孫問渠和李博文的關系算不上多好,為什么孫問渠那種懶得跟蛇一樣的人會跟著李博文一塊兒到這樣的地方來。 樹林里很安靜,光線也漸漸暗了,在山里,太陽一旦開始落山,那速度是要比平地上快得多的。 方馳豎著耳朵注意聽著四周,如果孫問渠帶了他給的哨子,如果孫問渠不是傻子也沒摔暈,這會兒應該知道吹吹那玩意兒求救了。 又往前走了一小段,按孫問渠和李博文的速度,他倆剛才最遠差不多就是這兒,他停下了腳步,突然聽到了一聲細細的哨子聲。 聲音太細小,他一時沒聽出是從哪個方向傳來的,再想辨認一下的時候,哨聲又消失了。 方馳只能估計出是在前面,于是連跑帶跳飛快地從樹根上越過,往前跑了一小段,又從兜里掏出了自己的哨子吹了一聲。 這一次,回應的哨聲從左前方傳了過來,還是有些細,方馳聽清了,這細小的哨聲不是因為距離遠,而是本來吹的聲音就小。 要不就是孫問渠太孱弱吹不出聲兒,要不就是他受傷了。 “孫問渠!”方馳喊了一聲,仔細辯認著地上的痕跡,很快在靠近坡邊的地方發現一小片腐葉被踩塌了,他用腳試了試,“你是不是在下面!” 在他一邊用手扯開地上的藤蔓和落葉時,下方傳來了一聲哨聲,隱約還聽到了孫問渠的聲音:“我在下面?!?/br> “受傷了沒有?”方馳問,把包扔到地上,從里面拿出了一卷繩子,一頭飛快地拴在了一根結實的樹根上。 “沒有?!睂O問渠回答,聲音有氣無力的。 “那我扔繩子給你爬上來?”方馳聽說他沒有受傷,松了口氣,但還是把包里的急救包拿出來掛在了腰上。 “那不行,”孫問渠說,“我可是手握賣身契的人?!?/br> “那你在下面玩吧?!狈今Y簡直無語。 “行啊,”孫問渠說,“反正已經玩好半天了?!?/br> 方馳沒再說話,試了試繩結打結實了,他把地面上的雜草落葉和亂七八糟的樹枝都清理開,拉著繩子慢慢滑了下去。 孫問渠估計是一腳踩空摔下去的,他滑下去的這個地方是個水道,雨季的時候被水流沖出來的,好在還不算太陡。 方馳下滑了大約五六米,就看見了孫問渠身上的紅色外套,看來滑下去的時候有點兒慘,衣服都給扒了…… 再往下兩三米,他看見了半坐半靠在落葉堆里的孫問渠。 “你不說沒受傷嗎!”方馳一眼就看到了孫問渠挽起褲腿的一條腿上有條口子,趕緊松手跳到了他身邊。 “我要說受傷了不是怕你一著急連滾帶爬翻下來,那咱倆就都別上去了?!睂O問渠說。 “我……不會的,”方馳皺著眉把急救包拿下來打開了,“除了這個口子還有哪兒傷了?” “沒了,”孫問渠嘆了口氣,“就這一個口子也疼死我了?!?/br> 方馳打開急救包,很麻利地給他清理了傷口,然后上了點兒藥,把傷口用繃帶纏上了:“能用力嗎?” “不知道,”孫問渠動了動腳,“先把我衣服給我弄過來吧,齁冷的?!?/br> 方馳爬上去把他衣服扯了下來:“你是不是凍的,吹哨子那點兒聲音我要不注意都聽不到?!?/br> “得了吧,能吹出動靜就不錯了,”孫問渠一邊呲牙咧嘴地穿衣服一邊皺著眉說,“我這摔得全身酸疼的,破哨子一吹我這前胸后背的就跟著疼?!?/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