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節
方影一直盯著地面,他蹦過來挺大的動靜都沒能驚動她,聽到他說話了,方影才猛地抬起頭,表情看起來有些迷茫:“你回來了???” “你怎么……”方馳剛想拿手機看看時間,突然看到了方影眼角有一片青紫,“你臉怎么了?” “沒什么,”方影站了起來,“我從昨……一早就在這兒等你了?!?/br> “怎么弄的?”方馳想湊過去再看看她臉。 方影很快躲開了:“進屋說,有吃的沒?” “我給你煮面條吧?!狈今Y說。 黃總依舊是嚴肅地坐在柜子上,袋子里貓糧被它刨了一地。 方馳煮面的時候抽空把罐頭開了,給黃總碗里扒拉了半碗,黃總吃了之后喵了一聲表示滿意,然后仰著頭盯著他看。 他把帽子摘了往客廳的沙發上一扔,黃總跑過去團進了帽子里。 “要放辣椒嗎?”方馳在廚房里問方影。 “嗯?”方影坐沙發上愣著。 方馳沒再問,煮好面端給了她:“你沒事兒吧?” “沒,一會兒我回去?!狈接暗皖^吃著面。 拿筷子的時候方馳看到她手上有擦傷,他皺著眉:“你是不是……去找孫問渠了?” “???”方影抬頭看了他一眼又很快低下頭繼續吃著面,含糊不清地應了一聲也聽不清是什么。 “是去找他了?”方馳又問。 方影皺了皺眉,轉開頭沒說話。 “他打你了?”方馳追問。 方影頓了頓,沒出聲。 “真打你了?”方馳有些吃驚,沒想到孫問渠那個渣渣居然會打女人,“不說了我回來陪你去嗎?” “哎,別問了?!狈接罢f了一句,還是有些含糊不清,過了一會兒才抬起頭,說出了一句清晰的,“小馳……” “我晚上去找他?!狈今Y皺著眉說。 第5章 方馳在孫問渠家門口從晚飯后蹲到現在,已經兩個小時,總算知道了為什么方影幾次讓他來找孫問渠的時候都說晚上。 這樣一個游手好閑又在山里待了幾年剛放回來的公子哥,怎么可能這個時間在家,怎么不得出門浪夠本兒了,晚上能不能回來都夠嗆。 他站了起來,把耳機音樂聲調小了一些,順著小路出了小區后門,得再去吃點兒東西,餓了。 這天兒還不冷,只是涼爽,但已經到了天一擦黑肚子就餓,再過兩小時又餓的季節。 在街邊隨便吃了碗面,方馳又溜達著回了小區,坐在孫問渠家對面的小花園里蹲守。 要說這事兒真的挺煩,他本來想回去看看書做點兒題,現在卻要在這里跟蹲點的賊似的等一個渣子。 但他來都來了,現在走了,明天還得來。 方影到底為什么缺錢,又為什么這么急,她一直沒說,倒是說了不少孫問渠始亂終棄的事,方馳也懶得多問,只是看在小果份上,看在方影這幾年對他挑不出什么毛病的照應上,他硬著頭皮幫了這個忙。 就算對方是個渣,也大概跟方影有點兒扯不清的過去,用這種方式去要錢也挺跌份兒的。 小區里晚飯過后三三兩兩出門散步的人到這個時間也漸漸少了。 說起來這小區散散步還不錯,綠化做得好,路也修得很平整舒服,就連自己屁股下面坐著的長椅也是干干凈凈的,相比之下自己租房那塊兒簡直不能想,不怪黃總寧可每天對著一地不愛吃的貓糧也不肯再出門流浪。 路燈里散步的人走過時會拉出影子,每當有影子出現時,方馳都會盯著看,但都不是孫問渠。 這王八渣干什么去了? 手機吱吱叫了幾聲,他拿出來看了看,是班上的群里幾個人在聊天兒。 方馳在嗎? 喲又想他了啊 別瞎說,我就想問他明天打不打球 打電話找他啊,現在應該沒睡呢 不敢 有什么不敢的啊,打個電話都不敢,簡直廢物 【扇臉】就是,找自家攻還不敢 方馳皺了皺眉,很快地發了一句:你是不是有??? 最后說話的女生發了個吐舌頭的表情之后就不出聲了,方馳也沒看后面還有人說什么,把手機塞回了兜里。 坐時間長了屁股有點兒發麻,方馳站起來沿著孫問渠家門口的小路來回走了幾趟,最后停在了他家院墻邊上。 手機提示找到了wifi。 他看了看,wifi的名字是“跪下磕頭密碼可見”,不知道怎么他就覺得這大概是孫問渠家的。 猶豫了幾秒鐘,他點了一下,密碼幾乎是秒破,12345678。 方馳有點兒想像不出這種密碼設出來的意義是什么,不過這月流量告急,他連上了wifi。 路由器不知道在屋里什么位置,估計不靠院子這邊,得靠近墻才有信號,別說走開了,就連轉個身靠著墻就搜不到了。 他嘆了口氣,拉低帽子,腦門兒頂著墻,點開了一個游戲慢慢玩著。 孫問渠下車的時候覺得自己腳步有點兒飄,眼前的東西也在轉圈,看樣子還是喝多了。 剛進小區,李博文的電話就追了過來:“問渠,到家了沒?” “嗯?!睂O問渠應了一聲,慢慢往前走。 “今兒我真沒別的意思……”李博文說。 “行了,我不想說了,”孫問渠擰著眉打斷他的話,“以后這種傻逼事兒你少干,煩不煩!” “我……行吧,”李博文說,“那你早點休息?!?/br> 孫問渠沒說話,直接把電話掛掉了。 回來這兩天,孫問渠基本沒怎么在家里待過,一幫人像是要把之前的三年給他補上,拉著吃吃喝喝的連軸轉。 這是孫問渠過慣了的生活,覺得心情還不錯。 本來今天是在李博文酒吧那兒聚著,但半道李博文突然領了個看著沒多大年紀的男孩兒進來了,沒明說,但一進來那小子往孫問渠身邊一坐就貼了過來。 孫問渠心里頓時就明白了,說實話正常情況下他不至于為這種事兒生氣,喝了點兒酒沒準兒還會上手摸兩把。 但看著比方影給他塞過來的那個“兒子”更像兒子的這位,再看著李博文一臉我們都不說但我們都懂你的表情,感覺就跟吃了一臉盆屎似的。 之前在戶外俱樂部李博文那樣子他已經很不爽了,方影怎么知道他回來的具體時間他都還沒找李博文問,現在再這么一弄,他當場翻了臉,杯子一摔,起身什么也沒說就打了個車走了。 傻逼! 孫問渠往旁邊的燈柱上踢了一腳,靴子磕出哐地一聲響,人跟著也踉蹌了幾步,很暈。 余光里前面一團黑影突然動了動,他嚇了一跳,現在這時間不早了,小區里已經沒有人,而這黑影還正好是在他家院子外面。 看清這黑影是個正貼著他家院墻面壁的人之后,孫問渠更緊張了:“誰!” 第一反應這是方影叫來的人,方影這人不是開了個頭就沒下文了的性格,他還想著這兩天也沒見有進一步動靜…… “我,”黑影轉過了身,隱在陰影里的臉被路燈照亮了,“方馳?!?/br> “喲,我親兒子,你在那兒干嘛呢?”孫問渠有些意外又全在預料之中地瞪著他。 方馳也看著他,似乎是在思索自己貼著墻站著的原因,過了一會兒才說了一句:“尿尿?!?/br> “什么?”孫問渠感覺自己大概的確是喝多了。 方馳沒回答,先是盯著他看了一陣兒,然后稍稍偏了偏腦袋往旁邊掃了幾眼。 在孫問渠覺得這種莫名其妙面對面沉默的場景進行不下去,想要直接開門進院子的時候,方馳突然兩步沖到了他跟前兒。 接著孫問渠就覺得胸前一緊,本來就有點兒發暈的腦袋猛地一陣眩暈,等回過神兒來,他已經被方馳拎著領口的衣服按在了墻上。 “干嘛?”孫問渠皺著眉看著又一次跟自己面對面頂著的方馳。 “我討厭三種人,”方馳盯著他,壓低聲音,“一種是你這樣的花花公子,一種是你這樣打女人的王八蛋,一種是你這樣的……” 方馳說了一半停下了。 孫問渠瞇縫了一下眼睛,勾了勾嘴角:“我這樣的同性戀?” 方馳沒有說話。 孫問渠也沒再繼續這個話題,因為他雖然喝了酒有點兒暈,但沒有醉得不省人事,花花公子和同性戀他都無所謂,不過中間那條他覺得沒什么根據,他這輩子活了快三十年還沒對女人動過手。 在花花公子還對女人有興趣的時候,這是起碼的風度底線。 “我打哪個女人了?”他看著方馳直挺的鼻梁問了一句。 這回輪到方馳瞇縫了一下眼睛,背光都能看到他眼睛里鄙視的目光:“又想裝傻?” 這個又字,讓孫問渠本來就很不爽的心情一下乘了個次方。 這明目張膽地智商都不帶編個瞎話就來訛錢就算了,現在還強行編瞎話要把劇情推下去? 孫問渠看著眼前這個本來應該讓他很有興趣的運動款小帥哥,只覺得心里一陣陣煩躁加窩火,嘖了一聲看著方馳:“是想說我打了方影么?” “……沒打么?”方馳還是壓著聲音,揪著他領口的手松了松,似乎有些遲疑。 “不,”孫問渠一挑眉,“打了,打得還挺狠,甩耳光帶連環踹外加一套軍體拳,怎……” 怎么著三個字他沒能說完整,就感覺肚子上一陣抽搐,接著就是翻江倒海氣兒都喘上不來的疼痛。 他甚至沒看到方馳是怎么出手給了他一下的,就彎腰跪在了地上,手撐著地就覺得天眩地轉。 兒子打老子。 還有沒有王法了。 方馳并沒太用力,他清楚自己要是用了全力的一拳會有什么后果,所以他只是隨便砸了孫問渠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