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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我幫你洗!” 最終的結果是謝雪樓依然解不開那三個死結,又不能真讓君晏山尿褲子,否則這人明天清醒,絕對原地自閉,故此謝雪樓選擇直接扯斷了他的褲腰帶,讓他小解。 喝醉了的人不講理起來了,前半夜一直哭哭啼啼的捧著自己的褲腰帶哀嘆它多舛的命運——先是差點變成一根平安結,最后卻斷成了兩截。 他還碰瓷兒謝雪樓,非說他這根是祖傳鑲金的,讓謝雪樓賠錢。 結果謝雪樓還真給了他前,一個紅色袋子裝起來的靈石,還體貼的給他藏在了枕頭下面,“壓歲錢?!?/br> 君晏山暈暈乎乎,沒注意這一句,只知道自己確實是拿到錢了,滿意的不行,要不是謝雪樓說藏在枕頭下安全,他估計得抱著袋子睡一宿。 謝長老則被迫燈下給某個小醉鬼補起褲腰帶來。 雪夜與人心皆靜謐。 謝雪樓補好君晏山的腰帶后,已經是后半夜了,他將腰帶掛在君晏山床頭,便靜靜的看了他半晌。 這十年里,從來沒有過的內心平靜。 在這種寧和的氣氛下,謝雪樓也有了絲倦意……他已經很多年沒有好好睡過一覺了。 謝雪樓也不打算回自己房間,熄了燈便躺到了君晏山身旁,摟住君晏山,又親了親他的額頭,才安心的閉上眼。 等到謝雪樓呼吸漸緩,黑夜里慢慢亮起一道淡粉的光,細細看去,才發現是君晏山腰間發出的光芒。 …… 又是這片草坪。 君晏山面無表情的看著眼前這片開滿小白花的草坪,心知自己又在做夢了。 這次他沒原地等著夢醒,而是主動掐了身邊一朵小白花,想看看會不會又變成傳音蝶…… 白色的花朵在他手里破碎成靈光,周圍其他的小花仿佛被驚動一般,抖了抖花瓣,隨即展翅變成了傳音蝶。 漫天的傳音蝶如同一場暴風雪,溫和的朝著君晏山刮來,接著便把他整個人包裹了進去。 果然是這樣! 君晏山興奮的用指尖去追逐那些蝴蝶,常常一手伸出去,就能觸碰到七八只傳音蝶,于是一聲聲呼喚,傳入他的耳朵里,各種語調,各種情緒,卻是同一個人的聲音。 ——阿晏。 ——君晏山。 ——回來啊阿晏。 成千上萬的傳音蝶包圍著他,這些,這一片,全都來自同一個人。 他瘋了嗎? 君晏山聽得頭皮發麻,這么多的傳音蝶,這么多……曾經一千多只,就幾乎抽了他一個大乘期修士一半的靈力,這么多,他到底在干什么? 君晏山難掩心中的震撼,卻還是忍不住去碰那些蝴蝶,不知道是不是數量太多的原因,君晏山觸碰的傳音蝶,基本都沒給出什么有用的信息,多是喚他一聲,便沒了。 可就是這樣喚他姓名的聲音,也是或喜或悲,或輕快爽朗或死氣沉沉,任誰聽來,都能感覺到聲音主人的精神狀態,似乎不太正常。 君晏山突然想到謝雪樓自廢修為的事,他難道是,無數次的抽干靈力,又不曾及時補充,才導致境界跌落? 為什么要這樣?為什么做這種事?明明,明明只需要…… 只需要在他還在的時候,回他一只,就好了的啊。 君晏山伸手捂住自己的臉,只覺得呼吸都變得困難了,他一直覺得自己沒有欠謝雪樓什么,可直到這一刻,他才發現,即使他不欠謝雪樓,但謝雪樓也不欠他什么。 他不是沒有回應過他,只是時間不對罷了。 他們之間誰也不欠誰的,這個結論卻并沒有讓他感到多快樂。 君晏山再睜眼時,眼前已經沒有了那千千萬萬的傳音蝶,正當他以為自己醒了時,卻驚恐的發現自己所在的地方,正是他身死道消,被天劫劈死的那個山頭。 “怎么是這兒呢?怎么來這兒了?”君晏山像只無頭蒼蠅一般亂轉,結果一轉頭就看見八十一道天雷朝著一個方向劈去。 光看看他就已經覺得自己渾身都疼了……這不正是當初他沒扛過去的那道雷劫嗎,遠看原來這么震撼! 只見天地都被這道雷劫襯得渺小,那八十一道天雷道道都比人粗壯,朝著一個地方劈的時候,把那個地方襯得像只雷點澆筑的鐵桶。 君晏山目瞪口呆,震撼的同時,心里想的卻是‘他應該在桶里,不應在這里’。 也不知那天雷轟隆隆地劈了多久,最后還有些余雷沒有徹底散去時,一道劍光從遠處飛來。 這樣的雷劫,根本不是普通修士敢靠近的,因此也就沒人看見,那道劍光帶著雷霆之勢沖入雷下,被劈中了也不曾停頓。 這時,君晏山也被一股吸力拉進雷劫了,不過好像因為他并不屬于那個時空,所以周圍還密集劈著的雷,并沒傷他分毫。 這時君晏山才發現,剛剛沖進來的那道劍光,竟是謝雪樓。 他看上去可沒了平日里的優雅從容,此時他道袍破爛,發冠不知什么時候碎了,一頭長發披散身后,尾端被劈得卷曲,臉上也青青紫紫,將他出眾的容貌毀了個徹底,而他懷里,正抱著一具焦黑變形的尸體。 君晏山愣了一下,苦笑道:“我原來竟是有全尸的嗎?這么難看,倒是不如劈沒了的好?!?/br> 他話音剛落,便見死死抱著他的謝雪樓仿佛聽見他的話一般,開始往他那具焦尸里輸送靈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