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聯想到南面的喧鬧聲,秋衍出現的時機著實蹊蹺,秋闌不得不懷疑南面發生的事情和他有關。 秋闌沒有再看秋衍,背對著他,隱約覺得此次分離許是他與這個弟弟最后的因果。 “回東洲吧,這里不是個適合人族生存的地方?!?/br> 小時候秋闌知道自己有了個弟弟,大人們卻用疏離冰冷的態度將他拒之于外,不許他接近弟弟,他半夜偷偷溜進后母院子里,終于看到搖籃里小小的弟弟,又白又軟的小奶團子弟弟。 胖乎乎的臉,夜色中,睡得正酣,突然睜開一對又大又圓的眼看著秋闌,晶亮亮的,秋闌被嚇了一跳,準備跑路。 弟弟卻突然咧開嘴對他笑了,小手抬起在半空中劃動幾下,似乎要抓住什么。 六歲的秋闌鬼使神差伸出自己的手,勾到了那軟乎乎的rou手。 小時候……弟弟還是很黏他的。 他背著胖胖的弟弟偷跑出去瘋玩,回來往往要挨上一頓,弟弟怯生生地躲在大人身后偷看,眼淚蓄滿眼眶,秋闌卻很是洋洋得意,有一些做哥哥的感覺。 填充了他多少年被刻意無視,刻意冷落,寂寞而孤獨,渴望感情的心。 可惜,長大后的弟弟漸漸不愿再親近他了,被大人們影響的弟弟,也會用陌生而奇怪的眼神看著他了。 因為他的母親,是個背叛秋家的無恥女人。 秋闌跳下去,躲開林詞伸過來的手,無視背后秋衍喊“哥哥”的聲音。 林詞收回手,烏云撥開,露出慘白的月光,秋闌面色愈發顯得蒼白,卻恰恰與月色相應正好,是最動人的顏色。 明明該嫉恨的人,偏偏又能亂人心,讓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 他開口說了句意味不明的話:“這么多年,我總算知道那幅畫上畫的是什么了?!?/br> 話盡帶著難言的苦澀。 秋闌莫名看向他。 林詞搖頭,突然伸手點向秋闌的臉,落在眼角的淚痣上,很輕很輕地劃了個圈。 秋闌蹙眉,要偏頭躲開,林詞猛地低聲喝道:“別動!我明天就要離開了,摸你一下都不行么?” 秋闌僵硬,終于問出長久以來內心的疑問:“你不是對王上用情至深嗎?若是真心愛一個人,怎會到處去招惹別人,又怎么指望王上會回應你?” 林詞一愣,終于放下手,用奇怪的眼神看著秋闌,最終嗤笑一聲:“你以為王上為何不回應我?” 意味深長,終于拉開兩人之間危險的距離。 秋闌還在為林詞的眼神心悸,驀然聽到一聲:“到了,還不去拜見王上?!?/br> 秋闌偏頭,林詞冷著臉,沒再看他一眼。 他自己一步一步走向面前陌生的宮殿,每走一步,令人不適的氣息就更近一步,面前像是有一只沉睡著的邪惡巨獸,睡著了都在毫不耽誤散發著惡意。 這里是飛雪宮的南邊,未經允許,任何人不得進入。 殿外寬大的牌匾上是空白的,木質的方塊上空蕩蕩,高高懸在門上。 秋闌捂住嘴,覺得有些反胃,這個地方莫名讓他覺得不舒服,他推開木門,隨即被眼前的場景驚住了。 整個殿內空蕩蕩,只有正中央一尊等人高的神像,由白玉鑄成,站在高高的神臺上。 眉眼間都是易歸雪的樣子,是雪神像。 秋闌捏著門擺的手發緊,萌生退意,只見殿內地面上全是死去的魔物,尸體橫七豎八,毫無規律地擺著,血流成河。 有一個魔物似乎已經爬上了神臺,卻止步于此,猙獰的頭被整個砍下,頭落到了神臺下,身體還留在神臺上面,朝下“嘀嗒,嘀嗒”地滴血。 這里顯然發生過一場慘烈的戰斗,亦或是一場屠殺。 秋闌的指尖微微發白,半晌都沒有走進去,空氣中殘留的雪神威壓更讓他寒毛直豎。 他抬起頭,雪神像化作虛影,易歸雪的身影漸漸顯現出來,黑眸都仿佛染上了血色,帶著些虛弱感。 易歸雪受傷了。 秋闌急了,顧不得別的,踩在血rou交織成的地面上,快步走向易歸雪:“王上,您沒事吧?” 易歸雪輕晃一下,眼前的虛影被層層撥開,看著向自己走過來的人,杏眼里是遮都遮不住的擔憂,宛若救贖的神明,獨屬于他一人的神明。 第24章 人影越來越近,這是他無數個夜里輾轉反側思念的身影,他恨自己八年前沒有及時醒來,讓這人離開了自己。 秋闌那么笨,連自己都保護不好,怎么能保護好他們的孩子? 這八年來,他時時刻刻都想抓住秋闌質問當年醒后為何要拋下自己,到底知不知道肚子里有了他們兩結合的證明,為什么還要去做那么危險的事情? 然而真正再見,潮水般的思念淹沒了他,易歸雪淡色的唇變成蒼白的顏色,伸出冰塊一樣的手,覆向秋闌臉頰。 雪神跪在神臺上,傾身而下。 秋闌站在神臺邊,神色由擔憂轉為迷惘,看著越來越近的唇,極有攻擊性的美貌,是不分性別的美,讓他有些發懵。 “?” 受傷了,傷糊涂了? 秋闌飛快從美色中醒神,意識到這是自己不能招惹的人,趕忙別開頭,慌張:“奴才扶您回去吧?!?/br> 唯恐避之不及的態度太過明顯,易歸雪本就受了傷,現在氣血上涌,銀發一瞬間像被一股無形的力道吹起,在后背鋪開,隨后渾身一軟,就這樣直挺挺向前,倒向秋闌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