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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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沈三郎回來的太過突然,她一時準備不及,此刻她只想趕緊打發兒子睡下之后好好靜一靜,靜下心來,好好想一想,是哪里出了紕漏,沈含章若是走了還好,萬一真的不肯放過她們娘倆,該如何應對,這都需要好好想想,該如何去做,能達到何等效果,會損失些什么,需要付出什么代價,都要想好了,才能付諸行動。 “娘!”清兒悶悶地叫了一聲娘。 姬繡虹耐下心來,柔聲問他:“清兒還不想睡么?” 小家伙看看娘親,半響又地下了腦袋,悶悶地問道:“爹不喜歡清兒么?” “清兒為什么這樣想?”姬繡虹的心一下都亂了,她的清兒??! 小兒微垂著頭,悶聲說道:“他都沒有抱我!”大伯每天都抱臭蛋哥哥,昱翔兄還騎過他爹的脖子,還說可高了,看得也遠,都能看到街上大人們的頭頂,雖然不知道大人們的頭頂有什么好看的,可他還是想看看,以前沒有爹,看不到,現在有爹了,爹卻不喜歡他,小兒有些傷心和失望。 “你不是還有舅舅么?”爹就那么重要么?不要行不行?姬繡虹的嗓音有些干澀,她甚至不忍去看兒子的小臉,她重生以來,從未想過要和沈含章和好,從未! “舅舅是寶兒的爹,舅舅可喜歡寶兒了!”小兒說著紅了眼眶,倔強地不讓眼淚流下來,在眼淚控制不住,將要溢出的時候,偷偷地趁娘不注意飛快地用小手抹了一把,聲音也小小的,悶悶的,他也要要爹,就像舅舅喜歡寶兒那樣的爹,小兒認定了他的爹不喜歡他,心里委屈極了。 “舅舅不喜歡清兒么?”姬繡虹酸澀的不行,她再疼兒子,終究還是替代不了孩子的父親,可兄長不是很疼他么? “可舅舅不是爹??!”小兒有些固執的說道。 姬繡虹看著兒子這樣,心里早已糾成了一團,糾的心肝都痛了,強忍著痛意,試探著問他:“那娘再給清兒找個爹行么?” 小兒哽咽著,有些不情愿,“這個爹不行么?”為什么要換是不是他真的不喜歡清兒,不想要清兒了? 姬繡虹強笑著說道:“換個喜歡清兒的爹??!每天都能抱清兒,還能抱著清兒上街!” 小兒為難地抬頭小聲問道:“不換成么?”他還是不想換爹,爹為什么不喜歡他,他很乖啊,外公和先生都夸他懂事,讀書好呢! “為什么呢?”姬繡虹已經不知道此刻的自己到底是什么樣的心情了,悶悶的,難過著,不甘著,為什么?她只是想要換個丈夫而已,就這么難么? “清兒喜歡爹!”小兒小小的聲音好似怕被人聽到一般,說著,更是羞紅了小臉,爹爹那么高,那么大,像個大將軍一樣,跟舅舅和外公都不一樣,他害羞著,小小的手指擰做一團,好似擰在姬繡虹的心上一般,直擰得鮮血淋淋,上一世,被她忽略的情境漸漸的清晰起來。 上一世,沈含章帶著小妾,庶子女回來的時候,她的清兒已經快九歲,因著從小沒爹,小兒一向寡言,懂事的跟個大人一般,見了兒女繞膝的沈含章也只是抿著嘴唇,跟在她的身邊一言不發,更是沒有叫過一聲爹,再到后來,小兒更是像個剛剛展翅的雛鷹一般,時刻展開他那稚嫩的翅膀,想要將娘護在身下,仇視著她仇視的所有人,包括他本該親近的父親。 那時的她多么的可笑啊,就因為兒子是她生養長大的,就那么理所當然的將她被沈含章背叛誓言的痛強加在他那小小的肩膀上,理所當然的忽略了兒子看向那庶孽在沈含章膝頭撒嬌時候那羨慕的眼神,后來更是把她的仇恨強加在兒子身上,理所當然地讓兒子仇視所有她仇視的人,讓她的清兒小小年紀,從未真正開心過一日。 她憑什么那樣對她的清兒?憑什么? 是她,是她姬繡虹親手毀了自己的兒子,她罪不可恕,她只知道沉浸在自己的仇恨里,只知道拉著兒子一起仇恨,卻不知,她的兒子才不過十來歲,還是個需要父親的孩子,她親手用她的仇恨毀了她的清兒! 姬繡虹只覺一顆心被劃開一般,鮮血淋淋著地痛著,痛徹心扉,痛入骨髓,娘錯了,娘 錯了一世! 原來上天讓她重活一世,卻不是為了她自己,而是為了她苦了一輩子的清兒??! 此刻想通了一切的姬繡虹虔誠地感謝著上天,感謝上天能夠給她一次重來的機會,讓她真正地挽回她的清兒! 姬繡虹溫柔地笑了,笑看著悶悶的兒子,抬手輕輕撫摸著他柔軟的頭發,溫柔地說道:“行啊,怎么不行,他就是清兒的爹??!” “可他不喜歡清兒!”小兒有些記仇,爹都沒有抱他,他也不想喜歡爹了! 姬繡虹莫名地笑道:“怎么會,爹最喜歡清兒了,他只是有事要出去,等再回來,一定會抱清兒的!”即便是不喜歡,娘也要他沈含章喜歡,喜歡娘的清兒,將娘的清兒愛若珍寶!沈含章,這是你欠我兒子的,既然趕你不走,那就不要走了! “爹會回來么?”小兒的話音里帶著些期望和雀躍。 “會的,他還沒抱過清兒呢,一定會回來的,快些睡吧,睡寶了才能等你爹回來!”姬繡虹溫柔地拍哄著小兒睡覺,睡吧,睡醒了,娘就把你想要的爹給你帶來! “嗯,娘也睡!”小兒乖乖地閉上了眼睛。 姬繡虹看著漸漸睡熟的兒子,一張原本溫柔的眼眸里,鋒芒畢露,帶著勢在必得的光芒。 第四十八章 姬繡虹看著漸漸睡熟的兒子,一張原本溫柔的眼眸里,鋒芒畢露,帶著勢在必得的光芒:沈含章,你真的準備好了么? 幾乎花了一輩子的時間去恨一個人,突然間,卻要開始親近他,姬繡虹雖下定了決心,為了兒子無論如何都要留住他,給兒子一個父慈母愛的家,可一顆心卻漸生抗拒。 她不知道對著沈含章能不能讓清兒感受到父母和睦,因為她只要一想起沈含章甚至只要一提這個名字便會不由自主的心生厭惡。 想起上一世,早已隨著大仇得報漸漸消散的仇恨,厭惡,好似重回心間。 娘病的厲害,日日都要抓藥煎藥,爹和哥哥每日抄書到深夜,還是攢不夠娘每日半兩的老參,漸漸的,爹又添了咳疾,嫂子要打理整個家,還要侍候幾乎便溺失禁的娘,禁不住累,溜掉了剛滿三個月的孩子,更是添了下紅的毛病。 連續好幾年年成不好,沈家幾乎就要揭不開鍋了,小四又漸漸的大了,婆母趙氏不得已,連著兒媳婦做針線的錢都收了,一家子大小十幾口緊衣縮食的過日子,給四郎攢錢娶媳婦。 姬繡虹起五更睡三更,點燈熬油地接繡活,絲毫不敢懈怠,要貼補家里的吃用,要貼補四郎娶親,要貼補母親的藥錢……用錢處太多,姬繡虹幾乎被壓彎了腰。 十年里,姬老娘熬不住去了,姬老秀才一病不起,姬云帆夫婦七年無子。 沈家又添了一間土坯屋子,給四郎娶了媳婦成了家。 姬繡虹熬花了眼睛,早早的落下個迎風流淚的毛病,兒子小小年紀就早起撿柴,下地干活,十歲的孩子跟個小大人似的,能挑半擔水,能背一捆柴火,會做飯,能洗衣,卻生生的耽擱學業。 好容易,時來運轉,盼回了做了武官的沈含章,沈家人大大的松了一口氣,殺雞宰豬的要給兒子接風洗塵。 姬繡虹也松了一口氣,想起離家十年的良人,可還是離家時候的模樣?模糊的銅鏡里,姬繡虹黯淡于兩鬢早生的華發,思索了許久,開了箱柜從最底下翻出唯一一套顏色鮮嫩的衣衫,顧不得秋日風寒,穿上了那年夏天里夫婿為她置辦的衣衫,細細的梳了頭發,插上一朵絨花,端詳許久,才在門外熱鬧的恭喜聲中出了房門,帶著兒子,擠過前來賀喜的人群,去見一見歸鄉的良人,讓他看看他們的兒子已經長成了大人。 只是,良人懷里的錦衣嬌兒和他身側的華服美人卻刺痛了她,痛的鮮血淋淋,痛的肝腸寸斷,姬繡虹在他們一家四口明晃晃的微笑中口吐鮮血,栽倒在地。 恨……她好恨呢,恨他離家丟下父母要她供養,恨她累贅纏身,無暇顧及娘親,生生累得嫂子小產,兄長無后,恨他高官厚祿,十年無音信,恨他忘記誓言,納妾生子,恨她年華早逝,再配不上威武英挺的他! 恨字一生,漸迷人眼,自此,她沉迷于怨恨,再容不得他近身,反將自己困在內院多年,因為幾句挑撥的話,那不知所謂的骨氣也傻傻的冒了出來,自此,她七年不用沈家一粥一飯,母子二人的飲食起居俱都是從那一針一線上來。 直到……直到清兒出了意外,她的恨到了極點,反而冷靜下來,虛與委蛇,逢迎巴結,陰私用盡,終于毀了宋紅英的一雙兒女,毀了沈含章的愛妾,毀了她愛妾的娘家,為她的清兒抱了仇…… 回想上一世,反倒是最后的幾個月,她極盡享受之能事,散盡了沈家的家財,直至了無生趣,*而去。 想起上一世,好似又回到了那無邊的恨意中,姬繡虹再無方才的豪情,她在膽怯,在厭惡,膽怯那樣痛徹心扉,無邊無際的恨,厭惡那樣的勾心斗角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