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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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休整了一分鐘,讓下一個人進來。 向暖還是第一次晚上到醫院來,她沒想到大晚上的人也挺多,剛在她前面的人,排了一個長隊,她聽護士小姐說,他們醫院晚上看急診的人不少,上半夜是人流高峰期。 等排到了她,都快晚上11點了。 她進門,看到里面穿著一個白大褂的男人,他端正坐在位置上,側著臉,面容看不真切,但氣質冷然,輪廓硬朗,看著那茂密的黑發,就知道是一個年輕的醫生。 即使不常來醫院,向暖也知道,晚上值班的醫生一般都是年輕醫生,多半混在底層,工資低,事多,夜班也多,像是那些有點經驗的老醫生,才不會在晚上看診。 興許是有點心虛的原因,向暖甚至都不敢去仔細看眼前的男人。 “哪里不舒服?!笔捬缏曇衾滟?,公式化的語氣,他的手指按在鍵盤上,等待病人開口。 向暖打著醫院病床的主意,就想著把自己的病情說的嚴重一些,才能住院,她捂住自己的胸口,故作虛弱,“醫生,我頭皮發麻,呼吸急促,這心臟撲通撲通跳的太快,都快受不了了,能不能讓我先住院觀察下?!?/br> 蕭宴入了這行好幾年,真病,裝病,一眼就可以看出來,他側目,目光落在眼前的年輕女人身上。 他看著社保上的信息,年齡不大,不過二十歲的年齡。 “先量個血壓?!鼻遒纳ひ羧攵?,周遭的環境安靜,向暖心虛,只覺得臉頰發燙。 她伸出手,臂膀上多了一層束縛,蕭宴凝眸看著。 十幾秒的時間,結果就出來了。 “你血壓正常,沒什么大問題,先回去休息,要是不舒服,明天早上再來?!笔捬缭诩痹\室見慣了各種各樣的人,對于裝病的人,早已淡定。 向暖一聽醫生趕她走,立刻急了,“醫生,我真的有病?!?/br> 她抬起頭,心急之下抓著蕭宴的胳膊。 蕭宴眉頭微微皺起,剛想甩開,向暖拉的緊,沒甩開,反倒是朝著蕭宴的身上倒,一頭栽了下去。 第9章 向暖活了二十年,從未這般出糗過。 她的眼前是純白色的白大褂,手指扒拉在男人的身上。 男人的身形看似清瘦,其實覆蓋在白大褂下面的胸肌很有料。 向暖真想摸上兩把,但頭頂蓋上冰冷的視線,提醒著她,眼前她正摸著的人,是個陌生人。 她尷尬收回手,抬起頭,剛想開口道歉,卻被眼前的男人的相貌奪了眼球,一瞬間臉紅心跳,身體酥麻,若是她猜的沒錯,這大概就是所謂的一見鐘情的感覺。 向暖從小到大就沒苦過,以前是跟著自家的親爸,現在跟著韓家人,沒少參加上流圈子的聚聚會,她自詡見過不少帥哥,但眼前的男人顯然已經不是普通帥的級別了。 她以為這世上長得好看的男人,要么像是蔣安城那樣做老總,深藏不露,高高在上,要么就是藝人明星,靠臉吃飯,她從沒想過,一個醫生也會帥到天怒人怨的地步。 瞧這鼻子,眼睛,刻畫的跟外國人似的,但rou眼可以看得出來是地地道道的中國人。 向暖心有點飄了,忘了來的目的。 蕭宴從未和女人親近過,他眉頭微皺,手心還殘留著對方的體溫,他低頭,正好撞上了向暖的眼。 這一遭事情,讓他更加肯定了,眼前的女人,身體絕對沒有任何問題。 “既然沒有生病,就先回去休息?!笔捬绮⒉幌矚g病人無理取鬧,他冷下嗓音,示意向暖把醫??没厝?。 “我真的不舒服?!毕蚺嘀?,差點忘記了,今晚她是來醫院蹭床位的。 “醫院的床位是留給有需要的人的?!笔捬缫娏瞬簧倨孑獾牟∪?,以各種理由想要住院,但多數歲數比較大,沒想到今兒個遇到個年輕人也有這想法。 要是其他人,也許會發發善心,放向暖一碼,但蕭宴恰好是個最難說話的人,按規矩辦事,毫不留情。 “下一個?!笔捬玳_始叫號,沒空和裝病的人啰嗦。 向暖還想努力一把,蕭宴一記冷眼掃過來,攝人心魄,冷冽刺骨。 向暖只能暫且退出去。 韓家不能回,賓館住不了,向暖只能在醫院里窩著。 不給床,她只能在凳子上湊合。 幸虧,晚上醫院沒有什么人,到處都是空的位置,她隨便找了一個犄角旮旯的地方,蜷著身體努力睡覺。 蕭宴一直忙到了凌晨一點多,需要看診的病人才結束,目前沒有新的病人進來,他端著保溫杯去茶水間接杯熱水。 走到一半,他就看到了椅子上躺著蜷著一個人,身段纖瘦,抱著雙臂,看上去被冷到了,一個勁搓著手臂。 是她。 蕭宴一眼就認出了睡在椅子上的人。 他原本以為,剛那一出,眼前這個人應該早就回家了,沒想到賴在這里睡覺。 無家可歸,應該不至于,畢竟眼前的這個人,從頭到腳穿的精致,不難看出家境應該不錯。 他只是隨意一想,并不想深究,他剛打算去茶水間,卻不料衣角被人拽住。 蕭宴垂眸,剛好對上了向暖濕漉漉的眼。 向暖從位置上爬起來,套上鞋子,一瘸一拐的看著蕭宴,可憐兮兮道,“好醫生,能不能借一件衣服給我,再這樣下去,我真的得感冒去找你了?!?/br> 向暖縮著頭,腦子懵逼狀,這種要睡未睡的狀態,最為要命。 剛才,她找了好幾個地方,每個地方都是涼嗖嗖的,陰風往身體里鉆,她白天穿的小裙子,小開衫,到了晚上,壓根就不頂用。 她這小身板,再被風吹下去,第二天肯定發燒,擱在平時,也就算了,生病在家躺著,還能不去上課,但現在,她沒地住,也沒有錢看病。 她身上總共上下就幾百塊的現金,隨便花花就沒了。 都窮成這個樣子了,還要什么臉皮,能省一點就是一點。 再說,她可是對眼前這醫生一見鐘情,當然得想著法子套近乎。 蕭宴眉峰抖動,冷聲道,“放開?!?/br> “不放?!毕蚺罅四懽?,抓住不放,她眸光微轉,黑漆漆的眼眸滲出幾分壞笑。 蕭宴雙手插兜,立著身體,閑閑望她一眼,那副冷淡的模樣,臉上大大的寫著我看你怎么辦幾個字。 現在下半夜,也沒病人,他有時間跟她耗。 但向暖可耗不下去,她現在是又困又餓,腦門上的神經凸出來,汩汩的疼,她認輸,松開了手,xiele氣,坐在了椅子上。 她把腳伸出來,擱在椅子上,疼的想哭,她垂眸看了眼,后腳跟都磨破了皮,滲出了血,傷口是鉆心的疼,她委屈的吸吸鼻子,從不知道,這才出走的第一天,她就快撐不住了,怪不得母親出門的時候,都沒攔她。 估計,自家母親早就在家里等著她受不了,回去了。 蕭宴原以為向暖會胡攪蠻纏,只是幾分鐘的時間泄氣了,他唇角翹起幾不可見的弧度。 那軟趴趴的腦袋,看起來,挺乖。 蕭宴倒了水,回了診室,他閑著沒事,便從抽屜里翻出了一本書,剛準備打開,隨便看上幾眼,卻不料家里人來了電話。 蕭宴看了眼來電信息,眉頭緊鎖,指尖在屏幕上遲疑了好一會兒,才選擇接下。 “爸,這么遲,是什么事?!笔捬缙鹕砣チ送忸^的陽臺,摸出了一根煙,點上。 蕭父上半夜在外頭應酬,喝了不少的酒,腦子一熱,就想給自己的大兒子打電話,“阿宴,你真不想和季家的那位姑娘相處?” “沒興趣,這樣的事情,以后就不要安排了?!笔捬缁氐绞捈抑皇菫榱藵M足母親的心愿,其他事情,什么都不想參與。 “不安排,怎么行,你弟弟都快和傅家的小姐訂婚了?!笔捀副却髢鹤舆€急。 “如果只是這件事,就別找我了?!笔捬鐠炝穗娫?,揣進了兜里。 他站在外頭,又吸了一根煙才進去。 他低頭,看了眼腕表,剛好四點,還有熬四個小時,他就可以回去休息了。 他走到門口,開了門,里頭的女人就像是看到了救星,望著他滿眼小星星。 向暖吹了幾個小時的冷風,現在肚子疼,她去前臺轉了一圈,護士小姐也不知道去哪里了,情急之下,她只能找蕭宴。 幸虧,她只能來這里。 “借我點紙,我要上廁所?!痹谏韱栴}面前,女人的矜持算個屁,她抓住蕭宴的手臂,把他認定了救命稻草,不肯撒手。 蕭宴微愣片刻,驀地淡笑。 “你抓著我,怎么拿?!笔捬缑佳鄞瓜?,落在向暖的身上。 向暖這才意識到自己抓著對方,讓對方動彈不得。 蕭宴翻開抽屜,最上面的一層就有。 蕭宴直接扔了一包過去,向暖接過,立刻就跑到了廁所。 這肚子疼,說快也快,解決完生理問題之后就好了。 向暖出來,洗了手,在走廊上看到醫院的公示欄,里頭掛著不少人的照片,而其中最為醒目的一個叫做蕭宴的人。 正是晚上值班的那個醫生。 “原來,他是叫蕭宴?!毕蚺贸鍪謾C,忍不住把蕭宴的照片拍了下來,保存在了手機里。 雖說,她也想和蕭醫生,多多接觸,但現在不是現在這個時機。 拉完肚子,向暖也睡不著,她找了個僻靜的地方,等著天空一點點露出魚肚白,直到太陽升起,照亮了天空。 向暖離家出走,向母在家里也是一夜沒睡。 昨晚,她不僅和女兒吵了一架,韓東明也和她吵了一架,明里暗里職責她沒有教好女兒。 向母心里憋著一肚子氣。 什么叫她沒有教好女兒,這分明就是向暖自個兒的意思,再說,韓東明有什么資格說她,他這個繼父,可是沒有盡過一天當父親的義務。 韓東明也看她不順眼,一早就去公司了,向母躺在床上,拿起了手機。 向暖接到電話的時候,正好早上八點鐘。 她知道母親肯定會聯系她。 “一個晚上知道錯了嗎?”向母斷了向暖的卡,斷了她的路,讓她連個住的地方都沒,就是想著女兒認清楚現實,早點回來,和她站在同一個戰線上。 “你只要回來,乖乖跟蔣安城認個錯,這件事就過去了?!毕蚰刚T哄道。 向暖冷笑,知道母親想的,從來都只有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