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3章

    當“脫離掌控”這種事發生時，后果是可以預見的危險。

    能夠想象嗎？

    一個原本依附你而生的生物，突然有一天告訴你——“你是我的，我想要做你的主人”。并且，還真真正正地開始了行動。如果說他的靈魂是凌曉的創造能力給予的，那么，他的存在本身就是因沈雨澤的控制能力而存在的。這么說來，出現這種事其實也并不是什么偶然。

    這一切使得他擁有了無限的可能性。并且，他一點也沒有浪費這種可能性，并且一直在努力地吸收著她溢出的力量，去攀登自己所要達到的高度。

    這一點除了體現在除去按照凌曉的“本能”完成各種“設置”外，也體現在他做到的其他事情。

    晨光的事，就是最好的證明。

    更為可怕的是，凌曉在之前都對此一無所知。

    一·無·所·知！

    比起“已知”，“未知”永遠是最可怕的——這一點放在何時何地都不例外。

    就這個意義上說，潘此人也許還幫了她一把，如若不是她的能力被快速地解鎖，凌泉這株寄生藤還不知道究竟能進化到怎樣的地步，也許她真的會反被他控制也說不定。不過反過來說，也許正是因為生存被威脅，他才會一而再再而三地做做出讓她厭惡的舉動。

    之后，他被她關了“緊閉”。

    事實上，最開始凌曉也不知道自己是怎樣做到的，只是想著“永遠不想再聽到他的聲音”，他的聲音就真的消失了。最開始她以為這又是凌泉的什么陰謀，之后卻又覺得哪里不太對勁。說到底，不過是因為她本能地發動了力量，創造出了一個牢籠而已。

    等到她真的想清楚這些事情，已經是最近的事。

    而那些原本存儲在她體內的控制之力，也已經被mama重新取走。至于“凌泉”的存在，mama對此倒是很感興趣，不過堅決反對“這種鬼東西留在曉曉你的身體里”。凌曉對此沒有什么意見，不可否認，凌泉的確陪伴了她諸多時光，曾幾何時，她以為自己所擁有的一切都是他的“贈給”，但事實證明，他不過是個欺世盜名的騙子。

    對于這種人，她沒有任何好感。

    不過這么說起來，凌淵也是個了不起的騙子——沒錯，每當她生氣的時候，她就格外不想喊他爸爸——明明從一開始就知道她各方面之所以會發生變化不過是因為封印被解開了而已，還能做出各種類似于“怎么可能！”、“你到底付出了什么代價！”、“天惹嚕！你怎么可以這樣做！”……之類的應對。

    語言動作倒還好說，尤其是那眼神……絕對是練過的吧！逼真度直接破了一百朝一千大關狂奔。

    凌曉憤憤不平之余，再想到藍毛那家伙在過去的若干年間似乎與凌淵的關系挺好，瞬間明白了藍毛為啥總是能秀眼神了。嘖，這是典型地“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啊，不學好的家伙，活該被打死！

    總而言之，言而總之，所謂“系統”的后患對于現在的她來說大致是不存在了。唯一有些麻煩的就是，她如今要稍微控制一下自己的能力，如果說從前這些能力大部分情況下都只是對她自己起作用的話，那么伴隨著它的成熟強大，遲早會對外界產生影響。

    同樣，任何能力都是有代價的。

    她能承受倒還好說，若是一不小心創造了什么自己所不能承受的事物，那可就是真·悲劇了。

    無論如何，在經歷了諸多波折后，她現在的生活總算可以用安穩來形容。不過說實話，一只已經習慣了四處飄泊的鳥，突然獲得了一個可以安穩休憩的窩，固然該覺得感激幸福，但同時，不習慣也是理所當然的事。

    時光飛逝，轉眼又是幾個月過去。

    這幾個月內發生的事有點多。

    一來是人族和半蟲人一方終于簽訂了極為正式的盟約，并且，偉大的凌淵同志為了展示人類的誠意，親自“舍身飼虎”，成為了半蟲人的王夫——這是比較正面的說法。較為難聽的說法就是他被半蟲人的女王給迷住了，就此拋下了人族的身份。還有人覺得他是被捅了腎后遭受的精神打擊過度，口味直接發生了一個質的飛躍，如今變成了相當重口味的存在！更有人說他其實是被“捕獲”的，不過“為了人類的未來，個別人犧牲一下還是完全可以的”。

    反正無論別人怎么說，反正他是打定主意放棄現有的一切，誰又能多說些什么呢？

    而且凌淵在“投奔”這邊之前，也將剩余的事情差不多處理完畢，并沒有留下什么后遺癥。

    二是蟲巢在移動的過程中無意捕捉到了一艘即將報廢的飛行器，里面裝著一名精分青年和一名重傷女性。

    他們是誰就不用贅述，總而言之，這兩人……或者該說三人總算是保住了性命，并且某種意義上說也是達成了自己的心愿。

    凌家也總算是拼湊完成。

    凌佑晨原本就是凌淵和沈雨澤的養子，三人感情從來都十分深厚。對于凌佑晨本身來說，他其實也早就猜到了自己養母的真實身份，并且接受程度良好。

    凌暮……

    她的存在從前雖說是一個禁忌，不過沈雨澤倒是頗為寬心地接受了她。作為一個妻子和母親，她在這件事上的思維模式相當簡單——對女兒有利的，都是可以善待的；對女兒無益的，都是不需要存在的。

    凌暮毫無疑問符合前者的標準。

    在得知了實情后，凌曉也開始再次嘗試著接受這位的確與自己有著血緣關系的meimei。不過話又說回來，這位meimei的“癡漢”程度還真是讓人膽戰心驚呢?！m說很聽話，但有的時候也讓人頗為頭疼。好在凌暮在碰了這么多年的壁后也對自己過去的行為做了足夠的檢討，否則凌曉還真的有點想繼續近而遠之。

    同樣的，凌曉在面對“二合一”版本的哥哥時，壓力也是有些大的。凌佑晨倒還好說，雖然他們之間有著稍有些令人尷尬的過去，但時間都過了這么久，對方也都“生生死死幾次”，對于他們來說，沒有什么比“你還活著”更好的事了。在這種基礎上，他們的交流也一天天變得順暢。倒是總是突然冒出來的“變態”，讓凌曉十分頭疼。這家伙過去就討人厭，現在……也完全沒有好到哪里去！不過再怎么說他之前也救過她，總之……磨合吧！

    于是，這一家人彼此之間都還要經過相當程度的磨合。

    三是……咳！凌曉的生日要到了。

    沒錯，她二十八歲的生日！

    當凌曉從沈雨澤的口中聽到這件事時，只覺得自己整個人都略不好。畢竟她記憶中的自己還是十五六七八青春年少啊，怎么一眨眼就是奔三的女人了呢，還能愛么？

    而且，中間的八年她是直接跳過去的??！

    跳過去的??！

    跳過去的?。?！

    跳過去的?。。?！

    ……重要的事情要說三遍！

    這也導致她真的有點難以接受“自己居然真的他喵的這么個年紀”了！尤其在mama表示想給她大辦生日的情況下，凌曉簡直想去死一死。對此，她只想說一句話——

    “媽，你就放過我吧！”

    而沈雨澤的回答說：“那等到三十歲的時候大辦也可以?！?/br>
    三、三十……

    到底是誰偷走了她的時間！

    快給她還回來啊啊?。。?！

    說到底，還是時間過渡地太快，雖說對于修習者們來說，年齡壓根不是個問題。但是吧，凌曉的心態還沒有完全完成“從少年人到青年人”的轉變，這也是她現在糾結的最根本原因。

    唯一讓她覺得欣慰的就是，至少她現在的臉還是十八的呀！

    ……雖說這沒什么值得驕傲的。

    與她有著類似遭遇的凌暮表示壓力不大——她看起來還是比jiejie小，開森！

    至于變態……嗯，他和凌佑晨一樣像凌淵，從二十歲到三十歲都是一張二十多的臉，估計四五十歲也是一樣，壓力也沒多大。

    到頭來，覺得悲桑的還是只有凌曉一人啊。

    總的來說就是，除了她這個壽星之外的其他人都很高興。

    而在她生日的這一天，她也得到了一份禮物。

    一份從一開始就注定會被她得到的禮物。

    它就是——

    命中注定的、不可避免的分離。

    一個蟲巢里是不該擁有兩個“女王”的。

    既然蛻變已經完成，那么凌曉也該擁有自己的族群了?；蛘哒f，她不能再長時間留在這個屬于mama的蟲巢之中，雖說過去的時間里她都是深居簡出，盡力不給其他半蟲人造成影響，但是正所謂“積少成多”，誰知道長時間下去會帶來怎樣的后果呢。雖說mama不在意這一點，她也并不在意所謂“領導權”，但是，不管從大局看，還是從骨子里的本能看，這都是最好也最該達成的結局。

    也就是說，自半蟲人誕生以來，第二個真正意義上的“女王”，也即將真真正正地出現于世界之上。

    第414章

    也正因此，凌曉需要自己的“蟲巢”。

    當然，這不是問題，有爹媽在嘛，咳，能當啃老族的時候，當個啃老族也是不錯。

    所以最大的問題是，她蟲巢內部的人員。

    伴隨著那場“叛亂”，人工制造半蟲人這種事已然被制止，當然，也有例外。比如說蟲巢內的某對半蟲人結為夫婦后并且想要孩子的話，可以為他們啟動這一程序。嚴格意義上說，這個帶著不祥之意誕生的技術已經被用于“治療不孕不育”……想想也是醉醉噠呢！

    總而言之，目前蟲巢上的半蟲人，絕大部分都不會跟她走。沈雨澤也不會為了幫她備齊人手就刻意制造若干半蟲人，倒是人類中有一些人愿意和凌曉一起離開。

    凌曉對此并無太多意見，或者說，對于這種事她早有預料。

    自己召集人手，對她來說也挺不錯的。而且，咳，她的人格魅力還是挺高的嘛！……她堅持認為自己必須有這玩意！哥哥和凌暮都表示想和她一起走，璐娜也是，他揮舞著手中的扳手表示會跟著她。

    生日后不久，她就帶著那些愿意和她一起走的人“搬遷”了。

    在這之后，她通過某些渠道朝外界傳遞消息后，也有不少人紛紛上門表示“我愿意做你小弟喲！”，比如說——

    “親，聽說你最近在招人，帶我一個唄？”

    “……你這家伙消息還真夠靈通的啊?！绷钑酝高^光屏注視著那個熟悉的家伙，整個人有些無語。算起來，他們也算是十來年的朋友了。

    “工作需要，必須的嘛?！币翝尚α?。

    明明也才只是不到三十歲的人，他笑起來時，眼角已經有了淡淡的紋路，頭發也有一些變得花白。他老得格外快，甚至比普通人還要快，這是獲得力量的代價，而這一點，他從伸出手抓住力量的那一秒，就已經有所預料了。想得到什么，就得付出些什么，這是必須接受的定理，不是么？

    凌曉看著他這副模樣，沒來由地有點心酸，倒是他的眼睛，一如過去般呈現出極為漂亮的淺褐色光澤，如貓一般，尤其在慵懶瞇著的時候，更是如此。

    “廢話不多說，”伊澤露出個“狡詐”的笑容，“老板，我想找個地方養老，可以給根金大腿給我抱嗎？”

    凌曉雙手抱臂，挑眉道：“看你有沒誠意咯?！?/br>
    “咦？難道你還要搞潛規則？”

    “呀，這么大的秘密都被你發現了？”

    ……

    幾句沒節cao的對話過后，兩人都是不自覺地笑了起來。都說“相逢一笑泯恩仇”，他們之間沒有“仇”，只有著讓人難以忘懷的過去。那些過去，也成就了今天的他們。

    凌曉笑著笑著，突然想起了當年的那個雨夜里，被他抱在懷中的那個染血少女。她緩緩斂起笑容，輕聲問：“一切都解決好了？”

    “啊?！币翝纱瓜马?，靜靜地點了點頭。

    路亞在被星盟軍校拒絕后，被人拐去了另一個臭名昭著的星際海盜團。他當時滿心以為自己能逆襲上人生巔峰，報復曾經看不起自己的凌曉等人，卻沒成想，進去后沒多久就被當成了炮灰，在一次追捕中死去。

    伊澤找了路亞很久，等到知道這消息時，已經是五六年后的事情了。直到今天，他都很難形容自己當時的心情，能夠理解嗎？為了攀登到足夠的高度，他甚至和魔鬼做了交易。然而，現實卻告訴他，他樹為敵對對象的那個人，就那樣悄無聲息地死了，沒能激起一絲一毫的波瀾。

    后悔嗎？

    他問過自己。

    因為就算他不做什么，路亞的命運也壓根不會改變。

    不過，到底還是不后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