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4節
凌曉在鄙視了下某人的“學歷”后,繼續開始無壓力扯皮:“重點不在這里?!敝攸c是整容!整容好嗎?嘖,像這種抓不住槽點的人沒有生存的資格! 然后她就被毒舌了—— “你確定是整容而不是變性?” 凌曉:“……”給她死! 很顯然,她拖延時間的方法并不算高明,因為吧……嗯,她能和這家伙“正常交流”就費了極大的力氣,由此可見她心理陰影之深。更顯然的是,對方也并不是什么好糊弄的對象,稍微有一點異常都能察覺到。不過,她既然會站出來糊弄,就有把握對方不會輕易拆穿。 因為,他大概會自戀地覺得她在和他“玩游戲”吧? 嘖,真讓人惡心——因為處于絕對的優勢,所以可以“大方”地允許獵物在被宰前多撲騰幾下么? 凌曉不是陰暗論者,不過面對變態時,她總是不憚以最大的惡意來揣測他,事實證明每次這種猜測都十分精準。至于“只有變態才最理解變態的想法”這種事……她想都沒想過!因為她很正常! 找到了想要找的人,變態……或者說“蘇玉衡”的心情顯然很好,他甚至找了張靠背高椅坐了下來,撐著扶手的手單手托下巴,好整以暇地看著她,一副“看寵物玩毛線球”的模樣。凌曉的眼角抽搐了幾下,如果這混蛋此刻在她面前,她一定已經沖上去痛毆了。 不過很快,她就注意到了一件事,微皺了下眉:“你手里是什么?” “嗯?”蘇……變態低頭看了眼手中的鎖鏈,隨即露出了一個笑容,“一個有趣的小東西?!?/br> 凌曉雖說已經從對方身上見過無數次這種充滿惡意的笑容,卻依舊是每次見到都難受,而她話語中的“小東西”也讓她有了點不好的預感。 下一秒,她看到他扯了下鎖鏈。 然后,一個穿著斗篷的人倒在了他的腳邊。 而那條鎖鏈,很顯然地鏈接在這個倒下人的脖上。 凌曉原本只是淺皺的眉頭蹙緊,狗鏈,項圈,他還真是惡趣味。不過,對于他做出這種事,她真的是一點也不意外,甚至于……她覺得那玩意也許壓根是為她準備的,只是他一直沒找到機會用而已。 雖說心中念頭百轉,她臉上卻不動聲色,一臉淡然地看著光屏,問道:“這是誰?”既然他不介意和她“閑聊”幾句,那她當然也不介意再拖延上一段時間。 蘇變態加深臉上的笑容,如同展示絕佳菜肴的大廚般揭開了餐蓋——漆黑的斗篷在他的指下飛揚而起,露出了一個裹在灰色長裙中的纖細身形。 凌曉瞳孔縮緊,直視著那蜷縮在地上的少女,她側躺在地上,掙扎著爬不起身,及腰的灰色發絲遮蓋住了臉,讓人一時看不清面容,卻可以清楚地看到那幾乎可以用瘦骨嶙峋來形容的身材。 她沾滿了灰塵的衣衫上四處都是血跡,有陳舊的,有新鮮的…… 掙扎間露出的手臂上,也滿是傷痕與新鮮的擦傷。 凌曉深吸了口氣,這樣的情景她并非沒有見過,甚至可以說,她見過比這還要慘烈許多的。但這不代表,她對此沒有可以淡然接受。她非常討厭他,而他身上最令人厭惡的就是這一點——沒有絲毫對生命的敬畏,不在乎自己的命,更不在乎別人的。 像這種危險的人,原本就不該存留于世。 “覺得她可憐嗎?”蘇變態看著凌曉,輕笑了一聲,“如果我說,一共有七百六十四人曾因為她的一句話而死去,你還會同情她嗎?” 這句話一出,所有人都明顯地看到少女的身形一顫。 凌曉知道,這句話大約不是謊言。然而…… 她冷笑著反問:“怎么?你打算改行當正義使者了?還是說,你被她給殺了全家?” 聽了她的問話,飛船上的圍觀者俱是臉色一白,心想“這小子還真是膽肥”,不怕死的節奏??! 誰知道,他們的副團長居然笑了,疑似心情很好。他一邊整理著手套一邊回答說:“正義使者?沒興趣。至于殺全家——”他意味深長地看向她,“那不就是你嗎?”他以一種篤定的口吻說,“你不會死在除我之外的其他人手中?!?/br> “我該說謝謝么?” “比起這個,我倒更希望你和那個時候一樣喊我一聲‘哥哥’?!?/br> “呵呵?!?/br> “真的不喊么?”他嘴角的弧度增大,“讓我開心的話,我也許會將這小東西轉送給你喲?!闭f話間,他用腳尖輕輕地踢了踢腳邊的少女,“雖然看起來很沒用,但其實還是有那么一點用處的?!?/br> 凌曉很想說“關我毛事”,然而,那苦苦掙扎的少女卻在這一瞬間抬起了頭。 她的目光…… 正看向凌曉。 這雙眼眸中并未含淚,然而卻充斥著比眼淚還要更為讓人動容的凄婉之色。 她在求助。 向凌曉。 很顯然,她從變態的話中找到了一絲希望,這點希望之光在那雙眼中閃爍著,很小,很弱,小到弱到輕輕一碰就可讓它熄滅的地步。 而這希望之所以小,一方面是因為她并不熟悉凌曉,另一方面大約也是因為她知道變態的話其實并不可信,卻還是忍不住求助了——因為那加諸于身的殘酷折磨。 當然,這些都不是讓凌曉動容的關鍵。 讓她動容的是,這少女是異色眸,一只如白金,一只如海洋。 這與莫爾曾說過的話何其相似。 預言家、眼睛、女孩…… 一切線索整合成型后,得到的毫無疑問就是真相。 這個少女,正是若干年前為莫爾預言的那位預言者的后代,也正因此而繼承了這種“對他人來說非常有用對自己來說卻極為危險”的血脈。 至于她的父親…… 既然她身兼了預言之職,那么答案是肯定的。 他已經不在了。 她能想到這件事,莫爾自然也可以。 凌曉明顯地覺得后者的呼吸粗了一秒,她巧妙地微動了下身體,阻擋住了他可能做出的舉動,臉色依舊鎮定地回望著光屏中的人:“用處?我的性取向可是很正常的?!?/br> 其余人:“……” 嗯,眼下凌曉在大部分人看來是“男的”,一個男的說自己“不睡妹”是性取向正常的標志……誰特么信??! 于是無數人又默默地蛋疼菊緊了。 少女一聽這話,眼中的“火苗”來回搖曳,微弱將熄。 向來說話生冷不忌的變態聽了這話,用手指勾起少女的下巴,笑著說:“放心,我對這種虛軟無力的身體毫無興趣,她的用處體現在別的方面?!闭f到這里,他驀地發出了“啊”的一聲,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你這是在試探什么嗎?放心吧,我一直忠于我們的婚約?!?/br> 凌曉一聽這話就露出了惡心的表情。 事實證明,這種表情是會傳染的——很多人都是這種表情! 凌曉突然覺得自己這次偽裝是個大失策,惡心到別人也就算了,惡心到自己算是怎么一回事?! 她輕嘖了聲,沒興趣就這個讓人毛骨悚然的話題進一步探討下去,轉而問:“那么,她的作用在哪里?” “唔……”變態托著下巴,“讓她展示一下如何?唔,比如說,占卜一下我們的未來?” 凌曉皺眉,越是強勁的預言者每次占卜所需付出的代價也就越大,從他這次能出現在這里,她也能看出那少女的實力。像這種精準的預言者,不少人都愿意“圈養”,并且小心地“使用”,以延長“使用壽命”。但現在,這少女顯然已經被“使用過度”,可見他真的是完全不在乎“這件好用的工具”。 再這樣被肆意地使用下去,這少女離崩毀也就不遠了。 她正準備說些什么,那少女的身體卻已經顫抖了起來。 與剛才的輕顫不同,這次的顫抖極為劇烈,仿若要在這動作中將她的全部生命釋放出來。與此同時,無數血霧在她的身體四周飛散開來,以至于甚至將她周遭的一切短暫地染成了紅色。毫無疑問,她的身上又多了一堆新傷。這樣的一幕實在太過慘烈,早已司空見慣的那群人姑且不說,部落中不少人都露出了不忍之色——哪怕他們已經習慣了廝殺,卻也絕不習慣這樣對待一位瘦弱少女。 而在這近乎血腥的“儀式”下,有話語斷斷續續地從她口中吐出—— 這話語只有四個字。 她說完它卻用了十來秒。 而這四個字才一吐出,就讓不少人發自骨髓深處地覺得涼。 與其說它是預言,倒不如說它是詛咒。 這句話是—— 糾! 纏! 至! 死! 沒錯,糾纏至死。 一言既出,四座皆驚。 凌曉一聽完,臉就黑了,誰特么愿意和這種變態糾纏至死?。。?! 變態聽完也是明顯地一愣,然后,他笑了,那笑聲越來越大,到最后近乎歇斯底里。 毫無疑問,他很高興。 因為,預言者在發動自己的能力后,是無法說假話的。也就是說,說出的必然是事實。糾纏至死,多么美妙。還有什么比這更讓他開心的事呢?不可能再有了。 他太過愉悅,凌曉又太過憤怒——對峙著的兩只猛獸一時之間都失了神,以至于不約而同地忽視了橫伏在他們之中的“獵物”。就算是螻蟻,被逼急了也是會咬人的,更別提,這只“獵物”顯然要比螻蟻要大得多。 匍匐在地上的少女勾起嘴角,無聲地笑了。 啊,沒錯,預言者在預言剛結束時的確是無法撒謊的。 但是,卻可以隱瞞關鍵。 只是這不符合預言者的cao守,然而,對這種人,也實在沒有必要保留cao守——你所認為的美麗鮮花,根莖上卻滿是毒刺,越是接近,就死地越快。 愉悅吧,大笑吧,然后——死亡吧。 她所不知曉的是,在若干年前自己的父親也曾做出了類似的預言,并且同樣做了隱瞞之事。而他們父女倆的心情也驚人的相似,沒錯,用盡一切去詛咒眼前的這個人。 仿若感覺到了什么般,凌曉本能地打了個寒噤,并非是害怕,而是隱約覺察到了一點什么不對。但眼下似乎不是在意這些的時候了,因為剛才那少女的話似乎觸動了變態的什么神經,他好像已經完全沒有了再“繼續閑聊”的心情,而是站起身,隔著一片天空朝她伸出了一只手。 “好了,現在,到我這里來?!?/br> 凌曉回視著他,神色淡然,眼眸中卻翻涌著誰也看不懂的波浪。 然后,她笑了:“我突然想到了一件有趣的事?!?/br> “什么?” “你說——”她展開雙臂,“如果我在這里掛了,那剛才的預言算不算失效了?或者說,你會為了證明它的確有效而當場死一死呢?” “你這是在威脅我?” “當然不是?!绷钑月柤?,“從前我曾經在一個人面前做了這種蠢事,然后得到了一個教訓——永遠別拿自己的命威脅別人,因為那會讓你很清楚地知道‘自己的命一錢不值’?!彼运娴闹皇峭话l奇想,隨口說說而已。 但顯然,腦回路完全不正常的某變態卻并不這樣認為,于是他說:“最好如此,如果你不希望自己是白來一趟的話?!?/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