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6節
“繭,又是什么?” 她一邊說著,一邊仔細地觀察著對面人的表情。果不其然,在她說到“繭”這個詞的時候,他的眼神出現了明顯的波動。 “那個人都對你說了什么?” “現在是我在問你?!绷钑曰卮鹫f,“如果你不能給我一個滿意的回答,我想,那個叫‘潘’的人也許可以?!?/br> “你這是在與虎謀皮?!?/br> “比起被人蒙在鼓里,我倒寧愿自尋死路,好歹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而且,關于這個,我們已經討論過很多次了,你確定要繼續?” “……”凌淵閉上雙眸,再次睜開時,目光中滿是復雜之色,與此同時,他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氣,“有些事,不知道比知道要好。但既然是你執意如此……”他垂了下眸,似乎是在組織語言,然后說,“也許這么說你會覺得有些不可思議,但你的母親……她其實不是普通人?!?/br> 凌曉表情沒有一絲波動。 凌淵見她如此,眼神中復雜之色更甚:“看來,你知道的比我想象的要多?!?/br> 凌曉依舊沒有回答。 “繼承了‘共鳴’屬性的你想必知道——這種能力其實非常強大。無法修習姑且不說,一旦可以修習……”說到此,他似乎想起了凌曉“采用禁忌的方式增加天賦”的事,神色微黯,不再繼續這個話題,轉而說道,“她的血脈很特殊,所以也遭受到一些人的覬覦。你……現在的你,也同樣如此?!?/br> 他的話音頓了頓,接著說道:“不要相信那些人的話語,不要聽從那些人的建議,那不會有什么好結果。而所謂的‘繭’,其實指的就是你的血脈——它還沒有完全覺醒。如果可以的話,不要試圖讓它覺醒,在你覺得自己有能力保護自己之前,否則,你從此之后會真正地再沒有自由?!?/br> 凌曉皺起眉頭,說實話,她剛才一直覺得他說話有些空泛,直到聽到最后一句。 真正地再沒有自由? 是在說,相較于那未來可能出現的“地獄”,他從前所做的對她來說可以說是“天堂”? “mama的血脈,和蟲族……和那實驗有什么關系?”凌曉問了第二個問題。 蟲族,實驗,蟲人,華蘭市,慶典,演給她看的“好戲”…… 這一切都被連成了一條線。 若是說兩者之間沒關系,她死都不信。 凌淵抿緊唇角,似乎并不樂意談論這個話題,然而終究還是說道:“你和你母親的血脈,對這個實驗會起到很大的作用——也許對于他們來說是無法取代的。所以,他們無論如何都會想得到你?!?/br> “這和你總讓我訂婚有什么關系?”這是她問出的第三個問題。 “……據你的母親說,她自從遇到我后,體內的‘繭’就再沒有進一步惡化過。事實也的確如此——起碼直到她死,事態也沒有往更糟糕的方向發展?!?/br> “所以,你認為一個未婚夫能對我起到‘抑制素’的作用?”凌曉簡直想笑了。 凌淵搖頭:“你母親曾經對我說過——‘對你的這份愛對我來說就像是怎么都掙不脫的繩索’,我想,這一定讓她感覺過痛苦,但同時,她也說過自己沒有一絲一毫的后悔?!?/br> “……” 即使相隔生死,凌曉卻覺得自己能夠理解mama的想法。 這份愛就像繩索,讓人難以擺脫;又像韁繩,總在關鍵時刻將一切從“脫韁”的狀態扯回。 也許掙脫掉會更輕松,卻又無論如何無法掙脫。 事到如今,一切已經很清楚了。 “不是未婚夫,而是我喜歡的人?” 之所以選擇凌佑晨,是因為他覺得她喜歡他。 之所以選擇林麒,也是因為他覺得她喜歡他。 說到底,他只是希望能為她拴上一根在關鍵時刻能拉回一切的繩索。 “沒錯?!?/br> 但可笑的是,他弄錯了一次又一次。 凌曉垂下眼眸。 至于為什么要把訂婚的事宣傳到人盡皆知……大約是因為mama“被束縛”的事并不是什么秘密,但可惜的是,這一次的情形與之前不同,對方似乎不再愿意耐心等待了,他們嘗試了“主動出擊”,想借此讓潛藏在她身體內的“繭”孵化。甚至于……凌佑晨的死也未必和他們沒有關系。如若她真的與林麒訂婚,他難保不會遭遇危險。 他們會將她的每一條韁繩都盡數斬斷。 然而,這樣的舉動也許并不成功。 因為若不是她自己“作死”,得到了那段被隱藏許久的記憶,也并不會引發之前那種暴走的狀態。 當然,之所以會出現那種狀態,也未必就一定和潘沒有關系。說不定他當時已經對她做了什么手腳,只是她一直沒有發現而已。 “還有,我想知道……”凌曉提出了第四個問題。 “不,我不會再回答你什么了?!绷铚Y搖頭。 很顯然,他已經猜到她接下來想問的是什么。 凌曉沒有堅持,因為她的固執大約遺傳自這個男人的血脈,所以,即使和他杠上也不會有什么結果。 然而,出乎她意料的是,他居然這樣說—— “變強吧?!?/br> “……” “也許從你決定走上這條路開始,就已經沒有退路了?!彼粗?,眼神中罕見地出現了明顯的期許,他說,“要么被人保護著活過一生,要么強大到無人束縛——對于你來說,不存在中庸之道。既然你已經放棄了第一條路,就在有限的時間內,盡快達到第二條路的終點吧。也許……你能做到我和雨澤都沒有做到的事?!?/br> 也許他早就知道了這件事,只是一直以來不愿意承認罷了。 因為如若她一直走第一條路,他至少能知道她的“結果”;而一旦她走上第二條路,他根本無法預測她的未來——也許會求仁得仁,也許會陷入最凄慘的境地。 相較于百分之五十甚至于更少的幾率,身為一個父親,他當然更寧愿選擇百分百。 可惜,這罔顧她意愿的選擇從來都不是她想要的。 并且…… 也許還連累了佑晨。 這個他從小一手帶大、并一直引以為傲的孩子。 他加重語氣,一字一頓地說道:“你已經沒有退路了——成功,活;失敗,身死或心死?!?/br> 凌曉聽了這話,卻是笑了:“這種事不需要你提醒?!?/br> 她早就已經很清楚了。 “這樣就好?!绷铚Y并未因為她的話而生氣,而是說出了這樣的話,“接下來,我會送你回校。以后每一個假期,我都會接你去前線?!?/br> 如果她選擇做一只羊,他會給她最為肥沃的草場,為她選擇最合適的牧羊犬。 但如果她選擇做一匹馬,他也只能取出鋼鞭,親自將她調教成最出色的馬匹。 作為一個已經不被孩子承認的父親,他所能做到的事,恐怕也只有這些了。 “如果你懼怕,可以拒絕?!?/br> “你也用不著激將?!彼卮鹫f,“如果你做的不夠好,或者我有更好的選擇,我自然會拒絕。但在那之前,配合你一下倒也無妨?!?/br> 因為她絕不想死。 在再次見到那個人之前。 第277章 兩年后。 【坐標315,543,清理完畢?!?/br> 【坐標354,754,清理完畢?!?/br> 【坐標456,413,清理完畢?!?/br> …… 【還有誰沒報告戰況?】 【我報了?!?/br> 【還有人沒報?】 【……還能有誰!】 “唰!” 隨著這樣一聲輕響,原本隱蔽在某座山巖縫隙中的少年脖間裂開了一條血線,下一秒,他身形一閃,整個人化為碎片,消失在了原地。 而在他的身后,一位看來約十七八歲的少女甩了甩手中的匕首,在用自身精神力為主導搭建的“精神聊天室”中懶洋洋地回答了一句話—— 【坐標723,832,清理完畢?!?/br> 短暫的沉寂后,“聊天室”中爆出了一堆對話。 【你怎么又跑遠了?】 【說吧,又多干掉了幾個?】 【你給我按計劃走一次行不行???!】 …… 少女臉上帶著笑意,斜靠在足以隱蔽身形的山巖上,一邊警惕著周圍,一邊用精神力回應道—— 【意外,這次真的是意外。之前那人跑得太快,我追了一陣子,正好又碰到另外一隊人,就順帶清理掉了。這都是積分??!】然后就非常正常地得到了這樣的吐槽—— 【誰信你!】 【誰信你1】 【誰信你2】 【誰信你3】 …… 而對于這樣的待遇,這位少女顯然已經很習慣了,她翻了個白眼,權當沒聽到。 而“聊天室”中的小伙伴,也純粹是習慣性吐槽而已。計劃原本就沒有變化快,在不壞事的基礎上,稍微做上那么一點變化,也在可控范圍內。 【接下來怎么做?】 【會合吧。好清除的對象都已經解決了,剩下的不是單獨作戰就可以搞定的,先會和再商討?!俊咀鴺?02,721,速來!聽到的吼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