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顆都是風屬性蟲晶?！?/br>
    “左邊這顆是蟲族體內的，右邊這顆是變異蟲族體內的?！?/br>
    凌曉仔細觀察著這兩顆寶石，發現左邊的那顆晶瑩剔透，沒有一點瑕疵；而右邊那顆，其中則凝結著不少雜質，不過，正如菲斯所說，相當漂亮——這些晶白色的雜質都呈現出雪花的形狀。

    這是自然造就的奇跡。

    她不得不感慨：“太奇妙了?！?/br>
    “什么？”

    “蟲族那么丑陋的身體里，居然能孕育出這種漂亮的玩意?！?/br>
    “……說的也是?！?/br>
    離開星網世界后，凌曉沒急著從“蛋殼”中跳出去，反而一直在思考這件事。

    她手無意識地撫摸著掌心，該從哪里弄到蟲晶呢？

    嗯，果然還是問問看好了。

    如此想著的凌曉正準備點開腕表，突然聽到有人喊自己：“曉雅?！?/br>
    她抬起頭，黑暗的房間中，唯二的光源是星網世界連接器以及門外燈火通明的走廊。

    璐娜靜靜地站在門口，面前的地上投落了淡淡的影子。

    凌曉微皺了下眉，覺得這姑娘的表情似乎有些奇怪，她于是問道：“出了什么事嗎？”她最近實在太忙，沒有心思關注其他事情，所以此刻有些茫然。

    “……你接下來應該沒事了吧？能……能稍微和我說說話嗎？”

    凌曉最近都是離開星網世界就回房，毫無疑問，璐娜是特意等到這個時候的。雖說之后她還有些事要做，不過，聽聽這姑娘的話倒也無妨。

    隨即，兩人一前一后地走到了廚房中。

    感覺肚子有些餓的凌曉索性問：“吃東西嗎？”

    原本一直在低頭扯著袖子的璐娜驚了下，抬頭愣愣地看了她片刻，才慌張地點頭：“??？哦，好?！?/br>
    “面？”

    “嗯?！?/br>
    “行?！绷钑渣c頭，一邊拿材料一邊說，“你現在就可以說，我聽著?！彼X得如果面對面等這姑娘說，要等到明天早上。

    “……好?！辫茨人闪丝跉?。

    就在凌曉把裝滿水的鍋駕到加溫器上，默默坐在她身后的女孩終于開口了，她的第一句話就是——

    “我覺得路亞變了?！?/br>
    凌曉沒回答，她覺得璐娜也許也壓根沒想到她的回答，只是想找個人說說而已。

    而且，關于璐娜說“路亞變了”這件事，凌曉其實也沒多意外。少女的煩惱，不外乎就那么幾件，更何況是戀愛中的少女。

    “我有時候覺得自己好像都不認識他了?！?/br>
    “人……真的可以變得這么快嗎？”

    從璐娜接下來的敘述中，凌曉確認了自己之前的判斷。

    之前把關于武技的事情泄漏出去的，果然是伊澤的女朋友，不過倒并不是故意的，只是工作的時候不小心說漏嘴了而已。更為諷刺的是，這件事并不是伊澤告訴她的，而是路亞。

    他們三個人從以前起就是舊相識。

    事情發生后，即使她道歉再三，路亞卻無論如何都不能原諒她。

    事情最終以她和伊澤分手而告結。

    但是，路亞似乎依舊對此耿耿于懷。

    讓璐娜在意的是，他在乎的似乎并不是伊澤在這件事中受了重傷，而是他再也拿不到那本名叫《龍卷尾》的武技。

    最初她覺得自己還是能夠理解的，畢竟是那么期盼的東西，卻在馬上就能得到的情況下丟失了。如果是她失去了重要的機甲材料，也會覺得失望傷心的。

    只是，材料再重要，也比不上一起生活多年的親人啊。

    這件事，就此成為了她心中的一根刺。

    毫無疑問，她現在又觸碰到了它，并被刺得生疼。

    第45章 該做怎樣的選擇＋太過天真的愿望

    “今天，他告訴我，得到了一個很好的機會?！辫茨壬钗丝跉?，輕聲說道，“有人看中了他的天賦，愿意培養他?！?/br>
    凌曉揭開鍋蓋的手頓了頓，倒也沒意外。

    事實上，很多勢力都喜歡尋找這種天賦不錯又沒錢沒勢的力修來培養。如果她是真身穿越來這里，又沒得到武神系統，她估計也會暫時找個勢力依附一下。

    這種事情對于處于底層的低級力修來說，無可厚非。

    但是，對于路亞來說，問題就大了。

    “只要答應，無論是金錢還是武技，都不會少。并且，還可能得到進入相關學校就讀的機會。雖然他說自己還在考慮，但是……”

    凌曉頭也不回地說道：“你覺得他已經心動了，對吧？”

    “……嗯?！辫茨嚷曇粼郊有×?，“我問他，如果他去了，伊澤怎么辦？他說，伊澤天賦太差，對方不打算一起培養。但是承諾，會提前預支給路亞一筆金錢，讓他交給伊澤，以感謝他……多年以來的付出?！?/br>
    “多年以來的付出啊……”凌曉將面丟進鍋里，拿筷子沿著鍋沿微微一掃，它們便盡數“倒”入了沸水之中，“虧他還記得?！彼脑捯糁幸讶粖A雜著諷刺的味道。

    說到底，未來的路是自己的，所以無論路亞做出什么樣的決定，其實都很正常。哪怕違背曾經的約定，只要他覺得自己能夠承擔得起后果。其他人可以非議，卻都無權干涉。

    只是，這種打算用金錢買斷一切的行為，也委實有些卑劣了。

    他在下了這種決定的時候，就已經完全將伊澤看成了道路上的踏腳石，而不是相伴多年的朋友。

    接下來，是一陣沉默。

    凌曉眼看著面熟的差不多，丟進去一把易熟的青菜，而后將鍋蓋蓋住。靜待片刻后，將火關上，任由它燜著。她轉過身，注視著依舊低著頭的少女：“你對他的做法怎么想？”

    “我覺得……伊澤太可憐了?！辫茨壬钗丝跉?，抬頭說道，“可是我更不明白，為什么路亞會變成這樣的人，他們以前明明關系很好的不是嗎？”

    “人從來就沒有突然變化的?！?/br>
    “？”

    凌曉雙手抱臂，背靠著后面的料理臺，語氣淡然地說道：“要么一直就是這樣，只是以前沒展現出來；要么就是生活中出現了讓他改變的契機?！?/br>
    “……”

    “以前他只是二級力修，但現在，他是三級力修了?！?/br>
    精修和力修的每一次升級，都伴隨著失敗的可能。就像一座金字塔，每上一層，人數都要更少。而最后站在塔尖附近的，僅有寥寥數人。

    一級和二級處于修習者的最底層，精修如此，力修同樣如此。

    對于很多人來說，三級才是真正的高級。再上一步，就能步入中級；或者哪怕一輩子都無法步入中級，至少還能使用武技。

    潛能好，只是潛力高，卻并不代表將來一定能成為強力的修習者。

    不少天賦好的人都卡死在升級的關口，終生不得寸進。

    十四歲的一級力修和二級力修也不算稀罕，但這個年紀就達到三級的卻并不算太多，它展示出了——路亞有著極好的發展前景。

    人們的關注目光落到他身上，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而他，也接觸到了和從前完全不同的世界。

    如果說從前他甘于寂寞是因為沒得選擇的話，那么現在，他已經有了很多選擇。

    說到底，他和伊澤之間從來就不是平等的關系。

    不平等的關系自然是很容易失衡的。

    所以事情發展到現在這個地步，凌曉一點也不意外。

    “我覺得自己有點害怕?！辫茨葻o意識地環抱起自己的手臂，“今天他可能這么對伊澤，明天就可能這樣對我。雖然知道這么無理由地懷疑他有點過分，但我抑制不住這種想法?！闭f到這里，她抬起頭直視著凌曉，好像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曉雅，我該怎么辦？”

    “抱歉，我不知道?！绷钑該u搖頭，“我沒遇到過這樣的情況?！眹栏褚饬x上說，她倒是曾經扮演過與“路亞”頗為相似的角色。那個人救了她，給了她莫大的恩惠，甚至毫不夸張地說，沒有他就沒有現在的她。直到不久之前，她還心安理得地依靠著他生存。雖然也知道這樣的生活不可能一直持續下去，但就算她要離開要獨立，也肯定不會選擇“丟給他一打錢，告訴他我們兩清了”的方式。

    “……”璐娜重又垂下頭，沉默片刻后，輕聲說，“我想我還是心存僥幸，希望他能拒絕他人的招攬。曉雅，我這樣想是不是太自私了？明明知道對他自身而言，答應招攬才是最好的選擇，可以獲得更好的培養……但卻無論如何都不能接受他做出這樣的決定?！?/br>
    “也許的確如此?！?/br>
    “……”

    “但你是人又不是圣人，自私一下也很正常吧？”凌曉挑眉說道，“打個比方，如果我男朋友拿著我工作多年賺來的錢讀書畢業又找了份好工作，最后為了前途要和上司的女兒結婚。明知道這樣的選擇的確對他比較好，我也會毫不客氣地割斷他的喉嚨?！?/br>
    “……這個……通常情況下打一頓就可以了吧？”璐娜汗了把。

    “說到底，做出怎樣的決定并不重要，做出讓自己覺得舒服的決定才重要?！绷钑月柤?。

    “這說法還真是任性?！?/br>
    “那還真是不好意思，我一直就是這么任性?！绷钑蕴裘夹Φ?。

    她一直知道自己的思想有問題，性格也不討人喜歡，但從有記憶開始，她所看到的就大多不是什么美好的東西。頭兒他們對她是真的很好，給她吃給她喝教她讀書認字教給她生存的技巧。但是，他們的生活方式也在無形中影響到了她。

    就如同遇到對自己動粗的人，她的第一想法不是求救而是自行解決，哪怕以傷換傷；抓到對自己行竊的小偷，她的第一想法不是送警而是堵在角落里揍他一頓；想到背叛，她的第一想法居然是一刀捅死了事……

    在公共場合遵守規則，但真正遇到事情卻更傾向于以游離在規則之外的其他方式解決一切。這種情況其實是相當不正?！踔量梢哉f是過于狂躁的。但是，就算現在想要改正，好像也已經太晚了。

    因為，她完全已經習慣了這種生活方式。

    就這一點而言，她和原主，真的完完全全是兩種人。

    為什么會穿越到她的身上呢？

    明明除了名字就沒有任何一點共通之處。

    “……這樣真的可以嗎？”

    “沒什么不好吧?！绷钑灾赜洲D過身，揭開鍋蓋，“勉強自己也得不到什么好處。再說，你這樣想又沒有傷害到任何人?！?/br>
    身后又是一陣沉默。

    而后，凌曉聽到璐娜小小地“嗯”了聲。

    不過說實話，她覺得這姑娘心存僥幸是無意義的，路亞會做出怎樣的決定，簡直rou眼看得見。

    之后，她聯系了下伊澤，嗯，當然不是噓寒微暖。首先，她做不來安慰他人的事；其次，她在他面前提這種事也不是安慰，而是對著心口捅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