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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科幻小說 - 彼岸浮城在線閱讀 - 第116節

第116節

    時間不允許我仔細分析,因為這時高城睜開了眼,彷如一團火焰在他眼中狂燃,妖冶的可怕。他在我唇上輕輕一吻,然后將我平放在腳前。

    我發現原本炙痛的頭開始變得沒知覺了,睜大著眼睛想看清他的舉動,但眼前卻只看得見一片慘淡的白色,唯一剩下的感覺,是胸口的那一處地方,完全被掏空了。

    恍惚間似覺身體發飄,可視線所及之內除了白光,什么都看不見。想用畫影,發現連動一下念都似無力,就在這一瞬間,一道厲聲怒喝:“你該死!”我心頭一震,是高城!他成魔后對我動殺念了?可不該是這樣啊。首先心魔主宰沒那么快,其次心智喪失有個過程,曾經在峽谷里,被周景那般折騰都始終留著一顆清明之心,即便此處是用他楚人的尸rou堆砌而成,那也不可能在短瞬之間就沒了心智。

    很快我就感知到外界氣氛不對,應該說是高城的氣息浮躁之極,而原本迷離不清的視線能看得見了。我看到高城站在那堵與外通的光面前,右手竟伸長了出去揪住一個黑影,從那依稀模糊的輪廓可辨出像是秋月白,她做了什么?竟讓高城面帶殘意,血眸內滿滿都是殺氣。

    可能是高城的手洞穿了那層光面,故而外界的聲音也有傳進來。秋月白在笑:“別人不懂你們在做什么,我懂。你想利用成魔后的無窮力量救她的命!呵,魔我會助你入,但她的命,必須留下,否則你的魔心就不會純粹!魔王是不能有感情的?!?/br>
    “不自量力者,當誅!”高城陰惻惻地狠道。這個樣子的他,像及了當年十歲時對楚元風下令時的模樣,王者之氣猶然而生。只是,我不喜歡這樣的他,更不想他真的親手將秋月白殺死。至今為止,他的雙手沒有真正染血過。所以我下意識地喊:“不要殺她,高城?!背鰜砺暡虐l覺那音量連貓叫都不如,但卻引來高城回轉的目光,他凝了凝我,卡在秋月白脖子上的手緩緩松開。

    秋月白并非為求死,見機立即使用鋼爪試圖格開高城的手,可就在脫開那一霎,高城突的冷笑一聲。我只一眨眼的瞬間,秋月白竟被他生生從那一面拽了過來。

    這個轉變不但將我給震住了,連秋月白自己也一臉驚駭。再回首而看那光透鏡,已然沒了任何缺口,哪怕是一絲縫隙。鏡外是各種驚異的眼神,就連原本站在一起的徐江倫與張繼兩人都停了下來。確定外面是能看得見里面的,因為徐江倫視線婉轉一圈,最終就直直落在我處,眼神從迷離復雜到勢在必得,直至最后,我的心也逐漸沉落。

    從他的眼中,我看到了殺意決斷。我與高城在這其中,斷不可能是對我們,所以……徐江倫揮手間,原本待命在旁的人一擁而上,將張繼、阿蠻和瘋子團團圍住。

    他的嘴動了動,我不懂唇語,可卻從那彷如野獸般的雙眸就知他說了句不好的話。事實證明不是我妄自揣測,沒過多久又來幾人,而這幾人手中都各持了槍。打斗殺伐或能強自而撐,但對方有槍形勢立即變成一面倒。

    秋月白見狀笑了:“倒也好,在這坐著看戲?!?/br>
    卻聽高城沉冷而道:“戲才剛剛上演,不過你沒機會看!”話落就聽一聲鈍響,我還沒分辨出那是什么聲音,已然聽到秋月白的慘叫,隨而只見她的人被拋擲而出。我因為平躺,視角有限,看不見秋月白被拋向的位置,但聽她聲聲慘呼令我感到心神難寧。高城就站在那處,面無表情地看著。

    我終于憋出聲來問:“怎么回事?”

    他低斂視線看過來,“本來我可以憑借心魔頓起前的那一股力將空間對你的禁錮解開,卻被她用巫術破開通道鏡面,xiele這里的氣流。既然她說要助我成魔,那就讓她貢獻兩分力。一具身體兩個腦,由她來代替你?;蛟S會是更優的辦法?,F下不過是讓她盡快與這相溶,除去她身上那污濁的氣息?!?/br>
    我是不太明白具體怎么讓秋月白與這空間相溶的,但是……“她若變成了腦,豈不是要主宰這空間?”這后果不堪想象啊。高城嘴角牽起譏諷的弧度:“記住,人體所有的器官,永遠都是心最強大,更何況,誰說我要活腦了?”

    第290章 荊月(1)

    到后來秋月白的慘呼聲就變弱了,粗重的喘息中聽到她無力地說話:“城,我終于又見到你了?!蔽倚闹新觿?,因為先入為主,每次看到她都以秋月白之稱,但事實上之前徐江倫先掌控了阿月,這具身體又是阿月的,自然在兩魂同宿一具身體后,以阿月為主,而秋月白的思維一直都被壓制在內。直到這刻,高城將她丟擲那一角,被這空間詭異的氣流收俯,從而將一直被壓制的秋月白心性放了出來。

    若說阿月與秋月白這雙生姐妹的區別,在我感覺,阿月更偏向邪性,她已經被巫術偏離了思維,對高城或許曾經也有過一絲情意,但隨著長時間的衰竭癥,心理已經變得不正常。另外又想起一事,就是在峽谷中時,秋月白甘愿被周景當作蝙蝠標本懸掛于房頂,后來就被阿月用她們的巫術給移位到自己身體,也就是說此時的她,身體里也有一部分高城的血!也正因為此,她與這空間相溶要更容易些。

    陡然明白,這才是高城將她也拉拽進來的原因。

    秋月白再度幽聲而問:“她是……死了嗎?”

    高城輕慢開口:“她死了豈不是如你所愿?”秋月白不語,隔了片刻傳來低泣聲:“是啊,如我所愿。我與她勾心斗角了一輩子,卻又命脈相連,總以為我棋高一著,可卻不曾想她比我更狠,她要奪走我的一切。城,謝謝你今日成全?!?/br>
    高城蹙起了眉,這樣的秋月白是反常的,別說是他,就連我都不信她會有這般悲憐的一面。但之后她都不再有聲息,即便是呻吟也好似壓抑著。高城動了,在我欲張口阻止時他投來一瞥,我咽下了嘴邊的話??粗叱鑫业囊暯?,心有一瞬的不安,但奮力想要抬起身卻徒勞,突然那處傳來喀的脆響,有什么被丟擲在了我的不遠處,凝目而望,發現竟是那秋月白的鋼爪。

    高城冷酷的聲音響起:“當真是不知道不自量力四字如何寫,就憑你還想拿我?”

    秋月白卻瘋狂大笑,只是連笑聲中都似夾藏了疼痛的抽氣聲,隨而她道:“楚高城,我是拿控不住你,但也完成周老吩咐的使命了,不枉我以己身化煉魔血?!?/br>
    聞言我厲聲而問:“你對他做了什么?”

    她詭異而笑出聲來,撕裂的嗓音猶如夜梟,只聽她的聲音在空間中流轉:“用他的血做引,導入我們的蟲蠱而化煉,只需九九八十一天,兩者就融為一體。不管生死,只要我將這股血氣讓他吸入,那么就如送入他體內一劑藥引,這時候源源不斷的魔氣都在往他身體里鉆,直至魔神重現人間?!?/br>
    我驚駭地對著虛空怒吼:“你不是秋月白!”

    “當然不是?!睂Ψ嚼硭斎坏卮???晌倚闹懈幸粋€荒誕的念在滋生:“你也不是阿月?”她笑了,詭桀的笑聲讓人毛骨悚然,她說:“女娃,你倒是聰明?!?/br>
    那她是誰?我突的生出不祥的預感,尤其是剛才還說話的高城此時卻默然無聲,更讓我惶然不安?!案叱??”我出聲示詢。但回答我的是她:“別喊了,此時他受血氣所引,身體暫處于僵化中?!蹦X中閃過一幕令我沉痛之極的畫面,不,我不能讓他再重蹈覆轍。

    當嘴唇咬破時,血氣倒躥入我體內,原本酥軟的四肢漸漸有了知覺,我用力將自己撐坐起,凝著那隱在暗處的角落,依稀可見高城僵直站在那,而另一道人影是在地上。

    一個字一個字地咬著問:“你到底是誰?”

    “我?”她似陰沉而笑,然后道:“除他之外,最后一個楚人,荊月?!?/br>
    又是楚人?可是……她怎么姓荊?似知道我在疑惑,她又道:“楚國人并不姓楚,之所以元豐會叫楚元風,他叫楚高城,是為牢記自己是楚人。在很久以前,我也是叫楚荊月?!?/br>
    我抓住一個關鍵詞:很久以前。手撐了撐地,發現力量還不足夠站起,只能再次開口詢問:“你是楚元風的誰?”荊月沒有立即回答,不停地咳喘了好一陣才徐徐開口,但聽聲音已經蒼老如嫗:“你一定知道這座島叫離島,另外那座島叫什么,你知道嗎?”

    她并不真要我回答,徑自又陳述:“叫歸島。隔得太久,我已經忘了與元風因為什么而爭論不休,大體就是這楚人的動向吧,那年我一氣之下去了歸島。本見他扶植外力很不屑,我楚何時落寞到需要借靠外力?但時日一長覺得自己也是該扶植外力,才能與他抗衡,否則遲早他將我驅出歸島?!?/br>
    一口氣講了這么多,她氣喘不已,可見剛才的慘叫并非虛假,是真的被傷了元氣。從她這時的態度分析,當是有傾述的欲望。于是我也不再多言,暗中凝聚力氣,以防后變。

    果然緩了片刻,她又繼續:“渡船出島是我跨出的第一步,原本我是抱著收攬人才的心踏入內陸的,卻不曾想讓我遇見了一個人,一個可改變我楚命運的人?!?/br>
    我已恢復了大半力氣,暗自從地面蹲起嘗試移動,嘴里卻問:“你是在說首領嗎?”想當然的以為首領那群就是她扶植的外界力量,卻聽她否定:“不是他,時間更早。我本欲圖將他帶回,卻沒想反被其傷,保住性命之余只占得一點他的血樣?;貋須w島后我將那血樣仔細研究,得出一個驚天秘密,再顧不得前怨去找元風,為了我楚的未來,前嫌放下,共同制定了目標,并發下重誓:不管這目標有多難完成,不管誰先離了這世,剩下那人也都要將它進行到底。之后我從內陸引回一批有野心之人,隱于幕后只做個參謀,我需要他們為我追蹤并守住那個人?!?/br>
    聽到這處,我突的心頭猛跳起來,屏住呼吸問:“你們守著的那個人是誰?”有種強烈的預感,可能那個人我認識!可是又覺得太離譜。

    荊月并沒察覺我情緒的波動,“說出來你也不認識,后來幾次涉險也都沒將人抓住,反倒是二十多年前出現了一次轉機,他竟將如此珍貴的血渡給了一個小女娃?!?/br>
    “……”大腦有些當機,只剩兩字:果然。

    荊月所說的人,居然是盛世堯。而讓我震驚的是他的年齡,荊月與楚元風當屬同輩,他們離島去內陸相隔不會太遠,荊月那時就遇見了盛世堯,豈不意味著他的年齡與他們相當?而更讓我驚愕的是,以首領為首的這個組織,根源是為了盛世堯!他是荊月口中能改變楚人命運的人,我低頭看向自己手臂,白皙的皮層下血管隱約可見,其實他們真正要取的是盛世堯的血吧。

    那么我被劫來歸島,受過盛世堯血的這件事不用說荊月一定知道,她知道意味著楚元風也知道,是故那天我進狼籠極可能是一種測試,而楚元風勢必會將我帶來離島這空間。

    耳旁又傳來荊月的語聲:“本以為元風將那女娃帶回,計劃勢必成功,卻不曾想一月后木易庭竟將那女娃又領回來了。我幾度想去找元風問個清楚,但那段時日苦于舊傷復發,臥病于床難起,后來隔得時間久了再踏上離島時,我突然明白為何他不再來歸島?!?/br>
    荊月似乎在發生著改變,聲音已經蒼老的不像樣了。她并未說與楚元風的關系,但聽她敘述以及此時壓抑的悲戚,當是有情。我頓然起身一個箭步跨過去,想也沒想就去先拉高城胳膊,發覺他并沒如荊月所說的僵如化石,倒是那血眸之光比起之前更嚇人了。

    就在我盯著看時,似覺那定住不動的血眸有閃爍了一下。我心中掠動,移轉目光看向腳邊,只見之前還年輕的秋月白的臉,如今又變回了阿月那張老嫗的面孔,甚至比那時更加蒼老,皺紋密布,就連身體也萎縮了,眼睛萎靡地半睜開看著我。

    我蹙起眉問:“你為什么會變成這樣?又是怎么到秋月白身體里的?”

    她試圖將眼睜大些,但卻徒勞,反而又沉重地咳了幾聲,一口血咳在了地上,然后她才氣喘吁吁地說:“我比元風多活了二十年,早已到了枯竭之時,本以為看不到這最后結局了,卻沒想首領之子帶回來的這個女人身體里竟有我王的血氣,當真是天助我也。擠是擠了些,不過以我之力壓住兩個毛丫頭還綽綽有余。更何況她們與我心念合一,都想促成這樁好事,倒不成想這個隱xue口將她們二人都給吸附走了。也罷,活夠了,該是去找元風了?!?/br>
    第291章 荊月(2)

    我遲疑了下,蹲下身用手指去探她呼吸,就在我的指尖快觸及時,突的手腕一緊,一只如雞爪般的手死死抓握在那,本已闔閉眼的荊月瞪大眼喝問:“為何你身上有那人的血氣?不對,不光是他的,怎么會?怎么與阿城的血氣相同?你融了他的血!快說,你是誰?”

    我與那雙凸瞪的眼對視,一字一句:“你說得那人是盛世堯吧,我就是那年受他渡血的女孩?!鼻G月或許那年與楚元風合謀將我與高城困于這一人為心一人為腦,但她定當事敗。島上后來發生的事太多,以長官的智謀,當是讓我在合適的時機早早以死脫身。所以她剛才試圖凝聚眸光看清我,當是覺得我輪廓依稀熟悉。

    眼前那雙眼漸漸呈露狂喜,我卻彎起了唇角嘲諷地看著她。

    就在剛才突然發覺一些矛盾點,不管是否對錯,這時我要對這個cao縱了所有人命運的老婦說:“你跟楚元風錯了,盛世堯的血雖然特殊,但絕不是你們所求之命運。不妨告訴你,在這之前,我用血喚醒了即將入魔的高城,壓制了他的魔性,而他又將血與我相融。所以這個中原理你該明白,這萬惡的空間,你與楚元風謀劃的百年,必然成空?!?/br>
    沒有錯,她與楚元風心系盛世堯為改變楚國命運之人,心心念念想利用他那特殊的血,可假若真能助益,那在峽谷之時我就不可能救得了高城。之前不明一切起源乃是這血,且不說荊月為何能辨識出盛世堯氣息,并認定他的血能助益她所謂的楚,但這里頭的矛盾已用事實論證:不是助益,而是克星。

    我唯一能想到的是……盛世堯擺了荊月一道!他當年將荊月所傷,并“不慎”被她取得血樣,本可能是想就此將她打發,卻沒想反而拖了條尾巴,一直有人在追蹤嚴守他。于是就有了我的換血,以逸待勞轉移視線,解決所有問題。但我不知盛世堯究竟是如何做到讓荊月以為血樣特殊有用,卻其實是相反效用的。

    荊月在聽完我所言后,瞳孔急劇收縮,嘴里喃喃:“不可能的,我明明感覺到屬于……的氣息了,怎么會有錯?”有兩字被她咬在唇間沒聽清,直覺很重要,湊近過去問:“屬于誰的氣息?”但她好似沉浸入自己的思維空間,眼神逐漸呆滯,“元風,是我弄錯了嗎?是我將一切都搞砸了嗎?”她闔上眼,一個字一個字的:“我是楚國的罪人……”

    最后的“罪人”兩字是咽在喉間的,終于,命運輪盤的cao縱者全死了,帶走的同時還有秋月白與阿月兩姐妹??墒菑浟粝聛淼膯栴}卻沒解決,我婉轉回身去看高城,側仰的視角里,他雖仍保持著原來的姿勢不動,但那雙奪人眼球的血眸卻已帶了生氣。剛才就猜到他并沒受制于荊月,假裝是為從荊月口中套出話來。

    但我不確定這時的他,到底還有幾分理智在。他的手伸向我,仍然沒有遲疑握住并被他拽起在身側,只聽他說:“小竹子,你說出了一個重點?!?/br>
    靜等他下文,但他的下句話卻令我吃驚:“心魔控不住我了。同生相克。這才是盛世堯要我用血氣渡你,讓咱們氣血相溶的真正原因,他早已洞悉這一切?!?/br>
    我盯著他,“可是你的眼睛……”說實話這個樣子的他,讓我無法相信他會沒事。

    “等解決了這里,就會恢復正常的?!?/br>
    “解決?”我環看四下,“要怎么解決?”但高城卻沒答我,目光轉向一側,我循著那目光看去,不由一愣,鏡面外原本一面倒的形勢,竟然在剛才我無暇分神的瞬間有了大轉變。直到這時我才想起之前進來并沒見到落景寒,而此刻他已然也到了外間,并且混亂的人群中多了一些身著特警服的人。

    兩相對峙,已成平分秋色局面。更重要的是,謝銳的槍指在了徐江倫的腦袋上,而曲心畫在另一側以刀橫于他脖間??吹竭@一幕我立即想起之前在船上時高城說過,對他們二人也都各下了一道心理暗示來破徐江倫的指令,顯然已經啟動。

    本該驚怒交加的徐江倫,卻一臉沉寂,眸光依然直射我這處。突的他眸光閃動,嘴角牽起弧度,我感到心頭一沉,這樣的表情不可能是束手就擒。

    聽到自己在問:“他能看到這里嗎?”

    高城答:“鏡面之前能看到?!币鉃檫@處深暗是看不見的?眼見徐江倫嘴唇蠕動,我不懂唇語,仍然讀不出是何意,卻發現無論是謝銳還是曲心畫的臉部表情都有了明顯變化。

    耳旁傳來高城的冷哼,隨之就見曲心畫那原本橫在徐江倫脖子上的匕首一刀劃向了旁邊最靠近的一名特警。那一刀又狠又重,直接將特警的手臂劃開了血口。并不止如此,曲心畫一臉狠意地攻向落景寒,她的眼神兇光畢露。

    同時謝銳的情緒也似已不穩,握槍的手在不停的顫抖,徐江倫斜瞅著他,似笑非笑的諷意盡顯。我不由自主握緊了雙拳,緊張輕問:“他能撐得住嗎?”

    余光中高城搖頭,“沒用,徐江倫的指令先入為主,意念再強也撐不住?!痹捖溟g砰聲而響,謝銳的槍朝著半空射放,槍頭煙霧繚繞,表情最終變得麻木。

    相比曲心畫,他的戰斗力絕對要更強,而且他手中的武器是槍。在第一位特警倒下時,我已預見了之后的慘烈。雙方各有人在相繼而倒,這方猶以張繼的面色如鐵,他放棄身旁纏斗的兩人,一個縱身而撲向徐江倫。但橫來的一槍,將他生生打飛了,那一槍來自謝銳。

    我再忍不住朝著那鏡面處跑,可是一墻之隔,兩個空間,咫尺天涯。

    張繼在地上顫了顫,強撐著爬起,我注意到他的右肩血流如注。謝銳欲再射,但被徐江倫揮手制止,走至張繼身前,居高臨下而視,眼神傲慢輕蔑??此陂_口說話,我彷如看默劇,這空間唯有巨大的槍聲才能穿透進來,說話的聲音太小。

    “想聽他們說什么?簡單?!鄙砼陨斐稣瀑N上了鏡面,我急忙抓住搖頭:“不行?!彪m然我不知這刻他的真實情況,但有種強烈的直覺不能讓他再動用武力。他倒也不勉強,只沉目而視,嘴里念白出來:“張繼,我當真是低估了你,碟中諜玩的真是一把好手。一直都想不通到底是誰為夏竹掩蓋身份,將我引去h市,想過各種可能,唯獨沒想過會是你。直到你在這出現,有些東西全都浮出了水面。每次夏竹遇險,你都在場,包括虎崖山那次,我就覺奇怪你何故會聽楚高城的,原來你們早已聯盟?!?/br>
    張繼始終不語,比徐江倫微矮了身也背挺得筆直,頭高高抬起,這樣的姿勢并沒壓住他的傲骨。因為背對,我看不見他的表情,但能想象得到定然一臉肅穆。

    徐江倫又說話了,高城依然在旁解讀:“不用說,當初你救我也是為了故意接近我。很可笑,為此我還沾沾自喜,以為把你這個刑警大隊長都瞞過了?!毙旖瓊愵D了頓,“張繼,你就為了你的刑警事業誓要與我為敵,將我抓捕嗎?”

    如此聽著,徐江倫還不知張繼的真正身份。應當是張繼說了句什么話,令徐江倫的臉色微變,視線上抬了看向我這處。目光相對,我不知要如何面對他,只定定的蹙緊眉看著。

    終于他問了:“你們是什么關系?”這次高城沒有解讀我也讀出了他的話意,因為他說得很慢,且狠盯著我說的。

    同伴,兄妹,棋子。我如此定義自己和張繼的關系,而第三種其實最恰當,因為兩人從始至終相交不深,只不過是島上相識一場,各自掃門前雪。而在那時,誰也無暇去管別人。若以這些年他對我暗中照拂之情,當可稱之為兄妹,但我更偏向于:我們是被擺布了的棋子,誰都身不由己,包括長官。

    不知張繼是如何答的,只見徐江倫面色一變,眼中兇戾盡顯,一把揪起張繼的衣襟低吼:“你胡說!”轉而似覺不夠,用槍托一下砸在了張繼的腦袋上,立即血流了出來,看得我觸目驚心。我不懂張繼為何要故意惹怒他,現在形勢已這般不好,真要逼得徐江倫下殺手嗎?

    忽的心頭一震,想起之前他曾傳遞背下一切責任的意思,難道他在求死?

    我正心急如撩,不管出于什么原因都不能讓徐江倫殺張繼。但見好像徐江倫仍在不斷被激怒,一把拖起張繼欲往我這處來,可只走出兩步就頓住,眼睛射出危險的光。

    第292章 一個人獨自的悲傷

    一時間沒明白那眼神的涵義,可轉而心頭就猛跳了,因為太過關注外面的動態似乎忽略了已經有好一會高城沒說話了。突然間我不敢回頭,因為徐江倫那眼神太過詭異,有種不詳的感覺在心口泛開。

    肩膀倏的一沉,我斂轉眼,只見肩上的那掌在不停顫栗,“高城,你怎么了?”

    他不回答,牙齒咯咯直響。我終于鼓足勇氣抬眼去看他,卻被驚得本能而退。剛才還有正常理性的他此時雙眸血紅不說,整張臉也變得通紅,而身體似抑制不住在顫抖。

    因為退開了一步,使得他本擱在我肩上的掌騰空,只看到他曲指一點點握緊了拳。無需再問也知是有什么發生了改變,可能荊月臨死前對他的作為到這時才真正起效。初時的驚恐是第一眼看到后的直覺反應,下一秒我就沖上前將他抱住,他身體的重量立即壓在了我身上,扶著他坐下后用手去觸他的臉,發覺guntang。

    他捏住我的手腕,沉聲而言:“我們低估了那老妖婆?!?/br>
    我咬了咬唇不做聲,心情難受之極。他問:“是不是我現在半人半魔的樣子很難看?”認真看他,從眉眼到下巴,然后搖頭:“在我眼中,你從來都是好看的?!蹦呐率沁@時!只是,我很害怕,不是害怕他的樣子,而是害怕有些東西終究無法挽回。

    他將我拉至胸前,掌輕按我的頭,“我在想周景,楚元風,荊月這三人是否有什么聯系?他們都是比普通人長生,而又都同傾向于魔,尤其是剛剛荊月說了兩字,與周景曾說得一樣?!?/br>
    “哪兩字?”

    “魔神?!?/br>
    我渾身一震,“怎么會?難道他們相識?還是那周景其實也是楚人?”

    高城搖頭,“不太可能。若周景是楚人,不可能對我那般。無論是楚元風還是荊月,他們雖有意謀劃這些,但骨子里還有著忠君之念,所以楚元風就算臨死想發泄憤怒,也因我一句話而松了手。反觀周景,他的手段更殘暴也更肆無忌憚,秋月白是一個例子?!?/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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