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節
我愣住,她幾乎說中了我全部感受,狐疑頓起,卻聽她道:“不是我能窺知你心理,而是你這階段我也曾經歷過。剛才我就跟你說過,默契的形成在于經歷,但在經歷這些事時就有這么一個過程,從不相信到迷茫到逐漸信任,最后對方一個眼神你就領會。你與楚高城還是處在初級階段吧?” 聞言我不由苦笑,老實說連自己都分不出處在哪個階段。瞇起眼落定在某一點,輕聲說:“與他相識在一年多前,不知道該怎么說,似乎我們一直都在做著一個死循環。就像你說的,從不信任的探知到迷茫,到逐漸信任,曾有一度我以為已經抓到了他的心思,能了解他的思維,可只不過一個轉身的時間,一切就被推翻了。老天用現實告訴我,那不過是他為我而建的象牙塔,在天明日出之前,夢散?!?/br> 我頓了頓,聽不見旁邊有動靜,回轉過眸。從那雙清明的眼里看到了憐憫,她說:“看來是我讀錯了你的情緒,如果是這樣,我只能說,他不適合你。不撞南墻不回頭,不妨將他當成一塊南墻,現在你體味過一次其中的痛,那就回轉頭去看看身邊的人吧。比如,瘋子?!彼α讼?,“不是我自夸,瘋子形象可能沒楚高城好,本事也或許沒他高,但他勝在單一,無需你花費太多心思去猜度,其實人與人相處簡單就好?!?/br> 對于許玖的再次做媒我抱以淺笑,隨后定視著她,輕喃在嘴邊,音量足以她能聽見:“可是你知道嗎?如果他是那塊南墻,我在撞過之后即使頭破血流,卻還是又一次撞了上去。很疼,也不是記不住,但就是無法控制這心。你說這樣的我,要怎么來接受另一個人?” 許玖的眼中出現了憐憫,她搖搖頭:“你已無可救藥?!?/br> 我不由嗤笑出聲,嘴里卻泛苦,是無可救藥了吧。許玖向后傾倒身體躺在床上,雙腳在床沿晃蕩,“夏竹,你與一個人很像?!蔽覀绒D身,狐疑地看著她。反倒是她并不看我,視線落在頂上的天花板,淺聲說:“不管是對感情還是其它。她是我的好友,叫成曉。也是愛了一個難以捉摸的男人,幾經劫難,最終他們現在在一起,有一個兒子。知道她靠什么走到今天的嗎?”我輕問:“靠什么?” 許玖斂轉眸看我,“堅持。既然已無可救藥,那就堅持到底。你一定沒看過一個人在毫無希望的前提下,孤身一人披荊斬棘踏遍千山萬水尋人的寂寞。之前每當我與陸續有過不去的坎時,就會去想想她,那坎就過去了,因為至少這個人在身邊,還有什么放不下的呢?” “她是……” “就我剛說和你很像的成曉。想認識她嗎?我們給她打個電話吧,好久沒聯絡了?!?/br> 許玖一時興起,坐起身來掏出手機就開始撥號,只響了幾聲那頭就接起了,因為許玖按了免提鍵,所以那邊先傳來一聲低沉的男音:“有事?” 莫名的,心漏跳了半拍。我蹙起眉,明明這聲音是陌生沒聽過的,這心率無故浮動何起? 許玖頓了頓,“我找成曉?!绷粢獾剿谋砬槔锿钢唤z緊張與恭敬,而等那頭傳來明顯帶了笑意的女聲時,她的神色也緩和了下來。對人面部表情的觀察入微,已經幾乎屬于我的本能反應了。 “亞楠,怎么想到給我來電話了?我剛還跟他念叨你和陸續呢?!?/br> 我微訝,從這聲音判斷成曉應當也是個年輕女孩,可她怎么叫許玖亞楠?許玖閑聊了兩句就把話題扯到了我這:“給你介紹一個朋友,她叫夏竹,剛和她聊起了你?!彼咽謾C遞到我面前,示意我開口?!澳愫?,我是夏竹?!?/br> “噗!”對面傳來一聲笑,“這么嚴肅干嘛?我叫成曉,亞楠應該和你說過了吧?!?/br> 我輕嗯了聲,遲疑了下問:“你為什么喚她亞楠?” 成曉笑答:“這個你要問她哦?!痹S玖在旁解釋道:“也沒什么,就是之前有兩個身份,出去辦事就用亞楠這名字?!蔽也⒉皇巧糜诮浑H的人,尤其這一年來關閉了畫廊,接觸的人就局里的同事,還有就是文檔了,所以接下來不知道該如何交流。 幸而許玖也沒勉強我,兀自又與成曉嘮嗑家常,并不避忌,渾然真將我當成朋友般。但我不會天真的認為兩個只見一面的人,能一見如故成摯友。所以在電話接通時,許玖首先把我介紹給成曉,從另一層面上而言,也是告知在場還有我,兩人的交談勢必不會流露太多重要的訊息出來。 我有些微的走神,可突然聽到許玖問:“你最近還有做夢預言后事嗎?”詫異地轉眸,這是在問成曉?預言后事?成曉的聲音穿透過來:“偶爾吧,不過都是沒多大意義的。你也知道我現在被關在這蘇城,閑的整個人都快發霉了。對了,你們是在哪呢?我偷偷跑過來找你們玩可好?” 許玖吐槽:“得了吧。就憑你那兩下子,蘇城的大門都沒出估計就被逮回去了?!?/br> “亞楠,你不能這么看扁我的。咦?夏竹呢,怎么一直不說話?” 忽然被點名,許玖看向了我。我脫口而問:“你常常做夢?”那頭成曉笑答:“以前會,現在很少了?!鳖D了頓,反問過來:“怎么?你也常做夢?” 我默了下,輕道:“偶爾。剛聽你們說夢境預言,是真有這種事嗎?” “算不上預言,就是能提前得個提醒,看到一些可能會發生的事,并不一定準?!?/br> 第198章 盛世堯 耳邊傳來許玖的詢問:“夏竹,難道你也有過類似經歷?” 我抬起眼凝定她,穆然諷笑。還以為眼前這姑娘真心交我這朋友,為我解惑感情,卻原來不過是假借情感交流之名,實則向我探查根底。不過是之前我在瘋子、陸續等人面前演繹了一次車底畫影,而在他們眼中我就是睡著入夢并從夢境獲取到了訊息這樣特殊的能力,于是才有現在這遭假意介紹成曉于我認識之舉,其目的是為了引我道出畫影過程。 在我沉冷的目光下許玖的臉色微變,她已意識到我情緒的轉變。并不見驚慌,只是以一種沉靜的語調緩緩道:“你沒想錯,我確實好奇。聽瘋子形容你在車底下不過轉瞬就像睡著了,他怎么拉扯你都沒反應,而在你睜開眼的一霎,他說你的眼睛變得很不一樣。具體的以他那語言造詣也形容不出來,可陸續說你就是在車底下待了十幾分鐘出來后,一口斷定了我可能被帶往的地方。因此,不光是我,大家都很好奇你在車底下的十幾分鐘里發生了什么?”她目光一劃轉,落在手中的手機上,屏幕雖黑了,可信號燈仍在閃,證明通話還沒結束。她輕哼著再開口,卻是對著話筒:“成曉,你在那頭聽了這么久,不打算說點什么嗎?” “嘿嘿”兩聲干笑后,成曉道:“我這不是在聽事情經過嘛。就說你干嘛要問我做沒做夢,是認為夏竹像我一樣也有夢境成影的能力?” 我心頭微動,并沒把驚異表露在臉上。而成曉語鋒一轉就對我道:“夏竹,你不用對我們太過防備。我先說說我的情況吧,夢境成影是自我兒時起就有的,它能預知和警示我一些事,但很多時候作用并不大。無論人還是物,都存在著一定的自然規律平衡,我們都只是其中的一個小因子,假若試圖打破這平衡,那么就會有別的未知事情發生,而這時你已無法預知和控制事態發展了。聽了亞楠形容,我想你可能是夢境形成影像呈現過去發生的事吧?!?/br> 我下意識搖頭,轉而想到她在那一邊看不到,于是開口:“并不是?!毙闹泻饬苛讼?,畫影本也不是什么秘密,就坦言而述:“我并非是夢境成像。不能算是特殊能力吧,就是對現場環境感知比較敏感,通過抓捕細節能夠在腦中反射出影像。然后我之前會畫畫,就嘗試閉上眼在心中將影像畫出來,從而能夠代入到一些當事人的視界內?!?/br> 許玖驚愕地問:“你意思是你在那十幾分鐘里,意識回到了過去的某個時間段,看到了當時的某些場景,從而判斷出車子曾在哪處停留過?” 差不多是這樣,我點了點頭。 許玖唏噓不已:“成曉,她這能力算是知曉過去嗎?” 手機對面沒有立即回答,好像聽到在竊竊私語,許玖又喚了聲“成曉”,才聽到對面應答:“誒,在呢。夏竹這能力不算。亞楠,你沒聽到她的前提條件嗎?通過現場環境以及細節感知反射成影像,也就是說她不能憑空勾畫,必須建立在事情已經發生而且有細微痕跡的情況下。換句話說,她這并不算是特殊能力,而是一種行為邏輯判斷,亦即現在警方常用的心理畫像,只是一般的心理師只能粗淺描述,夏竹是可以復原過去影像?!?/br> 細細咀嚼她的話,原理幾乎與高城一致。 卻聽到耳旁許玖在問:“這不是你的見解吧?”成曉在那頭干笑,“剛好他在,就稍稍參謀了下?!笔悄莻€男人?腦中一熱就脫口而問:“那如果是在昏沉之后,看到自己過去的一段影像,而這段影像根本就不在記憶中,這是什么情形?” 沉默靜等,我感覺自己心跳如雷。終于成曉在那頭答:“他說影像的存在與記憶無關,影像在過去本身就存在,不會因為你記憶的失去而消失。它會出現,意味著一些潛伏沉壓的東西在自動冒上來?!?/br> “那我能夠完全復原那些記憶已經遺失的影像嗎?”我又追問。 卻聽成曉略帶懊惱的聲音傳來:“得,你倆直接通話,別讓我在這當傳話筒?!蔽倚闹幸痪o,莫名的屏住了呼吸,沉暗的嗓音再次響起:“能不能復原在于你自己。無論影像還是記憶,都屬于固有的東西,存在著就表示會被翻出?!?/br> “我不懂,你意思是我能靠自己將記憶補全?” 這時成曉插嘴而問:“夏竹,你失憶了嗎?”我一時愣住,有些不知道要怎么形容,自己這情況能叫失憶嗎?艱澀開口:“假如一個人擁有兩種以上人生,而對過去一無所知,這算不算叫失憶?” 許玖表示不解:“怎么會有兩種以上人生?每個人不都只有一個人生嗎?” 我聲梗在喉間,有些事不去想不會覺得有什么,當再次剖析時,仍然像未愈合的傷口被生生撕裂般疼。默了片刻就聽到男人在電話中淡道:“她被人記憶覆蓋了?!?/br> “什么是記憶覆蓋?”成曉在問。 “在原有記憶上,被注入另一人的記憶。假如注入的時間短,本身記憶會從底層浮上來,從而兩種記憶產生交叉;但假如注入時間長到一定程度,意味著這層記憶很牢固,那上述情形就不會發生了?!?/br> “所以夏竹說有兩種以上人生,意思是被注入了兩種以上記憶?這種情況嚴重嗎?她還能記起本身的那個自己嗎?”電話中成曉連聲追問幾個問題。 男人并沒有不耐煩,平靜回答:“要看她被注入記憶時間的長短,十年以內或許還能有顛覆,十年以上就省了這功夫吧?!?/br> 我訥訥問:“怎么判斷長短?” “通常你的每一層記憶能夠有清晰影像到哪一年,就代表你被注入的起點?!?/br> 我的臉色刷的變白了。夏竹這段人生的清晰影像是開畫廊的那兩年,而楊曉風的記憶出來時,我都能記起她少年時期與父親的相處,以及關于父親臥底的事,那意思是楊曉風這段記憶注入的起點是在少年十四五歲時?十年界點過了! 許玖看我臉色難看,小聲而問:“夏竹,你沒事吧?!?/br> 我茫然搖頭,笑了下:“沒事,就是好像第二層記憶已經過那十年界線了?!?/br> 從她的眼里看到自己笑容很難看,甚至帶了狼狽。而這時聽到男人沉聲問:“第一層記憶是幾年?”我木然而答:“算上這一年,已經三年多了?!?/br> “那你今年幾歲?” “二十六?!?/br> “第二層記憶哪年開始?” “十四歲吧?!?/br> 男人頓了頓,問了一個我從沒思考過的問題:“你認為你現在的年齡屬于哪一層記憶?” 兩種人生,兩段記憶,也可以是兩個年齡。夏竹還是楊曉風?我不知道。表面看來是過夏竹人生時,我擁有了這個年齡認知,但誰能保證認知的根源是楊曉風?或者,既然記憶是別人的,人生是別人的,年齡自然也可以是別人的。 那么我如何還能肯定這時認為的26歲是自己呢? “你應該想明白了一些事?!蹦腥说驍辔业某了?,“聽你剛才所言,應當是有了這兩層記憶以外的影像出現了,要么是第三層記憶的更深注入,要么就是你本身記憶在覺醒?!?/br> 第三層記憶?我斷然否定:“不是的?!?/br> “哦?這么肯定?” “你聽我說,大概是一年多前了,我曾在短時間內入過三次特殊的畫影視界。一次是別人的,看到了童年的自己,與我有一雙相同的眼睛;后兩次則是遁入自己的少年時的視界,看到了……看到了現實中存在的人,而他也處于少年時代,后經過他的證實,那個被我遁入視界的人是我自己?!蔽乙还赡X的把所有的底盤都向他托出了,不是對人輕信,而是這個人即使隔著電話看不見,也能讓我感知到對方強大的能力,直覺他能為我解開謎團。 男人淺問:“你又如何肯定遇見那個少年的你,不是處于第三層記憶中?” 啞口無言,我無法肯定。想到什么,牽強分辨:“第一次從別人視界看自己童年,我聽到她稱管束者為長官;后來遇見高城時,與他對談中,也提到了長官。這能算是證據嗎?” 成曉插入打斷:“哎呀,不說這了。其實記憶不記憶什么的沒太大關系啦,主要是活在當下,誒,亞楠,你也說句話啊?!?/br> 許玖主動伸手過來握住了我的手,觸及她暖熱掌心才知自己原來手涼如冰,甚至整個人都在微微輕顫。她嘆了口氣,誠摯地對我道:“夏竹,是我錯,不該因為好奇而去揭開你的瘡疤。但成曉說得對,記憶不過是已經過去的事,而我們活在當下。既然你和他的淵源這么深,從少年時就開啟了,那么不要放棄。據我觀察,他對你的在意并不少。好了,我發誓再不拉攏你跟瘋子了?!?/br> “誰?”成曉在那頭嚷叫,“你要把瘋子跟夏竹湊一對?” 許玖咬牙:“行了,回頭我再跟你說,掛了啊?!?/br> 我腦中一熱,急喊:“等等!”許玖訝異地看過來,我指指她手機,“能問一下,對面那位先生叫什么嗎?”成曉樂了:“快,告訴人家你叫什么名字?” 第199章 一切自有命數 許玖踏著步子走出去了,本邀我一同,但我說想靜一靜,她眼含抱歉地拍了拍我肩膀:“別想太多?!痹谝崎T被拉上的一瞬,我就聽到瘋子的聲音傳來,然后許玖壓低的語聲模糊傳來:“算了啊瘋子,在夏竹這你就死了心吧,她跟你沒戲?!?/br> “為啥?我難道不夠英俊瀟灑?我難道不夠幽默風趣?我還能溫柔體貼呢?!?/br> “得,你別來酸我。要是阿續聽到了肯定把你罵得狗血淋頭,正常點?!?/br> “可我就是喜歡小匣子?!?/br> “你喜歡她啥?” 瘋子頓了頓,冒了句心靈雞湯:“喜歡一個人是沒有理由的?!睋Q來許玖的騰騰暴走,并且還揚聲喊:“陸續,趕緊來給瘋子治病?!悲傋右沧愤^去了,一下房外房內都遁入沉靜。 我有些忍不住的發笑,很覺羨慕許玖。身邊有像瘋子、陸續這樣的人,可以肆意地笑罵,卻不失友誼情意。反觀我自己,好像除了一個人還就是一個人。走不進別人的世界,別人也走不進我的世界。 學著許玖向后傾倒在床上,目光定在天花板上,心中輕輕咀嚼那三字:盛世堯。 搜羅腦中兩層記憶的各個角落,都不曾有過這名字的印象,我確定自己不認識這個人??墒菫槭裁丛谀怯朴凭従彽恼Z調說出那名字時,我有種被電擊過的感覺?熟悉?并不是,就是好像在某一刻也曾聽到這般的語調,念著這個名字。 我閉上眼,想嘗試用畫影來感知,可是不管腦中重復那聲音多少遍,也沒有任何影像出來。最終只能放棄,確如成曉所言,我的畫影不是憑空想象,必須要細節痕跡。而單單只是一種語調,一個名字,訊息太少了。 門被移開時我微微一驚,但很快感受到熟悉的氣息,于是并沒有睜眼。逼近的腳步極輕,但空間太過靜寂,連根針掉地上都能聽見,所以我將他的步子聽得極清楚。同時強勢的氣息也已到了跟前,即使閉著眼,也能感受到那目光落在我臉上。 知道眼睫顫動一定逃不過他的眼,試圖裝睡這種慫主意在他這行不通,可就是不想睜眼看他,在剛剛與人剖析過對他的情感之后。 但沒想到在盯視了我足有十秒鐘后,高城的氣息驟然壓近,以鋪天蓋地之勢。我心頭一跳,本能地往旁避讓開,同時眼睛也睜開了,卻看到他僅僅只是側躺而下,然后黑幽的眼睛沉定于我,帶了薄怒。 我斂了眼兩人之間隔開的距離,想了想,緩慢移回了原位,距離變成了零。垂閉上眼的瞬間,看到高城眼中的薄怒也消散了。他的手攬抱在了我腰上,身體貼近,然后沒再有動靜,片刻之后,清淺均勻的呼吸傳來。 在心中默數了片刻才小心地睜開眼,這是……再遇的十天來,我第一次認真地看他。比起一年前刻在心底深處的影子消瘦了不少,皮膚也是病態的蒼白,而眼窩微凹。倒是想起他那雙在黑暗中發紅的眸一天下來,已經恢復了常色。 忽而有些不忍這般凝視他,在這我望不見摸不著的一年里,我將他遺忘,而他卻被這個世界虧待著,然后烙上了時間的印記。我一點一點伸出手指,直到抓住他攬在我腰上修長的指,緊了緊便牢牢抓住了。我想:人非草木,總有一天你會愛上我,我可以慢慢等待,把自己等到白頭,把你真正等到我身邊。而我是個有野心的人,務必要把自己鉆進你心房里。 在心中默謝許玖,與君一席長談,獲益良多,最重要的是學會兩字——堅持。 入睡后不安穩,影像浮亂聯翩。 好似有個極小的孩子身影,看高度就四五歲這樣,背朝著我面對墻角。而墻角很昏暗,只依稀可見地上好像躺了個人。想要走近看清楚些,但辦不到,突的耳膜一震,好似誰怒喝了聲,孩子驚跳著轉頭,那雙大眼直擊向我。 一下沉愣,居然又是我!只是比我之前畫影見到的自己童年還要小,若非大眼太具標志性,我絕認不出是自己來。只見她匆匆丟了什么,就往我這處跑,但很快跑出了我的視界。 目光凝于那處,發現她丟下的是個白饅頭,冰冷而寥落地躺在舊石板地上。就在這時,陰暗的墻角里伸出一只雞皮干枯的手,將那饅頭一點一點揀了回去。原來,墻角里真躺了個人,還是個老人,街頭乞丐吧。 影像驟然而亂,晃過眼已到了另一個時段。還是這個巷尾的墻角,還是四五歲模樣的我背朝著我杵在那,而那原本躺在地上的老人此時已經坐起,但因為光線昏暗,并不能看清輪廓,好似穿了一件寬大的類似沖鋒衣的黑衣服,衫帽蓋住了大半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