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節
還就不吃他這套了,要不他能得寸進尺。 可就在我轉身之際,高城倏的丟來一句:“手臂不是關鍵?!鳖D了頓,不理會他往廚房走,身后又傳來他語聲:“關鍵是第三個人?!?/br> 回頭瞪他!他一定深諳釣魚之法,一個誘餌使出沒起到作用,就下更重的餌,尤其是他兜里藏的餌多到你想不到,總有能讓你心動的籌碼。就如此刻,他笑得像只狐貍。 往返兩扇門間,我盡量不去想其它,思緒圍繞在那“第三個人”上,高城是在指那個刻標記的人嗎?剛才他說的第一種可能中有個最大的漏洞,并沒提在樹上刻標記的“第三人”,是此人不在現場,還是這種可能是錯誤的? 等安整停當,不去置理高城那一副志得意滿的傲嬌樣,視線定在他下巴處道:“現在可以說了吧?!眳s聽他說:“困了,準備早點洗洗睡?!?/br> 我咬牙抬頭:“楚高城!” “聲音高八度,口齒清晰,咬字清楚。就要這情緒沸揚的狀態,對待學術領域不能有一絲懈怠困頓?!笨粗狡届o靜地斂眸,又難掩嘴角弧度的樣子,真想……打他一拳。 而他在垂眸若定后開口:“我說的‘第三個人’并不實指誰,而是一種牽引紐帶,它有沒有在現場不重要,重要的是它將毫無關聯的人和事用承前啟后的方式銜接起來了。相同的標記,遺失的證物,巧妙之處就在這里了,所以你是對的,你在草叢里看到的手臂一定不是女尸的,因為,它會是下一次的紐帶?!?/br> 我驚鶩地看著他,“你是說……還會有下一次兇案發生?” 他涼薄而笑,眼神銳利如刀:“凌駕于心理層之外,掌控全局步步推進,這種快感它已食髓知味,怎么舍得就此罷手?” “一定要把他揪出來。他在現場留了標記,就不相信一點蛛絲馬跡都沒?!?/br> “你還是沒聽懂,我說這‘第三個人’不一定就是刻標記的人,而是一個虛空中存在的人,它或許是標記者,也或許是……從未走至人前的幕后者?!?/br> 深夜躺在床上,久久無法入眠,腦中盤轉的全是高城那些話。在“第三個人”論斷之后,他拒絕再談其它,只說等相關證據出來后再作論定,并且還又一次板著臉說:“必須對行為邏輯學和犯罪心理學負責,在沒有確切證據出現前,我不會再開口?!?/br> 但在我妥協地進臥室前,聽到他似自言自語般低喃:“最好的漁翁是姜太公?!?/br> 想了一瞬才明白過來他自比姜太公,我則是那愿者上鉤的魚。懷疑之前心中所想的“釣魚論”被他窺了去,而姜太公釣魚的另一層意思是否暗示:魚餌不能一次下足,要不喂飽了魚,后面就不上鉤了? 第72章 人之惡 斂去雜念,想重新凝定思緒去思索證件案子,發現浮在表面的線索真的少之又少。迷蒙里閉了眼,黑暗中有光影在浮沉。 山崖邊,黑色奧迪車,是空的。樹在車身另一側,從車后繞走而過,入目所見一個女人坐在樹下崖邊,身體在抽搐著,她……沒了左臂??床坏秸?,卻已知道她是誰了。周旁未見有其余的人,下意識地去看樹身,但好似眼睛一眨般,黑暗只沒了一瞬,再看到已見女人坐在了車里,看不清臉,從她胸口的起伏可分辨還沒死。 感覺好像有哪里不對,只這一閃念,我突的從迷蒙中驚醒過來,的確有不對。 沒有血跡! 影像的由來,高城已為我分解過:現場的感知與目前少量證據,加上他之前推斷,在我腦中形成了一個影像空間。因為我沒見過童子琪本人,而女尸因被燒得焦黑,故而她的臉在我的視角里是模糊的。她坐在崖邊時,應該是男人已經摔落之后,背對著的身體在抽搐,是因為疼痛還是在哭?后面由于我起了岔念而影像中斷,看不到她如何去車里的。 直覺這處有蹊蹺,因為之前兩次影像也都是卡在關鍵處。想想也覺該如此,否則光靠影像反射將案件回溯,那我這就屬于異能了。 身體疲倦,腦層卻不受控地安定不下來,整夜輾轉悱惻,還是起了身。來到客廳,靜謐中架起我的畫架,鋪上白紙手執畫筆。 那個晚上高城提出“畫影”這個idea,真的是打進我心坎里去了。當我知道自己或許能把腦中莫名而起的那些影像畫于紙上時,心底就有些東西壓抑不住在不斷冒上來。 微一閉眼,沉定思緒,手就開始動起來。靜謐的空間只有我畫筆落在紙上沙沙的聲音,這是最貼近我心臟頻率的一種旋律,到后來我索性閉了眼,任由腦中影像反復輪轉播放,而手上的畫筆不停。 盲畫。一直是我渴求的境界。 但在之前,我閉上眼就覺進入了一個孤獨的世界,畫筆在手中無法與腦中描繪圖案合一。而現在卻順的彷如有另一雙眼睛看著自己的手在動,婉轉曲線。不但如此,連情緒都跟著一起抑揚頓挫,呼吸時緩時快,節奏、頻率全在同時。 當最后收筆時,我的眼睛睜開了,額頭微微滲汗,呼吸卻已平穩清淺。 眼前是單臂女人背坐山崖的一副場景,眼睛細細覽過每一寸,順序從我起筆后的每一筆起,腦中呈射自己的手在紙上如行云流水般勾畫,一直多收筆處,我彎起唇角笑了。 終于,第一次完成了盲畫,而且還是將憑空的影像變成圖案。 “缺了點?!鄙砗笸蝗粋鱽硎煜さ牡统辽ひ?,我愣愣回頭,就見高城凝目站在離我極近的位置,甚至可以說是貼在我背,視線落在我面前的畫紙上。忽略那離得太近的距離,怔然而問:“缺了什么?” “它的視角?!?/br> “它?”我不懂。 高城伸手在畫紙上,五指覆蓋女人的背影,“假如遮去了她,你看到了什么?” “車、樹、崖邊……”沒有了。他又將手移開,問:“現在你又看到了什么?”我說:“一個受傷的女人背影?!彼p嗤出聲:“你在以你的視角看,帶了主觀色彩。揣摩意境要從客觀的、它人視角,就像沒有這個人存在,眼中所看到的是:上有遮蔭,下是深涯,四下叢木環繞,當天光隕滅時,這里是一塊絕佳而隱蔽的場所。這時候,視角里會有嫣藏不住的惡念。而當女人背影出現后,事情依照它所規劃的發展,這時候,視角呈現將會是:悲天憫人的自負,隱忍克制的張狂?!闭f到最末,他又加了句:“算了,你這腦袋瓜轉不過彎來,也是為難你了?!?/br> 我怎么就腦袋轉不過彎來了?有很認真地在聽他說并思考的,他的意思大致我能明白。畫與文字不同,文字需要通過細讀之后才懂,但畫就是給人一個直觀的視覺感受,當你看到一幅畫的時候,畫意就出來了。他在指我的畫中,少了人的情緒,姑且只能算是一幅平鋪的圖案,沒有立體效果。 微帶訝異地問:“你是不是也懂畫?” 他的反應是坐下在我身側,取過我手中的畫筆,然后在紙上開始胡亂涂抹。我本想阻止,但覺此畫被他評價之后,也覺不滿意了,所以任由了他去。觀察他握筆的手法,并不像是專業的,他涂抹之處是在空白上,片刻之后,他將畫筆丟給我,“可以了?!?/br> 我不由吐槽:“你根本就不會畫,將整個畫風給破壞了?!?/br> “化整為零之后才凸顯重點的道理,別說你不懂?!?/br> 重新審視畫,他將留余的幾處空白都涂上了陰影,包括女人的背影,觸筆混亂,使得那背影變得若隱若現。等一下,若隱若現!我目光抽離開來,發現高城剛才所說的視角出現了,背影若忽略不看,上方蒙暗的陰影因為留了兩點白光空隙,好似有雙眼睛在偷窺著這處,帶著肆意與斂藏的惡意;然后將背影納入眼簾之內,遮在淺淡的實線之下,本身就斷了左臂的身影,在那雙“眼睛”下面變得支離破碎,添了一分殘意以及……陰暗的暢快執念。 我輕輕閉上眼,試圖情緒代人那雙“眼睛”里,可那些殘念怎么都起不來。這時耳邊傳來低吟如訴的聲音:“漆黑如墨的天幕下,樹梢的暗影浮動,空氣中是死亡的味道,沒有血腥味,純凈的像初生嬰兒般,美,這幅圖真的太美了。我一定是天才,創造了這么美麗的畫面,只可惜這個世界是孤獨的,沒有人能走進來。你們,都只是我腳下的一粒塵埃,任由我踩踏,侮辱,cao縱,蕓蕓眾生,誰能找得到我?” 隨著語聲輕緩抵入耳膜,我整個思維就像是進入了那個空間,妨如我用眼睛看到那副畫面,一切情緒油然而生,自負,張狂,目空一切,就是我。 當聲音停落時,耳畔的氣息仍在,一下一下打在皮膚上,透進毛孔,血脈噴張,生出一種想將眼前殘影徹底粉碎的狂念。什么是無?殘留的軀殼有何用?灰飛煙滅才是正道,燃燒吧,讓罪惡沉入地獄,讓仇恨煙消云散,讓…… 讓什么?我陡然睜眼,一雙如幽鏡般的漆黑的瞳眸近在咫尺,看進去就猶如跌進無邊深崖,意識在沉落,喃喃而喚:“楚高城……” 唇上突的一熱,綿軟相觸,魔咒消除。 我呆呆地看著那張靠近而且放大了的臉,深黑的眸近到能看見自己倒影,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唇上輕輕的觸碰,不屬于自己的氣息縈繞。忽的唇瓣一疼,他退開了些距離,而狹長的眼卻緊緊盯在我臉上。 我問:“你干什么?” “做下試驗?!彼L輕云淡地回。 我再問:“什么試驗?” 他頓了一瞬,再開口時淡淡的表情:“你剛才有什么感覺?” 腦子鈍鈍的,以為他轉移話題問剛才閉眼時的感覺,偏頭想了下老實答:“我不明白剛才是怎么回事,好似進到了一個虛幻的空間,情緒與思維變得都不像是我,而是……那雙‘眼睛’。甚至出現一些異常瘋狂的念頭?!?/br> 高城垂了眸,情緒斂在睫羽之下。我很想掰起他的下巴正視著他問為什么?他的聲音難道有著某種魔力?靜等片刻,終于他抬起了眸,低吐了兩字:“心魔?!?/br> “什么?”我怔然而問。 “每個人都有心魔,善與惡同時并存,人的體內潛藏著暴力因子。只是大部分人能克制惡念,讓善凌駕于惡之上,這種就被論為精神形態正常。相反,一些犯罪份子,他們的惡念超越了善,而且惡在滋生后會蔓延,貪念,欲求,這些都是越膨脹越無法滿足,所以就會有連環搶劫,連環殺人犯出現,這種被稱為精神形態反常。我說話只是起到輔助導入你情緒進狀態的作用,沒法影響你的心魔冒出,不過這些都只是暫時的形態,無需太過在意?!?/br> 我茫然而問:“你是說那些惡念真的來自我,而不是那個人?怎么會這樣?我即使有惡的心魔也不該是那種呀?!?/br> 高城低低一笑,笑意不達眼底,“你覺得何為善?又何為惡?它們有具體的形態嗎?都不過是人的心念,既然是心念,就無可區分,它會做的事,你同樣也會?!?/br> 我被他說得惶恐起來,懼怕剛才那個自己,“假如,”我抿了下唇,喉嚨干澀,“有一天壓不住惡,我也會成為那樣一個連環殺人犯嗎?” “你?”高城毫不客氣地嗤笑出聲,“省省吧,腦容量不夠,智商偏低,還沒走出家門就能被我逮住,太沒挑戰性?!?/br> 第73章 我和你不一樣 我劃轉視線看他,默了幾秒問:“那你呢?”他如此高智商,深諳各種行為邏輯學以及犯罪心理,假如是他犯案,還有人能抓到嗎?但見他的神色沉斂,眼神卻倨傲:“如果是我,那是罪惡的縱橫,刑警的悲哀?!弊载?,輕狂,高傲,因為他有這資格。 隨即他有語鋒一轉:“不過,我對那些沒興趣,貓與老鼠的游戲,我比較喜歡做貓,將老鼠逼到無所遁形,這才是天才的自身價值?!?/br> 我暗下里撇嘴,雖然不得不承認他確實很厲害,但這臭屁的性格真是讓人無語??删驮谖覊旱皖^撇嘴剎那,他的指尖觸過來,點在我唇上,聽到他說:“我剛才問‘你有什么感覺’是問這,解答完你所有疑惑,現在能講講你的感受了嗎?” 臉一點一點地漫開熱燙,不敢去看他,支吾著說:“哪里有什么感覺?” 下一秒下巴被抬起,他又壓過來,用唇重重碾過我的唇瓣,然后問:“那現在呢?”我呆若木雞,說不出話來,只覺唇上火辣辣的燙。高城眼中閃過了悟:“果然如此,你缺了根神經?!?/br> 呃?“什么?” “一般女性走在大街上,從十六歲以上到四十歲以下,看到我基本都會回頭。假如近距離接觸,大約三天時間會眼冒紅心,這些都屬于正常的女性心理狀態?!?/br> 我聽得額頭直冒黑線,還有比他更……腦中翻找著詞匯,但還沒找到合適的形容詞,他又開口了:“而你,”我豎起耳朵去聽,“從認識至今,我們之間不止近距離接觸,更深層次面的交流都屬于頻繁這個范疇,可你在情感上無動于衷到麻木,男女之間的額爾蒙激素完全無法刺激到你,唯一一次算是觸及到男女底線的是那次我赤著上身走在你面前,因此你動氣了幾小時,但在我推薦的咖啡攻勢下,氣焰立即消散了。而剛才對所有男女來說,唇瓣相觸這類曖昧性極強的暗示,你的表現是麻木、茫然,外加一點點臉紅?!?/br> 咬著牙,從齒縫中迸出:“你到底想說什么?” 他上挑起眉,一臉平靜地道:“綜上所述可得出結論,你的女性荷爾蒙激素偏低到失去情感因子,在這之前感情一定是空白,而身旁之人的追求不會令你覺得欣喜,只會是累贅?!彼D了頓,隨而在我殺人的目光里,慢條斯理道:“從概率學分析,你為男性的概率占40%,為中性人的概率占40%,為女性的概率僅為10%?!?/br> “你數學是體育老師教的嗎?”該死的,我有痛毆他一頓的沖動,居然說我更偏向于男人和中性人。他勾唇莞爾:“還有10%是其它別類,你大抵不會是,我就沒列舉出來了?!?/br> 一掌拍出,目標是他頭,但他反應極快地偏過角度,使我只能手指穿過他栗色的發,發質偏柔軟,扯住發梢就雙手齊上,把他頭發一頓亂揉,嘴里發狠地怒斥:“我看你才是其它類別群種,居然拿這種事做實驗……”還沒罵完,身體突然翻轉,從椅子上摔下,連帶著他也翻壓過來,但在觸及地面的那一瞬他與我的位置突然交替,最終我摔在了他身上。 這時高城的樣子有些滑稽,頭發飛揚豎起,眉峰皺在一起,平日那酷拽的勁全消失了。 “不知道自己有多沉嗎?還不下來?” 我用手肘在他肩胛骨處惡意頂了下,才翻爬而下。起身時卻見他仍躺在地上不動,狐疑地上下而掃,忍不住問:“怎么了?” “思考?!?/br> ……轉身收拾畫板,任由某人躺那思考去。取下畫時小心地鋪展在桌上,又多看了一眼那陰影里的空白兩點,仍有余悸,若那雙眼睛真是我,會覺得人心很可怕,內底里的陰暗甚至連自己都摸不透,卻又如高城所說存在著。 “你就不問我在思考什么?” 回過頭,定了幾秒,我問:“地上不涼嗎?”這可是大冬天,他也就穿了一件睡衣,客廳也沒開空調,居然還躺在那。但他回答說:“涼快的很?!蔽夷每窗装V的眼光看他,腦子不正常了吧。他似長了心眼般,瞇著眼細細看我,“腦子不清楚這種事只會出現在你身上,我很清醒。就是覺得熱,躺地上降降溫?!?/br> 奇怪地看他,會熱嗎?他笑了下,信誓旦旦的:“夏竹,我和你不一樣?!?/br> 莫名其妙地說了這句后,他就從地上坐起了身,慢條斯理地輕拍身上那看不見的灰塵,然后……手機響了。沒有意外的,警局打來的,還是局長親自給我來電,這面子可夠大的。通完電話后,發現高城已經不在客廳,洗手間傳來水聲,這是去梳洗了?他何時這么積極了? 一小時后,我和高城仍在屋內。他又把那輛輪椅給拿了出來,坐在上面悠游自在地在客廳晃蕩來晃蕩去。我問:“你倒是打算什么時候去?”這邊警局來電已經三個了,詢問我們何時到,說一干人都在等著??裳矍斑@個看似窮極無聊的人卻在淡哼著說“有事”后,始終都沒起身要去的意思。 就拿這刻,他淡淡飄來一眼,“你很急嗎?” 我默了下,認真地說:“這個案子關系到小童,她在畫廊為我工作了有兩年,一直都是個很貼心的助手,我希望能夠在這案子上幫到她?!鳖D了頓,又道:“你們相識雖短,但平日關系不錯,相信你也愿意幫她的,對嗎?” 高城停了輪椅的滾動,安靜地看了我片刻,突的冒出一個問題:“你吃她醋嗎?” 什么跟什么?我吃小童的醋?他搖了搖頭,垂眸似自言自語:“她沒有,果然是這樣?!甭牭梦乙活^黑線,這人的思維能正常一些嗎? 有手機短信聲傳來,是高城的,他從口袋里摸出來飄了一眼,就從輪椅里直起了身,“走吧,到了?!蔽腋谒砗笞穯枺骸笆裁吹搅??”他留了個風輕云淡的背影我。 今天他穿了一件長黑的立領風衣,顯得身材更是挺拔,栗色的發柔軟覆在腦后,有種酷冷的感覺。走出小區時,目光微一偏轉,就被不遠處靠在車身邊的清俊身影吸引,來人不是別人,而是有一面之緣,并在之后印象……深刻的落景寒,或者說是,高寒。 高城徑直邁步過去,落景寒低喚:“城哥?!庇滞疫@看了看,嬉笑著問:“不用演戲了么?”我特意去看了高城的臉色,只見他波瀾不動地開口:“拿來?!睕]有一點尷尬之色。落景寒聳了聳肩,從兜里摸出鑰匙遞過來,“干嘛指定要這車?性能不爽不說,跑在路上沒半點關注度的?!?/br> 我微訝地去看這輛黑色車子,豐田越野、嶄新,是高城買的?原來他說等等,是在等這車子?只見他抽走落景寒手中的車鑰匙,“只有膚淺的人才停留在這種層面上?!闭f完就大步繞過車頭到駕駛座那邊。 落景寒嘴角抽了抽,朝我露了個苦笑:“小竹子,難為你了?!本驮谖也幻髌湟鈺r,那側傳來涼了半度的問:“你叫她什么?”落景寒故作驚疑:“???小竹子啊,親切不?” 高城薄涼的目光盯了他一瞬,“一點都不?!便@身進車,門拍得重響,同時沉聲從車內傳來:“夏竹,還不上車?”由于落景寒靠在后車門上,我只能選擇拉開副駕駛座車門,可在我坐定后,發現高城的臉又黑了一度。因為不但落景寒坐進了后座,那個買畫的姑娘也在,而且一副睡眼朦朧樣,好似之前在車內睡覺來著。 “城哥,曲子要去北島廣場,順路帶我們一程唄?!?/br> 我想說警局到北島廣場根本就不順路好嗎?一個在南一個在北,完全是相反方向,但高城只輕哼了一聲就啟動了車子,方向正是往北島廣場那邊。 只聽后座傳來輕柔的語聲:“謝城哥?!蔽椅饶抗?,正好對上女人的視線,她與那天有些不同,看起來更婉柔纖細了些,但她一開口……“那幅畫完全不值那個價,我找不到血液在靜脈流淌的感覺?!?/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