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節
原本貼子平波無緒,只偶爾冒個友出來刷下存在,說幾句無聊的話,突然有個聲音冒出:你們知道嗎?周末的舞臺劇就是在演這案子。當這回復出現后,幾乎是同步的有好幾人在問什么舞臺劇,隨后就像龍卷風過境般席卷,直至站關閉。 光只回想那數十分鐘,都仍覺得驚心,又很覺感慨:“高城,你是怎么先知這些的?居然與你所說完全重合,你早從貼子中觀察到細節猜到是星光社在搞鬼了吧?”真的很難不對他信服,哪怕他脾性惡劣,也抹不去他在這上面的天賦魅力。 可就在我用幾乎崇拜的眼光看著他時,他卻按滅了煙淡漠地道:“我沒有預知的能力,作出的推斷都是從現象抽離出來概率較高的事。至于你最后的論點,純屬胡亂臆測?!?/br> 微愕地問:“你也是剛剛看了論壇才知道的嗎?” “錯,答案在你進門后?!?/br> 默了一瞬,反應過來他意思,“你難道之前沒有守著電腦在刷新論壇?” “是你瘋了還是我瘋了?徹夜守著電腦刷這么個破論壇?吃飽了撐的事,有你一個人就夠了?!?/br> 我被他涮得臉紅一陣白一陣,合著他之前在設套,讓我主動跳坑還不自覺。到他嘴里,我就成了那吃飽了撐的人。不服氣地分辨:“那你還不是一直醒著,可別說你是我敲門時醒過來的,我不會信的?!奔偃缢撬吮晃页承?,決然不可能是這態度。 高城突的低笑,“我是醒著沒睡,在思考一個事,本來沒想通,現在想通了?!?/br> 我不由又被他的話吸引,“在思考什么?關于‘燕歸來’嗎?你是不是又有新看法了?” 高城卻不作聲了,昏黃的燈下,清廖的目光定在我身上,也不知道他在看什么。被看得實在別扭,我轉移了話題問:“我們該做什么?要告訴警方‘燕歸來’是星光社在cao作嗎?” “誰告訴你是星光社cao作的了?” 這回我真愣住了,“不是那論壇貼子里……” “話題引向舞臺劇,就是他們在cao作?命題完全不成立。想想我是怎么……先知的?”他似乎對這個詞很滿意,毫不違和地用了。經他提醒,再回想那十二個字,陡然間腦中有訊息一閃而過,我驚異地邁前兩步到他跟前,“是不是次序錯了?” “哦?說說看?!?/br> “你說得是水軍壓境、名利雙收,是指先水軍涌入論壇,到一定程度后放出真正利益目的,可不想有人捷足先登,水軍一進,就被指向周末那場舞臺劇,然后以蜂擁席卷之勢覆蓋,這時候燕歸來失去了先機,就算再亮出目的,效果不但打了折扣,還可能被友忽略,燕歸來這般高傲的個性怎能容忍?所以他一怒之下索性讓水軍全部壓入,導致站癱瘓關閉?!?/br> 高城拍了拍他身側的位置,道:“坐下繼續!說說為什么這個燕歸來的性格是高傲的?” 我并沒多想,依言坐在床沿上,直直盯著他黑亮的眸光,仿佛那里面有睿智的燈,在為我指明方向?!把鄽w來分別用兩個號在論壇發帖,用詞嚴謹、目標明確、步步為扣,這樣的人對自己的學術一定是自視甚高的、驕傲的,也正是如此,它不甘自己的辛苦成果被他人竊取,索性一拍兩散?!?/br> “夏竹,”高城在我說完后就輕喚我名字,低沉的嗓音綿綿入耳:“是否覺得推理很有趣,很興奮?”我誠實點頭,作為畫者除了靈感就必須得心靜,自認是個自控能力很強的人,可我此刻體內的興奮基因正在肆意躥動,尤其是當有新的分析出來時,會迫切想要求證答案,所以我問:“剛才我有說對嗎?” 而高城卻道:“推理沒有對錯,因為我們沒有親自參與,分析都是通過各種訊息與細節得出的機率較高的可能性。你剛才的分析就是一種機率?!?/br> 腦中極快地把他這話進行了翻譯:“你意思是還有另一種機率存在?” 高城的眸中露出笑意,“腦子就像機器,越轉動越靈活,顯然在你身上體現了。你作出的心理分析是從呈現細節的小范圍出發,忽略了大范圍的存在。燕歸來的性情或許真的高傲,站關閉的原因卻有多種,可以是警為控制事態切斷服務器,也可以是黑客攻擊,更可以是……”他含了笑意的眸中露出精光,“燕歸來在故布迷障?!?/br> 是最后一種!只看他的神色,就了然最后那種才是他的答案。 這回并沒等我詢問,他就自己解釋了:“一個心理學術者,若淺白的將心理特征呈現,只算是初入門者。從它發帖的嚴謹程度,以及字里行間逐進推動的心理暗示而看,此人從事心理學術至少五年以上,這樣一個人即使將心理訴求呈露給你看,也是遮去了鋒芒之后的一種假面。所以我給的畫像也是模糊的范圍?!?/br> 一下就xiele氣,等于說我剛才分析的全都只是燕歸來愿意給眾人看到的一面。 高城似知道我心態,伸手在我肩上:“無需妄自菲薄,一個初入門者能做到你這樣算不錯了?!币暰€從他臉上移到肩膀上,修長的手,指節分明,極自然地輕搭在那,指尖勾住了一縷散在肩膀的發,驟然意識到我跟他的距離是如此近,而且我還是坐在他的床側。 驀然起身,手滑落而下……從我身前!一瞬的碰觸,如觸電般,我整個都僵住了,愣愣地看他。極難見的錯愕表情在他臉上,手頓在半空,指尖微微彎曲,等他抬眼看過來時,我紅了臉支吾著說:“那個太……太晚了,我回去睡了?!?/br> 可還沒邁步,垂在身側的手就被扣住,他從原本慵懶依靠變成了挺直而坐,微仰看我的瞳眸黑亮異常,印著我的身影,彷如我是生在他眼中的一個小人,輕輕一眨,身影未消,卻添了抹艷色,然后那個世界變得多彩,可其中的情緒又捉摸不透。 我唯一的感覺是——心跳劇烈。就像有千軍萬馬從心中踏過,踩得砰砰直響。 “夏竹,”他輕念我的名字,遲遲不開口,唇上掛著淡淡的笑,削薄的指紋在我手腕處似摩挲了下,才淺聲問:“想我教你畫影嗎?” 我微愕,“畫影?” “通過犯罪心理學對罪犯進行心理畫像,通常都只是抽象的。你有現場折射影像的天賦,又是個畫者,假如將這三者結合,用筆將抽象變成具體,想象一下,這是一種什么感覺?” 呼吸驟緊,就好像有什么扼住了我喉嚨,喘不過氣來,卻又有一絲渴望在引流而入。無疑我被高城的提議吸引了,畫心理影像是我從未嘗試過也未曾涉略過的領域,不由舔了舔干澀的唇問:“我真的能行嗎?你不是說那影像只不過是我畫者的豐富想象力嗎?” “想象也是一種技能,不是每個畫者都能有你這種天賦,就越加珍貴了?!?/br> 珍貴!第一次從高城口中聽到這兩字的形容,有種長了翅膀飛上天的欣悅,無法抑制嘴角上揚。全然忘了剛才的離念,又坐回原位期待地望著他問:“告訴我要怎么做才能……畫影?”他嘴角似輕勾了下,眨眼再看又好像我錯覺,黑眸仍平平緩緩,“畫是你的專學,無需我多費口舌;影在你腦中,我即使能讀出你的行為語言,也不可能代替你去想;你欠缺的是將兩者劃上等號的方法?!?/br> 我不自覺地前傾靠過去想問什么方法,可在近距離下,高城的輪廓在頭頂黃光照射下立體而朦朧,眉眼透著清冽。不禁失神,竟忘了嘴邊的問題,怔怔而視。 “你看什么?”低和的嗓音在輕問。 我如中邪了般老實回答:“看你?!?/br> “好看?” 默點了下頭,聽到他低語:“教你畫影,可以天天看?!?/br> 第64章 隱私與肖像權 如此誘哄,才是最高境界吧,而我完全不自知。等我緩過神來時,手上已經捧了一本《行為犯罪心理學》,高城說:這是入門必讀課程,有不懂的問他。 于是我坐在他房間的唯一一張椅子上,靠近他床側,埋頭苦讀中。而那個說“有不懂可以問”的人,靠在床側上著。安靜的氛圍下,我幾乎沒過多關注他,因為本以為很枯燥的書,卻在翻開后讀得令我入迷。尤其是中間例舉的一系列案件,感覺好像在讀過之后,腦中就有模糊的框架輪廓,不清晰,卻存在。 不知不覺間白光透過窗簾射進來,天亮了,而我仍食髓知味地沉浸在書中。等某一次抬頭看到一室敞亮,還怔了下,扭頭去看床上的人,他已經不知何時橫倒在臥睡得香甜,筆記本電腦在床沿搖搖欲墜,我急忙伸手去撈,卻在顯示屏翻轉后被驚到! 一張覆蓋全屏的照片:一具無頭的尸體橫臥在地,全身焦黑,旁邊還有疑似零散的肢體。 我控制不住手點擊了下屏幕,后面又是一張兇案現場的照片:兩個被分別截斷了四肢的人,同樣全身焦黑,唯獨頭部卻完整,可看到死者最后驚恐的表情僵在臉上。我又看下一張,怔了下,尸體完整、沒有焦黑,可是……怎么感覺有種違和感?總覺得哪里不對,再點鼠標,卻已經是最后一張了,我想了下翻回去再細看,頓然而悟。 最后一張照片里的尸體,是由前面三個人各個肢體的拼整而成!所以人的比例顯得扭曲而詭異,也就是說,這是第四個人,而他的頭與四肢……在前兩張照片里,那些散亂的碎體,就是了。 血腥、殘暴、儀式感。是這三張照片給我的最直觀感受。另外還覺詭異,這個兇手是如何同步做到:分尸、火燒、保留部分肢體完整?這似乎本身就存在著矛盾性。 側眼去看睡臥著的人,睫毛闔蓋,呼吸清淺有規律,他的腦袋到底是什么構造的?居然看著這類恐怖血腥的照片還能入眠?而這念剛劃過腦時,又倏然意識到為何我會不怕?我向來都不是膽大之人,那晚跟蹤高城到吳先生的樓層,幾次萌生退意;而于秀萍死亡現場的照片也讓我感覺窒悶和壓抑?,F在卻像完全變了個人似的,非但不怕,還會去分析其中原理。 正自沉吟,手無意中一點,將照片給縮放在屏幕下角,目光被一個叫“結案”的文本吸引,忍不住雙擊點進去,只有短短幾行字:(查理縱火案)利用類似硅酸鈉溶液的化學劑涂抹在人體部位,使其隔絕燃燒。行為模仿米歇爾,想表述強烈的儀式感,只不過照貓畫虎,太過粗制濫造。 這好像是高城為這起案件作的分析與總結。我偷望了他一眼,不知這類案件照片與分析還有多少,難得有機會可以接觸他電腦,這才是最快捷也最速成的教材吧。禁不住心中的誘惑,悄悄點了右上角的叉,打算翻看別的文件夾。 可當關閉文件時,我徹底愣住??吹搅俗约?,在電腦屏幕上!是我坐在畫廊里工作時的場景,拍攝的角度就在他常坐的角落。在畫廊我都是將頭發束起在腦后,有一縷瀏海從綁帶中墜落,垂在了我臉側。第一次從旁觀者的視角看自己,原來沉浸在作畫中的我是這樣的,眉宇微蹙,唇輕輕抿著,眼神認真。 視線一劃轉,就看到左下角熟悉的兩字:夏竹。文件夾的名稱。 已經有了預感,可點進去還是被驚到了,幾十張照片主角全是我,背景地點都是在畫廊,只是采取的角度各不同。而從衣著分辨,并不是同一天拍的??夭蛔∧橆a發燙、心跳加速,被一個男的這般注意著,而且還是高城,都不知道該如何形容自己心情。 可當目光掃落到最下,發現有個沒命名的文本,點進去看后之前所有的情緒都消失無蹤。 夏竹,女性,小插畫師,開一家畫廊,性格宅,好管閑事。 反應力慢,腦子時常生銹。 終于有可取點了:她對現場有特殊的感應力,對死者的情緒把握很精準。 雖然愚笨了點,但還不算朽木,等待雕琢。 今天她朝我發脾氣,女人的通?。簾o理取鬧。 這算什么?對我的各種行為分析?他拿我也當成一個案例在研究?明可見,這個文檔存在已久,不說每天,至少是隔斷時間在……“更新”。而且這人秉持他一貫精煉的作風,每次記錄都簡短、扼要。 我有種被當成小白鼠在研究的感覺,很不舒服,將那整個以“夏竹”為名的文件夾都拖進了回收站,包括屏保上的照片,也一并都刪除并清理回收站。 “你在刪除任何文件時有得到過我同意嗎?”幽幽的語聲還帶著鼻音從旁冒出,把我嚇了一跳,側轉過身就見高城半瞇著眼,目光帶了寒意冷射過來。 發現相比這刻他浸了寒霜的樣子,我更情愿面對那帶了譏諷的調調。心頭微懾,但這件事我并不理虧,挺了挺胸強自鎮定道:“未經本人允許,擅自拍攝照片并將其保存,是侵犯對方的隱私與肖像權?!?/br> 不曾想他坦然承認:“嗯,是侵犯了你的隱私與肖像權?!蔽也]松氣,知道他還有下文,果然,他半垂著眸用極淡的語氣道:“可你首先得去司法機關告我,獲取相關的約束證明以及律法手段,將我的電腦繳收經鑒定,給與書面說明之后。前提還得是我不愿意追究?!?/br> “……”我無語到嘴角抽搐,他意思是我刪除他電腦里自己的照片,得走這許多司法程序,然后還要拜托他不追究,假如追究的話,還不能消停呢? 剛想到這就見高城上揚唇角:“我可以反追究你侵犯隱私罪、盜竊信息罪,要知道,”他有意停頓了下,“我這臺電腦里存放的訊息,都屬于國際機密文件。所以,更嚴重點,你將會被當成國際間諜處理?!?/br> 我瞪視著他,已然不知道要如何反駁,顛倒黑白也不過如此,可該死的我心理通透地明白,他不是在恐嚇我,而是在陳述事實。 高城有一個優點,就是從不打誑語。 腦中閃過那三張兇案照片,勉強找到自己的聲音,卻是氣勢弱了:“是你的電腦快要掉下來,我幫你拿起,然后照片是被打開在那的……” 對著那張似笑非笑的臉,我解釋不下去了。 他的嘴角斂了弧度,目光深邃了:“人最常犯的一個錯叫:想當然。覺得無意中看到的東西,就不構成竊取,殊不知在你目光掃過的那一瞬,知識信息侵犯罪就已構成?!?/br> 我咬牙,“意思是當時我該任由了你電腦砸在地上?” “有何不可?砸地上又與你何干?” 一口氣沒順得過來,嗆在了器官里,我開始咳嗽。說不出的委屈與懊惱,越咳越停不下來,到后面眼淚都被憋出來了。背上多了一只爪子,先是拍了一下,力度很重,隨后放輕了些力一下一下的,聽似別扭又僵硬的語調:“我也就說說而已,不會真的反告你,哭什么呢?” 門鈴聲響的很不是時候,我這里還止不住咳,某人起身下地,“外賣?我去拿吧,你……別哭了?!彪S之身影消失在門邊,我有種感覺他像是落荒而逃,可是我這臉上的淚是因為被嗆后不受控的生理反應,哪里哭了? 盡管受了一肚子氣,又咳地眼淚縱橫,還記得早上并沒打電話叫外賣。似有人聲從外傳來,立即抬步往外走,按門鈴肯定是找我的。 跨出房門,高城頎長的身影站在門前將門外的人給遮擋住了,我正要邁步過去,聽到熟悉的聲音傳來:“你是……小竹的男朋友嗎?”高城頓了兩秒答:“可以算……” “房東太太???”我從斜旁的視角看清門外的人,不是房東太太又是誰?可是……驚愕地轉向高城,他不是她的兒子嗎?為何房東太太一臉不認識他的表情。 “小竹?你在家呀,還以為你去畫廊了?!狈繓|太太看到我立即瞇笑著打招呼,但很快又把目光轉到高城那,滿目的訝異:“這小伙是你朋友嗎?” 第65章 逐客令 咳嗽在剛才看清房東太太時,就已強忍住漸漸止了,只是這時喉嚨口還發癢,嘴巴一張就又有咳嗽的勢頭。高城輕瞥了我一眼,邊伸手輕拍我背邊道:“先別說話了?!鞭D而又對房東太太淡聲道:“是的,我是她朋友?!?/br> 房東太太的臉上露出失望之色:“這樣啊,本來還想……算了,不說這事了。小竹,過來就是跟你打個招呼,再就是和你說聲隔壁那屋被我家老高賣了,若看到陌生人出入也不用太驚慌,因為買家是與小寒從國外一塊回來的,信得過?!?/br> 我感覺自己的思維處在停頓中,整個人都木木的,看著房東太太嘴唇在蠕動,訊息緩慢地反射進腦層,再逐一翻譯過來,最后聽到自己在問:“房東太太,你兒子現在在哪?” “他呀,之前說被國外退學實際是謠傳啦,害我白擔心一場。那小子回國了就在這邊住了一晚上,知道我跟老高在忙廠區那事,不顧腿上有傷跑過來幫忙了,要是沒他在,事情還解決不了呢。前幾天他說先回,也沒見著他人,不知道有野去哪了?!?/br> “抱歉,”高城突然插話:“她昨夜沒怎么睡,假如沒特別重要的事,改天再談好嗎?” 房東太太錯愕了下,“呃,好,那小竹……晚些時候我給你電話?!?/br> 隨著電梯門關,氣氛頓變沉凝,我甚至都沒法將目光從怔望的虛空轉移到身旁人臉上。沒有人開口,好似兩人在互相較著勁,余光中可看到他斜靠在門框上,從口袋里摸了根煙叼在嘴里,卻沒有點燃。隨著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混沌的腦子逐漸清晰,曉得去摸手機撥通號碼,等房東太太聲音傳來時,我反常冷靜地問:“剛您忘了告訴我,您兒子全名叫什么?” 對面很是欣然地回:“我兒子叫高寒,小竹,你的想法是對的,多方面選擇。等哪天我帶他上你畫廊,介紹你們認識,不是我自夸,我這兒子也很帥的,不比你那朋友差?!?/br> 勉強應付完房東太太,電話收了線,我將目光移轉向旁,直直盯視著他。 “你是誰?”以為會滿腔憤怒,可出口的霎那卻語氣平靜。 不知是否我心理作用,似就在剛才,他的眉眼淡去了生動,眸光也變得疏離。我倏而自嘲地笑了下,垂眸定視腳下,低喃在喉邊:“剛才你說我擅自刪去你電腦上的東西是犯了什么什么罪,敢問,你這樣的肆意欺騙,算數什么罪?” “我沒騙你?!钡乃淖帚@入耳膜。 我抬起頭,盯著他的眼睛,“你敢說沒騙我?” 可他卻仍舊淡若清風地回:“沒什么不敢,我確實沒有騙你,一切都是你在想當然?!?/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