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節
“原來你在這?!眱蓚€黑衣人持劍,頭上身上的火苗還未熄,他們一進門忙著撲滅自己身上的火。 “了結了他們趕緊走吧,這屋子也已經著了,馬上也要被燒的梁斷屋塌,咱們也走不出去了?!?/br> 黑衣人話音剛落,裴非起身將方沉碧和馬婆子擋在身后,冷聲問:“裴寧在何處?” “死了?!眱勺趾啙?,裴非卻是聽得一身冰冷。 “裴家少爺放聰明點,你把那女人交給我們,你便可以安然離去,不然的話,也別怪我們不給情面了?!?/br> 黑衣人抬頭朝屋頂看了看,道:“已經沒那么多光景給你們浪費了,這屋子也就快要燒塌了,少爺沒時間猶豫,趕緊決定吧?!?/br> 裴非橫劍面前,淡聲道:“休想?!?/br> 這儲物間本就修葺的簡略,也不禁燒,才一會兒功夫,屋頂已經開始噼啪作響,不斷有燒焦的木頭掉下來。 “那就不客氣了?!焙谝氯颂釀ι锨?,裴非猛地朝身后推了一把方沉碧,朝著馬婆子大喊:“帶她出去,一路往前,別回頭?!?/br> 馬婆子哪敢多耽擱,拽著方沉碧就往后門去。黑衣人見兩人要逃,一起發力朝著裴非劈劍而來,他們也并非是想要他性命,想著若是能傷了他,卻能帶回方沉碧的腦袋回去,也必定是功過相抵,上頭也不一定會太苛刻于他們。 裴非的武功只能算是勉強防身而已,兩人圍攻,他不敵幾招便敗下陣來,身上也很快幾處掛彩,劍傷疼痛,混著汗水和火燒的熱,那疼痛感覺越發的尖銳而明顯,他感到自己的身體再不停顫抖,抑制不住??删褪侨绱?,他也仍舊不肯退后,擋在方沉碧和馬婆子離開的方向。 黑衣人見裴非如此固執不禁有些惱火,再聽房頂上噼啪做響的聲音越來越大,火星四濺,被燒焦的 木頭被火燒的蹦到四處,眼看那一片大火里黑漆漆的房頂越發的單薄,那框架幾乎搖搖欲墜了。 黑衣人心念著,這下可要不好了,這房子眼看就要被燒塌了,再這樣拖下去,可真是誰都不要想活著出去了。 黑衣人不敢多想,甩了胳膊,就道:“少爺既然不識好歹,也就別怪我們了?!?/br> 黑衣人劈劍上前,裴非雙眼一瞇,直覺判斷那一劍落向何處,忙伸手用自己手里的劍搪了一下。那原本就傷痕累累的手臂頓時痛如蟻噬,疼痛蔓延四肢百骸,血從傷口里汩汩而出。血水從手臂一直流向手掌,劍身打滑,疼痛難忍。裴非勉強咬牙流出一絲冷笑,黯啞的聲音道:“誰也不要想從我這里出去?!?/br> 裴非扭頭,朝著馬婆子一字一句道:“不要回頭,快走?!?/br> 馬婆子不敢再耽擱,方才還沒回出一句話來,只聽轟然一聲巨響,誰也未曾想到,這個后堂屋已經被燒到極限,半面兒的房頂被燒透了,坍塌下來直接砸了下來。 只聽媽呀一聲,馬婆子被燒斷的房梁正砸中胸口,方才一張嘴,一口血沫子噴了出來?;钜恢睙?,燒得遮了天蓋了地,濃煙混著翻起來的塵土,讓彼此不見彼此。 黑衣人也是急了,眼看這剩下一半的房頂也堅持不了多久,也不管裴非是誰的胞弟,揮劍就劈下來。 裴非本能的抬起劍身來檔,但也知道自己也堅持不了多久,嘶吼著聲音朝著身后喊:“走,趕緊走?!?/br> 方沉碧扶起馬婆子,回頭土臉的起身就往門口跑,那門已經早被坍塌的屋頂壓的變了形,兩個人死命拉,也只能拉出那么一小點的空隙。 馬婆子也不知是哪里來的力氣,一腳踩著門框,大力一喊,才將那門推開大一點空隙,不由分明說,死命推著方沉碧,讓她從那微小空隙中側著身子擠出去。 也是勉強從門口擠出去,換成方沉碧扯著馬婆子往外拉。馬婆子畢竟比方沉碧胖上許多,方沉碧也沒多少力氣,扯了半天,馬婆子只是能卡在中間不得動彈。 黑衣人殺紅眼,已經完全不顧裴非死活,眼看另一半被吊著的屋頂也要砸下來,如若這般,出不去的人都要被燒死在里面,就算燒不死,也要被砸死。 緊要關頭,黑衣人也想不到要誰的性命了,只想著立刻就要從這里逃出去??膳岱遣荒芊抛咚麄?。他極快的扭頭朝門口看去,但見馬婆子還有半個身子卡在里面,而頭頂處傳來燒焦木頭的噼啪聲響,但見那半幅房頂開始被火燒的晃動起來,也就是一個瞬間這里即將坍塌完全,就再也沒有任何可能逃出去了。 “快走?!迸岱遣挥晒茏约核阑?,猛地轉身朝著門口奔去,黑衣人見此,明白他意思,隨即跟著奔向門口。 裴非根本來不及多想,只能拼盡力氣將馬婆子退出扭曲的房門縫隙,可身后黑衣人隨后趕至,不由多說就是一劍劈向裴非后背,火辣辣的傷口被火烘烤,那一瞬一章長的傷口竟然連血都沒有流下來。 吱呀作響,那半幅房頂開始搖晃的越加厲害,風肆虐的吹,那房頂眼看就要砸下。 “滾開,你滾開?!焙谝氯丝窈?,但見挨了一劍的裴非并沒有讓開,他死命的再推了幾下,終將馬婆子推出那扭曲的縫隙。馬婆子被這力氣推得一屁股蹶倒在門外,又是一口血噴出。 裴非轉身,提劍橫在胸口,臉上汗水血水交織一處,看起來的模樣十分駭人。只在當下如此危險境地又身受幾處傷,還能淡定自若的用一種說不出的神情站在門口,黑衣人也一時間有些懼怕。 “裴非......”方沉碧扶起馬婆子,朝著門口喊道,順手一把抓住裴非的衣袂,大聲道:“房子就要塌了,你快出來?!?/br> 黑衣人又是幾劍劈下,裴非攔了幾攔,卻一人不勝兩人,又是落得幾處傷口, 他大口喘/息,痛到手腳不能自己。 “你這蠢貨快讓開,你讓開就還有一條命,如果你不讓,我也管不得你是誰的弟弟,我是要先宰了你去逃命了?!?/br> “老大,不好,房子要塌了,快跑?!鄙砗蟮暮谝氯烁械奖澈笠粺?,扭頭一看,方才知道半幅房頂已經被火燒的仿若燒化了的火漿,似乎流動一般緩慢的開始往下落。而落下來的部分越來越重,拉扯著還掛在上面的部分一點點下墜,而且是越發快的下墜。 黑衣人早已急紅了眼,雙手持劍將劍舉過頭頂,使足了力氣照著裴非的腦袋就劈了下去。 “滾開,我讓你滾開?!?/br> “快走,不要回頭,好好活著?!迸岱堑痪?,即便是在這般吵雜的環境里都能聽的一清二楚,這是方沉碧聽到裴非的最后一句話,然后擋在縫隙前的身體極快的離開,方沉碧扯著的衣袂被撕裂開來,她看不見里面到底如何,只是聽到轟隆的另一聲巨響。 巨大的聲響,巨大的氣流,掀起鋪天蓋地的黑煙,方沉碧和馬婆子被沖撞倒在地,摔得眼冒金星。 等她們緩過勁兒來的光景,眼前有的就只是滿眼的橘紅色,漫天,滿眼。歸于平靜的一切,全部結束。 什么是悲傷?什么是痛苦?站在一片火海面前,方沉碧手里還捏著那一扇衣袂,無法自己的發抖。 對于她為什么所有的結局都是以這般絕望的方式,要么離別,要么死亡。 到底是她是那個算命人口中的不祥之人?亦或者,她是老天試出人見苦楚的試金石?為什么偏偏是她? “璟熙......”方沉碧朝著無邊無際的火海拼盡全力大喊。 “裴非......”她嘶吼著竭盡氣力,無人應答,只有火燒出的噼啪聲,而那聲響似乎越來越小,在方沉碧的眼里,慢慢成了定格,在她耳朵里只有一片無聲寂靜。 她愛的人一個個離開,愛她的人似乎也不得善終,她沒有了孩子,也沒有了丈夫,更沒有生養的父母,她孤苦伶仃的從前一個人間絕望的來到這個人間,仍舊被老天以一種天煞孤星的姿態遺棄著。她以為不去為難蔣悅然就可以讓愛情變成一種信念,讓他好,讓他平平安安的。她以為帶走璟熙就可以遠離這一切是非,可以真的可以跟這個唯一與她血rou相連的人平淡的過一生,她以為只要可以認命,這輩子就能茍且的活下去??伤囊詾橹皇且詾?,她沒有讓璟熙得以活命,也沒有讓蔣悅然過的平安,然后這一切都失去后,就連保護她真心待她的裴非也為她喪命于此。 老天還想讓她怎么樣呢?到底要怎么樣呢? “我終于可以帶你出去了......” 這句話一遍遍的回蕩在方沉碧耳邊,她開始感覺時光倒轉,天地倒轉。大火漫天,璟熙夭折,兒時的蔣悅然,昏黃的燈火下那個剛剛難產死去的美麗女人,醫院里朝她微微笑的男孩子,街角的字條,母親的墓前白色的菊花...... “沉碧,沉碧......”眼睛閉上,喊聲越來越遠了,她再也聽不到任何聲音。 馬婆子眼看方沉碧在眼前慢慢倒下去,自己心里也是一片凄涼,裴非無疑是已經死了,或者被掉下來的屋頂砸死,或者是燒死,總之,他跟著黑衣人一起葬身在這里。 不能說不動容,方沉碧這一路走來的不易馬婆子心知肚明,而眼下這樣的狀況,怕是任誰都難以接受。 裴非就這么消失在兩個人眼前,面前是火海一片,而身后究竟是活路還是死路也未知。 馬婆子彎腰去扶方沉碧,只覺得自己胸口一陣痛楚穿心一般難受,喉頭一甜,一口血噴出去,也許是剛剛太過緊張,現下馬婆子終于松下一口氣來的時候就發現自己應是傷在了胸口,疼痛感越發明顯而強烈,從她肋骨兩側蔓延至全身開來,而隨著疼痛而來的咳血也是不停??裳巯路匠帘桃呀浕柝?,馬婆子瞧見后面栓著馬車,似乎是之前裴寧為了隔日方便裴非帶走方沉碧而預備的。 馬婆子忍著劇烈疼痛好不容易把方沉碧折騰到了車里去,自己坐在車上準備駕車離開。眼前大火已將整個院落燒盡,再也看不見一絲其他,除了火還是火。 而院子旁側的林子也給燎著了,火勢迅猛,亦是燎原之勢。馬婆子也不敢耽擱,慢吞吞的駕了馬車摸著黑從后邊的山路出去了。 馬車不知要走到什么地方去,方沉碧一聲不響,而馬婆子疼的只能靠在馬車門框上,彎著腰用膝蓋微微頂著胸口,可疼痛感愈發加重,馬車一顛馬婆子就咳出一口血來。 馬車沿著小路走了許久,馬婆子傷到了內臟,也斷了骨頭,能一直撐到現在也是不易,不知不覺中已經昏死過去,而車廂里的方沉碧也是沒有知覺仍舊昏迷過去。 馬車不知道走了多久,從小路到大路,很慢,但不停歇。一個昏著不醒,一個傷的迷迷糊糊,不知云里霧里。直到不知什么緣故,馬車翻到了溝里,馬兒也借機掙脫了繩索跑到不知什么地方去,而馬婆子和方沉碧則是一個摔在外面,一個困在里面。 正巧是采草藥的老農夫路遇,連忙回去家里把家人叫來一起把兩人給搬了回去。 那老人會些醫術,馬婆子病了許久也不見好,咳血是越來越嚴重,醒的時候會睜著眼看睡在另一邊的方沉碧,可方沉碧卻始終都沒有醒過來。 老人的藥房子馬婆子日日都吃,可始終就是不見好,老人說馬婆子應是傷了骨頭刺傷了肺,本就是這把年紀了傷了兩天有余現下能恢復到什么程度誰都不知道,可看馬婆子的狀況來看,也并不樂觀。 馬婆子也差不多知曉自己情況,早早的交托自己的事情給老人家兒子。這日馬婆子終覺得自己精神兒有點好轉,可以稍微倚著會兒,就立馬叫來人交代。 “我本是清河縣蔣家的一個婆子,我當家的姓馬,是府里的馬大管家,我不會寫字,全身上下也沒什么特別值錢的東西,這下里也走不出去,我侄女現在昏睡不醒,也不知曉什么情況。就麻煩您下次進城的時候可以捎個東西給府里的馬大管家,自然會有人來酬謝您一家子,并來接走我們的?!?/br> 老人家兒子正當壯年,都是山里住人,也沒什么心思還算是忠厚老實。 聽父親說這婆子傷的如此重,剛好他們每月月中也是要到縣城店家去送草藥的,遂答應了她。 老人家給馬婆子配了幾幅藥方子,也是日日按時給她服用,可兩日下來,馬婆子愈發的嚴重了。醒的時候越來越少,人又高燒,咳的厲害不說,也總是咳出血沫子出來。 老人家覺得再不能耽擱,便讓兒子下山去請大夫上來瞧瞧。 第八十二章 ? 老人家本就是窮困,山下的大夫瞧著給的跑腿錢太少也不樂意上來,漢子好話說了三千六總算是讓大夫跑了一趟。 那人來瞧了床上躺著的兩個,不禁捏著胡子一個勁搖腦袋,那架勢看起來似乎也沒什么救了。 老人越看越糊涂,忙恭了身子問道:“胡大夫您這是什么意思,你看著還有什么難處不成?” 那被喚作胡大夫的蹙眉朝著老人看了一眼,不緊不慢道:“你與這娘兒兩個到底什么關系?” 老人尋思道:“就是來投奔我處的遠房親戚罷了?!?/br> 那胡大夫道:“既然是親戚,我也與你直說無妨,那婆子雖然醒著能說能道的,可眼看是沒的救了” 老人驚詫,又問:“瞧著婆子比那姑娘情況要好很多,人還算好好的,怎么就沒有救了?” 胡大夫道:“那是傷了肺,早就是倒數著日子了。你看她醒著能說能道的,也不過就是耗時候而已,她一早就傷了肺,還挺嚴重,你也是略懂點醫術,那么多副藥喝下去可有見好轉?她愈發咳血厲害,還一直發熱,這本就是沒救了,人還只能是慢慢的熬死,又疼又遭罪?!焙蠓驀@了一口氣又道:“你若是還有這個精力就趕緊去山下訂一口棺材去吧,我料定她熬不過五七八日的,也就這幾日光景的事兒了?!闭f罷又轉過頭看像仍舊昏睡的方沉碧嘆道:“一個是活不下去,一個是不想醒過來,老劉呀,你怎么攤上這么兩個不省心的遠房親戚?我瞧著這姑娘身子除了弱一點,不能再生養之外也并沒什么大礙,只是似乎受了很大刺激,這一躺還不知要睡上多久,不過就算醒了也多半是個癡人,也沒什么用處了?!?/br> 劉老頭聽完傻了眼,心想最怕的是還沒等他的消息送到清河縣的蔣家,這婆子就死在自己家里了,這若是人家糾結起來,豈不是自己攤了官司百口莫辯了。 那劉老頭到吸了一口氣,頓覺這件事情有點復雜,他又尋思了片刻,忙吩咐自己兒子道:“趕緊把屋后那只山雞給胡大夫拎了去?!?/br> 老頭的兒子又名寶泉,忙客客氣氣帶著胡大夫往屋后去,邊走胡大夫還一邊道:“這般光景了你們還是趕早打算吧?!?/br> 劉老頭應了一聲,送了大夫出去轉身又進了屋,馬婆子倚在床頭似乎也知道了什么,兩人對眼一瞧,馬婆子先開了口:“老大哥也不必太擔心,我這身子是什么狀況我多少也是心里有數的,若是說活不過幾日倒也無妨,萬萬不會連累了你們去,不知您可否會寫字?我倒想趁我還清醒著,把身后事交代了,也免得您心里不安生,這點我還是明白的?!?/br> 那劉老頭也是個厚道人兒,一聽馬婆子道破了自己心思,也著實不好意思,忙道:“大妹子這算是什么話,就算是狹路相逢也總要有憐憫之心的,你也不必想太多,生死由命也好,總是還有變數的,別想太多就安心在我這里養身子,等我兒倒開時間就給你跑一趟城里,尋來你府上管事兒的人,托你當家的來接你?!?/br> 馬婆子苦笑點了點頭,從胳膊上摘下一只綠色鐲子,道:“這鐲子原本是我婆婆成親那日給我的,我和我當家的也無子女,原本也想就贈你你們當了填補家用,可這鐲子也并非值錢物件,只是有些念想的舊物,所以就不送做你們了。你可憑這鐲子去蔣府尋馬大管家,他識得這鐲子就知曉你們是受我所托而來,斷然不會誤解你們,跟你們糾結。到時候他自然會準備銀子酬謝您,您也不必客氣,當收就收下是了?!?/br> 馬婆子也沒精力說太多話,把鐲子托付了劉老頭便睡下了,劉老頭走出屋子后還能一直聽見馬婆子撕心裂肺的咳嗽聲,不禁搖搖頭。 等著寶泉誰送了胡大夫走了之后,劉老頭立馬把他叫進自己屋子,爺兩個商量起要去清河縣的事情來,都覺得事不宜遲,倒也并不為賺他什么錢財,只是知曉馬婆子就快撐不住,也想她當家的能見到她最后一面。 這日晚上馬婆子病重了,一咳便咳血不止,夜半里燒的糊涂了,斷斷續續的哭,嘴里也不知道念叨什么東西。寶泉伺候了一夜,眼見這婆子一個時辰不如一個時辰了,等著天一放亮就趕緊背了點干糧上路去了。 馬婆子基本上也不怎么醒過來了,一直昏睡,高燒不止。 寶泉腳程快,卻也用了兩天多才到清河縣。這一日到了晚上方才摸到蔣府門上,方巧是跟著蔣府的三少奶奶回府。 門禁的管家見了寶泉所述,剛要進去稟報,卻被那三少奶奶陳瑩瑩攔下,再聽了一個大概,陳瑩瑩心中盤算了下,便吩咐道:“待我進去問了夫人再說?!?/br> 回大夫人院子的路上身邊娘家帶的婆子便道:“這方才幾日好光景,這兩人就回來了,不過好在說是兩個人,看來那蔣府上最寶貝的璟熙小少爺是沒保住?!?/br> 說罷,婆子還不禁笑出聲來,朝著一臉愁容的陳瑩瑩勸導:“小姐可是安了心了,那方小姐這回是沒戲唱了,都說不會下蛋的母雞早晚是要被砍了腦袋的,沒了小少爺這個擋箭牌,她在蔣府里還能興什么風浪?蔣家肯養著她就算是天大的恩惠了?!?/br> 陳瑩瑩心里琢磨了一番,輕聲細語道:“我與那方沉碧素未平生,只是聽說諾達的蔣家之前也是靠她一人管事,倒也是不容易,大哥還是那樣身子,她養大璟熙不容易,何況璟熙還是......” 婆子連忙掩住陳瑩瑩的嘴,道:“您可千萬別再提這碼事兒了可是不成?這秘密就讓這些人都帶去棺材里去吧??傊?,那方沉碧這次回來也沒臉跟您爭什么,她生不出又保不住大夫人命根子,這回蔣府的日子她也不是那么好熬得了。您日后可是蔣府的管事人,還需要她什么?別總是心慈面軟的,早晚吃禍害,那方沉碧必定不是什么省油的燈,不然我們三少也不會被她繞的五迷三道的,你切勿模糊了?!?/br> 可陳瑩瑩卻不這般想,畢竟她天性純良,對于蔣悅然心里的那個人,她一向是只有羨慕沒有嫉妒的,并且自己也是個殘缺之身,頭腦也平平,見識并不廣,脾氣也軟綿,萬萬不是管家的好手,有時候她就想,如果蔣悅然非她不可也無妨,自己不爭,不鬧,就算這輩子等不到他的心,能一起相敬如賓舉案齊眉也是好的,畢竟這一切只是家族利益而成就的一段婚事,于自己來說本也覺得季幸運又愧疚,仿佛是自己橫生□□來一腳似的。 而兩人之間這么多年來的感情和守護,她也是折服的?!捌抛右院竽f這些是非,尤其是在我姑母面前,他二人本就是一對璧人,情投意合,本該被成全,可你看大戶人家那些陰謀手段勾心斗角到底還是辜負了兩個人的感情,只是可憐璟熙那孩子了,身子骨不好,也沒能保下來,可我還沒有見過他,只是聽姑母說,這孩子聰明伶俐俊俏可人,就跟悅然小時候一個模子刻出來似的,多討人歡喜。我嫁進來也不過是應了姑母和父親的私心罷了,說來也是成全了我,我能守在悅然身邊陪他就是滿足了,我根本不奢望獨得,我愿意跟方沉碧相安無事相處一生,并不想交惡,反而想誠心相待?!?/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