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宸灝摸了摸額頭，被撞得好痛。哼，被他說中心思，所以露怯了？

    “你要不要緊？”鐘箏單手往后伸了下，摸了摸他以示安慰。

    宋宸灝酸唧唧哼了一聲，故意忽略伸過來的橄欖枝。

    鐘箏真是又氣又好笑，隨著宋宸灝無賴程度的增長，他的幼稚程度也在與日俱增，有時候的舉動真是讓她無可奈何又哭笑不得?！鞍??！彼闷獾睾逅?。

    “干嘛?！彼五窞疀]好氣，傲嬌臉。

    “你說我們是不是反了？”這個疑問也一直藏在鐘箏心里好久了。

    “什么？”宋宸灝揉著頭，側臉看著她。逃避剛才的問題是可恥的。

    那高冷傲嬌又受氣包的模樣在后視鏡中看起來好看到爆。

    鐘箏忽然覺得自己好幸福，心底里蕩漾起溫柔的一片。在這個時候，好像原來那些說不出口的話，都有了傾訴的沖動?！澳阌X得我們合適嗎？你這么優秀，帥氣，多金，深情；我這么平凡，普通，年齡偏大不算好看性子也不討喜。別說我們兩個在一起在別人眼里有多不般配，就算從我們自己來說，也應該是我不安，我害怕你被別人搶走，我著急?？涩F在好像一切都反過來了?！?/br>
    “那是因為我愛你而你不夠愛我?！彼五窞摽诙?，隨即又補充：“而且，你哪有那么差？”哪個不開眼的家伙膽敢這么想她？她身上的優點多得數不清，就算是一些缺點，比如保守，比如犟，在他眼里都很可愛?！岸?，你救過我命?！?/br>
    他的一句“你不夠愛我”，敲擊在鐘箏心房上，咚的一聲，有些疼。他的不假思索顯示這可能是他心底真實的擔憂，她忽然想到，自己在感情里是否太過被動，太過保守，對于一個從小缺乏愛的男人來說，自己的表現確實可能給不了他安全感和幸福感。

    他做的如此多，對她的依賴，對父母的關心，統統都和他原本的本性背道而馳。而她做的，說的，好像還很少，因為她為他改變的，還不夠多。

    “我很愛你啊?！辩姽~的視線從后視鏡與他交纏，眼里是滿滿的真誠和情誼。她凝視著他，微笑?！澳闶俏疫@輩子第一個喜歡的男人，也是最喜歡的一個，還是唯一的一個，更希望是最后一個?！?/br>
    宋宸灝如遭雷擊，僵硬著身體保持著原來的姿勢，看著她，沒有言語，只是眼底的那一絲波動，出賣了內心的狂風急雨。

    她第一次如此主動說愛他，她第一次這么自如又真切地表白。

    “我從來不擔心，你會因為別的事情，別的人，而忽然不愛我，或者放棄我，因為我相信你；同時，我也相信自己對你的愛，經得起考驗和打擊，因為我也是如此愛你?！辩姽~的語氣平靜而真摯：“這一輩子，我都想和你在一起?！?/br>
    “你喝酒了？”這一次，宋宸灝終于有點回神了，不過回答卻讓人莞爾。鐘箏的表現和平常判若兩人，這明顯不符合科學，是自己喝多了產生了幻聽還是她喝多了說胡話？

    “你才喝酒了?！辩姽~笑著輕啐他，越發覺得此刻的他如此地可愛。

    “你停車！”宋宸灝忽然在背后喊道。

    鐘箏立即放慢車速，然后靠邊停車：“怎么了？”

    宋宸灝從后座探頭出來，而后捏著她的下巴，將她轉過臉，語氣霸道冷漠，眼神中卻欣喜若狂：“我要檢查一下，你是不是喝酒了！”

    “別胡鬧?！辩姽~笑著拍打他的手，有點發酒瘋的男人怎么這么讓人疼惜又好笑：“萬一查酒駕我會通不過的?！?/br>
    “不都是自己人?！彼五窞还懿粏?，攫住她粉嫩的唇瓣，舌尖靈活又迅速地與她糾纏在一起。蠢妞兒說愛他，信他……

    他覺得好像自己真的喝醉了，腦海里暈乎乎的，腳底下輕飄飄的，心中甜蜜異常。

    “好了?！绷季?，鐘箏推開他，兩個人近距離看著彼此，昏黃的路燈下，這場景朦朧又美妙地有些不真實。

    宋宸灝灼灼地盯著她，手指摩挲過她的臉頰，語氣低沉而深情：“我愛你?！?/br>
    鐘箏低頭，用額頭貼著他的鼻尖，低聲低喃：“我也愛你?！?/br>
    顧泠瀾很迷茫。

    回家之后，他就一直窩在沙發上，沒有動彈過。

    平常的下班后，他應該已經去夏辰的小宿舍，去幫她做飯，然后兩個人一起吃飯，然后她洗碗，然后散步，然后回來做治療，然后告別。溫溫吞吞平平常常，好像已經變成了一種習慣。

    現在想起來，這種模式，好像真的比一對真正的情侶還要情侶。

    可是，他真的好像只當她是meimei啊，除了偶爾的幾個瞬間，他會被她的美麗和青春暫時迷了心神，他發誓，自己對她真的沒有非分之想。他只是憐惜她，關心她，他只想保護她，照顧她……

    這樣不可以嗎？這樣會讓人誤會嗎？如果不是情侶，難道他們就不可以相見？

    如果只是單純地當成醫生和病人的關系呢？他們能回到初見那時候嗎？

    她的父母并不希望他們相見，那他是不是應該尊重他們的意見？

    可是，從此以后要跟夏辰陌路？為什么這個想法，他如此難以接受？

    她會因為自己隨口一句話而向父母尋求幫助。她這么無條件地信任自己……

    她會不會因為自己被父母責備？她會不會承受不住流言而難過？她只是十六歲還不到的孩子，她什么都不懂，應該都是自己的錯……

    她真的如凌靈所說的，會是喜歡上自己嗎？他們之間整整差了一輪，有可能嗎？

    她正是處在情竇初開的年紀，是不是把好感誤會成了什么？他到底該怎么做，才能不傷害到她，不讓她受到誤解，才能，不與她分別？

    原來照顧人，也會成為一種習慣。

    而他，不想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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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89 溫柔補刀

    鐘箏的意外表白，讓宋宸灝不止興奮了一晚上，還高興了一整天。

    而且非常應時應景的，天使公司那個蘭馨，也把求婚的具體方案弄出來了。宋宸灝大致看了一眼，總體滿意，于是求婚就進入了正式準備流程。

    那一個確定的日期，越來越近。

    與宋宸灝的意氣風發相比，顧泠瀾有點蔫了?，F在已經被鑒定為兄弟團最沒情商的某人，還陷在自己的愁思里，壓根兒不知道怎么辦。

    眼看著，又是一天的傍晚來到，越是臨近下班，顧泠瀾越是坐立難安。昨天是因為夏涼和蘇瑾瓷沒有走，所以他不去夏辰那兒有理由有說辭，那今天呢，他到底去不去？

    去的話，該用什么心態面對那個小丫頭？

    不去的話，是不是也應該跟人家打個招呼？就這么不告而別，是不是不太好？

    去，還是不去？

    顧泠瀾摸著垂在臉頰邊的幾根發絲，都快把自己拽禿了。要不然，抓鬮吧？呼，好幼稚……

    一向心如止水溫柔醇和的顧泠瀾，變成了一瓶碳酸飲料，看著冒泡泡，心里透心涼。

    驀然，顧大美人一拍桌子，漂亮的眼睛里是一片決然——好歹自己是個男人，還年長許多，難道這問題自己不面對，還留給人家小姑娘？

    要是夏辰和他沒什么，那就如他說的，他光明正大繼續照顧她。

    要是夏辰真的對他有什么……那，他也得跟人家小姑娘說清楚，開導一下對不對？

    就是這樣！

    害怕自己還會胡思亂想瞻前顧后，顧大美人嘴里碎碎念著這四個字，然后沖出了辦公室，開車直奔夏辰的公寓而去。一鼓作氣沖到人家門口，手都抬起來想要敲了，勇氣卻驀然間跟退潮時的又散了下去。

    人家父母都擺明了態度不希望他們接觸過多，自己這么沖過來，是不是不太好？

    小女孩子家有些朦朧的喜歡，只不過是這個年紀的天性。只要他離開一段日子，夏辰說不定自然就會把他遺忘。他是個成年人，應該拿出更堅決的魄力……

    顧泠瀾覺得這輩子從沒有這樣煩惱過，就連當初知道宋宸灝喜歡鐘箏，他也能很快就拿定公平競爭的主意。

    不然，還是回頭想想吧。

    顧泠瀾正想離開，電梯門忽然打開，一個拎著某某連鎖外面的小哥，一邊打著電話一邊走了出來：“嗯嗯，我已經到了……”

    然后，顧泠瀾身后的大門，也吱呀一聲打開，露出同樣打著電話的夏辰，見到顧泠瀾，明顯一愣。

    “哎，你的外賣?！蓖赓u小哥擠到了顧泠瀾的前面，暫時隔斷了兩人的視線，給了兩人一個緩沖時間。

    等外賣小哥又在電梯里消失的時候，夏辰拎著外賣，站在門口，低著頭望腳尖。

    顧泠瀾自嘲地笑了笑，覺得自己這個大叔真的很慫。見到夏辰，心里頭既高興，又有點不安。

    視線落在外賣盒上。

    顧泠瀾嘆了一口氣，走上前，一手拎過外賣，一手摸摸她的頭：“怎么吃這個？”給她做飯那么久，大概也知道她腸胃太脆弱，吃外面的東西不是胃痛就是拉肚子。

    夏辰在他的手掌心抬起頭，看了一眼，似乎想說什么，終究還是忍住，淡淡：“會習慣的?！?/br>
    是的，一切都會習慣的。她用了半個多月就習慣了他的照顧，而以后，也會習慣沒有他的日子。

    她站在門口，沒有邀請他進去的意思，顧泠瀾微微有些窘迫，兩個人之間一時有些冷場。

    好一會兒。還是夏辰先往后退了一步，側身讓過：“進來吧?！?/br>
    心底有些小小的悲哀，可是不想讓他看見。想起來，昨日他的話雖然傷了她的心讓她難堪又難過，可細細想來，其實他并無什么過錯。這些日子，他對她的照顧，一直就是溫暖牌，她明白的，只是沒有控制好自己的心意。

    要錯，是她錯。

    是自己被保護的太好了吧，所以對于這個家人之外第一個單獨接觸的男人，這么輕易就有了莫名的依賴。她沒有處理和面對感情的經驗，所以控制的不夠理性，才會輕易在爸媽面前暴露了心思，也輕視了父母對她的保護程度。

    爸爸說得對，她才十六歲不到。她剛剛開始脫離家庭融入社會，所以父母還有必要監護她的一切，直到肯定她能夠照顧好，保護好自己，才會徹底放手，讓她遵循自己內心的意愿。

    而顧泠瀾，顯然已經被拉入了監控名單。

    爸爸的責難，對于顧泠瀾來說，應該也是一種負擔吧。夏辰望著已經自覺走到冰箱前的顧泠瀾，咬了咬唇，低語：“對不起?！?/br>
    “嗯？”顧泠瀾摸著冰箱的驀然感覺被電流擊中似的麻痹，他微微呆了呆，心口那種酸癢的感覺又再次浮現。他調整了一下面部表情，像以往那么溫柔一笑，轉頭：“傻丫頭，瞎說什么?！?/br>
    “給你添麻煩了?！毕某秸f著這話的時候，眼圈兒忍不住有些發紅。性子再怎么沉靜，再怎么想假裝大人一樣的理性成熟，到底還是個小丫頭。她是真心實意想跟顧泠瀾道歉的，可是道歉的同時，又覺得自己好難過，好委屈。

    她只是喜歡他而已，沒有什么錯。

    爸媽只是保護她而已，沒有什么錯。

    他只是遵循本心告訴她答案而已，沒有什么錯。

    他甚至還是一如既往來給她做飯。

    可是，為什么要對自己這么好？他越是這樣，她越覺得沒法面對，越覺得是自己搞砸了一切，破壞了原有的默契和平和。

    “怎么了？”顧泠瀾嚇了一跳，那一雙清透明亮黑白分明的眼睛，稍微泛出了一絲淚光，就逃不過他的眼睛。

    顧泠瀾急忙上前，想伸手攬著她肩膀，又覺得姿勢好像不合適。在夏涼說過那番話之后，他總是下意識地去反省自己的動作。

    他這猶豫又若即若離的姿態，讓夏辰覺得更加委屈難過。心里有好多話，可是性子如此，她一句都說不出口，只是倔強又努力地忍住淚花。

    這樣子，才更加讓人心疼啊。顧泠瀾內心掙扎了好久，終于放棄了自己，伸手扶住夏辰的肩膀：“怎么了?！?/br>
    情商還是一如既往地低。他能感受到夏辰的難過，卻猜不透夏辰的心思。

    夏辰微微偏過頭，不想去正視他干凈清澈又漂亮到極致的眼睛。她怕自己會再次淪陷進那種溫情里，愛情的潭水太冰冷，他既然只是想在岸上觀望，她就不該再傻傻往里跳。

    “對不起，昨天我父母的行為可能給你添麻煩了?！毕某侥_尖相對，低頭凝思，轉移自己注意力：“他們可能誤會什么了，你別放在心上?！?/br>
    原來是因為這個？顧泠瀾放輕松了些，輕柔摸了摸她的長發：“父母都是這樣的，我要有個……”有個你這么大的女兒這話最終還是說不出口，顧泠瀾遲疑著，改口：“我要有個像你這么大的meimei，我也會看得緊緊地?！?/br>
    還是meimei啊……夏辰抿唇，覺得眼睛好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