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川忽然覺得里斯的邏輯有點問題。

    還是說學霸的邏輯不是他這等學渣可以理解的？

    “我說你?；@球對于我來說，掌聲和榮耀什么的沒有那么大的意義。就算不是nba的球星，我也有自信讓自己過高質量的生活。但是，和誰一起打球卻很重要?！?/br>
    里斯將車子開了出去。

    聶川卻沉浸在那句話中，久久不得平靜。

    所以，和我在一起對你而言是很重要的，對吧？

    所以，我也可以有不切實際的想象？

    就算這只是你拿來鼓勵我的話，我也可以覺得比起籃球，我對于你而言更重要，對吧？

    聶川的眼睛又開始發燙，他將腦袋轉向窗外，他忽然很害怕里斯看出來所有他的小心思。

    “喂，里斯，你真的有很喜歡很喜歡過一個人嗎？”

    當車子停在紅綠燈前的時候，聶川用中文開口問。

    不知道為什么，他很想和里斯討論這個話題，可是又不想要小心翼翼地去注意言辭來掩飾自己的心意，于是他選擇自己最擅長的那門語言。

    “我只喜歡過一個人，所以沒有‘很’或者‘最’這樣的比較級?！崩锼雇瑯佑弥形幕貜退?。

    “啊，可是我有?！?/br>
    “哦，那你是怎樣去界定你‘最’喜歡某個人呢？”里斯好笑地問。

    “他和別人都不一樣。喜歡他的時候，他的呼吸他身上的味道甚至于他的手指不小心觸碰我一下，我都能在腦海中一遍又一遍地回憶。而且，我永遠做不到開口表白……因為我絕對不可以失敗?！甭櫞ㄈ耘f看著窗外。

    “你知道自己的智商不怎么高嗎？”里斯反問。

    “跟你比，智商高的人很少?！甭櫞◥瀽灥鼗卮?。

    “我的意思是，傻瓜通常不會自尋煩惱，也不會多愁善感。你只要做個快樂的傻瓜就好。就算去喜歡一個人，無論對方有多么地不可能，在結局到來之前，你也要做個快樂的傻瓜?！?/br>
    里斯的手伸了過來，揉了揉聶川的后腦。

    他一向很有力量，但是這一次他的動作卻很輕柔。

    完蛋了，我更喜歡你了……怎么辦？

    回到了寢室，聶川的牙齦還有些腫，麻藥的藥效也過去了，他疼得臉都皺起來了。

    “我陪你玩玩游戲好了。玩游戲你就不會記得疼了?！?/br>
    里斯這么說，聶川忽然覺得好感動。

    但是坑爹的是，寢室整棟樓的網絡正在維修，他們玩不了游戲了。

    “看來是上帝要你記住這疼痛?！崩锼谷绱嘶卮?。

    然后他就坐在桌前繼續完成他的數學論證題。

    聶川一邊捂著臉，一邊看著里斯的背影：“那你跟我說說話好了，我也就不會記得疼了?！?/br>
    “好啊，說什么？”里斯還是在解題。

    聶川就不相信里斯有一心二用的能力：“小時候你的夢想也是數學嗎？”

    “我沒有什么夢想，但是我的父親覺得我很適合成為律師。如果我攻讀法律，就能走在我父親為我規劃好的道路上。他覺得我會成為他的驕傲?！?/br>
    “嗯……你的毒舌很適合做律師，而且你大腦清晰邏輯分明?！甭櫞ㄗ孕虚_始腦補里斯穿著西裝面容冰冷地站在法庭上，將所有對方的漏洞全部找出來，一一反駁，以壓倒性優勢獲勝的畫面。

    “但是我選擇了數學。在最初的那一年，他幾乎不和我說話了。后來有一次，在我外祖父的葬禮上我們碰面，他問我為什么不愿意進入律政界。我告訴他，因為人與人之間的關系變量太多，沒有數學那么單純。而人與人之間的變量再大，始終逃脫不了利益，不像數學那樣千變萬化。然后不知道他是怎么想通的，雖然很少再關注我的事情，但也不至于一句話不說了?！?/br>
    “好吧……父親都是這樣的。我爸爸希望我學商科或者會計什么的?！甭櫞〒沃X袋說，“父輩們總希望我們走在他們走過的路上，或者進入他們所熟悉的領域，這讓他們的經驗可以讓我們少走一些彎路?！?/br>
    “你現在學的通信工程是你喜歡的嗎？”里斯問。

    “其實我真正細化你的是程序設計?！?/br>
    “啊……你喜歡游戲?！?/br>
    “嘿嘿，也許我這一生注定不會被他感到驕傲啦。所以我只能為我自己驕傲?！甭櫞ㄐα?。

    “符合你的性格?！?/br>
    “以及里斯，無論我會不會進入nba，如果你喜歡籃球的話，就不要輕易放棄……因為我為你感到驕傲。也許從前不是……昨天也不是，但是今天是，此時此刻是。我覺得以后也會?！甭櫞ê苷J真地看著他的背影。

    如果有一天，他們真的不再是室友，也不再是隊友，甚至于不是一周能見上兩三次面的朋友，聶川希望總有那么一個地方自己能夠經?？匆娝?。

    里斯電腦上的公式停止了運轉，他長久地盯著屏幕，十幾秒鐘之后，他退出了所有的界面，開口說：“睡覺吧?！?/br>
    “你都不會感動的對不對？”聶川不滿地撇了撇嘴，剛才那段話是他可以想到的最感人的話了。

    “我說，睡覺?！崩锼罐D過身來，戳了一下聶川拔掉牙齒的臉頰。

    “我現在還不想睡！”聶川揮開里斯的手，現在十點都不到??！

    “沒有游戲打，也沒有巧克力，你還能做什么？睡覺?！崩锼乖俣葟娬{。

    聶川無奈地轉過身，習慣性地將手伸進枕套里面。

    他翻來翻去，手都伸到了枕頭的角落里，然后大叫了起來：“搞什么??！我枕頭套里的巧克力呢？”

    他瞪向里斯，一定是被里斯全部“沒收”了！

    “睡覺?！崩锼沟拈L腿已經放進了被子里。

    “我的巧克力呢？”聶川非常生氣地坐在床邊，一點沒有躺下去的意思。

    “馬上睡覺?！崩锼鼓樕蠜]有任何表情，就連拿走聶川巧克力的內疚都沒有。

    “我找不到我的巧克力我就睡不著！”聶川執著了起來。

    那是毛線給他寄過來的比利時巧克力！他還剩下一大半！

    “吃了巧克力你會更睡不著?！崩锼够貜?。

    “是不是你拿走了我的巧克力！”聶川確定以及肯定！

    “你昨天晚上不是已經把它吃掉了嗎？”

    里斯終于側過臉來，目光里的意思是“你難道老年癡呆了”？

    “??？是這樣嗎？”聶川忽然有些懷疑是不是自己誤會里斯了。

    “是這樣的。你每天還要帶去練習的地方吃，哪里那么多剩余?！?/br>
    這樣想想，里斯說的好像很有道理。

    “我怎么記得還有一條？”

    “你記錯了。睡眠能讓你長高，還能讓你恢復記憶力?！?/br>
    “真的？”

    “嗯?！?/br>
    “那我睡覺了！明天我要在枕頭旁放一整盒巧克力！”聶川將杯子拉了起來。

    對面的里斯把床頭燈關了。

    幾天之后，聶川的牙印總算不腫了，但是每當他在練習賽之前要拆巧克力的包裝紙的時候，里斯都會涼涼地提醒他：“你那里沒有補牙，巧克力會嵌在那里，你確定你要繼續吃？”

    聶川忽然覺得世界真的很不美好了！

    “那今天下去你帶我去補牙??？”

    “沒時間?！?/br>
    不美好的感覺持續升級……

    而十月的中下旬，ncaa的集中訓練終于拉開了帷幕。不僅僅是籃球隊，還包括橄欖球隊以及其他運動都進入了熱火朝天的訓練狀態。

    “午夜瘋狂”的到來更是讓聶川大吃一驚。

    從十月中旬的那個周五晚上開始，整個校園陷入一片“失控”狀態。經過了半年多的等待與期盼，學生們的熱情已經無法被壓抑了。各個體育項目的拉拉隊們開始了華麗的演出，校園里的空地上甚至點燃了篝火，學生們和著節奏開始狂歡舞蹈。

    籃球隊終于開始了正式的訓練。

    dk籃球隊開放了籃球館給熱愛這支球隊的球迷們參觀訓練情況。

    聶川跟著里斯來到籃球館集合，這才發現觀眾席上已經擠滿了人，他們的臉上有的畫著dk的?；?，有的則舉著所喜愛的籃球隊員的名字。里斯的名字太好找了，還有卡洛以及尤因的。就連黑山也有不少粉絲。

    整個籃球館里回蕩著籃球迷們熱情的叫喊聲。

    音樂響起，拉拉隊開始了演出。

    莉莉作為領舞，實在太性感了。聶川還是第一次看全了拉拉隊的空中轉體以及原地后空翻，簡直媲美體cao運動員！

    “喂！艾倫，你還好嗎？”卡洛在聶川的面前打了個響指。

    “??？什么……”聶川湊向卡洛，他很難聽清楚卡洛說的是什么。

    卡洛哈哈大笑了兩聲，搭上聶川的肩膀：“這些歡呼，不僅僅是屬于我們的，也是屬于你的。啊……我看見你的名字啦?！?/br>
    卡洛指向觀眾席的最高處，那里擠滿了中國留學生，他們拉出的橫幅上寫著的是聶川的名字，而且很有節奏地呼喊著。

    “聶川！聶川！加油！聶川！聶川！加油！”

    聶川一眼就看到了周斌和他的女朋友安心。

    他真的沒有想到，一向看起來理智對什么也不盲目追捧崇拜的周斌竟然會和其他人一起擠在這里為他加油。還有安心，平?？雌饋硗θ岷偷呐⒆?，喊得臉都漲紅了，他們都生怕聶川的加油聲不如其他籃球隊員，就差沒帶擴音器來了。

    聶川第一次體會到，自己所承載著的，不僅僅是dk籃球隊對他的希望，還有那些同學和朋友們的。

    謝謝你們，我會加油的。

    隨著高登教練來到球場中央，整個籃球館頓時安靜了下來。

    “感謝大家對dk籃球隊的熱愛，相信我，這是一場輝煌的開始。今年，我們會證明，dk并不是沒落的貴族，而是注定的王者！”

    兩秒鐘的安靜之后，整個籃球館再度陷入了沸騰。

    在這樣的沸騰之中，球隊開始了常規訓練，包括投籃以及小組對抗。

    聶川原本以為自己會因為這樣的瘋狂而無法集中精神，只是當他的視線與里斯相觸的時候，一切喧囂都安靜了下來。

    除了球隊的粉絲之外，一些體育記者甚至于nba的星探也前來摸底了，所有參訓的球員都更有表現欲了。

    雖然聶川知道球隊里已經將他默認為主力隊員，但是高登教練還是一再表示，他只會選擇在訓練中表現最好實力發揮最穩定的人。

    整場的訓練下來，聶川的身體都舒展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