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節
她在附近便利店買了兩個飯團,這會兒坐在沙發里沉默的吃完一個,才勉強有了點力氣。 衛薇起來去洗澡。 她走得滿身都是汗,頭發也被濡濕,幾根長發黏在臉上,很不舒服。 主臥的浴室極寬敞。 還有一個靠窗的大理石浴缸,將窗簾拉開,可以俯看整座城市的繁華。衛薇從來沒有泡過。她今天卻莫名想試試。 衛薇褪下校服。 這兩天天氣已經開始變熱,她卻還在穿長衣長褲。 衛薇原本身形偏瘦,這段時間被陸崇文強迫喝各種亂七八糟的湯,她的身上居然長了一點rou,卻也剛剛好,勻稱而生機勃勃。她的皮膚一直很白,長發烏黑,披在肩頭,在熱氣氤氳繚繞之中,整個人透出少女獨有的粉色,美好而清澈。 衛薇泡完澡,換上睡裙。 這件睡裙是棉質的,白色,寬寬松松穿在身上,越發襯得裙下的兩條腿纖瘦而筆直。 也許是泡過澡,缺氧,衛薇仍然覺得虛脫而無力。 廚房還剩一個飯團。過了這么久,又干又硬。衛薇就著熱水吃了。 胃里有了飽腹感,她的心終于沒有那么慌。 盤腿在沙發上坐了會兒,她給陸崇文打電話。 電話那頭的背景聲音還是喧嘩而嘈雜,男男女女一大堆,衛薇完全可以想象那個場景。 “崇文叔?!彼八?。 陸崇文“嗯”了一聲,沒有說話。 衛薇問他:“你什么時候回來呀?” 她聲音軟軟的,小小的,帶著乞求,拂過心尖,很不好受。 陸崇文走出去。 他在陽臺上點了支煙,低頭深深抽了一口。 電話里還是寂靜。 衛薇也不說話,只等他的回答。 緩緩吐出煙圈,陸崇文說:“這兒散了,我就過去?!?/br> 衛薇說:“那我等你?!?/br> “不用?!标懗缥臄r道,又說,“你自己看書,然后早點休息?!?/br> “不,我還是等你?!毙l薇這樣固執堅持著。 就是個孩子。 陸崇文終于無可奈何的笑了,他說:“聽話?!?/br> 男人的聲音入耳,一如既往的慵懶與寵溺。 衛薇默了默,還是說:“我就等你?!?/br> 陸崇文低低的笑,笑意柔軟而溫暖。他吸了一口煙,說:“行,我早點過來?!庇终f:“趕緊去復習功課?!?/br> “嗯,知道?!毙l薇終于肯乖乖聽話。 陸崇文掛了電話,將煙抽完,才轉身進屋。 別人招呼他:“崇文,打牌???” 拿起一旁的西裝外套,陸崇文說:“你們玩兒吧,我先走了?!?/br> 王清予拿眼瞟他,不懷好意的笑道:“瞧這急急忙忙的樣子,必然是佳人有約啊?!?/br> 陸崇文沒搭理他,只是闊步往外走。 今天是衛薇生日,他得去買一份生日禮物。 其實他就早準備好了,只是,他給不了她任何的東西,除了錢。 事實上,她連他的錢都不要。 * 衛薇復習功課。 跟陸崇文打完電話,她的心好像安定了一些。這一回,她終于看得進去書了。那一個個字和符號跳進眼里,順利連成句子,組合成它該有的意思,衛薇心下更安。 她今天狀態不錯,用了一個小時做完整套物理卷子,居然只錯掉一道選擇題,扣掉五分。 愛斯基摩人駕雪橇去捕魚,那人突然跳下來,問與雪橇的距離多遠。 好傻的題目。 衛薇不知怎的就想到了遇到陸崇文的那天。 那天,老康在黑板上畫著兩個方塊,一個是a,一個是b,相向行駛,問還有多久能夠相遇。 衛薇怔怔發著呆,忽然,外面有人開門。 伴隨著開門的聲音,她的心咯噔一下莫名緊了緊。衛薇慢慢的站起身,定了定神,她趿著拖鞋走出去。 陸崇文已經走進來。 他身上是暗藍的襯衫,黑色的西褲,西裝外套搭在臂彎里,整個人站在那兒,清雋又雅致。 暈暖的燈下,他沖她笑。 那份笑意在好看的眉眼間流淌、徜徉,釀出微薄的酒意,能勾的人醉了。 衛薇走過去,喚他:“崇文叔?!?/br> 陸崇文仍是淡淡的笑。 他將外套擱在沙發上,抱歉道:“今天有事,耽擱了?!闭f著,拿出一個方盒,遞給衛薇:“這是給你的生日禮物,祝賀你終于長大?!庇终f:“不知道你喜歡什么,我就隨便挑了一個?!?/br> 衛薇當然不要。 陸崇文頓了頓,笑道:“你真是傻。不用跟我客氣,我對別人也這樣?!?/br> 說完,他還是笑,嘴角彎彎的,眉眼低垂,落在那個禮物上面。 那個方盒包裝精美,是某個牌子的固定顏色,衛薇認得。 她接過來,小心翼翼的拆開。 里面是一對小小的耳釘。 細碎的鉆,在暈黃的燈下,閃著晶瑩剔透的光。 不是貴的離譜,但也不便宜。 衛薇看了看,有些遺憾的說:“崇文叔,我沒有耳洞呢?!?/br> 她還是不要。 陸崇文說:“那先留著吧,以后說不定能用上?!闭f到這兒,他突然停了一停,然后又是淡淡的笑。 他的笑意輕輕淺淺,衛薇總覺得和平時不一樣,透著陌生的疏離。 沉默片刻,她說:“崇文叔,我也有份禮物給你?!?/br> “哦?”陸崇文偏頭,眼底微微有些好奇。 衛薇仰面對上他的視線,認真懇求:“崇文叔,請你不要拒絕?!?/br> 她難得這樣鄭重其事,不知要賣什么關子…… 揉了揉她的腦袋,陸崇文說:“好?!?/br> 將客廳的燈通通關掉,衛薇轉身回臥室。 陸崇文聽她的話,坐在沙發里安靜的等著。 衛薇悄無聲息,進去很久,久到陸崇文擔心她出了事,正準備起身過去看看,他才聽到腳步聲,輕輕的,一步接一步,向他走過來。 不知為何,陸崇文從中聽出了幾分小心翼翼,還有些戰戰兢兢。 那聲音仿若掠過心尖的絨羽,讓他心生柔軟。 終于那腳步聲走到客廳。 陸崇文抬頭望過去,倏地,又極快撇開眼。 “衛薇!”他有些生氣。 衛薇卻不說話,她只是站在那兒,一.絲.不.掛。 清冷灰蒙的月光下,少女的胴.體嬌羞而芬芳,純潔而干凈,是最美的花蕊,卻也是最誘人的毒.藥。 衛薇看著陸崇文,一言不發。 陸崇文卻只是低著頭,半晌,終于摸出煙。 他的手有一絲顫抖,他深深吸了一口煙,卻根本無濟于事。 一室安靜。 衛薇仍是安靜的看著他。 屋里沒有開燈,陸崇文陷在柔軟的沙發里,背后是繁華落寞的夜色,高樓林立,流光溢彩。他的眉眼低垂著,看不清表情。指間夾著一支煙,也許有風,白色的煙霧在沉默中慢慢消散開,他整個身影藏在后面,漸漸淡了。 “崇文叔?!毙l薇喚他。 陸崇文終于抬眼。他剛從飯局回來,眼底還殘留著一抹猩紅酒意。 那點紅隱在無盡的黑暗里,晦澀不明。 很快,他還是垂下眼。 衛薇走過去,在他身旁蹲下,就那么仰望著他。 “崇文叔,你說過不會拒絕的?!毙l薇小聲乞求。 陸崇文將一旁的西裝外套拿過來,沉默的披在衛薇肩頭。 衛薇還是伏在他的腿邊,仰面看著他,一字一句慢慢的說:“崇文叔,我欠你實在太多了,你就賞個臉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