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節
秋景濃抬眸去看驀然離開她肩頭的某人,后者抿著唇直直地盯著她。 “你……”是要在我身上盯出個洞來嗎? 話一開口就被那人突然而至的唇舌鎖所侵略。 秋景濃瞪大眼睛,來不及做出什么反應,整個人已經被葉瑾攔腰抱了起來,朝內間的大床走去。 明白過來怎么回事的秋景濃連忙掙扎起來,“葉子瑜,現在是傍晚,天還沒黑……” 回答她的是簡單而直接的親吻。 唔…… 她可能剛才說錯話了…… 這么想著,那人已經嫻熟地解開了她的衣帶裙裝,秋景濃有點無奈,任由他胡鬧。 反正已經不止一次地被下人誤會白日宣yin了,莫不如落實罪名。 反正……她也想要他…… 溫柔細密的吻一個接一個地落在秋景濃身上,葉瑾聲音有些暗啞,“阿濃,不要說,以后再也不要提這件事?!?/br> 沒有假設……再也沒有假設,她不會嫁給別人,只會嫁給他一人而已。 只能是他。 秋景濃無語地望著頭頂花樣繁復的床頂,她錯了……她不是那個意思啊,她只是感慨,這一路走來所做的選擇,所遇見的事情,仿佛她們兩個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最終能夠在一起…… 這個人…… 哎…… 夜漸漸深了。 已經入秋,夜晚的微風稍稍透著涼氣。 秋景裳遣散了一眾侍女,就連錦字和錦書也一并遣去休息了。 她想一個人靜一靜。 只著了一件中衣走到窗邊想要關窗,秋景裳發誓自己絕對沒有想到,正對著窗口的假山旁,靜靜地佇立著一道青色的身影。 不知道他已經站了多久,又看了她多久。 秋景裳拉住窗子的手慢慢放下來。 早就聽說他回來了,只是沒想到,他還能來看她。 一個早就嫁作他人為婦,家破人亡,獨守空閨的女子。 她已經不是從前那個身世矜貴的大司馬府大小姐了…… 外人眼里,何曾不是一個殘花敗柳。 他卻來了。 秋景裳怔怔地站在窗邊,傻愣愣地盯著那人不說話。 他還敢來,這戒備森嚴的寧王府,就憑著他唯一擅長的這一門輕功,他還敢來。 顧卿言佇立良久。 他看著她一個人撫琴,一個人掩卷,一個人用膳,而他總覺得,這一切本都應有一個人來陪她。 本應是他。 有多少時日沒見她了? 從幼時離別,到去年大司馬府去般若寺進香時那遙遙一瞥。 她還是一如當年一般冷靜自持,甚至帶著些絕望過后心如死水的平靜。 就像他。 顧卿言慢慢走近,隔著一扇半掩的窗子,輕聲問道,“阿裳,你還好嗎?” 阿裳,你還好嗎? 你還好嗎? 我不好。 秋景裳點點頭,不期然聲音里竟然有些顫抖起來,甚至于不能開口講話,怕自己一開口,就泄露了波濤洶涌的情緒。 “你不好?!鳖櫱溲蕴謸嵘锨锞吧焉n白的臉,喃喃自語般說道,“阿裳,你騙我,你過得不好?!?/br> 秋景裳撇開頭。 是啊,她過得不好,她在騙他。 很久很久有誰說過的,一個女子一旦將心底的愛意隱藏得太深太深,就會失去得到心愛的男子的機會…… “你怎么來了?” 顧卿言苦笑一聲,“東征軍明日啟程,我來同你告別?!?/br> 秋景裳平靜地笑了。 告別? 就像兒時他隨父親出官華州,這一次告別又要多久呢? 多可笑啊,他不是,才回來么? 秋景裳斂眉囑咐道,“行軍艱辛,注意身體?!?/br> 顧卿言無所謂地笑笑,“這副身體,不知道能撐到幾時……” 話還沒說完,就被秋景裳打斷,“別這樣,不吉利?!?/br> 她心里終究還是有他的一席之地的對嗎? 顧卿言搖搖頭,道,“此去不知何時能夠歸來,我只是來看看你,只怕……” “別說了?!鼻锞吧言俅未驍嗨脑?,嘆息道,“你會好好回來?!?/br> 你會跟著葉瑾一起凱旋…… 顧卿言也不再繼續說下去,順著她點點頭,道,“嗯,我會回來?!?/br> 目光描摹著女子端莊秀麗的臉,顧卿言靜靜地說道,“我會回來,所以你也要平平安安,不出任何差池?!?/br> 等我回來…… “好?!?/br> 顧卿言輕笑起來,伸手展開手掌,瘦削的手心里是一個舊香囊。 這是…… 秋景裳皺眉。 “你還留著它?” “這么多年我一直沒有告訴你,”顧卿言一字一句地說道,好似宣誓,又好似解脫,“阿裳,顧卿言此生只想娶一個人,那便是你?!?/br> 即便你已嫁作人婦。 即便那人是寧王慕子寒。 即便不可能再有任何回旋的余地。 即便,只是我一廂情愿。 秋景裳身形一晃。 原來,不只是她的單相思啊…… 這個男子也愛她。 只可惜,如今已是木已成舟,滄海桑田。 何必再叫他痛苦遺憾…… “或許看在我的份上,別為難葉瑾?!鼻锞吧押翢o征兆地說道。 顧卿言絲毫沒有感到意外,只是挑眉問了一句,“你與秋七關系尚佳?”便點點頭應下了。 得到了肯定的答案,秋景裳便不再開口說話,隔著一道墻和一扇軒窗,兩人默默地相對在一彎新月之下,良久無人言語。 不知道過了多久,顧卿言施了個禮,道辭離去。 秋景裳目送著那一道青色背影消失在深墨色的天際。 這一夜,顧卿言穿著青色的衣衫,單薄瘦削,仿佛就要融到那一片夜色里。 他說他愛自己。這么多年。 秋景裳想要記住這個夜晚,甜蜜而傷感。 她將永遠愛著這個在今夜說愛她的男子,也永遠不會告訴他。 她和他隔著一道墻。 從前是大司馬府的,后來是皇宮,現在是寧王府。 她們永遠站在近在咫尺的地方彼此凝望。 將永遠隔著一道墻。 ☆、第62章 指尖秋風 湖心亭。 一襲淺紫錦緞衣裙的年輕女子臥于亭中一處榻上,手上握著半卷書,卻松垮垮地垂于榻下,身上搭著條挑花刺金的絨毯,正是熟睡中。 何煦被青流引著踏進湖心亭,見到的就是這副場景。 大興雖開放闊達,但也是禮儀之邦,男女有別自然還是有的,何況何煦本就是一個手持禮度之人,因此,一見秋景濃還在午睡,便立刻欲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