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節
秋景濃哼了一聲,沒說話。 “你別忘了你現在是秋意南?!蹦阶渝防∷氖?,朝相反的方向走去,“我帶你去個地方?!?/br> 秋景濃試圖掙開他的桎梏,卻苦于力氣太小,只好被他拉著往樹林更深處走去。 不多時,眼前漸漸開闊起來,穿過了一片樹林,竟然是別樣的一番天地。 偌大的湖泊靜靜地臥在地面上,四周的翠樹和碧藍的天空倒映在平靜如鏡的湖面上,遠處幾多白云點綴下,竟難以分辨何為天何為地。 秋景濃怔怔地看著這一片世外美景,竟然忘記了說話。 “怎么樣,美么”慕子宸的聲音從頭頂響起來。 “美……”秋景濃機械地回答道,半晌才回過神來,“你怎么會知道這樣一個地方” 慕子宸笑了笑,這一次的笑不同于往日那種邪笑,也不是之前成昔樓看見的苦笑,就是簡簡單單的笑容,單純直白。 “就是知道?!?/br> 說了就和沒說一樣。 秋景濃側頭看了看他,慕子宸其實長得極好,棱角分明的英俊面龐在這綠樹碧水間褪去了平時的戲謔,竟然是驚為天人的俊美。 一個皇子,何以要用那般放蕩不羈的樣子偽裝自己…… 她說她覺得悶,所以他就帶她來了這里 “慕子宸……” “嗯” “謝謝你?!?/br> 無論是千秋燈會還是宮宴,無論是成昔樓還是現在。 “不必?!蹦阶渝返貞?,目光望著平靜的水面,久久沒有言語。 半晌,慕子宸欲言又止的聲音自身邊響起來,“若我說千秋節那晚……” “怎么”秋景濃好奇地抬頭去看他。 少女明亮如水的眸子直直地望進他心里,慕子宸覺得心下一沉,身側的手掌收緊。 “沒什么?!?/br> 秋景濃也沒再追問,把臉轉回來,露出一個笑容。 慕子宸原來這么別扭啊。 不遠處的鳥鳴聲在空寂的湖面上飄蕩,一白一藍兩道人影靜靜地佇立一旁。 ☆、第8章 他的玉佩 這一日,秋景濃正坐在崔氏房里和她閑話,正趕著秋意南下了太學來給崔氏請安。 秋意南自打上了太學,已經很久沒和meimei見面了,正巧在母親的房間里碰見,立刻熟絡地坐了過來。 “meimei可是和雁門公府的大公子十分相熟?” 哎?葉瑾? 秋景濃嘴角地笑容一僵,“并未,只是有幾面之緣而已,怎么了?” 秋意南蹙起長眉,伸手在腰間掏出一枚玉佩來遞給秋景濃,“那倒是奇怪了,我在太學碰見他,他便叫我把這枚玉佩轉贈給你?!?/br> 秋景濃接過玉佩,葉狀的玉佩上只大大地刻了個“葉”字,其余什么都沒有。 “他叫你給我的”秋景濃看了看崔氏,說道,“可是我和他只在宮宴上交談過幾句啊?!?/br> 崔氏掃了幾眼玉佩,說道,“這大概是雁門公府的信物。你不是和他meimei很合得來么,或許是她叫葉瑾公子轉交給你的?” 秋景濃想了想,那日分別,葉璇似乎確實說過些“改日去做客”的話來,也就點點頭,收下了玉佩。 “南哥哥最近如何?”秋景濃打聽道。 那日在般若寺她便已經打定了主意,大司馬府的興衰,就要靠哥哥們了。 “一切都好,只是最近坊間一些傳聞叫我有些無措?!鼻镆饽蠂@了一口氣,似乎不太想說。 “怎么?”秋景濃太明白,什么叫做三人成虎了。 秋意南見崔氏也是一副關切的樣子,只好和盤托出,“也不知怎么了,坊間竟傳聞,我與那三皇子慕子宸是斷袖。還有人說,竟看見我與慕子宸共騎一馬……真是,空xue來風!” 秋景濃呆了一呆。 莫不是那日慕子宸和她當街縱馬,被別人瞧去了吧! 長寧城里好事者還真不少呵。 “南哥哥別去理那些好事之人?!鼻锞皾庹f道,“話說回來,三皇子殿下前些天宮宴倒還幫阿濃解了圍,倒是個心思善良的人呢?!?/br> 秋意南搖搖頭,說道,“阿濃你卻不知道,這三皇子在太學,卻是先生都不得招惹的主兒?!?/br> 那是他的偽裝。 秋景濃在心里默默地為慕子宸開脫。 這番話她自然是不敢說給秋意南聽的了,一時間兩人也并無他話。 崔氏說的沒錯,果然,還沒到傍晚,雁門公府便送來了帖子。 說是葉家四小姐生辰。 雁門公府的小姐只有一位,便是葉璇了,秋景濃自然要去的,收了帖子,便回去自己的院子為第二日的赴宴做準備去了。 轉眼到了次日,因著秋景裳已與二皇子慕子寒有了婚約,便并未參加雁門公府的宴席,秋景露又感了風寒,這去雁門公府的,便只有秋景華秋景濃兩個人了。 自打上了馬車,秋景華便不曾給過秋景濃好臉色看,秋景濃倒是也沒在意,對于秋景華,只要她不招惹自己不給大司馬府惹事,秋景濃還真沒打算要對付她。 等到了雁門公府,交了名帖進了門,秋景濃才發現,自己似乎是來得早了些,陸葭伊還沒到。 秋景華自是下了馬車便立刻和她分開,去找她那群狐朋狗友去了。 葉璇是壽星,只得偶爾有空閑過來招呼,秋景濃被一眾千金圍著,心下覺得有些厭煩,便尋了個由頭,獨自一人往人少處走去。 繞過了假山,算是暫時把那些聒噪的小姐們躲開了,秋景濃長舒了一口氣,靠在一邊舒展了一下筋骨。 澄靜的空氣里隱隱約約有琴聲傳來,頗為空靈純凈,秋景濃直起身,好奇地四下尋找起來。 邁步掙脫了假山的束縛,視界就變得開闊起來,秋景濃一眼便看到遠處湖心亭里撫琴的白色身影。 相距太遠,看不清那人的面容,不知道是葉家的哪位公子了。 這段時間來,因著葉瑾和葉璇的緣故,秋景濃對雁門公府倒是有了幾分了解,除卻嫡長子葉瑾外,據說還有一個庶子叫葉軒的,此外,葉瑾似乎還有個幼弟叫葉瑛。 看身量,估計是葉家的二公子葉軒了吧。 瓜田李下的容易教人落下把柄來,秋景濃剛尋思著要轉身離開,就見打橋上走過一個人去,那撫琴的公子見這人過去,竟然起身行了個大禮。 后走過去這人,秋景濃倒是一眼就認出來了。 葉瑾。 那亭中人似乎有所察覺,抬眸朝假山這邊望來,秋景濃下了一跳,立刻由假山轉了回去。 也不知道葉瑾這個人怎么這樣敏銳,上次的宮宴也是,相距那么遠,還是被他覺查出自己的目光來。 回到眾人聚集處,不出意料,陸葭伊果然已經到了,見她神色陰晴不定的從假山那邊走過來,立刻跑過來拉住了秋景濃的手,問道,“你怎么了” 秋景濃搖搖頭,岔開話題,說道,“從前也未見雁門公府這樣大肆cao辦過?!?/br> “你不知道么?現如今的當今是相當器重雁門公的,前些日子北戎進犯,雁門公立了大功,他的長子葉瑾才剛剛被授了車騎大將軍,封成紀縣公呢?!?/br> 封……成紀縣公? 秋景濃不敢相信地搖搖頭,“不會吧” 葉瑾方才十八歲出頭,還沒行弱冠之禮,便得了這么高的爵位? 陸葭伊撇撇嘴,“你就看吧,葉家要飛黃騰達了,這是借著葉璇的生辰,告誡長寧城的顯貴,他們家的地位呢?!?/br> 秋景濃一時驚訝得不知道說什么好。 前些日子北戎進犯大司馬府里竟然風平浪靜,完全沒有從前戰時的緊張或是擔憂,就像根本不知道一般。 看樣子秋長天根本就沒有參與到這次的北戎戰事里。 秋景濃轉頭去看穿梭在賓客間笑著應答的葉璇,復雜的情緒涌上心頭。 怪不得最近府里氣壓低得異常,秋長天的脾氣會那樣火爆了。 原來還有這樣一層關系。 恭帝是想要架空她們家的勢力…… “不過話說回來,這樣一來,你們家怕是要有一個勁敵了?!标戄缫翐н^秋景濃的肩,趴在她耳邊小聲地說道,“葉夫人是東平李氏?!?/br> 東平李氏,清河崔氏,河西王氏以及已經日漸衰微的白州鄭氏,百年來都是不受朝代更迭影響的世家大族,這其中,倒是要以東平李氏最為尊貴。 只不過東平李氏素來低調,家族里出仕者又少,名聲并未及有“后族”之稱的崔氏,這些年清河崔氏似乎也學做了東平李氏,漸漸在鄉野沉寂下來了。 恭帝若是有心扶持雁門公府,必定會調查葉家的底細,怎么會不知道葉夫人的母族。 扶持起這樣一個家族來牽制大司馬府,秋景濃真是不知道恭帝究竟是做何打算了。 不怕養虎為患么? 秋景濃這樣想著,撥開陸葭伊的手,打趣道,“你這一天都在想些什么啊,知道的事還真不少!” 陸葭伊不高興地撅起了嘴,嚷道,“得了吧,這長寧城里,有幾戶富貴人家寵女兒像你爹爹那般,把你養在深閨什么事情都不知道,你看看你jiejie秋景裳,不是比你成熟文穩重多了?!?/br> “嘿,你還嫌棄起我了”秋景濃佯裝生氣地和陸葭伊打鬧起來。 不過,或許爹爹確實是在寵她么…… 打鬧間,也不知怎的便撞上了一旁的林添頤,后者手里端著的滿滿一杯茶水算是盡潑在了秋景濃身上,燙的她直抽氣。 “哎呦,秋七小姐這是中了哪門子邪啊,青天白日的怎么就往人家身上撞?”林添頤見秋景濃燙的不輕,幸災樂禍地說道。 她這么一說,花園里的人大多把視線集中在了秋景濃身上,此刻她衣裙濕了大片,好不狼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