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節
隔著一道墻,牢房之外,西爾頓皇家港口上空有海鳥鳴叫著飛過。 就快要天亮了。 第四十二章 我是席茲號大副雷蒙德。 當第一縷晨光通過牢房簡陋的窗子照入,西爾頓皇家隨從官用粗暴的聲音將海盜們從睡夢中驚醒。 蘭多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下一秒就被人從干燥溫暖的稻草中拽了起來,手上和腳上的鐐銬解開了取而代之的是更沉重的束縛——新的鐐銬是跟別人相連的那種,以海盜船長迪爾為首,長長的鐐銬連接著幾十名海盜,所有的人就像是被串在一條鐵質的繩子上的螞蚱似的被鏈接在一起,他們不得不整齊劃一地“一二一”同時抬起左腳和右腳才能緩緩往前挪動,稍微有哪個跟不上節拍,就會摔到地上摔個狗啃食。 掀起眼皮子掃了一眼迪爾的帽檐,上面空空如也,那只肥耗子并非沒有回來,也不知道他是還沒找到“人魚的詠嘆調”,還是壓根就自己跑掉了——畢竟大難臨頭各自飛這種事,他也不是第一次做了。 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似乎又從側面說明了他們這一回真的算是徹底的“大難臨頭”——當意識到這一秒終于還是來臨,蘭多的心情簡直跌至谷底,他精神恍惚,踉蹌著往前一步差點兒摔倒,這個時候,好在站在他身后的人即使伸出手抓了他一把他才站穩,他回過頭去,看了一眼站在自己身后臉上依舊結結實實纏著繃帶的高大紅發男人,沖著他苦笑了下:“雷蒙德最后還是沒有來找我?!?/br> “沒事?!毙“椎ǖ卣f,“只要你希望,他會來的?!?/br> 蘭多疲倦地搖了搖頭,心情比之前更加糟糕了一些——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非要在這個時候哪壺不開提哪壺地提起雷蒙德,也不知道提起他之后為什么自己的心情比沒想起他之前惡劣百倍,他緩緩地跟著隊伍前進,走了幾步開始思考另外一個問題:比如,作為一名普普通通的漁夫,小白的性格真的是淡然得像是妖魔鬼怪。 蘭多東想西想,試圖挨過這一段難熬的時間,但是當他走出地下牢房來到街道上,看著站在街道兩旁的西爾頓皇都人民,他突然意識到,最最難熬的那一刻似乎才剛剛來臨——哪怕從小到大背負著“沒用的二世主”這樣的惡名,他也從來沒有試過被人當街砸臭雞蛋的經歷。 蘭多伸長了脖子,試圖看一看這一路上到絞刑臺究竟有多遠的距離,然而令他沒想到的是,在他伸長了脖子的那一瞬間,走在隊伍前面的迪爾也回過頭來看了他一眼——兩人冷不丁地在人群之中對視上,后者似乎是看見了黑發年輕人臉上的緊張和窘迫,他沖著他輕蔑一笑,而后,令人意外的是,迪爾薄唇輕啟,唱起了歌—— “我的海盜我的夢,我燒殺搶掠的使命! 在暗藍色的海上,海水在歡快的潑濺, 我們的心如此只有,思緒遼遠無邊!” 詩人拜倫的《海盜生涯》,骷髏旗幟下,甲板上的水手們最愛的歌曲。 單調的歌聲,卻低沉而富有磁性,沒有配樂,在嘈雜的人群之中卻顯得如此的凸張——蘭多第一次聽到迪爾這樣唱歌,以前在席茲號上他們喝醉的時候他也唱過,然而在蘭多的記憶中卻絕對不是這樣的歌聲,迪爾應該是五音不全的,而此時此刻,他的歌聲動聽遼闊,仿佛有一種能夠讓人內心平靜之后又變得激昂的魔力—— 就好像一瞬間,渾身原本冰凍的血液又開始再次流動。 “廣袤啊,凡長風吹拂之地、凡海波翻卷之處, 量一量我們的版圖,看一看我們的家鄉! 這全是我們的帝國,它的權力橫掃一切, 我們的旗幟就是王笏,所遇莫有不從——” 最開始,是幾名海盜跟著開始哼唱,伴隨著時間的退役,加入的人越來越多,戴著手銬的海盜隊伍緩緩前進,那歌聲亦變得越來越壯大,明明并不是什么專業樂隊的歌唱表演,甚至隊伍中可能有那么一兩個人在走掉,然而當歌聲震天,那歌聲卻足夠震撼人心,在初陽之中,在蔚藍廣闊的天空中久久盤旋…… 當死亡也變得如此從容。 站在街道兩旁的人們甚至忘記的本該有的謾罵,他們呆滯地望著海盜們的隊伍昂首挺胸地前進,這個時候,海盜們又有了新的動作,他們垂下了帶著鐐銬的手,從身上各個隱藏的部位——領子底下,鞋子里,又或者是內衣的口袋里掏出金幣和銀幣,之后看也不看地將他們灑向人群—— 這一幕蘭多曾經在迪爾為犯事兒的那個廚子行刑的時候看到過。 今天看到這么多的海盜齊齊撒錢,不得不說他再一次地被震驚。 海盜們撒錢的動作讓整個隊伍前進的速度變慢,周圍的圍觀群眾那里還記得砸臭雞蛋,他們正彎下腰鬧哄哄地成一團去搶地上的金幣和銀幣——而意外的是,護送海盜們到絞刑臺的西爾頓皇家士兵也并沒有阻止他們這樣的舉動,似乎早就對海盜們臨死之前的各種舉動習以為常,甚至還有那么一兩個人催促:“都扔干凈點,要知道你們身上的一根毛都是搶來的,散去不義之財,下地獄的時候也能舒坦一些?!?/br> 當然并沒有人理會他們的嘲諷。 海盜們似乎只是在自顧自地在按照習俗完成自己該做的事情。 等海盜們撒錢撒得兩手空空,蘭多他們比預計之中晚了大約半個鐘才到達絞刑臺。 然后包括蘭多在內,所有的海盜們在脖子上被套上了粗粗的麻繩,他們的腳下是一個活動的木板,到時候只需要行刑管一聲令下,這個活動木板就會突然松開,站在木板上的人就會直接墜落,快速的沖擊力會讓他的腦袋和脖子迅速分離,到時候只需要聽見咔擦一聲,或許還伴隨著大小便失禁,被吊著的人就會一命嗚呼! 想到那個畫面,蘭多不僅狠狠地吞咽了一口唾液。 在最后的時刻,作為大名鼎鼎的海盜船長,迪爾獲得了最后的話語權,他被允許留下一些遺言以警告后世海盜們,讓他們早日回歸正途——當然,這只是西爾頓皇家官員們天真的幻想,在他們期望的目光中,海盜船長沉默良久,只是開口說道:“在死亡來臨之前,我希望我被執行的不是絞刑而是斷頭,你們讓我的手下們在我的周圍站上一圈,如果我的人頭落地,還能繞著他們說有人的腳走上一圈,就請你們饒他們一命?!?/br> 官員:“……” 蘭多唇角狂抽:“慢著,我書讀的少別騙我,可是這段臺詞怎么這么耳熟?他這是在學誰?大名鼎鼎的海盜克勞斯斯托爾特貝克爾?” 小白嘲諷地掀起唇角:“他只是在拖延時間?!?/br> 蘭多:“???” 最后迪爾當然是被狠狠的拒絕,在西爾頓皇家官員們惱羞成怒的謾罵聲中,行刑官開始一道道地數迪爾所犯下的罪行——光是嚴重到需要執行死刑的,都足夠讓他死上八百回,蘭多聽得簡直嘆為觀止一時間都忘記要悲傷自己即將到來的死亡,嘆息之余,余光卻一不小心看見,在幾乎要凝固的整個絞刑臺上,一只毛茸茸的、圓滾滾的東西,正瘋狂地邁著短小的四肢,在往他們這邊迅速靠近。 蘭多:“……” 當宣讀迪爾罪行的行刑官不急不慢地將手中的卷軸嘩啦啦展開到第二頁,那只倉鼠已經順著迪爾的腳一溜煙地爬上了他的肩膀。 當宣讀迪爾罪行的行刑官陰陽怪氣地將手中卷軸第二頁的第一個字念出來的時候,那只倉鼠狠狠地一口咬在了迪爾的耳垂上。 顫抖吧,人類,海盜船長要放大招了。 蘭多面無表情地心想。 當絞刑臺上莫名其妙就多出一個看上去不是好人的大叔時,整個絞刑場理所當然地陷入了一片混亂——特別是當那名看上去不是好人的大叔瘋狂地笑著舉起手中的大刀猛地斬斷了吊在迪爾脖子上的麻繩時,所有的西爾頓官員都從自己的位置上站了起來,距離蘭多他們最近的那名官員看見迪爾恢復了自由,意識到哪里就要不好,再也關不上許多,大聲沖著行刑人大吼:“快行刑!吊死一個是一個!” 蘭多在心中怒吼迪爾你也是個王八蛋。 這個時候,他聽見小白在他身邊,冷不丁地問了句:“下回還要不要擅自自己跑到海盜船上?” 人群的混亂叫囂聲中,蘭多總覺得小白的聲音聽上去好像有一些不一樣,但是這時候他也來不及再對這個多做糾結,死到臨頭,他只能用勁全身的力氣咆哮:“再給我一次機會,我發誓他媽的這輩子要離海盜船保持一千米安全距離,靠近一點點我就跳海自盡!” 蘭多崩潰地咆哮完畢,閉上眼等死,這個時候,卻聽見身邊的小白發出一聲嗤笑——緊接著,是一聲熟悉的口哨聲響起,蘭多猛地睜開眼,與此同時,他聽見從自己腦袋頂部傳來了一聲尖銳的鷹隼鳴叫的聲音。 “!” 蘭多以幾乎要把自己腦袋擰斷的姿勢抬起頭來。 然后他看見了雷蒙德禿頭鳥,在絞刑臺的上空盤旋。 此時,那禿頭鳥俯沖下來,而后,穩穩地將爪子上拎著的一把寶劍扔到了小白的手中——說時遲那時快,在蘭多來得及反應過來發生了什么之前,接過了寶劍的男人已經迅速地將他和蘭多脖子上掛著的麻繩齊齊斬斷,再是“哐”的一聲巨響,蘭多眨眨眼,發現自己手上的手銬也“嘩啦”一聲一分為二落在絞刑臺上。 蘭多:“……?” 他僵硬地擰動自己的脖子,看向站在自己身邊的紅發男人——而此時,后者不急不慢地將手中的寶劍往臺子下一扔,人群之中,那個名叫“老帕德”的沖鋒隊長像是幽靈似的出現,猴子似的蹦跶起來穩穩地接住,一雙眼睛閃亮亮地看著臺子上。 他一圈圈地將臉上的蘭多曾經親自替他纏繞上的繃帶取下。 湛藍色的瞳眸。 高挺的鼻尖。 緊抿的時候顯得嚴肅到有些刻薄的薄唇。 當最后一點微微泛黃的繃帶從他修長的脖子上抽離,在蘭多震驚的目光下,男人薄唇親啟,嗓音一改之前的沙啞,成熟低沉而富有磁性—— “我是席茲號大副雷蒙德,因克里斯汀飛女王的授權任務登上莫拉號搜集情報以及對我席茲號未來繼承人進行救援,在此確認身份,以女王委托書為證,請求赦于絞刑?!?/br> 第四十三章 他真的是為雷蒙德上刀山下油鍋。 當解除了枷鎖,被人架著從絞刑臺上放到地上時,相比起“生的喜悅”,蘭多感覺得到更加深刻的是“死的窒息”,他看著他的“寵物”小白就這樣繃帶一抽,露出了英俊的容顏,他高大威武,震驚全場,猶如踩著獨角獸拉著的神圣馬車從天而降,然后,從小白華麗麗地變身成了雷蒙德。 蘭多想起自己曾經怎么想繪聲繪色地跟小白說雷蒙德如何要謀朝篡位。 蘭多想起自己曾經怎么樣可憐兮兮地跟小白抱怨雷蒙德不來救自己。 蘭多想起自己曾經怎么樣在迪爾面前果斷賣了雷蒙德當一名海盜當得很開心。 蘭多想起自己曾經怎么樣監獄里跟小白說雷蒙德拋棄了自己說得幾乎要掉下眼淚。 蘭多想起自己曾經怎么樣用“你是外行你不懂”的姿態高高在上跟小白科普航海知識。 蘭多還想起,自己曾經怎么樣哭唧唧地跟小白說他想老爸了。 “……” 蘭多想原地挖一個地洞把自己埋進去。 他將雙手塞在褲子的口袋里,顯得有些手無足措地伸著脖子看著雷蒙德在將他放到地上后立刻轉身率領著隱藏在圍觀群眾里的席茲號戰斗小分隊鎮壓突然暴起的海盜們,而此時現場一片混亂他完全沒有插手的余地——準確地說他要插手的話也一下子反應不過來自己應該站在哪邊……所以他只來得及捂著腦袋蹲在絞刑臺下努力自保,當他完美地假裝縮頭烏龜在一個他認為安全的地方蹲穩時,在他的不遠處雷蒙德很快就跟迪爾斗成了一團,兩人的戰斗力不相上下,而且最可氣的是,就連迪爾似乎都對“小白等于雷蒙德”這個設定接受良好,似乎早就猜到了會是這樣一般…… 所以從頭到尾被蒙在鼓里的人只有我咯?蘭多完全抓不住重點地鼓起腮幫子。 這一幕不小心被迪爾看見,當他一個漂亮的后閃躲過雷蒙德手中的長劍,余光不小心就瞥見縮在角落里的黑發年輕人這會兒驚魂未定的雙眼以及那鼓得像是青蛙似的雙頰,碧綠的瞳眸閃爍,海盜船長大人顯得特別幸災樂禍地沖著他的對手嚷嚷:“看看我家小乖乖那雙因為被蒙蔽而充滿了淚水的眼睛!嘖嘖嘖,我都舍不得讓他掉眼淚呢,雷蒙德,你真是個糟糕的家伙!” 對于這樣的嘲諷,雷蒙德唯一的反應就是旋轉跳躍再將手中的刺劍優雅而猛烈地刺出,驚得迪爾“哇哇”驚恐大叫并連退三步之后,他穩穩落地,“唰”地一聲收劍入鞘,拔出腰間的手槍并附贈言簡意賅兩字:“閉嘴?!?/br> 話越少越能說明男人此時的惱火程度。 蘭多:“……” 我的小白不可能這么高冷! 而迪爾顯然也不可能就這樣真的閉嘴,他似乎非常高興總算找到了嘲笑雷蒙德的點,接下來恨不得把雷蒙德在莫拉號上擦過甲板的事情都拿出來仔細地說上一說——本著“主角勝于嘴炮,反派死于話多”這一基本理論,很快的他就因為“話太多”在蹦跳的過程中咬到自己的舌頭被雷蒙德成功拿下,當席茲號的大副還穿著小白的衣服卻霸氣十足地踩著海盜船長的腦袋將他踩在地上時,迪爾看上去卻并不慌忙,他轉過頭,用那雙如同湖水一般漂亮的碧色瞳眸盯著蘭多:“動動腦筋,小乖乖,尋找到利維坦號可是你父親一生的意愿,而事實就是沒有我你們壓根沒辦法找到利維坦號——那么現在問題來了,明明知道是這樣,為什么雷蒙德還……呃!” “你話太多了?!崩酌傻录又亓四_上的力道,冷冷道。 蘭多:“……你就不能讓他說完?!?/br> 雷蒙德:“你很想聽他在這里挑撥離間?” 在那雙已經恢復了“后媽”氣息的蘭色瞳眸注視下,被欺壓了一輩子顯然現在也并不能翻身的蘭多只能弱弱地回答:“也不是?!?/br> 迪爾只是淡定地啐了一口帶著血的唾液,并不管自己那張英俊的臉上多出了一個鞋印并被踩的幾乎變形,他收回了目光,盯著雷蒙德微笑著做出總結:“等知道了你那些小把戲,蘭多不會原諒你的,雷蒙德,你就要獨守空房一輩子了?!?/br> “這是我們的事情,不牢你cao心?!毕澨柎蟾贝瓜卵?,長而濃密的睫毛遮擋住了其湛藍色的瞳眸之中可能擁有的所有情緒,“再說,我們本來就沒睡一間房?!?/br> 迪爾發出肆無忌憚的大笑,這笑聲很快就被雷蒙德踩在他臉上越發加大力道的腳強制性地打斷鎮壓,男人頭也不回朝著身后勾勾手指,立刻有人狗腿地送上鐵鏈子讓他將迪爾五花大綁—— 話說“擒賊先擒王”的道理果然是沒錯的,眼下見迪爾被雷蒙德抓起來,莫拉號其他的海盜也紛紛失去了戰斗意志,用一名當下扔下刀高舉雙手的老海盜的話說就是:“反正現在成功殺出去我們也還是要殺回來救船長的……” 所以還是不浪費力氣反抗好了。 同時被囚禁起來的還有帕德大副,顯然是因為這會兒迪爾的“圣血”已經過效,帕德大副已經從雄赳赳氣昂昂的中年大叔變回了一只倉鼠,并被他的新任死對頭也就是席茲號的沖鋒隊長老帕德親手塞進了一個大概是從垃圾桶里拿出來的玻璃瓶中…… 在蘭多無語的目光注視下,肥碩的倉鼠正在玻璃瓶里暴躁又郁悶地咆哮著拼命用爪子撓玻璃壁,那張肥碩的臉壓在玻璃瓶上被活生生地壓成了“倉鼠大餅”,而老帕德卻興高采烈地舉著那玻璃瓶,撅著嘴不時發出“吱吱”的聲音逗弄那只倉鼠,并偶爾扔幾顆不知道從哪里掏出來的玉米粒扔進玻璃瓶口中給倉鼠投喂,嘴里還不停地叨念著:“給,多吃一點兒,雖然你已經那么老那么胖,但是看在我們同名同姓的份兒上……” 蘭多:“……” 他不知道帕德大副這是做了什么孽才淪落到如此下場。 突然搞不清楚自家的船隊眾人比較惡劣還是傳說中惡貫滿盈的海盜們比較惡劣,蘭多有點看不下去地說:“打個商量,大家都是正經商人,正義的化身,不要用這樣惡劣的手段玩弄你們的對手好哇?” 雷蒙德:“怎么,心疼?” ……………………………………當然,此時他更加疑惑的是他也不知道自己這是做了什么孽才淪落到如此下場。 當戰場收拾完畢,是雷蒙德同時也是小白的家伙邁著優雅的步伐來到他的面前,高大的身形投下的陰影將他面前刺眼的陽光遮去——一時間他們誰都沒有說話,兩人之間的沉默空間仿佛從在他們身后,那熱熱鬧鬧地跟海盜們鬧成一團的騎士以及席茲號戰斗小分隊所在的那個世界完全抽離出來,蘭多低下頭,卻在下一秒感覺到自己的下顎被一只纏繞著繃帶的手捏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