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節
☆、第157章 商議 乾元帝聽說,笑道:“賢妃與朕說過,她瞧著令愛顏色秀麗,舉止大方,心上喜歡,有意保個媒,只怕你們已看定了人家,不好開口?!?/br> 梁丑奴正是個踩著尾巴頭會動的,聽著乾元帝這話還有什么不明白的?承恩候次子,今科的傳臚謝懷德還未婚配呢。說來梁丑奴見過謝懷德幾回,謝懷德生得一副好相貌,舉止從容,才學上也不差,若是以謝顯榮的人品去看,謝懷德也不能差到哪里去,算得個良配了。 因乾元帝也未明說許的是哪家,也不能就說允不允,梁丑奴便回道:“內子素來將小女愛重,不肯輕易許人,只要多留幾年,故此耽擱到這年紀?!鼻勐犃?,就將謝懷德的名字說了。梁丑奴便道:“原來是謝家二郎,若是他,是個有才貌的,臣倒是沒什么,到底臣的老妻將臣長女看重,臣也要問一問她的意思?!?/br> 乾元帝哈哈笑道:“不想梁愛卿也是個懼內的,去吧?!绷撼笈萘巳?,躬身退了出來。 又說梁丑奴回到家中,先換上家常衫兒,吃了幾口茶,便命丫頭去請大姑娘過來。 片刻,梁青容就走了過來,到了秦氏跟前,盈盈一拜:“父親,母親?!鼻厥侠畠旱氖謱⑺屑毚蛄苛嘶?。說來梁丑奴當年能做得探花郎,固然文章華彩,相貌上自然也是極出色的,不然中不得探花,梁青容似父,又是個女孩子,自然更柔美些,生得細細長長的身子,杏靨桃腮,春山秋水,正是個美人模樣。 梁丑奴看著女兒這幅容貌,又想著乾元帝的話,就道:“阿容,你上回隨你舅婆進宮,可是見過了昭賢妃娘娘?”梁青容想了想,緩聲答道:“那日昭賢妃娘娘看著女兒坐在舅婆身邊,倒是問過幾句?!?/br> 梁丑奴自要問昭賢妃都問了什么,梁青容便道:“不過是問著女兒平日在家做什么,可念過書沒有,家中可還有姊妹等話?!?/br> 秦氏聽著這幾句,就把眉頭皺了皺,向著梁青容道:“你當日回來如何不說?”梁青容詫異道:“昭賢妃不獨同女兒說了這幾句,也同別家女孩子說了差不多的話兒,并無什么特別,如何父親特想起問這個?!?/br> 梁丑奴先問:“阿容覺著昭賢妃如何?”梁青容凝神想了回:“是個聰明不露,寵辱無驚的?!甭犞@話,梁丑奴便笑問:“這聰明不露了,你又是如何看出來的?”梁青容臉上一笑道:“昭賢妃娘娘初看著可說是嬌滴滴一團的俊俏,行動起來又如楊柳迎風一般,言語又溫柔和氣。正是個我見猶憐的美人兒,可她若當真是這樣的性子,又如何能有今日?” 梁丑奴聽說點了點頭,道:“你是個好孩子,回去罷,我與你母親有話要說?!绷呵嗳萋犝f,站起身來依禮告退。 看著女兒出去,秦氏便問:“你好端端地問孩子這個做什么?”梁丑奴便將乾元帝的話與妻子秦氏說了,只道是:“那謝懷德也來過我們家幾回,我冷眼看著,比他哥哥倒是多些兒人氣。如今又點了庶吉士,日后也是個有前程的,只是昭賢妃的身份上略有些關礙,如今雖得寵,到底膝下無子,要是有個兒子,誰還能強過她的頭?!?/br> 秦氏聽著,也點了頭,昭賢妃如今看著是赫赫揚揚的寵妃,六宮無人能與之爭鋒,沒兒子便是虛的。便是有兒子,到底昭賢妃只是賢妃,便是叫她得了皇子,也是皇六子,非嫡非長,也一樣不知日后,想了想便道:“上回殿下為皇長子擇妃開賞花宴時,舅舅便不許我們將青容送過去。不若這回也看看舅舅是個什么意思再做決斷,老爺看如何?” 梁丑奴早將昭賢妃及其家人的做派看在眼中,便是謝顯榮也是個精明的。又看乾元帝諸妃諸子,倒真是昭賢妃的贏面最大,心上就有七八分肯的,只不知臨安候是個什么意思。倒也不是梁丑奴自家沒主意,只為臨安候與宗室走動密切些,能知道宗室中人對昭賢妃是個什么看法。正巴不得秦氏開這個口,哪有不答應的,又說:“若是舅舅惱了,你萬不可與舅舅爭辯,萬事回來與我商議了再說?!鼻厥下犝f,也就笑道:“老爺放心,妾省得?!?/br> 因此事不好聲張,便由秦氏以探望舅母為由往臨安候府走了趟,見著臨安候夫人姚氏,悄悄地將乾元帝的意思與臨安候同姚氏說了。 臨安候與姚氏也是常與宗親們走動的,都知道今上在政務上雖也算得個明君,可在男女情分上是個糊涂的。從前雖也不喜皇后,應有的體面還是肯給的,可自從得了這位昭賢妃,皇后可謂是動輒得咎,如今已叫乾元帝關擠在椒房殿中動彈不得,連著原本養在皇后膝下的皇五子都挪去了廣明殿了,這些若不是出自昭賢妃的手筆,那可真是見鬼了。偏在乾元帝眼中,這些還都是他自家的主意,可見昭賢妃的厲害。 因此聽著秦氏說,昭賢妃瞧上了青容,要說給她二哥哥,即覺得昭賢妃不能得罪,又想著昭賢妃倒是個有前程的,臨安候便道:“你糊涂!雖是圣上開口,也不過是問一問罷了,你們若是不情愿,婚姻從來都是父母做主,你們又不是宗室,還真能強行賜婚不成?!且當今也不是個量小的,不能在這里與你們計較,倘或你丈夫舍不得女兒,早回絕了,哪里還會叫你過來與我們商議?不過是他也有心動,又怕我們日后知道怪他,故意為之?!?/br> 秦氏聽著自家舅舅的話,臉上就有猶豫之色,扯了帕子道:“那豈不是委屈了青容?!?/br> 姚氏看著這樣,便做個紅臉,勸臨安候道:“雖外甥女婿這事兒做了決斷,也必有他的考量,你與外甥女兒好好說不能?這樣疾言厲色的,看嚇唬壞了孩子?!?/br> 臨安候就嘆息道:“我也是為著他們愁。昭賢妃的心機手段這樣了得,她即開了這個口,若是回絕了她,指不定就要記恨。這樣一個蛇蝎心腸的女人,哪里是好得罪的。只看昭賢妃的聰明勢派,她的哥哥們又都是進士出身,也算是硬仗腰子了,還怕沒前程?阿容若是嫁過去,早晚也有誥命,并不委屈?!?/br> 秦氏性子溫厚,卻不是個蠢的,聽著臨安候夫婦這些話,倒也覺得有些道理,只是又想,到底昭賢妃只是個妃子,且不說她如今沒有兒子,便是叫她生了兒子個下來,也是非嫡非長,名不正言不順的,又怎么和他幾個哥哥爭,便將這疑慮與臨安候說了。 不想臨安候聽說,倒是哈哈一笑,道是:“這你就不知道了。你只看當今是如何對萬貴太妃的,再看她如今是怎樣對昭賢妃的,便曉得了?!?/br> 先帝永興帝時也有個專寵的萬貴妃,萬貴妃之子齊王比乾元帝還大著兩歲,乾元帝不過占了個嫡出的身份,方叫永興帝將他立為太子。待得永興帝駕崩,乾元帝踐祚,雖也封了萬貴妃為貴太妃,卻是將她軟禁在清涼殿中禮佛。清涼殿顧名思義,正是個夏日避暑的好去處,夏日能避得暑氣,冬日里卻是十分難捱,萬貴太妃有苦難言。 而如今的李皇后可是無所出,諸皇子都是庶出,那只好看母親了。乾元帝自家是這么對前人的,偏又將那昭賢妃看做掌上珍一般,以他那愛者欲其生的性子,自然要為昭賢妃計算周全,更何況以昭賢妃的心計手段,種種可觀,哪里會讓落到那種境地。只要她能生下個兒子,后位也是能想一想的。 秦氏聽著臨安候的話,這才略略安心,又說:“即如此,若是我家老爺當真愿意,甥女兒也情愿?!?/br> 臨安候與夫人姚氏對看一眼,臉上都露了些笑容,道是:“也好,正該與你丈夫好好商議?!闭f來臨安候夫婦也曉得,參與奪嫡,若是勝了,自是有從龍之功??扇羰菙×?,一家子前程也都折盡了??芍豢粗L安大長公主的遭遇,這還是大長公主在世呢,因不得帝心,乾元帝就把大長公主的嫡長孫拿來與人治氣,待得長安大長公主薨了,那顧家在京中的貴胄圈中,只怕連個站腳的地也沒有了。 再看自家,身上雖有臨安候這個爵位,可這個爵位這還是平安大長公主下降時,延平帝賞的。平安大長公主彌留時上了一本,故此乾元帝格外開恩,賞金奮韜再襲一代的,日后降等還是好的,若是自家再無建樹,朝廷收回也未可知。如今乾元帝看重昭賢妃,昭賢妃自家又是個有手段的,宗室中對她也并無惡感,印象贏面頗大,倒不如就在昭賢妃身上賭上一賭。若是輸了,也不過是將本來就保不住的侯爵丟了罷了,可若是贏了,自家這個侯爵至少還好保得兩代。 梁丑奴聽著妻子回話,說是臨安候也說可,便是說在宗室中昭賢妃的名聲并不壞,也就放了心。因知女兒有些見識志氣,不肯委屈她,倒還找了梁青容來,將此事與她透了,又說:“你若是不情愿,我便與圣上回了。你若是情愿,有句話也要放在這里,那位昭賢妃不是個好相與的,其志非小,若是她得償所愿,承恩候府自然是赫赫揚揚,謝顯榮謝懷德兩弟兄自能位極人臣,可若是敗了,固然昭賢妃連個下場也沒有,她的家人也跑不了,你意下如何?” 梁青容聽著梁丑奴的話,想了會才道:“父親即問女兒,心上多半就是愿意了。女兒信得過父親?!?/br>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 993132 扔的一顆手榴彈 思想寶寶之母扔的一顆地雷 阿冪熬夜修改的,嗚嗚嗚。 ☆、第158章 突變 又說如今謝懷德考中庶吉士,謝顯榮也已升到了吏部左侍郎,更別說昭賢妃隱隱有立后之像,這樣的鮮花著錦般是勢頭,哪個不側目,上趕著到承恩候府奉承撞木鐘的多了起來。馬氏的出身是個商戶,從來都是仰著看這些官太太們,忽然身份倒轉,叫這些人奉承起來,如何不得意?不免格外炫耀起玉娘如何得寵來,又將玉娘從宮里賞出來的東西指給人看,還笑道:“如今不獨是我,就是她幾個哥哥都不如她有出息,有了這個女兒,我還愁什么呢?” 雖說承恩候這個爵位都是因著昭賢妃得寵,是乾元帝格外加恩的,可靠著女兒裙帶揚眉吐氣,但凡要些體面的,都不能拿在嘴邊說,馬氏這樣舉動,多少夫人都笑,有明白謝家來路的,倒是笑道:“這也正常。承恩候從前不過是陽谷城一個商戶,見識有限也是有的。倒是昭賢妃,生得這樣乖巧機敏,真是異數?!币灿袨榉蛉酥佬┩忸^的故事,便笑道:“這也沒什么奇怪,只看她兩個哥哥也就知道了,一個榜眼,一個傳臚,若是連著他們家那個女婿,一門三進士,雖有賢妃的顏面在,到底也是一路考上來的,也是有些能耐的??梢姵卸骱蚋斦媸怯行┻\道?!?/br> 話雖如此說,到底馬氏這副嘴臉還是叫人瞧不太上,馮氏又不太好勸,悄悄地告訴了謝顯榮。謝顯榮聽著自家母親那些話,也有些惱,過來尋了馬氏道:“娘娘如今得寵,可也招人怨,多少人盯著娘娘,只盼她出錯呢,可謂是步步驚心。我們不能為娘娘分憂,也不能給娘娘添麻煩.,母親說的那些話,知道的,是母親性子淳樸,不知道的,還當母親輕狂呢,要是傳揚開去,固然母親要叫人看得輕了,娘娘臉上也不好看?!?/br> 馬氏還不太服氣,只道:“玉娘是我女兒,我還能拖累她不成!”謝顯榮就笑道:“母親自然不能拖累娘娘,我這不是怕外頭有人生事嗎?到時倒壞了母親與娘娘的情分?!瘪R氏尤不肯聽,還強道:“我是她娘哩,她要嫌我沒有體統,不怕人說她不孝嗎?” 還是謝懷德知道自家娘的脾性,這是從前與孟姨娘的怨結得深了,看著玉娘得意,格外要擺個母親派頭。雖孟姨娘和玉娘看不著,也算出了口氣??捎衲镉重M是好相與的?旁的不說,只看玉娘是如何對月娘的,又是如何在宮中站住腳的,便曉得若是馬氏真惹著了她,她也不是不敢收拾了馬氏,管保還沒人能說個不字,便也又警惕馬氏道:“在宮中有多少眼睛看著娘娘呢,娘可不能拿著在家時的嘴臉對娘娘,要是招惹人疑心起來,莫說是meimei,便是娘與爹爹也有罪名。 ” 這些話唬得馬氏警惕起來,咬了牙道:“罷了,她即做了娘娘,我便說不得她了,我省得?!?/br> 是以當玉娘接著梁丑奴答允了親事,將馬氏與馮氏宣進宮之后,馬氏見著玉娘,也堆了一臉的笑,再不敢拿著母親身份說話,只在凳上捱了半邊,小心地道:“娘娘宣我們來可是有什么吩咐?” 玉娘笑微微地道:“我上回請嫂子回家說,二哥哥的婚事且放一放,母親可還記得?”馬氏忙點了頭道:“是呢,娘娘即吩咐了,我們豈敢不聽的,沒說呢,不獨沒說,就是相看也沒有的?!庇衲锫犝f轉眸看了眼馮氏,馮氏也就笑道:“夫人說得是。二弟前些日子要備考,哪里慮得到這些,也就耽擱了,只是男人倒也不拘年紀的?!?/br> 玉娘聽說,一笑道:“我瞧上了兵部家的嫡長女,也問過了圣上,圣上答允了。母親與大嫂子回去后,尋個媒人上門提親罷?!?/br> 馬氏聽著兵部尚書的女兒就有些遲疑,無關其他,不過是她想著謝懷德媳婦到底是次媳,卻是二品大員家的千金,日后要想叫她如馮氏一般奉承自家只怕不易,可玉娘已開了口,又是在圣上面前過了明路的,哪里敢說個不字,還要賠笑道:“這倒是好。不瞞娘娘,您二哥哥的親事,一直是妾的心病呢,如今有娘娘做主,可是好了?!瘪T氏聽著是兵部家的千金,因她也知道自家爹爹馮憲與梁丑奴有交情,倒也有些喜歡,只是這樣的人家,又是在乾元帝跟前掛了號的,尋常媒人哪里上得了門,就道:“這樣的高門大戶,媒人可是不太好找?!?/br> 玉娘正要說話,就聽著殿門外一片請安聲,卻是乾元帝過來了。忙站起身來,帶了馬氏與馮氏接出去。 乾元帝看著玉娘臉上就帶了笑,在她拜下去前就將她扶住了,又一眼掃見了跟在她身后的馮氏與馬氏。馮氏他從前見過,馬氏倒是頭一回見,因笑問:“這位就是承恩候夫人?起罷?!?/br> 馬氏這是頭一回見著皇帝,她心中有病自然膽怯,聽著乾元帝叫起猶手腳發軟,若不是一旁的馮氏扶了一把,幾乎站不起身來。乾元帝原沒將馬氏看在眼中,因見她跌跌撞撞不由多看了眼。 叫乾元帝這么一掃,莫說是馬氏,便是馮氏也有些心驚,還是玉娘知道馬氏心思,忙在一邊笑道:“您瞧您一來,妾的母親和嫂子就是個手足無措的模樣,妾都沒眼看?!鼻勐犝f就笑著將玉娘的鼻子捏了捏:“你這是笑我呢還是笑你娘呢,真是個壞孩子?!?nbsp;玉娘笑道:“妾哪里敢笑圣上呢?!闭f話時瞥了馮氏與馬氏一眼,馮氏十分知機便拉著馬氏便告退了。 乾元帝看著馬氏婆媳出去,便將玉娘抱在懷里,笑道:“你們方才說什么呢?看著我過來就散了,可是不能給我知道的?” 玉娘便道:“妾正同母親說,梁尚書已答允了親事,正商議請哪個做媒人呢,您就過來了。您即來了就替妾拿個主意罷。您也知道我們家從前都是在陽谷城的,在京中又認識誰呢??!?nbsp;乾元帝道:“這有什么。叫長安大長公主走一回罷。要論起來,你那個未來的二嫂子的曾外祖母還是大長公主的姨母,也是親眷?!边@話倒是正中玉娘下懷,卻還故意推辭道:“到底是大長公主,如何能勞動她老人家?!?/br> 乾元帝笑道:“這個你不懂,有姑母出面兒,我日后下旨賜婚才相宜?!庇衲锏故菦]想著乾元帝肯下賜婚旨,張著水眸看他,乾元帝便在玉娘臉上香了下,笑道:“傻孩子?!?/br> 這回昭賢妃二哥的婚事,由唯一在世的大長公主出面,待得兩家議定,他再下旨賜婚,再結合前頭護國公府與長安大長公主府婚事作罷,明白些的都能知道,乾元帝是動了廢后的心思了,到底立后廢后半是國事半是家事,乾元帝雖有扶玉娘為后的心思,到底也要摸一摸宗室的底。 玉娘卻也明白乾元帝心思,只故意裝個不明白,還道:“您不教妾,妾怎么能明白呢?”乾元帝正要說話,就聽著咿呀聲傳來,卻是景琰醒來找娘,保姆將她抱了過來。 玉娘便從乾元帝懷里起身,走下寶座從保姆手上將景琰接過,景琰如今也有五個多月,看著自家娘親就張了小嘴笑了笑,咿呀了聲。乾元帝看著玉娘走下去,也跟了過來,將她們母女兩個一起攏在懷里笑道:“阿琰倒是越長越不像你了?!庇衲飲舌恋溃骸版膊幻靼?,妾吃了那許多苦頭,可這孩子卻是不肯像妾,妾只不服?!?/br> 乾元帝先從玉娘手上接過景琰,玉娘救嬌嗔道:“不像妾也就罷了,您還不許妾抱?!鼻坌Φ溃骸鞍㈢缃裰亓?,略抱回就好,仔細手酸?!庇衷谟衲锒叺溃骸岸颊f兒子像娘,你若是生個兒子,就能像你了?!庇衲镄毙表饲垩?,口角帶些笑影,又是嬌媚又是俏麗,看得乾元帝格外心軟。 便是此時,就聽著殿門外腳步響,卻是金盛疾步走了進來,來在乾元帝與玉娘面前雙膝跪倒,磕了個頭道:“圣上,娘娘,五皇子殿下在廣明殿出事了?!?/br> 玉娘聽著這話,臉上就沒了笑模樣,黛眉也顰在了一起,道:“五殿下出了什么事兒?”金盛瞥了眼乾元帝,見他臉上不辯喜怒,一時也吃不準,然景寧再不得乾元帝重視,到底也是皇子,他受了傷再不能瞞著的,只得硬著頭皮道:“五殿下昨兒在廣明殿摔了,今日腿已腫了,走不得路?!?/br> 五皇子景寧自出生起就住在椒房殿養在李皇后膝下,是玉娘借著宋柯與趙騰兩事叫乾元帝徹底厭了李皇后與護國公,不獨奪了李皇后的宮權,更將景寧挪了出來。將景寧安置在廣明殿,雖是乾元帝的意思,可景寧摔著,乳母沒來報給玉娘知道,固然乳母有罪,如今掌著宮務的玉娘多少也有個監察不力的過失。 作者有話要說: 昨天忘了,不好意思。 感謝 葉子扔的一顆地雷。 ☆、第159章 查問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 myrrh扔的一顆地雷 葉子扔的一顆地雷 ================================================================= 玉娘聽著景寧摔了,乳母們沒來回話的信,頓時明白叫人暗算了。當時乾元帝叫景寧挪去廣明殿,玉娘也是親自過去打點了番,務求□□齊備周全,一來,景寧不過兩三歲,還是個奶娃兒,母家又不顯,不用為難他;二則,也是做給乾元帝看的。哪里知道沒過多少日子就出了這等事,一個皇子摔了,服侍他的乳母保姆宮女太監們就敢瞞著不說,要說其中沒人撐腰,誰能相信?而如今宮務正握在玉娘手上,景寧出事,世人疑的自然是她,說來無非是為著從前李皇后苛待她,她得勢就將氣出在個孩子身上,可見心腸狠毒。 能出這樣的事,自然是背后有人搗鬼,其目的無非是要壞昭賢妃的面目,一來叫大臣宗室們覺得昭賢妃蛇蝎心腸,二來,也是要壞玉娘在乾元帝心中純良印象。昭賢妃之所以能得意,所依仗的也無妨是乾元帝疼她愛她,能壞了她的形象,自好阻止玉娘往上走的勢頭;便是乾元帝待她依舊如昔,只消宗室大臣們對昭賢妃有惡感,自然也不能容忍她再往上去。 玉娘瞬間就明白了來龍去脈,暗悔自家一時輕忽,臉上就做個又怒又氣又悔的模樣來道:“還不宣御醫往廣明殿!”也顧不得換衣裳,又命備輿,急急就向外走。 乾元帝忙將景琰交還了保姆,拉著玉娘道:“你急什么!就這樣出去,仔細叫風吹著?!庇窒蛐烈牡鹊溃骸斑€不給你們娘娘取斗篷來!” 玉娘轉向乾元帝,含了淚道:“都是妾太輕忽了。以為那些乳母保姆們是殿下千挑萬選出來的,都是穩重的,必定知道規矩,便教她們按著從前的規矩來,哪里曉得她們竟膽大若此,妾失察,辜負了圣上。妾只望五皇子無事,不然妾如何心安?!闭f著話就把帕子捂了眼,肩頭瑟瑟而動,像是哭得厲害。 (上接作者有話說) 玉娘這番話看著是認作自家疏忽,卻是不經意地點出了景寧身邊服侍的人依舊是李皇后當時擇定的。即是李皇后當時擇定的,便是看著李皇后失勢,轉而投向昭賢妃一脈,可一個皇子身邊有四個乳母四個保姆,又有四個宮女,太監若干,難不成這沒幾日就都叫她昭賢妃收買了去,連一個忠于舊主的都沒有?自是不能。是以這景寧摔了一跤,卻沒個人來回話,其中自然大有蹊蹺。 乾元帝在對著玉娘時愛犯糊涂十分護短,可旁的時候也好算是明察秋毫,在聽著景寧摔得不能走時,就沒疑心著玉娘,在乾元帝看來,玉娘不過性子愛嬌些,最是溫和婉順,凡事都肯與人為善,不是她的錯也肯應承,這樣的人哪里是為難個奶娃的人。再聽玉娘這番含淚的訴說,便覺得這個糊涂孩子又將錯往自家身上攬,旁的還罷了,這樣輕忽皇子的罪名如何能攬得,若是有了這個罪名,待得日后玉娘生下兒子,立她為后時,大臣宗室們也好拿著這個罪名來諫。 乾元帝就撫著玉娘的肩道:“你這是做什么?查也不查,就急著往自家身上攬錯,宮里幾時有你這樣的笨蛋!罷了,我隨你一塊兒去看看。許是摔了跤,小孩子家家的怕疼撒嬌不肯走路也是有的?!庇衲锾а劭粗?,水眸中含滿了淚,盈盈看著乾元帝,只道是:“是,有您在,妾也安心些?!?/br> 說來,乾元帝雖是個皇帝,可首先也是個男人,舉凡李皇后,陳淑妃等無一不拿他當著皇帝敬畏,便是高貴妃對著乾元帝,也是自居在妃子的位置上,多少有些君前奏對的拘束。唯有玉娘,對著乾元帝時那一副小女子做派,正經時也是一派端莊,又常露些撒嬌耍賴的媚態來,倒像是尋常有情男女一般,乾元帝對玉娘的寵愛本就別有因緣,哪里經得住她這樣作弄,自然漸漸泥足深陷,將玉娘看得處處可愛可憐,時時需要他的護持起來。 今番也是這樣,玉娘只一落淚,又說了幾句話,就叫乾元帝一心要為玉娘撐腰起來,帝妃兩個合坐在乾元帝的御輦上,片刻就到了廣明殿。 如今的廣明殿住著景和、景明、景寧三個皇子。景寧摔傷了在自家殿中,景和與景明領著太監宮娥們在殿前跪著接駕。 景明從前也是叫乾元帝寵愛過的,雖自乾元帝得了昭賢妃后就將他們母子放低,到底養成的驕縱性子還在,看著玉娘坐著御輦同來,這是自家母親也沒得過的體面抬舉,臉上就有些不好看,還是景和在他面前擋了一檔。景和只覺得昭賢妃的眼光在自家身上轉了兩轉,先道:“兒臣景和給父皇,昭母妃請安?!鼻燮沉怂麄冃值芤谎?,道了聲:“起?!弊约覅s回手拉住了玉娘的手,攜她進了廣明殿正殿,景和與景明兄弟兩個一起跟了進去。 乾元帝攜玉娘在寶座上坐了,方問廣明殿的內侍總管張讓:“太醫到了沒有?” 張讓忙從走上幾步,在帝妃兩個腳前跪了,戰戰兢兢地道:“到了,正在五殿下房中替五殿下看診?!?/br> 景和冷眼里看著乾元帝微微點頭,轉臉去看昭賢妃,這便是叫昭賢妃問話的意思了。昭賢妃過來時與乾元帝同坐的御輦,雖是逾矩,偏又是在景寧摔得不能走的時候,分明是乾元帝要告訴內外臣子們,至少說明到這會子,乾元帝依舊信著昭賢妃。景和想在這里,不禁又瞧了眼昭賢妃,昭賢妃仿佛哭過了,眼圈兒微微有些紅腫,羊脂白玉一般的鼻尖也帶了些胭脂色,一副梨花著雨的嬌態,想乾元帝正是叫這副模樣迷惑了,這才連幼子受傷也沒放在心上,卻是急著給她撐腰。 昭賢妃接著乾元帝的眼神,臉上略露出幾分遲疑來,還是乾元帝拍了拍她的手,這才道:“五皇子昨兒是怎么摔的?” 張讓聽著昭賢妃問話,低著頭道:“回昭賢妃娘娘。昨兒五殿下是如何摔的,奴婢并不知道,是今兒五殿下的一個保姆來回的奴婢,說是在后殿摔的,昨兒五殿下只是哭了幾聲,并無大礙的模樣,便沒驚動娘娘?!?/br> 玉娘聽著這話,臉上就漲紅了,連著手也有些抖,指著張讓道:“好你個奴才!你是御醫么?還是你會診脈看???五皇子有沒有什么關礙,你竟敢一言而決!這是五皇子他摔了腿,要是摔著別處,你也這樣輕忽,有個什么關礙,你一家子有幾條命賠!” 這也難怪張讓等人,景寧雖是皇五子,奈何生母不過是個采女,生子死后才追封的才人,從來不在乾元帝眼中,養過他的李皇后也形同被廢,不足三歲就挪在了廣明殿自家住著。若是乾元帝看重這個兒子,哪怕不將他交予昭賢妃看顧,未央宮中無子無女的妃嬪也多了,還能選不出一個來嗎?乾元帝偏將他扔到廣明殿,分明是不將這個兒子放在心上。一個無母無寵又外家的皇子,哪里還有什么前途,能平安長大就不錯了。未央宮中的太監宮女們個個都有雙勢利眼,看得出風水,看輕了景寧也是有的。是以當景寧昨日摔了那么一跤,他的乳母們看著無大礙,也怕回了昭賢妃,昭賢妃為了博個賢名將他們發落,便起意瞞了下來。 這時看著昭賢妃發怒,張讓哪里敢辯白,連連磕頭道:“奴婢糊涂,奴婢有罪,娘娘饒奴婢一回,奴婢日后再不敢的?!?/br> 玉娘哪里肯聽,又含了淚道:“五皇子襁褓失母,何等可憐,你們不說看顧憐惜一二,竟這樣輕忽!你們的心可是鐵石做的嗎?” 這話說得乾元帝也有些動容,他一般也是幼年喪母,虧得乳母竇氏格外關愛,處處周全,這才平安長大。若是他當年也遇著張讓這般人,莫說是帝位了,就是能不能平安長大也未可知,是以玉娘這話正說到乾元帝心中痛處,愈發覺著玉娘心思純善,起手將玉娘的手握著。卻不曉得玉娘正是知道了乾元帝這個過往,這才故意說這番話與他聽。 景和與景寧站在殿中,聽著昭賢妃這些話,在景和,他常將昭賢妃言行來回揣摩幾回的。在乾元帝從來以為玉娘怯糯軟善,一日也離不得他的護持,不然就要叫人欺負了去。景和卻知道這位看起來嬌滴滴軟綿綿的昭賢妃的心思可說是九曲十八彎,說是心狠手辣也不為過,今日這番話自然故意說與乾元帝聽好博他歡心的,只他年紀雖不太大,性子卻隱忍,雖知昭賢妃是惺惺作態,卻也能忍得住不出聲。 偏他身邊的景明,年紀即小,小時候又是叫乾元帝寵愛的,竟搶先開口道:“昭母妃即憐惜五弟,不若親自看顧五弟,也免得這些奴才們狗眼看人低,再將五弟欺負了。五弟才不到三歲,昭母妃倒也放得下心?!?/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