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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律收了手,垂下眼眸:“陛下的心意,臣已經明白,是臣自作多情了?!?/br> 他說罷,站起來向賀雪真行禮:“微臣告退?!?/br> 賀雪真看著他出了宮,皺起眉倒了茶水洗洗手。 鳳律渾渾噩噩出了宮,心竟像是空了一塊,一時間竟不知該往哪兒去。 走到半途中遇見了何尚書,何尚書樂呵呵的,笑道:“鳳侍郎,你怎么魂不守舍的?這是剛從宮里出來呢?” 鳳律打起精神,道:“正在想謝玄的事呢。此人一天不除,便一天是個禍患?!?/br> 提起謝玄,何尚書面帶愁容:“謝玄此人,委實膽大包天!還好咱們陛下乃是天命之人,吉人自有天相,天壇祈福也好,謝玄造反也罷,陛下都能有驚無險地過去!” 鳳律順勢夸道:“上次多虧了何公子先一步趕到,救出陛下?!?/br> 何尚書自謙:“我那憊懶兒子,叫他好好在家里讀書,非得跑出去湊熱鬧?!?/br> 提起何靜書,兩個瞬間在鳳律記憶中閃現。 在黑暗的甬道內,他想要抱住賀雪真,賀雪真卻退后一步,何靜書擋在賀雪真身前,戒備地看他; 然后是天壇后殿,何靜書溫柔地替賀雪真擦臉上的泥點,賀雪真雖然神情冷淡,但竟然沒有拒絕他。 明明,賀雪真很討厭陌生人侵入他的領域,自己與他認識了好久,才被允許進入他的寢殿的??珊戊o書動作那般親昵,賀雪真卻沒有讓他走開。 何靜書—— 鳳律垂下眸子。 是因為這個人嗎? 好像一切的改變,都是從何尚書出事開始。賀雪真以前從來不了解何尚書,為什么早朝上忽然為他出頭,安排傅宴重審何尚書案? 據傳是先帝授意陛下用傅宴審案,救下何尚書一家。 但要說是為了何靜書,那也說得通。 何靜書啊。 鳳律微微翹起嘴角,眼神卻一片冰冷。 崔治回到家,下人呈上一只匣子。 “崔大人,今天有個陌生人把這匣子送來,特意交代,要送給您?!?/br> 崔理跟在一邊,目露好奇之色,催促道:“哥,快打開看看!” 崔治看了匣子一眼,對崔理說:“讀你的書去?!?/br> 崔理扁扁嘴,徘徊不去:“那爹什么時候回來?” 崔智元失蹤的事,崔治沒跟崔理說過,只說他出門游歷散心去了。 崔治看著匣子,淡淡道:“該回來時,自然會回來。待爹回來,可要考校你的功課,還不快去看書?” 大哥三句話不離念書,崔理無法,只得怏怏不樂地去了。 崔治拿著匣子,來到書房,打開一眼,崔智元的人頭死不瞑目,死死地盯著面前之人。 崔治神情不變,死人他見得多了,沒什么好怕的。 哪怕這顆人頭來自崔智元。 “爹,別怪我,要怪也該怪你自己,招惹了不該招惹的人?!贝拗魏仙狭讼蛔?,崔智元不死,死的就是崔家九族幾千條人命。 “崔狀元果然心黑手狠!謝某佩服!”書房內忽然響起了謝玄的聲音。 崔治倏然回頭。 晚了,崔治鼻端嗅到一股異香,想要屏息時已來不及了。 眼前一黑。 崔治再度醒來時,已經不在書房里了,這是一處陌生的地方。 雙手雙腳都被捆著,崔治動彈不得,只覺得手腳酸麻,應該是已經被綁了許久了。 “謝玄,都已經把我綁來了,何必再故弄玄虛呢。出來吧?!贝拗胃呗暤?。 門被打開,謝玄帶著兩人站在門口,神色不善。崔治看一眼屋外的天色,天已經黑了,不知府中有沒有人發現他失蹤。 謝玄走了進來,用腳尖挑起崔治的下巴:“喲,這是在盼著有人發現你不見,趕緊來救你?我還當你真的什么都不怕呢?!?/br> 崔治揚起眉:“這里是郊外吧,崔府發現我不見,會去順天府報官,順天府府尹是個草包,等指望不上,但愿我弟弟聰明點兒,去大理寺找傅宴,或許還能在明天日出之前救我回去。不過今天這一晚上,我怕是要跟謝將軍坐對相望了。謝將軍把我弄來想干什么?” “干什么?”謝玄一個巴掌扇在崔治臉上,把人打得倒在地上,嘴角裂開滲血。 謝玄啐道:“媽的!崔治你這狗東西!前世是你聯合賀雪真毀我大業,今世竟又是你聯合孫承章背叛我!老子上輩子就該誅你九族!把你凌遲處死!” 他對崔治好一番拳打腳踢,直打得崔治鼻青臉腫,咬著牙不吭聲求饒。謝玄終于發xiele心中怒氣,抓起崔治的頭發,盯著他的眼睛:“倒不愧是跟賀雪真做了一世夫妻的人,這眼神和他倒挺像?!?/br> 崔治盯著他:“謝將軍說什么,我不懂。什么誅我九族?” 謝玄哼了一聲:“上輩子,你老子得罪了我,我本想誅崔家九族??珊薨?,圣旨都寫好了,印寶卻被賀雪真藏了起來,他想要救你呢!” 崔治眼睛輕輕一眨,竭力讓表情平靜。 謝玄哈哈一笑:“賀雪真,他是個蠢貨!他為了救你們,把印寶藏起來,被我抽了三十軍棍,他體內有毒,本就虛弱,挨了一頓揍,嘔血了都不肯說。于是我把他綁了,丟到承天門前,讓宮里所有太監宮女掌箍他,羞辱他。嘖嘖,明明是個九五之尊,卻像一條狗似的,宮里最低賤的人都能踩他一腳?!?/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