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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雪真冷冷道:“少來我面前惺惺作態,真是令人作嘔!” 范雪平臉色又是一白,心中卻更是受用——賀雪真越是瘋狂無禮,他便越是開心。 一旁的小丫鬟義憤填膺:“姓賀的,虧你還是名門大派出身,這般不知禮數!此前你打傷了我家主人不道歉,現在竟又口出惡言!你果然是有娘生沒娘教!” 這話刺激了賀雪真,他眼睛一紅,冷笑道:“一個小小扁毛畜生,也敢在我面前造次!” 他說罷,一掌裹挾真氣打向這雀妖化形的丫鬟,范雪平將丫鬟擋在身后,眼看那一掌就要打傷范雪平,一旁的崔治悠悠邁出一步,頃刻間便擋在范雪平跟前,將這一掌輕松化解。 賀雪真看向崔治,神情抑郁復雜。眼前這護著另一個人的,就是他一百多年的道侶,崔治。 把自己用來保命的元丹取走,送給另一個人的,是他,任由一個小妖在他面前大放厥詞,把他的尊嚴臉面丟在地上踩,甚至用他死去的娘親刺激他的,還是他。 賀雪真一時間,即憤怒,又悲哀,他像是溺水的人,沉在冰冷的水里喘不過氣,抱著最后一絲希望,沖水面上的蘆葦伸出手—— “崔治,把我的元丹還給我,今天的事我就不計較了?!?/br> 元丹是他母親家族的寶物,更是他十年一次,用來續命的東西,只剩下這一顆。他娘懷他時被魔族打傷,讓他出生便帶著胎毒,只能十年一次用元丹壓制胎毒。這次十年已到,他要取用元丹卻不見了,還有三天,若再不用元丹,他便會魔毒爆體而亡。 崔治看著他,神情平靜:“別生這么大氣了,元丹你留著也無用?!?/br> “崔治!”賀雪真定定地看著他:“元丹是我娘留給我的!別說我留著不用,就是我丟在地上滾著玩,別人也管不著,斷然沒有拿我的東西送給別人的道理!” 被范雪平護在身后的丫鬟叫道:“元丹已被我家小主人吸收了!” 賀雪真聞言,如遭雷擊,難以置信,元丹只此一顆,再也沒有了,他這是必死無疑了嗎? 賀雪真眼眶發紅,看向崔治,問道:“她說的是真的嗎?” 崔治點頭:“只有元丹能治雪平的傷,你若有什么別的想要的,我找來償你?!?/br> 賀雪真氣血上涌,只覺得雙耳嗡鳴,眼冒金星,已是給氣得說不出話來。他看向范雪平,這個師弟自入門起,便總隱隱與他作對,那時他不以為意,處處容忍,直到后來,娘親過世,他爹讓范雪平認祖歸宗,他才知道真相有多么不堪。 更不堪的是,他與崔治結為道侶百年,竟還敵不過范雪平在他心中的地位。 “既然你用了我的元丹,就用你這條命賠我吧!”賀雪真看向范雪平,雪亮的眼睛里恨意赤1裸清晰。 他祭出全身真氣,單手在胸前結印,真氣鼓蕩,長發紛飛,袍袖獵獵作響。 范雪平被他野獸般的眼神嚇住,情不自禁后退一步,丫鬟被真氣逼得打顫,勉強與范雪平倚靠在一起。 崔治怡然不懼,被賀雪真激起戰意,抬手祭出本命劍。 賀雪真印已結成,飛身攻向范雪平,崔治淡淡道:“不自量力?!?,飛身而上,持劍擋下賀雪真一擊,二人于半空中短兵相接,丫鬟在地上看著,羨慕道:“澹淵尊主果然名不虛傳!主人,尊主對你真好!” 崔治外貌出眾,修為高深,雖說性子冷淡了些,但對范雪平總帶著幾分特別,被如此強者特殊對待,誰能不心動,丫鬟靈羽亦是暗自羨慕多時。她知道,崔治對范雪平特別,是因為把范雪平當做了當年的救命恩人,若自己是他的救命恩人該多好。 賀雪真落地,聽見這話,氣血上涌,頷首道:“她說的沒錯。崔治,或許范雪平才是你的道侶,而我是你的仇人?!?/br> 崔治那平靜清冷的神情終于變了,他皺起眉頭,剛要說什么,賀雪真已經沖了上來,凝氣為劍,眸光決絕! 崔治臉色倏然一變:“你在做什么?!” 不待他阻止,賀雪真已沖了上來。 二人以全盛之勁相撞,一瞬間真氣爆裂,天地震顫,山川失色!崔治乃是澹淵尊主,賀雪真作為他的道侶,亦是天賦過人,此時使出全身真氣,二人實力一時間不分伯仲。這兩個極為恐怖的存在以全力進行對決,其力量足以夷平山谷! 而這也是賀雪真的目的。 他生□□憎分明,愛要傾盡所有,恨也要睚眥必報! 一百多年來,他壓抑的委屈與憤怒全數爆發,讓他寧愿玉石俱焚,也要拖崔治與范雪平一起死! 風聲與巨響漸漸平息,山谷內只余滿目瘡痍…… …… 賀雪真坐起來,四肢百骸殘存著刑罰后的酸痛。 他四下看了看,熟悉的房間漸漸勾起了回憶。 這身上的酸痛……想起來了。 他下凡歷經百世劫難時,在某一世成為修真門派弟子,下山歷練時未能保護好師弟師妹們,讓他們受了傷,回宗門后被掌門責罰。 掌門就是他的親爹,因為責罰了他,被宗門內的長老弟子們交口稱贊鐵面無私,不徇私情。 然而,后來他才知道,爹罰他,是因為他讓小師弟范雪平受傷了。 范雪平是爹的私生子。 賀雪真原是天界專司牧云的小仙,因為癡戀帝君太白熒,被罰下凡界歷經百世求而不得之苦,證得大道,方可重返天界。他已歷經了足足百世輪回,但還需證得太上忘情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