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節
洛索乍見袁彬,驚訝地瞪大了眼睛:他們家英明神武的指揮使大人竟然也坐在這輛富貴華麗的馬車里頭!哎呀,頭兒的臉色可不大妙啊...... 這是自然。要知道,被夫人調侃了一通的袁彬雖不會與夫人計較,但在屬下跟前可不會保持那么好的態度。 看著洛索驚訝的樣子,袁彬雖然有些不耐,但好歹還是繼續問了聲:“何事”這家伙攔下自家馬車,總不可能就是為了跟自家夫人寒暄、問問自己為什么不騎馬跟著她的馬車這么無聊吧 顯然袁彬高看了自己的屬下,洛索還真就是這么無聊:“沒什么......就是跟嫂子打個招呼......”這馬車外頭雖然未有袁府的徽記,但周遭用華美的絲綢包裹,四角垂下玲瓏可愛的金質鈴鐺并華貴絲絳,一看便是袁夫人的手筆。洛索雖對京中的八卦不感興趣,但無奈有個熱衷于此的母親并十分捧場的父親,因此甚至連這輛馬車乃是袁夫人特意定制、便是上頭的簾子、絲絳并鈴鐺皆都是出自京中最出名最貴的絲綢鋪、金樓都知道得一清二楚。方才袁彬在宴會上突然被皇帝陛下召走,洛索就在擔心著到底出了什么事情,現在看見袁夫人的馬車孤單而行,心中放心不下,故而有此一問。只不過現在當著袁彬的面,他不好意思把自己心里頭的擔心說出來,只能尋了個無比爛的借口。 袁彬冷冷地看一眼洛索,連跟他繼續說下去的興趣都沒有了,眼看著就要放下簾子,洛索連自己騎著馬都顧不得了,連忙彎腰用手扯住了那簾子:“頭兒,我們再聊聊天嘛~” “呵呵?!痹蛏袂槲⒆?,似笑非笑地看著洛索,直看得對方心里一哆嗦,“你把外頭的冷氣放進來了?!弊约曳蛉诉€懷著孕呢,這個臭小子真不著調。 “???”一個大男人怕什么冷啊......洛索還沒反應過來,便有一張俏臉從袁彬身后探出來:“洛索啊,好久不見~” “嫂子好!”洛索跟袁夫人打過招呼之后,這才反映了過來:原來頭兒是心疼夫人啊~嘖嘖,到底是有了夫人的人了,可比以前有人氣兒多了~咳...雖然是只對夫人好...不過也算是很大的進步嘛~ “頭兒,那你把簾子放下來吧,別冷到嫂子,咱們明日再聊?!狈磻^來了的洛索還是很知情識趣的。 “不打緊的?!痹蛉耸疽庠虬押熥拥膴A層放下來,然后繼續與外頭的洛索聊天。半透明的滾雪細紗料做的夾層簾子一放下來,馬車里外的人仍可看見對方,但這呼呼掛進馬車里頭的風卻是被擋去了不少。 洛索此時生出了一個奇怪的念頭:袁夫人雖然出手闊綽,甚至在京中夫人女眷們的嘴里成了一個敗家娘兒們,可這貴,是有貴的道理的。這不,就算是個小小的簾子,也沒什么十分特別的地方,但這樣多舒服方便啊~ 雖然頭兒平時十分冷酷無情,也不是特別細致、特別會疼人的類型,但光就在這一點上,就比那些個摳門和喜歡藏私房錢的人實在是好太多啦~到自己娶妻之后,也要像自家頭兒一樣對自己的夫人,夫人想要什么都買給她,哈哈哈哈...... 洛索剛這么想著,立馬就被現實狠狠打了個耳光。 雖然隔層的滾雪細紗簾子被放了下來,但袁彬的身體還是往前靠了一些,為袁夫人擋去了繼續往馬車里頭吹的些許寒風;而袁夫人呢,干脆一手挽住袁彬的胳膊,一邊尋了個舒服的位置,直接把頭擱在了他肩膀上繼續和洛索說話:“洛索,你怎么還沒回家呀?”她和袁彬可是在冬至晚宴結束了好一會兒之后才出宮的。 雖然有那滾雪細紗隔著,可半透明的材質、那可是什么都遮不了,更何況洛索的眼睛好使的很,一下子就看見了袁彬夫妻親昵要好的樣子。最要命的是,袁彬非但沒有任何的不適應,甚至還放低了自己的一邊肩膀,好讓袁夫人靠得更加舒服些。 媽呀這還是自家那個冷冰冰又生人勿近的“鬼見愁”頭兒嘛!洛索今天實在是受到了太多驚嚇,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袁彬這邊廂對夫人極其體貼照顧、甚至是帶了隱隱的溫柔寵溺,對洛索這個傻小子可是毫不留情:“怎么不回話?”快些說完快些回家。 “哦,我啊......”洛索一撓頭,“那個啥、我在這兒看熱鬧來著......” “熱鬧?”袁夫人不解,袁彬再次橫了洛索一眼。 “啊不不,我可不是說頭兒和嫂子您......”洛索都顧不上抓住馬的韁繩,連連擺手,“前頭陛下不是賜了一個舞姬給宋少將軍么?現在那舞姬的馬車就在前頭,但宋夫人死活不讓她跟著回府呢!”宋夫人也是三品的誥命夫人,雖然宋將軍已然辭官,但她仍舊是跟著小兒子一同入宮赴宴。今日皇后娘娘帶著那袁夫人離開,甚至都沒有再回來,她偷偷在角落里頭和相熟的夫人們多做揣測、聊得興起,未料結束晚宴之后被告知皇帝陛下賜了一個舞姬給自家兒子! 這怎么行?!宋家世代戍守邊疆,即使如今小兒子被召回京城,可說不得日后又要遠赴邊疆。自家兒子本是一等一的好兒郎,軍功卓然、又生得俊朗不凡,只是因了這個原因,已經被好些夫人從備選女婿的名單上劃去,要是讓這舞姬跟著一同回府,雖然陛下未提及名分,可宮中賜下的,總不能真的當奴婢使喚吧?那到時候自家小兒子的婚事可要更加艱難了。 “這樣子啊......”袁夫人有些不安分,想要探頭往前看,一下子被袁彬箍在了自己的懷里頭: “夫人,外頭冷,還是不要看這些無聊的事情了?!痹蛐男哪钅钕氲?,一直就是陪著自家夫人和肚子里頭的孩子快些回府! “但是好像很有意思的樣子......”袁夫人用央求的目光看著袁彬。 “不成?!庇行r候袁彬也不會慣著袁夫人,“咱們回府吧?!?/br> “哼......”袁彬放下了簾子,吩咐馬車繞過前頭正對峙著的兩輛馬車,也不管那洛索,兀自回府了。 “頭兒......”雖然人家夫妻雙雙回家是天經地義的事情,但不知為何洛索就生出了一種被拋棄了的感覺,再看一眼巋然不懂、如同一尊雕像一般坐在自己馬上看著宋夫人百般拒絕那舞姬的宋少將軍,洛索突然覺得這一切都開始變得索然無味起來。 哎,算了,回家回家。 洛索雙腿一夾馬肚,往自己府里頭飛奔而去,而宋夫人口不擇言的埋怨話語順著風兒飄進了他的耳朵:“陛下為什么要把你賜給我兒......” “陛下為什么要把邵氏賜給宋少將軍?”別說宋夫人了,就連坤寧宮的柏芷也在好奇這個問題。 “當時聽春雨稟告,說你去更衣遲遲不歸,我料想定是出了什么事情,只想著過來找你,一時無法,索性就把邵氏賜給宋少將軍了?!敝煲娚畹幕卮鸬挂埠芎唵?,“不過現在想來,此舉倒是除了一個麻煩?!彼谋砬檫€有點小得意。 “恐怕要給別人帶去麻煩了?!卑剀瓶粗豢孔V的皇帝陛下,十分無奈。再怎么說,宋家都是柏家的姻親。若是此舉讓宋家不快了,少不得要在嫂子埋怨自家哥哥。 “不過是一個舞姬,他們怎么處理都成,有什么麻煩不麻煩的?!敝煲娚顢偸?。 “然而這個舞姬,卻是讓陛下也頭疼了好一陣子?!痹臼菦]有什么麻煩的,但和各方利益牽扯到一塊兒,就沒有那么單純的事情了。 “現在我可沒空擔心宋家的事情?!敝煲娚畹纳袂樽兊脟烂C,“今天那暖手爐,究竟是怎么回事兒?”他說前半句話的時候看著柏芷,說后半句話的時候確實看著殿內伺候著的宮人們。 若不是袁彬的夫人恰巧在這個時候入宮為芷兒擋了一下子,這個有問題的暖手爐,是不是就要直接被呈給芷兒了? 以芳汀為首的宮人們被皇帝陛下逐漸而出的氣勢壓得透不過氣兒,最后還是梔子上前一步,將今日的情況細細說了。 “那個呈上暖手爐的宮女兒,現在還沒有找到?”朱見深皺眉,“你們竟也每一個人記得她的樣貌?” 因著是伺候柏芷的宮人,他這話說的還是客氣的;若是換了汪德,恐怕就要直接摔茶盞了??偸侨绱?,一眾宮人們還是羞愧地低下了頭,連大氣都不敢喘。 今日手忙腳亂的,還真沒有人有那閑心注意一個不知道從哪里冒出來的小宮女兒。若是平時,這事就這么給揭過了,但今天出了這么大的問題,那宮女極有可能是居心叵測的亂臣賊子之流,竟也每一人注意到。莫說皇帝陛下會斥責了,就連他們內心也是羞愧地很。 柏芷坐在朱見深旁邊,看著坤寧宮里頭伺候著的宮人不說話。她現在懷著身孕、月份大了,不是該動怒的時候,然而她心里頭想的和朱見深是一模一樣的。 更何況,雖然今日那有問題的暖手爐沒有呈到她手里,但卻是到了袁夫人的手里頭。幸而她沒出什么事情,若是出了什么事兒,她還真是不知道給如何向袁彬夫婦交代。 就在坤寧宮正殿里頭氣氛極其凝重的時候,廊下的汪德突然稟報:“陛下,娘娘,重華宮的大宮女春叢求見?!?/br> ☆、第一七七章 春叢從坤寧宮出來的時候,已是深夜。這幾年來她陪著吳才人偏居重華宮,幾乎從未在這個時候還在重華宮外游蕩。方才帝后氣勢雖極隆,但她好歹是把自己所知道的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 人總不可能一直為了別人活。 就算是宮內地位低微如螻蟻的宮女,也有想要往上爬的決心。 就算是當初吳才人于她有恩,可也不過是包裹著野心、假惺惺的饋贈。更何況,就算是真有什么恩惠,她陪著她在重華宮度過了這幾年,也應該還清了。 這以后,她就要為自己活了。 春叢長長呼出了一口氣,雖前途仍舊不明,但心里頭好歹是安定了下來,連帶著回重華宮的腳步都開始變得輕松起來;但坤寧宮內的帝后二人可是安定不下來,既要加派人手去查那小宋子,又要叫人看著春叢,甚至對之前派去盯著小宋子的暗衛的能力產生了懷疑。 人家都已經登堂入室、將有問題的東西充作花團錦簇之物呈上,他們竟絲毫沒有反應! 這一個冬至晚宴,他們這邊出現的漏洞實在太多,到了叫人擔憂的地步。但好在,總算是把那有問題的邵氏給弄出了宮。 然而這也只有皇帝陛下一個人的想法。柏芷仍舊是放心不下:“不成,我明日得讓母親進宮一趟,和她好好說說這邵氏的事情?!笨偛荒転榱俗约悍奖?,就讓宮外的兩家人之間生了間隙。 “那都是明日的事情了?!敝煲娚顡碇剀?,“夜色深了,你的月份又大了,快些去歇息?!苯裉爝@一天實在是發生了太多事情了,就算是自己都有些心力交瘁,更何況是挺著大肚子的芷兒? 柏芷點點頭,但仍舊是吩咐了梔子明日一早將接人的馬車遣到柏府,這才和朱見深就寢。 不過讓柏芷沒有想到的是,第二天柏夫人入宮,非但決口不提那被賜到宋家的邵氏,而是鄭重地交給了她一個窄扁的黃楊木匣子。 接過匣子的時候柏芷一頭霧水,突然覺得這場景竟是那么熟悉,昨日自己不也方才將那裝著白玉芙蓉簪的匣子給了袁夫人么?且這匣子的形狀,更是與昨日裝著白玉芙蓉簪的紫檀木匣子的尺寸相差無幾。然自己當時的表情,可沒有自家母親這么凝重又神秘。 “母親,這是......?”因著柏夫人的表情肅穆凝重,縱使約莫知道這里頭可能會是一件首飾,可柏芷仍舊忍不住在打開前相問。 “早該給你的?!卑胤蛉说幕卮鸶桥c昨日她回答袁夫人的話有異曲同工之妙,柏芷簡直覺得渾身的雞皮疙瘩都要起來了。 因為昨天對袁夫人說過那樣子的話,她更加清楚柏夫人說這話的神情、眼神到底意味著什么。心里頭情不自禁地冒出了畏懼甚至是敬畏的感情,柏芷雙手微微顫抖著打開了匣子。 匣子里頭的東西她再熟悉不過,甚至自己的妝匣里頭就有一支一模一樣的。又是那金鑲玉步搖! “母親,這是什么意思?”心奇妙地被揪了起來,悶悶鈍鈍的,連呼吸都覺得有些困難。柏芷心里頭有個隱約的想法,這兩支步搖里頭,藏著天大的秘密! 然柏夫人的回答卻叫她失望:“你先收好了,日后......可能會有用?!狈堑Z焉不詳、甚至目光閃爍。但柏芷看得出來,柏夫人并不是在故弄玄虛。 “母親,您和菀姨都這樣高深莫測地將這兩支步搖交給我,我實在是一頭霧水?!卑剀瓶嘈?,“就算有什么隱情無法現在告訴我,好歹也告訴我關于這兩支步搖的來歷才是!”這兩位,還跟自己打啞謎呢! 柏夫人看著這幾年越發穩重老成的柏芷,在心里頭暗贊:自己的這個女兒,實在是太過聰慧。若說待字閨中時還曾藏拙,那么這幾年已經完全顯露了她的睿智和本事。不知道從什么時候起,她已經從依賴信任自己的那個少女變成了有主見有智慧、甚至要叫自己仰仗的一國之母。歷經了幾代人依舊無法解開的心結、怨恨和陰謀,或許真能在她手上化解。 雖然在瞬間的功夫里頭柏夫人腦海中轉過無數念頭,但她最終只是對柏芷說道:“這對步搖,乃是宮中舊物?!爆F實不允許她說太多,要等到恰當的時機由柏芷自個兒發現個中玄機。 柏芷一怔:“宮中舊物?”但她很快又問道:“是太皇太后賜給您和菀姨的么?” 柏夫人眼睛里頭的贊賞幾乎無法掩藏,柏芷這問題正是問到了關鍵。心中雖是心潮起伏,但她仍舊是按捺住激動緩緩道:“自我和敬妃出生之時,這對步搖便一分為二,我倆各掌其中之一?!?/br> 柏芷深深皺起了眉頭:這又是什么說法?說得好像這步搖是什么信物一般...... 這個念頭一出,她的心里頭停跳了一拍:信物! 腦海里頭似乎有個聲音在告訴她這個想法沒錯,萬千疑竇又隨之而來。別的不提,太皇太后對母親、敬妃甚至是自己的無比親近和照拂就讓人覺得十分疑惑了,更遑論這步搖既然不是太皇太后所贈、卻是宮中舊物,那究竟是從何而來的? 疑問實在太多,柏芷看著柏夫人,一時之間竟說不出話來。 “好了,你將這收好便是?!卑胤蛉藢剀剖掷镱^的步搖放回匣子里頭,將匣子合上,又把它好生地塞到了她手里頭。最后,她拍了拍柏芷握著黃楊木匣的手背,似乎是要撫慰她,又似乎是要給她力量。 心里面疑竇太多,柏芷的手指無意識地輕輕摩挲著黃楊木匣。有了一定年頭的黃楊木黃潤溫厚,有著像象牙一般溫潤的質感。漸漸的,柏芷不安的心情神奇般地平靜了下來。 關于這金鑲玉步搖,自家母親是不會再說什么的了......柏芷索性將話頭帶到了邵氏身上:“昨日晚宴上,陛下將一個舞姬賜給了宋少將軍......”柏芷言語未盡,眼帶試探地看著柏夫人。 昨日冬至宴會結束的時候已經很晚了,自家母親又是一大早進的宮,也不知道知道這事兒了沒有。 事實上,這事情鬧得這么大,莫說是與宋家締結了姻親的柏家,便是許多平民百姓們也都見到了宋夫人攔著那邵氏的馬車、死活不讓進府,甚至在頭腦一熱下還說了許多大逆不道的話,最后還是宋少將軍實在看不下去了,強行讓人將宋夫人“請”回府的。 而那柏少夫人也是當晚就收到了信兒,在今早向柏夫人請安的時候把這件事告訴了她,甚至求她在進宮的時候探探皇后娘娘的口風。 不過在柏夫人看來,這事兒并沒有什么大不了的。她進宮見柏芷,可不是為了打探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告知柏芷。 但現下柏芷這么問了,她自然也就接下了這話茬:“不過是一個小小的舞姬,娘娘不必掛心?!比绻B這么個小丫頭都應付不了,那是宋家沒有本事。 但柏芷卻搖了搖頭:“母親,你不知道那邵氏......”她將邵氏身中“紅顏老”、屢屢向朱見深邀寵之事告訴了柏夫人,但特特隱去了邵氏身后的另一伙居心叵測之人。 “若是不知道怎么處理......”柏芷定定地看著柏夫人,“那邵氏可是身中劇毒之人,即使突然暴斃,那也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比羰窍胍コ蠡?,留著那邵氏可不行。 柏夫人沒有想到小小一個舞姬,竟能夠先叫宋夫人失了方寸,又讓自己的女兒動了殺心,始知這事兒沒有自己想象的那么簡單??峙?,也沒有柏芷方才說的那樣簡單。 “娘娘所言極是?!倍齾s是要保證自己的女兒定無后顧之憂。 也好,這樣子的話,也去了一樁麻煩。 自己的兒媳婦雖然大方爽利,處理家事也頗得心應手,但終究是經驗尚淺,今晨眉間憂慮甚是明顯。 年輕人啊,還是得多多歷練才是。 柏夫人看著柏芷,眼中全是滿意。若是宋氏能有娘娘一半的聰慧和定力,那她也就放心把柏府交給她了。 柏芷與柏夫人在殿內議事的時候,宮人們都是守在殿外廊下,本應是極為清凈的環境,但今日廊下似乎突然有些吵鬧。 昨日發生的不快還在眼前,今日又除了這樣子的小岔子,柏芷方皺眉,想要訓斥廊下的宮人,突然就有人輕敲殿門,緊接著芳汀焦急甚至是帶了哭腔的聲音從外頭傳了出來:“娘娘!長公主和直哥兒受傷了!您......” 她話還沒有說完,聽到這消息的柏芷只覺腦內轟隆隆地響,連手里頭的匣子也拿不穩、掉到了地上。 這是怎么回事???柏芷猛地站了起來想要出去看看長公主和汪直的傷勢,卻不想一站起來就雙目暈眩、頭腦發沉,最后身子一軟倒了下去。 她最后看見的,是柏夫人大驚失色的臉和急忙上前攙扶自己的雙臂...... ☆、第一七八章 柏芷再次醒來的時候,看見的是圍在她床邊、神情關切的皇帝陛下、太子、長公主甚至還有汪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