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
氣得胡子一抖一抖的傅兼也梗了一下子,然后看了一眼顧遙。 面前的少年眉眼好看至極,是大齊書生慣有的清秀感,可是眉間眼底頗有凜然威儀,并沒有女兒的纖弱態。 傅兼在心中,北韃子果然都是有病的多。 放著大好日子不過,天天要打仗!就是男女都分不清!于是越發鄙夷地看了一眼面前的人。 其實那人就是在大齊都顯得柔和女氣,真是有臉說顧遙是女郎,其余人都暗道。 “轉過這個角便是醫館,友人直接過去便是了,我大齊民眾良善友好,不會因為你眼睛不好便平白坑害你的?!鳖欉b露齒一笑,姿態端得十分溫和友善。 眼睛有病吧你,男女都分不清。而且看樣子,這八成就是裝出來羞辱人的啊。 在大齊皇城墻墩下都敢狂,怎么不上天呢?是等著我大齊子民一起把你踹回月氏吧。 他被顧遙陰惻惻的眼神弄得背后發涼,心下暗道,面前這個臉皮怎么比想象中臉皮要厚些啊…… 不是說在大齊你給男子送件小娘子的衣裳都能把人氣得自殺么? 秦鐸還是不死心,繼續道:“你可不就是個小娘子嗎?我從來沒見過你這樣好看的小娘子,月氏的小娘子都和郎君一樣豪爽颯爽?!?/br> 好啊,還敢繼續蹦跶。 顧遙保持微笑,“這位月氏而來的友人腦子好像是出了些問題,怕是邪祟上身,看來自能捆起來用火焚了才能破除邪祟……諸位,還不那繩子和柴火來幫幫這位友人罷!”顧遙微笑得十分親切,湊近了幽幽道:“你長得可真的比女孩兒還嬌嫩,是被壓的那個吧?” 秦鐸感覺自己被一把炸雷劈的外酥里嫩,實在是半天緩不過來神。 呵呵,她可是跟著一群郎君混跡花月場所的人! 而且,因為她過于潔身自好,那些人已經開始懷疑她了……當然,這是后話。 周圍的人自然知道顧遙的意思就是嚇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韃子的,當即十分熱情,全都嚷嚷著還要淋恭桶洗腳水才能消除邪祟。 秦鐸當即被嚇得面無人色,對于大齊對他忽然剽悍起來的民風不大能接受。 說好大齊人溫和內斂十分好欺辱呢?! 去他娘的都是騙人的! 對于他的咬牙切齒,顧遙仍舊很溫和,“少年人,這里是大齊,”她頓了一下子,忽地揚聲,“大齊!聽懂了么,跑到大齊皇城跟前羞辱人,你腦子是留在月氏沒帶來么?你羞辱一個大齊人,就惹惱一群大齊民眾,大齊子民安居樂業最是齊心,不是你以為的好欺負,不過是同為大齊子民便彼此友善罷了!” 趕明兒叫她再看到這種自以為是的月氏人,見一個她懟一個,見一對懟一雙。 其余人都善意地笑起來,也不乏熱血的開始懟這個月氏人。 顧遙含笑看著傅兼,拱手推開到一邊的茶寮里去買煮毛豆了。 傅兼自然明白顧遙的意思,心下喜滋滋,面上卻十分從容不迫。 “你說我的書法不如何?那你倒是給我欣賞一番你的字,叫我輸得心悅誠服?!备导姹持?,下巴微抬,顯得整個人都極為平和有格調。 其實心里叫囂著韃子你來啊來啊,看老子不將你的臉打歪,敢拿大齊的東西對著大齊人叫板! 但是先前被周圍人的取笑了一回,秦鐸有些慫了,心下惴惴。 誰知道自家幾個奴仆是不是真的就是胡亂夸捧他啊,他愁哇!可是現在騎虎難下,只能硬著頭皮去寫啊。 其余人一看他怯場的模樣,便知道他果然是個銀樣镴槍頭——中看不中用!當即歡喜鼓舞地隔壁賣筆墨的鋪子買了筆墨紙硯,對著秦鐸的面就鋪開了。 秦鐸一轉身,就看到所有人都是目光灼灼地瞧著他,好不期待的模樣。 他感到絕望哇…… 秦鐸一咬牙,放出視死如歸的氣勢來了,寫就寫,反正已經丟過臉了,不愁再丟一回。 他顫顫巍巍伸出手來,立刻就有人遞蘸好墨的筆來了。 秦鐸腕子一抖,還是穩妥接過了,一口氣凝神寫出一行字來了。 待到收筆,秦鐸才猛地吐出一口氣……周圍安靜得掉根針都能聽到,詭異地安靜著。 難道是太好了,所以艷驚四座?這個想法在腦子里還沒成型,就猛地被掐滅。 四周一齊爆發出哄笑,笑得像是要把頭頂的破布棚震飛似的。 這個,怎么看也不是寫得好艷驚四座的模樣啊。 傅兼指著紙上鬼畫符似的幾個字,笑得直喘不過來氣。 “好……好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傅兼看著紙上的幾個字,覺得自己這么笑著,實在不夠深沉老練端莊有逼格,但是他就是想笑??! 顧遙遠遠地看了一眼,嘴角忍不住地抽了抽,這人在大齊京都丟人丟的,可就是他月氏合族的臉面啊。要是她自己,可不敢代著全大齊丟臉。 “這位仁兄,店家說最后一把毛豆都給你點走了,可否從你這里分一些給我?”有個風塵仆仆的讀書人走到她面前,聽口音,不是北地的。 顧遙想,興許是到上蔡來求學的南地學子,畢竟南地還是初初興起,不比北地文化深厚。 “好啊,叫店家分你一半就是了?!鳖欉b隨口道,順帶打量了那讀書人一眼,竟然是難得的眉目清俊。她一眼掃過去,只見茶寮里只有自己一張桌子還有空余,順口道:“你便在這里坐吧,那邊沒有位置了?!北阌洲D過臉去看那邊的熱鬧。 讀書人見顧遙看熱鬧看得頗有興致,也跟著看了起來。 “那胡人一口漢話說得倒好?!睍鷩K嘖稱奇,他是南方人,北地流行的官話說得并不算得十分好,能叫人一聽便是南方口音。 但是那胡人不是,幾乎和顧遙一口極其純正的官話不相上下。 窮苦出身的傅兼都沒那胡人說得流暢自然,顧遙在心下淡淡想著,便朝著那邊走去。 她忽然就對這個丟人丟到皇城腳底下的胡人有些興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