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節
夕陽的光照在榮則臉上,黃予洋看得怔了怔,才說:“那個,我有煙味?!?/br> “沒有?!睒s則說。 他又看了看黃予洋的屏幕,黃予洋以為他要看新聞,將手機往他那邊湊,用拇指往下劃,和他一道看。 夏安福發的稿件確實寫得很有激情,每個選手的職業生涯都帶到了,黃予洋慢慢劃著,屏幕上突然出現了他和榮則站在一起的照片。 榮則比他高,站得很挺。黃予洋的隊服有點寬大,人看著垮垮的。 黃予洋覺得自己和榮則并排,仿佛一個小流氓,不知怎么感覺有點自卑,不想再看,迅速一劃,把照片劃走了,假裝什么也沒發生,讀屏幕上的字:“夏安福的四殺預示著——” 他沒讀下去,因為榮則突然伸出了手,按著屏幕往上拉,說“劃得太快了,沒看清楚”,又把新聞拉到了兩人合照的位置。 黃予洋計劃失敗,覺得尷尬,忍不住對榮則說“這就別看清了吧”,想接著把照片劃走,但榮則的手指按在他的屏幕上,他沒辦法劃,有些無助地抬頭去看榮則。 “別看了別看了,就是不想讓你看這個……”他還是說了實話,“……我不好看?!?/br> 然而榮則并沒有放過黃予洋,仍舊牢牢按著屏幕。 他的臉被晚霞鍍了一層柔和的光,像很專注地看著他們的合照,最后用談不上有起伏的語調對黃予洋說“沒有”和“我覺得好看”。 第28章 雖說教練給了休息,隊員們還是都去了訓練室。 晚上八點多,榮則到的時候,黃予洋和印樂已經在雙排了。 黃予洋坐在靠門,印樂旁邊的位置,在和印樂1v1。 他洗過澡了,換了一件t恤,戴著耳機打得很激情,但還是注意到了榮則進門,轉過臉來對榮則笑了笑,并因此被印樂擊殺,屏幕變灰了兩秒。 “哈哈,”印樂笑道,“怎么有人一動不動擱這兒掛機呢?!?/br> 大概是因為印樂開著直播,黃予洋沒張口罵人,伸長手去打了印樂一下。 印樂一閃身,沒躲開,罵了黃予洋一句,跟直播間觀眾說:“有人評理嗎,黃予洋打我!” 黃予洋一言不發,跳到印樂面前,擊殺了印樂。 榮則坐到自己桌前,等開機的時候打開了印樂的直播,一面看印樂和黃予洋雙排,一面自己單排。 排了幾把之后,榮則和兩人進了同一局風暴森林。 “榮哥,”印樂進了語音,打了個招呼,“真巧?!?/br> 黃予洋在左下聊天屏給榮則私發了個【(^_^)】,榮則握著鼠標要選英雄,看見消息手頓了頓,在語音說“很巧”。 黃予洋選了蒙哥馬利,換上了最新的節日皮膚,在重生室里跳來跳去做動作,邊展示邊說:“好看嗎好看嗎?!?/br> 印樂的直播間互動區大片的【好看】【洋王可愛】。印樂或許是站得離他太近,看得眼花:“干嘛呢,人來瘋還是多動癥?” 黃予洋不說話,朝印樂砰砰開了幾槍。印樂氣得跳起來,罵黃予洋小學生,用雪環朝蒙哥馬利一頓猛擊。 榮則想了想,給黃予洋發:【好看】 黃予洋幾乎秒回了一個【(^_^)】 黃予洋身穿新皮膚,和一個坦位隊友一起在風暴森林流竄突擊,拉扯對面,榮則和印樂正面突破。三人默契十足,一局打得很順利。 其間榮則的手機響了一次,他沒有接,比賽剛結束,電話又來了。 榮則看了一眼,是他jiejie,便接了起來。 “榮則,”榮馨在對面叫他名字,聽上去好像喝酒了,“你在哪?” “在訓練室?!睒s則摘下脖子上的耳機,走出去接電話。 “你還在打比賽???”榮馨不太高興道,“都快十一點了?!?/br> “沒有,隨便打打,”榮則沒多解釋,問她,“怎么了?” “我喝醉了,你姐夫和司機都有事,我就在金州路,你能來接我嗎?” 榮則看了一眼訓練室的門,對榮馨說“好”。 戰隊的司機已經下班了,榮則去車庫開了自己的車。 榮馨發來的地址離金州路三公里,是市心公園的一家茶室,在人工湖旁。榮則十分鐘就到了,停好車,給榮馨打了電話,榮馨過了一會兒才接,又要榮則進茶室接她。 “哎呀走不動了,”她說,“你來扶扶我?!?/br> 榮則聽著她的聲音,覺得有些無奈。 他jiejie不是第一次搞這一套了,大概率沒喝醉,是吃準了他不會拒絕,要介紹茶室里某個人要介紹給他認識。 “在聽雨閣,”她囑咐榮則,“你快點來啊?!?/br> 榮則掛下電話,沒什么辦法地熄了火,下車去了茶室。茶室燈光幽暗,服務生穿著旗袍,帶他去了聽雨閣。 包廂不大,里頭只坐了兩個人,榮馨和一個榮則不認識的漂亮女孩。 “榮則來了?!睒s馨高興地沖他招手,絲毫沒有在電話里的醉態。 榮則在門口站著沒動,問她:“不是說喝醉了嗎?” “什么啊,”榮馨板起了臉,“別亂說話?!庇忠恍Γ骸翱熳?,來認識一下,這是季悠可,可可?!?/br> “上次和你提過的,也很喜歡看游戲比賽,今天晚上正巧和她,還有她爸爸mama一起吃飯,吃完飯我們兩個女生一起來喝喝茶,”她又指了指能平視湖景的落地窗,“這家新開的茶室不錯吧,你先坐下,想喝什么?別總悶在訓練室里,看著難受?!?/br> 榮則看著榮馨沒動,榮馨臉上的笑容漸漸變得僵硬。最終榮則還是沒有忍心讓榮馨下不了臺,走進了包廂,坐在榮馨身旁。 “這就對了嘛,”榮馨拍拍榮則的手背,笑瞇瞇地說,“可可,我弟弟就是這樣,很內向慢熱的?!?/br> “是么,”季悠可聲音甜美,對榮則說,“我看了三年比賽,第一次離zrong這么近呢。昨天fa和xug我也去看了,fa夏季賽真的不一樣了?!?/br> “有點聽不懂,”榮馨說,問榮則,“剛才可可跟我說你們隊有個新的人,是你買去坐板凳那個嗎?” 季悠可很明顯愣了愣,很輕地“啊”了一聲。 榮則看了季悠可一眼,盡量耐心地對榮馨解釋:“新選手我不是買來坐板凳的?!?/br> “我不知道,那我的線人是這么告訴我的?!睒s馨擺擺手。 “李蓓嗎?”榮則平靜地問她。 榮馨表情一變,張了張嘴,勉強地說:“什么,什么李蓓啊,別亂猜你?!庇值溃骸澳氵€沒點茶呢?!卑戳朔这?。 服務員敲門進來,榮則點了一壺正山小種,等門關上了,榮馨看看榮則又看看季悠可,還是說:“蓓蓓也是被我逼著說的?!?/br> “都怪你自己什么都不和jiejie說,”榮馨露出了有些委屈的表情,“可可都知道的比我多。你別為難蓓蓓啊?!?/br> 季悠可知道得比榮馨多,是因為榮馨并不關心ipfl,但榮則不會這么和榮馨說話,只能告訴她:“我知道?!?/br> “zrong,”季悠可插話,輕柔道,“我也不會告訴別人你是出資人的?!?/br> “什么zrong,”榮馨又說,“叫他榮則就行了?!?/br> 三人喝了半個多小時的茶,基本是榮馨和季悠可在聊天。 季悠可似乎確實很喜歡看聯賽,和榮則也算是有共同話題,榮則不大開口,她也能和榮馨聊起來,還糾正了榮馨一些對電競的名詞和形容詞。 到了十一點半,榮馨接了個電話,是家里保姆打來的,說小兒子做噩夢哭醒了,非喊著要mama。她在電話里勸了半天,最后沒勸好,只好答應馬上回家。 季悠可開口,說自己打車走就行,榮馨瞪起眼睛:“那怎么行,我們先一起送你?!?/br> 上了車,榮馨連接三個電話,她坐在后座,榮則都能聽見小侄子的哭鬧聲。 “jiejie,要不先送你吧,”季悠可說,“我不急的?!?/br> 榮馨電話掛不掉,最后只能打著手勢讓榮則換了個方向,先往她家去。 榮馨到了家,和季悠可說了聲抱歉,囑咐榮則把她安全送到,急匆匆下車了。車里頓時安靜了不少。 榮則問了季悠可家的地址,重新設定了導航。 開出地下車庫,季悠可忽然開口叫了榮則一聲,問他:“你有沒有女朋友?” 榮則說“沒有”,她笑了笑,說:“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想先了解一下?!?/br> 兩人又沉默了一會兒,榮則開上了高架。 夜里十二點的高架上,車輛不多了,亮著燈的高樓迅速地從車窗外掠過。大約過了一半路程時,季悠可說“榮則”,問他:“你想談戀愛?” 榮則對季悠可沒什么壞印象,不過也談不上喜歡,目視著前方,禮貌地告訴她:“沒有想過?!?/br> “不知道我jiejie是怎么跟你說的,”他對季悠可說,“我目前只想專心打比賽?!?/br> “……其實,”她說,“jiejie說這是你的最后一年了?!?/br> 榮則沒有感到意外,不過也沒對澄清榮馨的說法。 “我感覺fa今年真的能拿冠軍啊,我聽jiejie說你不大喜歡yomvp1,看比賽倒是看不出來。其實我也覺得有點狂妄自大,”季悠可說,“說話也不好聽,打法倒是很適合fa?!?/br> 榮則看了她一眼,突然有電話進來。 車載的顯示屏上顯示的是黃予洋。 榮則沒避諱季悠可,接了電話,黃予洋在那頭說:“三個d要點小龍蝦了,你回來吃么?” “回來?!睒s則說。 “那你要什么味道,十三香,麻辣,秘制選一個,”黃予洋說,又忽然小聲告狀,“我想點椒鹽三個d不給我點,他說椒鹽是邪教?!?/br> 黃予洋語氣委屈,榮則聽笑了:“那我要椒鹽吧?!?/br> “喔,”黃予洋高興了,像是回頭對夏安福說,“榮爹要椒鹽,懂了嗎?” 夏安福在那頭罵黃予洋作弊。 掛了電話,季悠可沒有再說話了。 榮則把季悠可送回了家,又開回金州路,隊友們已經回到了宿舍,小龍蝦的外賣也到了。 黃予洋坐在桌邊吃椒鹽的,看到榮則從地下室上來,戴著手套向榮則招手。 這天晚上榮則睡得比平時早,兩點不到就睡著了。 或許是由于天氣熱了,他的空調溫度設置得太高,在睡夢里,他覺得悶熱,他夢見了方才發生過的場景,回到了茶室的包間,榮馨和季悠可坐在他的對面,榮馨說“你就試一次談談戀愛吧,算我求你了”。 他借故去洗手間,走出了包廂,在轉角找到了黃予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