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節
修為境界一共分:煉氣期、筑基期、金丹期、元嬰期、化神期、大乘期、渡劫期等七個境界,除了渡劫期外,每一境界又分前、中、后三個階段。 修士的壽元也與修為相關:煉氣期是引氣入體,經過天地靈氣滋養后,壽元可達二百年;筑基期是靈氣化液,壽元為五百年;金丹期是煉液為丹,壽元為一千五百年;元嬰期是由丹成形,壽元為三千年;化神期則是元神與自身的完美煉化,而到了大乘期,才算是真正進入大道之中,冥冥與天命相連,這一系列的修煉過程,都是對自身的進階,到了化神、大乘這兩個境界,rou身已不能決定壽元,能活多久全憑元神是否強大,壽元由五千年到兩萬年不等;當修煉達到渡劫期巔峰便可以rou身成圣,在人間等待飛升仙界,再不受人間苦厄。 靈根則分五行靈根和變異靈根:金木水火土,風雷冰。擁有的靈根越少越好,尤其是單靈根,修煉速度是雙靈根、三靈根等普通靈根的二到三倍。 靈根需要通過測試才得知,比如宋媚雙會通過神識來直接確定柳昔卿的靈根,而人間每座城鎮都設有靈根石,凡是有靈根的孩子幾乎都被收入修真門派。迄今為止,修真界的門派林立,全界五百三十三宗門,九千七百洞府……逐漸發展為幾大陣營:象征修真道統的五大山門,以奇術秘術為主的九重天外天,立足凡間國家的七國修士聯盟,以及散修聯盟海外三千洞府。 修士們的修煉手法也多種多樣,除了術法,還有陣法、結界、符箓、煉丹、煉器、傀儡術、天演術、靈植、靈獸等內容;以入道方式,還分為儒修、禪修、鬼修、尸修等等。 不過有光便有影,有正便有邪,修士中也分兩大陣營,道修與魔修。 道修是以自然道法提升晉階,而魔修則是一群因走火入魔或因追逐力量而墮入修羅道的修士群體,他們殺戮心重,是修真界最危險的存在。不過據說自銘古紀有大神通之士封印了魔界后,魔修便很少見了,是以原主的記憶中也很少有魔修的記憶。 ※※※※※※※※※※※※ 柳昔卿目前已經是擁有筑基初期修為的修士,她修煉的功法是一部名叫《金唯功》的上乘功法,是很多宗門傳授給金靈根弟子的入門級功法,對資質的要求并不高,且容易打下根基,穩固本源,雖然已是大路貨,卻是金靈根修士的最好功法之一。 只可惜,這部功法的提升極限是金丹期。 對于這個據說因為與魔尊對抗而陷入修真狂熱十萬年的人間來說,私下甚至有“金丹不如狗,元嬰遍地走”的說法,雖然話糙,但理不糙,她現在只有筑基初期修為,怪不得弟子的洞府尚需師父以禁制護著,甚至師父還委托了看不出修為的師兄文以庭照看她。 心里感覺微暖。 既然功法自己解決不了,她翻出原主身上的儲物袋,扯了扯上面的繩結,嘴角不禁耷拉下來。 這也是個打不開的,看來想要使用這些修士的物品,必須用靈力。 柳昔卿決定先修煉試試看。 這具身體早已過了引氣入體的第一個門坎,目前丹田內已經靈氣化液,修煉幾乎已經成為本能,修士的意識也被修煉成識海,從而擁有可以外放也可以內視的神識。 她很快便入定,通過神識內視看到身體正在吸收靈氣,而靈氣順著經脈匯聚到丹田,經由丹田轉化為靈力。 柳昔卿睜開眼,終于露出一抹微笑。 第一次修煉,很成功。 她試著使用靈力,先敲了敲左手腕上家傳的白玉鐲,沒有任何反應,看來此物并非法寶,又試著召喚了雨夜時幫她擋了一擊的機關小弩。 小弩很輕松地出現在右臂,這時,金靈根的優勢就顯現出來了,她竟能用靈力凝結出一根當時看到的紅色小箭,將其放在小弩上拉弦備好,才又將小弩收起。 這可是保命的東西。 接下來將將靈力注入儲物袋,袋口也順理成章地打開了,她將神識里探入里面,便看到一個十平方大小的空間。 一本薄冊子、五瓶丹藥、三盒靈草、兩包金石、兩套法衣、一面布陣用的小旗子、一沓符箓、一把米分色的扇子、一面普通的梳妝小鏡和兩盒胭脂。 她每樣都拿起來看了看,手中已經能感受到法器中的靈力,那冊子封皮上寫著《天演論》,看來是一本功法,而其他的材料,想必就是一個普通小宗門弟子的全部家當了。 那米分色扇子是一件低階的防御法寶,是任宵送給柳昔卿的晉階筑基期禮物。 法衣樣式普通,只有梳妝小鏡和胭脂盒還帶著凡間的氣息,讓人看出它們屬于一個愛美的姑娘家,打開盒蓋后,發現胭脂有些凝結,應當有一段時間沒有使用了。 這是為什么? 算一算,在任宵的幫助下,丹藥不缺,且還有單靈根的加成,柳昔卿修到筑基期也用了近百年,那么容貌應該也損了不少吧?可是身上的皮膚倒是不錯呢,看來靈力滋養比什么護膚品都好用。 她這么想著,拿起梳妝小鏡,用衣袖擦了擦,終于決定看看自己現在到底長什么樣。 …… 良久,她沉默地放下了梳妝小鏡。 手有些僵硬地撫上了自己的臉,滿心滿肺都是難以言喻的哀傷。 ——這狐貍精樣的樣貌,禍水般的風情,她真的能安安分分地在這修真界活下去嗎! 第4章 蕭殺桃花 美貌對于女人來說,有利有弊。 太平盛世時,利大;戰爭禍亂時,弊大。 記憶中的那些修士大多也長相不俗,平均水準都相當高,到了這里,見到了宋媚雙那樣的艷婦,又提高了她對美色的新認知。 但柳昔卿的長相,仍然是有些過了。 她強迫自己去回憶更多原主的生活細節,發現晉階筑基期以前,她在宗門里并沒有被特意矚目過,直到筑基期后,才慢慢感覺到周圍的男性修士對自己的目光發生了些許變化,而女性修士則毫不掩飾她們帶著些許敵意的輕蔑目光。 即便是這個以修煉為主,大多修士都清心寡欲的修真界,太過奪目的姿容,仍然是一種對心性和自制力的挑戰。 從外歷練歸來的任宵看到她后,立刻就以鞏固境界為名哄她閉了關,確實安安靜靜地穩定了幾年境界,之后,就發生了滅魂弒師的那一幕。 她冷靜地分析了一下,容貌的轉變應該是以筑基期為一個分水嶺,修行是去偽存真,同時身體本身也會因為修煉而更加純凈清透,容貌并不會發生變化,改善的是氣質與體質,那么為什么會發現這樣詭異的事? 她一邊轉動左手腕上的白玉鐲,一邊推敲著細節,靈光乍現時,想到了那個被任宵和唐崢稱作秘密的黑色花朵印記! 她立刻扒開肩膀衣服,將梳妝小鏡放在身后。 左側肩膀上的確有個一個形狀不明的黑色印記,她干脆放下鏡子,探出神識,仔仔細細地觀察起來。 在白玉無瑕的肌膚上,那印記似一朵黑色的小花,只有兩寸大小,花朵呈鐘型垂下,邊緣有一些更細碎的花紋。 下垂的花瓣給人一種頹廢的感覺,詭異的花紋讓人覺得不詳。 她用手觸碰印記,并沒有感覺任何靈力特征,然而那花卻因為感應到了她的靈力而綻放! 花瓣完全打開后,呈現出來的是一朵黑色的桃花。 柳昔卿變了臉色,那花似有如無地散發著一種幽香,瓣兒尖勾起來,像是引人入勝的芊芊玉指,內里的花蕊則像是饒人的小爪子,悄悄伸張開,冷丁丁給你的神識一下,不討厭,也不舒服,但勾魂。 這么一朵奇怪的桃花。沒漂亮的顏色,沒嬌嫩的花瓣,只是一個女人身上的印記,卻在盛開時帶著艷殺四方的沖勁兒,如一把利器,捅進人的心。 為什么師兄和師父看到這朵花后的表情都很奇怪?為什么他們囑咐她把它當成秘密?而她為什么筑基期之后明明長相沒有改變,卻能吸引男人的注意…… 坑??! 分明是這印記有古怪,可現在她卻不知道這印記從哪來,為什么會在她身上,試過用靈力削,用靈力擦,割塊rou的心都有了……最后她還是放棄了。柳昔卿對于這個印記毫無辦法,因為它并非真的印在她的皮膚上,而如附骨之蝕,烙印在這軀體上。 由此柳昔卿也懷疑,宋媚雙會如此輕易的接納她,是否發現了這朵黑桃花?那么她究竟真的是慈悲之心,還是別有所圖? 好不容易熱起來的心,又涼了半截。 即便繼承了一部分人間記憶,當她面對這個紛紜復雜風譎云詭的修真界時,仍然有力不從心之感。 實在是太弱小了。 不過柳昔卿是個實干派,她知道目前的煩惱并非自己現在這個層面所能解決,便漸漸平靜下來。就像她來到異界后能夠很快適應環境并極力求生一樣,對于這個堅韌的姑娘,眼下能做的事,才是她最應該好好把握的。 擰了擰眉心,她拿起那本文以庭送給她的小冊子,隨著靈力探入,大量信息涌入識海,細讀之后,發現這本小冊子乃是類似弟子手冊一樣的東西。 她目前所在的山名宏景山,有三處洞府,分別是位于山頂的素爻洞,位于山坡的隱洞和位于山麓的泰直洞。 三位洞主分別都是元嬰期的真君,素爻洞的宋媚雙修為最高,為元嬰后期,隱洞的袁真君和泰直洞的尚平真君都是元嬰中期,每個洞府也有弟子若干,已經在此地相安無事地修煉了數百年。 山頂至山腰的數百丈地界,都屬于素爻洞范圍,若無相邀,三個洞府之間并不隨意來往,一旦未經許可進入對方地界,可就地誅殺。 修真界之殘酷,可見一斑。 柳昔卿也壓根沒準備出去,她用那面小旗,按照記憶中的布陣方法,為自己所住的西院布置了一個簡單的“奇門御法陣”,至少等擋住普通的筑基期修士,另外辨識了一下丹藥,便開始入定,進入修煉冥想。 這年頭,師父不可靠,師兄同門也不可靠,她還是抓緊修煉,把身上的秘密挨個掐死,然后老老實實問道求長生好了。 不可多生枝節,不可陷入虛妄,不可被外物惑亂心神,不可因困苦而轉移心志。 至此,柳昔卿來到人間界后,也慢慢生出了自己的體悟,穩固了道心。 當然,她本人并沒有意識到這一點,只是暗暗下定決心。 “我一定會在這個修真界中生存下去,找到屬于自己的大道!” ※※※※※※※※※※※※ 山中不知歲月長,在沉默的修煉中,一晃已經過了一個月。 柳昔卿將記憶中所學的內容都已鉆研透徹,而且還學會了各種初級法術,比如簡單的避塵訣、妙法生水訣、御風術、引火術,她對任宵留下的那把可以作防御之用的“月華扇”沒什么特別的惡感,甚至還拿出來試了試效果。至于那機關小弩,是自一處秘境得來的上品法寶,只因為同去的修士中沒有金靈根,所以才讓柳昔卿得了個便宜,這小弩需要靈力化箭,是她唯一的攻擊武器。 不得不說的是,修士的身體因為靈力的滋養,而達到使用的最大化,種種普通人認為極難的動作,修士輕而易舉便可以做出來,甚至反應更快,柳昔卿試了試自己的身手后表示滿意。 別看嬌嬌弱弱的樣子,捏碎個巴掌大的石頭就跟玩兒似的。 不過她心里一直記得宋媚雙提過的一個月后的“清點名冊”,算算時間也該到了,于是早早起床,好好收拾了一下自己。 學會金系的妙法生水訣后,她自是不缺水用,沐浴之后以指為刀,給自己剪了一個最大限度遮擋臉頰的發型,額頭梳起劉海,兩頰垂下發絲,頭發挽了一個簡單的發髻,臉上并不施脂米分,低眉順目時,看著并不覺出眾。 這也就是柳昔卿自保的極限了。 當她收到宋媚雙傳入禁制的召喚后,便理了理衣裙,邁步走了出去。 正巧文以庭也從對面走出,他嘴角咧笑道:“一個月不見,師妹氣息平穩,果然更上一層樓?!?/br> 柳昔卿也會觀氣之法,她看了文以庭一眼,不動聲色地回到:“師兄也是一樣?!?/br> 表情會泄露人的心理動態,從此以后,她最好做一名合格的面癱。 文以庭與她一同走出禁制,照例招出紙鶴,邀請柳昔卿同行。 她并沒有拒絕,只是在紙鶴飛起時,輕聲詢問道:“請問師兄,這附近可有坊市?” “想買東西還是想賣東西?” “都有?!蹦莾ξ锎粔K靈石都不剩,她得想辦法弄點靈石。 文以庭卻回頭道:“弟子下山都需稟明師父后方可成行。恕我直言,師妹修為尚低,最好不要單獨下山,不如等我和師兄師姐下山時一起,也好有個照應?!?/br> 柳昔卿求之不得,哪怕再面癱,嘴角也有了上揚的弧度,回道:“多謝師兄,這樣最好不過?!?/br> 文以庭轉過頭去,半響又道:“此去會見到諸位師兄師姐,師妹無須太過緊張,另外……師妹不笑的樣子,也很好看?!?/br> 柳昔卿瞬間石化了。 一路她都垂著頭,將要到山頂時,風中隱隱傳來歌聲。 “……酬卿一闋離別意,寄我三春向君心?!?/br> 曲調悠揚,聲音清亮,絕不似凡間歌者,更像是狂放名士的不羈高歌。柳昔卿隱隱聽到這么一句,便心生向往。 紙鶴離山頂越來越近了,她嘗試鋪開神識,發現山頂依舊只有一個小院,不過這次,那個嚇人的黑臉獸沒有攔在院子里,而是齜著牙流著口水,趴在一塊巨石上曬太陽。 巨石下方坐著一位明艷少女,她手里拿著一根白骨,正敲擊旁邊枯樹繼續作歌道:“……平生最愛滄浪水,前洗紅塵后濯瓔?!?/br> 伴著歌聲,一個書生打扮的男子搖首閉目,沉醉其中。當柳昔卿的神識掠過他時,那書生眉眼立刻睜開,內里竟是精光有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