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節
還沒等我心涼,接下來的人群里有人說話了,“要不把他送我那兒去吧。我那兒門檻高,既埋沒不了他的天賦,又能適當提升他的軍銜?!蔽肄D臉看了一眼,一個少將正跟副司令微笑道。 “不行?!睕]想到副司令看著那個少將直搖頭,“你又不是我們軍區的,憑什么來撿這便宜?” 少將呵呵一笑,“別這么說嘛,鄭司令(我只知道他是軍區副司令,還真不知道他貴姓),我來你們這兒不就是幫你挑選人才嗎?再說,我知道你正在組建軍區直屬特務營,要不,我讓我的人來你這兒,幫你培訓半個月?” 老中將瞇縫著眼睛思量良久,似乎在盤算這筆買賣劃不劃得來。鄭副司令身后有人在他耳邊耳語了幾句,他聽了呵呵一笑,轉身對少將說“聽說九月份,你那兒有一批人要退伍轉業?先別著急退伍,讓他們來我們軍區再待兩年。到時候我給他們提上兩級,再轉業對他們也有好處。你看看怎么樣?” 少將聽了微微一笑,沒有絲毫猶豫就說“沒問題,他們就靠鄭司令您費心了?!?/br> “費什么心?那叫雙贏,雙贏,呵呵?!?/br> 看樣子鄭副司令是撿了個大便宜。 我在旁邊沒有插嘴的份兒,眼睜睜地看著自己被轉手了。射擊比賽是大比武的最后一個項目,少將好像是怕鄭副司令反悔,沒有參加最后的公布成績和頒獎大會,就急匆匆地帶著我走了。再說一句題外話,那天我的射擊成績被取消了,劉一元連長蟬聯了射擊比賽的冠軍。只是頒獎時,劉連長推說中暑,沒有上臺領獎。 出了比賽場地,我被直接帶到了飛機場。由于走得匆忙,我的私人物品都落在了團部,雖不值幾個錢,但再置辦也麻煩。本來還想請假回去拿,但是剛說出請假的理由,就被隨行的一位中校攔下了,“你那些東西別要了,以后會給你補償的?!?/br> 五個小時后,飛機降落在首都機場。下飛機時就發現,已經有三輛掛著軍牌的越野車停在飛機跑道上。 “上車吧?!鄙賹⑴牧伺奈业募绨蛘f。 這一路上,少將的電話就沒斷過(他的電話是軍用波段,和民用波段不發生沖突,在飛機上也可以使用),那隨行的幾個人也是各忙各的,我根本插不上嘴。這還是他第一次和我說話。 四個小時的車程過后,我都不知道自己是到了哪兒了,是不是出了首都了。難不成到了河北省境內?直到晚上十一點多,汽車才開進了一座軍營里。吃了點東西后,我迷迷糊糊地被安排進營房睡了一夜。 第二天睡醒后,我被帶到了一間辦公室里。辦公室的主人是昨天隨行少將的中校。中校說話前先拿出了一個信封,“這五千塊錢是你落在原軍區私人物品的補償?!?/br> 五千!我心里一陣緊縮,接過信封時雙手有些微微發抖。不是我沒出息,只是長這么大,還沒接觸過這么多錢。當兵沒幾天,每月的津貼也就幾百塊錢,還不夠自己花的。小時候過年,爺爺給了一百塊壓歲錢在我眼里就是一筆巨款了(在兜里暖和幾天,我媽還得收回去)。 后來跟了三叔這么多年,他雖然是副營長,每月的津貼也就那么幾個,還要拿出一半寄回老家養我爺爺。三叔的家底就放在抽屜里,和我說了要用錢就拿,可平時也沒什么花錢的地方。我倆常年吃食堂,除了偶爾改善一下生活外,就是給我買點衣服、鞋襪什么的,三叔就是那一身軍服,穿慣了就不帶換的。 見我收下信封后,中校才步入正題。那位把我要走的少將是中國特種兵大隊的政委李云飛將軍。中校本人是中隊長,我被分到了他的手下。也就是說,我現在起,已經成特種兵了。 等他介紹完我軍特種兵的歷史和意義之后,開始說了我感興趣的話題。 “我們特種兵大隊是全員軍管制,你的軍銜將暫定為少尉,一年后會重新評定你的軍銜……”三叔是中尉,我剛當兵三個月,就已經只比他低一級了。以后我升了上尉、少校(我眼界小,沒敢想更大的官),我三叔再見我時會不會敬禮喊“首長好”啥的? 就這樣,我開始了特種兵的生活,不過這里比我想象的要無趣得多。每天除了訓練還是訓練?,F在想起來,當時還比作拖死狗的新兵訓練,在這兒連活動筋骨都算不上。 我不是跑不死的許三多,每天負重二十公斤的五公里越野就像是要了我老命一樣。第一次跑了沒有兩公里,累得胃部食物倒流,躺在道邊吐起了白沫,不知道的還以為是羊癇風發作。更絕的是每天吃完午飯,要舉著掛了塊磚頭的步槍,擺兩個小時的造型,累得我心里直罵,槍是打擊敵人的,不是折磨自己的。 不過還好,每天還有一小時的時間練靶,那一小時基本屬于我發泄的時間段。自打我第一次打完靶后,原本嘲笑我一天的老鳥們都張大了嘴巴:這個新兵蛋子除了十環就不會打別的嗎? 快樂總是短暫的,一個月后,我被中隊長叫到了他的辦公室。他扔給我一份報告,上面除了射擊項目之外,就沒有一項訓練是及格的,而且距離及格線還有老大的一段距離。中隊長把我一頓好罵“再給你一個月的時間,要是還不及格,你就給我滾回你的原部隊去!” 一個月后,我的成績還是變化不大,中隊長還是那句話“再給你一個月的時間,要是再不及格,你就滾回你的原部隊去!” 三個月后,我又聽到了那句話“再給你一個月的……” 第五章 噩夢開始的地方 三個月后,我創造了一個奇跡,在除了射擊之外的項目都不及格的情況下,我被分組了。被冠以世上最弱特種兵名號的我,被分到了號稱精英小隊的獵隼九人小隊。接替了他們剛轉業的狙擊手。 可以想象獵隼隊長當時的表情。聽說他還到中隊長辦公室里拍了桌子,兩人對罵了三個小時。不過已經成了既定事實,無可挽回了。 我到了獵隼小隊后,每天基本還是以訓練為主,隊長王東輝的訓練方式就一個字打!五公里的負重越野跑不下來?沒問題,改成十公里的負重跑。什么?不可能完成的任務?一根膠皮棍出現在我面前,準確地說,是膠皮棍斜著和我的鼻梁進行了一次親密接觸。 王隊長下手還不算太黑,留了八成力。起碼沒有把我的鼻子打斷。不過就這樣還是打得我金星亂冒,鼻水亂飛。王隊長根本不給我喊疼的機會。揪著我的領子,連拖帶打帶著我開始了十公里的旅程。 最后六公里我是被王東輝背回來的,我的體重加上負重裝備足有一百六十多斤,王隊長還能一路小跑把我背回了營地。事后,我雖然挨了他的打,但對他跑不死的體力多少有點佩服?,F在回想起來老王,你整個一磕了藥的許三多! 自打這天起,每天早上天還沒亮,我就被王扒皮從被窩里提溜起來,背上二十公斤的負重,開始踏上五公里越野的征程(十公里打死我也跑不出來),只要跟不上老王的速度,他回頭就是一橡膠棍……吃完早飯后,就趴在三十米長的鐵絲網下面,來回匍匐穿越三百趟(剛開始的那幾天,我的后背都是一道一道的,縱橫相割,犬牙交錯),這還不算完,飯后還要去室內散打訓練場清清腸胃……還好每天有兩小時的打靶時間讓我發泄一下。 就這樣,在老王橡膠棍的教育下,我勉強能跟得上特種兵訓練的節奏了,雖然成績還是在及格線上下徘徊。 過了不久的一天中午,我還在鐵絲網下來回穿梭時,突然傳來了一陣尖銳的鈴聲。王東輝輕踹了一腳鐵絲網,眼睛卻看著遠處的指揮樓說“出來吧,今天便宜你了。有任務?!?/br> 兩個小時前,四名劫匪在搶劫銀行后逃走時,被巡邏的警察發現。警匪發生了槍戰,雖然沒有成功擊斃劫匪,但還是將他們逼回了銀行。劫匪將銀行員工和來存取款的市民劫持為人質。和陸續趕來增援的警察對峙起來。 由于事件發生在首都圈,屬于重大突發事件,按著慣例首都公安局向我們中隊求援。半個小時后,老王帶著我和其他七人趕到了現場。 老王制定的行動計劃是經常訓練的老套路,狙擊手(我)開的第一槍是信號,他和隊友以最快的速度沖進去擊斃歹徒。 我在銀行對面樓上選擇好了最佳的狙擊點,耳麥里傳來了老王的聲音“辣子,最好能干掉墻角那個拿五連發獵……” “啪啪啪啪!” 沒等他說完,我已經連續扣動了四下扳機。 “cao!你著什么急!我這兒還沒準備好!”老王氣急敗壞地喊道。等他們沖進銀行時,已經找不到目標了,除了那些還在瑟瑟發抖的人質外,就剩下地上躺著的四具尸體。 我的第一場處女秀堪稱完美,從第一槍開始到最后一槍停止,用時只有兩秒多一點(聽說時隔不久,中隊長要把我從獵隼小隊調走,老王又去他那兒拍了桌子才把我留了下來)?;氐酱箨牶?,隊里安排了我去做心理輔導(第一次開槍殺人后的必要程序),得出的結論是沈辣同志的心理素質極佳,這次連續擊斃四名歹徒對我的心理沒有造成任何影響。 這之后,老王開始真正重視我,雖然每天的訓練強度沒有什么變化,可是那根橡膠棍再也不見他拿出來過。 一轉眼,兩年過去了。這兩年我是在不停訓練和出任務中度過的,雖然還是普通一兵,可軍銜也從少尉變成了中尉。三叔卻從中尉變回老百姓——他轉業了,去了一家國企坐了保衛處的副處長。我探親去了他那兒幾趟,再看見三叔時,他雖然很是替我高興,可他眼中卻有種說不出的落寞。 這次我們中隊全員來到了云南和緬甸的交界處。到了地點后,中隊長帶來了公安部緝毒處的孫處長,兩人交代了這次行動的部署和目標。 孫處長給每個小隊長發了一張照片,照片里的人是個半大老頭,“這個人叫莫特,柬埔寨人,現在是金三角最大的毒品帶貨人。有證據表明他將超過一噸的毒品藏在中緬邊界的某處地方。只是現在我們還不知道這個藏毒地點的準確位置。不過我們緝毒處得到情報,最近幾天莫特會帶著一個重量級的買家到他的藏毒地點,這是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我們這次的目的是探明并摧毀這個藏毒窩點,將這些毒販一網打盡!” 他說完后,中隊長開始分派任務,“這次行動的主角是獵隼。你們負責跟蹤目標,找到藏毒地點后發出信號。其余小隊分散隱蔽形成包圍圈,等待獵隼發出信號后發起攻擊,務求將犯罪分子一舉殲滅!” “是!”一百多號人齊刷刷地答道。中隊長點點頭說“獵隼的人留下,其余各小隊各就各位?!?/br> 看著其他幾隊特種兵離開,確定了周圍沒有多余的人后,孫處長掏出了一張照片遞給老王,說“你們傳閱看一下,這個人是我們緝毒處的臥底,交火時請一定要保證他的安全?!?/br> 照片傳到我的手中,這個“無間道”是個黑胖子,他屬于扔在人堆里一眼就能認出來的主兒。這是張證明照片,難得這個胖子還能笑出來,黝黑的臉上露出一嘴雪白的小碎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