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冒險者樂園

    在哪家據說條件還過得去的小旅館里，被那些該死的跳蚤咬得幾乎一晚上沒睡好覺的史高治直到將近黎明才漸漸睡去。剛睡著卻又被洛克菲勒給叫醒了。

    “嘿，史高治，醒醒了，天亮了?！彪鼥V朧中，史高治感覺到似乎有人在拍自己的肩膀。

    “干什么？真煩人！”順手摸起枕頭，史高治就照著那個打擾自己美夢的家伙砸了過去。只聽“哎喲”一聲，然后就是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掉在地上的噼里啪啦咣當的聲音。

    這一下，史高治算是真的醒過來了，睜開眼睛一看，洛克菲勒正坐在地上，在他周圍的地面上，還倒著一把椅子，以及衣服架子和一些衣服。

    “怎么回事？”史高治趕緊蹦了起來。

    這個時候，洛克菲勒也才十六七歲，身體狀況還相當好。也不用史高治來拉，自己就爬了起來，一邊順手把椅子扶起來，一邊對史高治說：“怎么了？這得問你！我好心叫你起床，你卻用東西打我！我一躲，卻沒注意到后面的椅子……”

    “哈哈哈”史高治一手指著洛克菲勒，一手捂著肚子，笑得喘不過氣來，過了一會才說：“約翰，真沒想到，一個枕頭就能把你打倒……”

    “我是沒想到，一個男人，居然有這樣的女性化的反應！”洛克菲勒毫不示弱的反唇相譏。

    “那還不得怪你，還說這里還算干凈，昨晚上我讓虱子咬得一晚上沒睡好，才剛睡著，你就跑來鬧！你是活該！”

    “你被虱子咬了？啊，難怪昨晚沒虱子咬我?！?/br>
    “原來你早有預謀！”

    兩個人笑鬧了一會兒，穿好了衣服，就在這家小旅館旁邊的店里胡亂的吃了點東西，就向著芝加哥糧食期貨交易市場走了過去。

    二十一世紀的期貨市場是什么樣子，史高治見過，但十九世紀的期貨市場是什么樣子，史高治真是一點都不知道。所以，對這個世界上最早的期貨市場，史高治還是很好奇的。

    大約走了二十分鐘左右，芝加哥糧食期貨市場就出現在他們的眼前。這是一座用紅磚建成的建筑，從外面看，倒更像是一座大倉庫。

    “也許就是倉庫改成的吧?！笔犯咧芜@樣想著。

    現在時間還早，市場的大門還沒有打開。不過在門外，也已經有不少人在那里等著了。史高治和洛克菲勒走了過去。

    “菲爾，你的農莊里的莊稼長得怎么樣？可別像去年那樣，到最后，種出來的糧食差點不夠簽下來的期貨合同?！币粋€三十多歲的高個子正在和一個滿臉胡子的農民模樣的人攀談著。

    “湯姆，你就放心好了，少不了你的糧食的?！狈茽柣卮鹫f，“今年我又多雇了幾個新來的移民，把原先休耕的那些土地都種上了，耕種面積比去年多了差不多三成，加上去年年底，我們又修了一條水渠，灌溉也有了保證，就算遇到點旱災，也不會有問題。只要今后的兩個月里不出蝗蟲，不發洪水，到了五月底六月初，絕對是個好收成。就怕到時候糧食太多了你們買不下?！?/br>
    “放心，歐洲那邊每年過來那么多的移民，他們總的買糧食吃呀。而且歐洲那邊的牧業發展得不錯，結果他們把耕地都改成牧場了——這樣更賺錢，所以就只能靠我們種小麥了。想想吧，歐洲有那么多的人，那么多張嘴，你就是生產的糧食再多，他們也吃得下的。放心吧，我保證，有多少，就能賣出多少！”

    “嗯，多了三層的土地，更好的灌溉，幾乎可以肯定的更好的收成?！甭牭侥莾蓚€人的交談。站在一旁的洛克菲勒在心里默默的想，“這樣，糧食價格真的可能會下降啊?！?/br>
    不過洛克菲勒和史高治卻并不打算加入到這種討論中去，對于他們來說，聽著就夠了。

    這時候，太陽已經升得很高了，交易所的大門也隨之打開了。于是等在門外的那些人也就停止了交談，走了進去。

    史高治和洛克菲勒也跟著走了進去，和后世的那些廣泛使用信息技術，到處都是各種電子顯示屏的期貨交易所不同，這個時候的期貨交易市場就要原始得多。在交易所的中心位置，是一塊大木板，上面寫著昨天各種作物最后的一筆交易的價格。

    “史高治，你看看玉米的價格！”洛克菲勒指著那上面的一個價格對史高治說。

    “約翰，這個價格好象都不比現貨的價格低多少了?！笔犯咧涡÷暤膶β蹇朔评照f。

    “嗯，看來不僅是小麥的價格上漲了，玉米的價格也上漲了呀。這會造成牧業……”洛克菲勒朝著史高治看了一眼，他看到史高治眼睛里閃著光。

    玉米除了作為糧食，也還會作為飼料使用，玉米價格的上漲，幾乎必然的就會帶來牧業的成本的上升，而這也必然造成牧業的市盈率的下降。一旦牧業的市盈率下降，而糧食產品的價格上漲，歐洲自然會發生從牧業到農業的轉向。這也就意味著到了今年的收獲季節的時候，很可能真的會發生生產過剩的危機。

    “嘿，約翰！沒想到在這里遇到了你！”一個聲音從他們背后傳了過來。史高治和洛克菲勒轉過身來，看到一頭大熊正朝著他們走了過來。

    這個大塊頭身高足足有一米九左右，更可怕的是，他不但高，而且壯實，看上去就像只站立起來的棕熊，充滿了壓迫感。

    “沃倫·德拉諾先生？真沒想到，在這里會遇到您！您打算做糧食買賣？”洛克菲勒走了過去，對那頭棕熊說。

    “啊，最近糧食貿易很火爆，我過來看看?！蔽謧悺さ吕Z說，“塔特爾和休伊特這兩個家伙現在怎么樣了？”

    “沃倫先生，我已經離開塔特爾休伊特公司了?！甭蹇朔评諏ξ謧悺さ吕Z說，“在我離開的時候，公司的一切狀況都還不錯?！?/br>
    “你離開塔特爾他們了？……嗯，這也不錯。塔特爾他們都是好商人，只是他們都太守舊了，一點冒險的精神也沒有。年輕人和他們學一點基礎的東西倒是不錯，不過老跟著他們就沒什么意思了。你現在在哪里干？要不跟我一起干吧！”沃倫·德拉諾說，“嗯，這個孩子是誰，是你的弟弟嗎？他學做生意還早了一點吧？”

    “沃倫先生，我和兩外兩位先生一起開了一家公司，準備做糧食買賣。嗯，請讓我給您介紹一下，這是我的合伙人史高治?！甭蹇朔评照f。一邊說，他還很無奈的看了史高治一眼，誰讓史高治太小了，搞得人人見了他都以為他是自己的小弟弟呢。不過話說自己的小弟弟也比史高治大呀。

    “沃倫先生，您好?！笔犯咧蜗蛭謧悺さ吕Z伸出手來，“我是史高治·麥克唐納。很高興能見到您?！?/br>
    沃倫·德拉諾半彎下腰，握住史高治的手說：“真難以想象，您這么年輕就開始經營一家公司了。我像你這么大的時候，嗯，還完全是個混小子呢?！彼只剡^頭來，對著洛克菲勒說，“還有你，約翰，你也一樣。你才16歲還是17歲？嗯，和你們站在一起，我覺得自己一下子就變成老頭子了……你們打算買進糧食嗎？”

    “啊，沃倫先生，我們對于糧食期貨還不是很了解，所以打算先看看，多看看多學學然后再做決定?！甭蹇朔评栈卮鹫f。

    “嗯，適當的謹慎是必要的，但是我還是覺得你們要快一點，行情變化得很快，幾乎每一天，價格都在上漲。期貨這種買賣，手快有，手慢沒。稍微遲疑一點，很可能就少賺了好幾千?！?/br>
    聽到這里，史高治倒是想起了這位沃倫·德拉諾先生是什么人了。這位沃倫先生是未來的富蘭克林羅斯?？偨y的外祖父，還一個賭徒和冒險家，相比現在才有幾千塊錢的資本的史高治他們，這位沃倫先生可是真正的不折不扣的大富翁?？恐谥袊鞑枞~生意，他賺到了整整一百萬美元！不過，依照歷史，現在正該是他要倒霉了的時候，按照歷史，在今年的經濟危機中，這位喜好冒險的富翁會輸光自己最后的一塊銅板，變成一個徹底的窮光蛋。然后，這個家伙會回到中國去，靠著販賣鴉片再次發財起家。

    第十四章 做空

    “馬拉，你敢相信嗎？有人和我簽了一個合同，他們向我借了整整一百噸小麥，同意在三個月后，向我歸還一百一十噸小麥！現在這樣的局面下，居然有人敢做空頭。我敢說，三個月后，小麥價格還要上升，有人就要破產了！”在人潮洶涌的芝加哥糧食期貨市場里，一個穿著身灰色的西服的矮胖子正高聲的對另一個高高瘦瘦的家伙說。這樣的一個矮胖一個瘦長的組合，再考慮到矮胖子的酒糟鼻和高個子的深陷進去的眼睛，到話劇院里去演桑丘和唐吉坷德倒是真不錯。

    “做空頭？現在居然還有人敢做空頭？”那個瘦高個開口了，聲音活像是一只鴨子，“他們難道不知道這幾年來有多少做空頭的傻冒玩了蛋嗎？去年……哦是前年——去年已經沒人敢做空頭了，自打前年有四個笨蛋破產自殺之后，就再也沒有這樣的傻冒了。說說看，今年又有誰成了大傻冒？”

    “你認得的，你猜猜是誰？”矮胖子賣起了關子。

    瘦高個想了想，然后猛地一拍自己的大腿：“湯米，一定是湯米！在我認得的人里面，最笨的大概就是他了。對不對？”

    “不對，湯米雖然不靈活，但他是個膽小鬼。你覺得湯米這樣的膽小鬼敢做出這樣的決定？”矮胖子搖了搖頭。

    “少賣關子了，我猜不出來了?？煺f！”

    “好吧，真沒意思……我告訴你吧，是德拉諾，沃倫·德拉諾！”

    “沃倫·德拉諾？”瘦高個睜大了眼睛，“這怎么可能？他可不是那種笨蛋……他該不是得到什么內幕消息了吧？嗯，今年的氣候很好，糧食多半會豐收，這樣一來價格也許真的……”

    “別自己嚇自己了，去年難道沒有豐收？前年難道沒有豐收？”矮胖子反問說，“你不要忘了歐洲！歐洲這段時間一直在歉收。而且，你知道，歐洲人多地方少，他們那里種糧食不是一件能賺錢的事情，所以，你看英國人，早就不種地了，放心，沒問題的……而且，你恐怕還不知道，那個家伙是為什么做出這樣的決定的?！?/br>
    “怎么做出這樣的決定的？”

    “他被兩個小孩子——嗯，一個才剛剛18歲，勉強能算是成年人了，還有一個甚至才13歲——給說服了，居然和他們一起發暈，去做空小麥！天呀，他的腦袋一定是出問題了！”

    “這怎么可能？！”

    “你看，沃倫·德拉諾過來了，嗯，他身后的就是那兩個小孩子?！?/br>
    “快，我們快上去和這個傻瓜打個招呼！”

    ……

    沃倫·德拉諾正在芝加哥糧食期貨交易市場走著，這里是整個美洲最大的糧食市場，也是世界上第一個期貨市場。

    “嘿，沃倫，聽說，你打算作空頭？愿意和我簽署一份期貨合同嗎？每噸比現在的價格便宜8個美元就夠了！”

    “嘿，沃倫，聽說……”

    人們不斷地朝著他招手，沃倫·德拉諾看到他們的臉上滿是笑容，就好像看到了一大堆的黃金一樣。他知道，這些人都把他當成了傻瓜，都指望等著他倒下去，然后就像一群鬣狗一樣把他的尸體肯個干干凈凈，連一塊最小的骨頭都不會放過。他們向著他露出的笑容不過是猛獸們向著食物露出的笑容，在這笑容后面，是鋒利的爪子和尖利的牙齒。

    ……

    在遇到沃倫·德拉諾之后，史高治和洛克菲勒本來也只將這當作是一次偶遇，并沒有想把他也拉進來。然而，在此后，洛克菲勒一個習慣卻引起了這位冒險家的注意——洛克菲勒掏出了他的小本子，開始記錄今天各種交易的價格，以及他所了解到的各個農場的預計的產量。

    在洛克菲勒的小本子上，一邊是他所了解的去年的情況?，F在，他熟練地將今天的相關數據填寫到相應的位置上。這種忙碌引起了站在旁邊的沃倫·德拉諾的注意力。沃倫·德拉諾的視力特別的好，每次出去打獵的時候，他總是能在更遠的距離上發現目標?，F在也一樣，雖然站在距離洛克菲勒好幾步遠之外，但他還是能看清洛克菲勒本子上的內容。

    沃倫·德拉諾曾經和塔特爾休伊特公司有過一些生意上的來往，在這個過程中，他認識了洛克菲勒，這個小伙子的聰明才干也被他看到了眼里，不過，他倒是沒有挖墻腳的打算，因為他在洛克菲勒的勤奮里，看到了他的不安于現狀?！斑@個人不會長時間的給人家做雇工的?！边@是沃倫·德拉諾的出的結論。當時，他就注意到了洛克菲勒有這樣的一個小本子，而這個小本子里體現出來的認真的精神給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如今，看到洛克菲勒又掏出了小本本，嗯，其實洛克菲勒并沒有大意，他自己的肩背就擋住了大多數的角度。只是，沃倫·德拉諾的身高太高了，這使得他依舊能看得到洛克菲勒的小本本。沃倫·德拉諾也就好奇的往那上面看了看。天地良心，他真的不是有意要看人家的生意機密，因為沃倫·德拉諾真的不覺得那上面的東西對自己的生意能有多大啟發。要是早知道那里面的內容如此的重要，那自己絕對會提前多看幾眼的。

    不過這幾眼也很夠了，在看到的這一頁上，沃倫·德拉諾看到了芝加哥附近地區的一些地方的小麥和玉米的種植面積、預計產量以及價格和前兩年的對比。沃倫·德拉諾知道這些地區的種植面積、預計產量都有很大的增長，但卻從來沒有認真的去研究過這個增長到底有多大。如今在洛克菲勒的小本子上瞟了一眼看到的數字，幾乎被那個數字嚇了一大跳。

    任何商品，只要出現供給大于需求的局面，它的價格就一定會下跌。這樣簡單的道理，沃倫·德拉諾自然是清楚的。只是在此之前，不斷上漲的價格讓沃倫·德拉諾不自覺地忽略了供給的增長。不過，沃倫·德拉諾并不知道其他地區的情況，所以，對于將來的價格將會有什么樣的波動，他還是感到拿不準。

    “如果能夠了解到其他地區的情況就好了，最好還要包括歐洲的情況?！蔽謧悺さ吕Z這樣想著，“要不，直接和他們談談，花點錢，直接從他們手上把消息買過來?！?/br>
    沃倫·德拉諾是一個極富行動力的人，既然有了這樣的想法，他就直接向洛克菲勒他們開出了價格。

    “我剛才看到你的小本子上有附近的地區這幾年種植面積，產量和價格的對比表?！蔽謧悺さ吕Z直接了當的對洛克菲勒說，“這些信息對我來說很重要，所以，我希望能夠用一個合理的價格把它從你這里買過來。你知道，我既然已經注意到了這個問題，即使你不賣給我，我也能通過自己的手段調查出這些數字。不過這需要一定的成本，所以我還是希望能從你手中直接賣到這些信息，這樣更方便?！?/br>
    洛克菲勒吃了一驚，抬起頭望著沃倫·德拉諾，他發現在這頭大棕熊那看起來頗為忠厚的臉上，看不到任何不好意思的神色。

    “我的眼睛非常好，比絕大多數人都好得多?！蔽謧悺さ吕Z似乎還有點得意，“嗯，約翰，你表現得不夠小心，要吸取這個教訓喲?！?/br>
    洛克菲勒和史高治相互看了一眼，沃倫·德拉諾看到了這些內容讓他們都感到吃驚。史高治注意到，沃倫·德拉諾剛才距離他們足足有五六米遠，而洛克菲勒為了節省紙張，字寫得也偏小，這頭棕熊的視力可真讓人吃驚。

    既然自己的意向已經被人家發現了，繼續保密意義的確不大了。史高治相信，沃倫·德拉諾的確能自己收集到這些信息。也許干脆把這頭不要臉的大棕熊拉過來一起干倒是個更好的做法。同時，史高治覺得，就沃倫·德拉諾的經歷來看，他對在這種局面上做空這種看起來很冒險的，很刺激的行為一定很敢興趣的。而且這個家伙也很有錢，加上對投機生意又很有經驗，把他拉進來，獲利也可以更多。

    “沃倫·德拉諾先生，您的提議很有意思，不過，其實除了這些數據之外，我們還可以出售給您一些針對這些數字的分析，這些也許更值錢。我想我們可以找個地方去細細的談一談……”最后，史高治這樣說。

    于是沃倫·德拉諾帶著他們到了一個小酒館，找了一個單間，開始了談判。一開始，沃倫·德拉諾只打算出一百美元，把洛克菲勒手中的小本本買過來。等到見識了史高治為他分析了他所見到的那一頁的內容中所包含的信息后，他又承認，史高治他們對信息的分析更值錢。而且，史高治他們隱隱露出來的意向，更是引起了他的注意。

    “要不咱們也別談錢了，干脆，我們合伙干吧！我們能賺到更多的錢的！”沃倫·德拉諾說。

    “在此之前，我們做了非常多的準備，您和我們合伙，意味著您能共享這些，這對您當然是有利的。但是對我們來說，直接賣給你這些信息，我們還能得到數百美元，和你合伙，最后不見得能多分那么多。那我們為什么要和你合伙呢？”史高治問。

    “我準備在糧食方面投入五到十萬美元，一旦盈利，我可以在我的收入中分給你們百分之一?！蔽謧悺さ吕Z拋出了他的條件。

    第十五章 第一桶金（上）

    交易所里，人人都在爭著和這幾個他們眼中的傻瓜打招呼，都爭著和他們做買賣。所有的人都在心里鄙視這幾個傻瓜，可是所有的人都對著他們露出他們自認為最可親的笑容——哪怕你是個傻瓜，甚至是條狗，只要你有錢給我們賺，我們也會發自內心的對你微笑的。

    沃倫·德拉諾和史高治還有洛克菲勒同樣面帶微笑的和那些家伙們打招呼，并且借著他們的爭奪，開始盡可能的壓價錢。在這種事情上史高治就不擅長了，至少目前還不擅長，所以他就老老實實的呆在旁邊學習了。

    僅僅一個上午，史高治他們就從其他商人那里借出了五千多噸的糧食。還不斷地有人想要和他們交易。但此時，就算是久經風雨的沃倫·德拉諾都有些害怕了，而洛克菲勒，更是臉都白了。

    洛克菲勒轉過頭來，看著史高治。說老實話，看到這樣的局面，史高治也感到壓力很大，雖然它所知道的歷史告訴他，幾個月之后，因為歐洲，尤其是俄羅斯糧食的大豐收，糧食市場價格大跌，糧價一度下跌到了原來的一半不到。而且他覺得，自己的到來對這個世界的影響還微不足道，應該不會導致這樣的大事件發生變化，雖然南美洲的一只蝴蝶扇動一下翅膀，就可能在北美引起一場風暴。但蝴蝶效應的出現，是要以漫長的時間積累為前提條件的。所以理論上，自己不應該有什么可以擔心的，但史高治還是沒由來的覺得心慌。

    “該死的！做投機買賣對神經的要求還真不低。這樣雖然來錢快，可是……可是真是不踏實呀?！笔犯咧卧谛睦镞@樣想著。不過他知道，這個時候，他可不能表現出任何的遲疑猶豫，任何這樣的舉動都會動搖軍心，從而導致本來不該有的失敗。

    “我們要賺大錢了！相信我！”史高治望著洛克菲勒的眼睛，小聲而堅定地說。

    許多年后，當洛克菲勒已經老了，開始寫回憶錄了的時候，在他的回憶錄里，他是這樣描繪這次交易中的史高治的。

    “作為一個生意人，史高治有很多的缺陷。比如他的談判能力一直都不算太好，嗯，他不太擅長在談判中抓對手的弱點，往往放過了好機會。所以，你看很多時候，一些重要的買賣，都是由他的下屬去談的，他只管最后簽字而已。史高治作出決定的速度相對比較慢，他總是想了又想，想了又想。但你卻決不能因此而小看他，他有一種突出的能力，使得他的種種缺陷都變得不值一提了。史高治對于每種生意將來會如何發展總是能看得特別準——我從來沒有看到他有過哪怕一次戰略性的誤判。而且他性格堅定，雖然在作出某個決定前，他可能猶豫很久，但一旦做出決定，哪怕形式再不利，他也堅持到底。而事實也一次次證明了他的堅持總是對的。比如，在我和史高治的第一次合作中，嗯，就是我們在1857年開始作空糧食的時候。當時無數的人把我們當成傻瓜，爭著要借糧食給我們，好在幾個月后啃光我們的血rou。當時面對著那樣的局面，說實話，我動搖了——嗯，我那個時候還很不成熟。不過史高治那個時候卻表現得很沉穩，很堅定。這一點在后來的很多時候也都表現得很明顯。這也許是因為在每一次行動之前，他總是已經想得非常清楚了的緣故吧。想想那個時候，史高治才多點大，真是讓人驚訝。有時候你會覺得，就像是上帝把一個成年人的靈魂塞進了一個半大孩子的身體里面……”

    最終，當這一天的交易結束的時候，他們成功的借入了一萬多噸糧食，并將之依照當時的價格拋售了出去，換取了近百萬的美元。如果不是這個錢還在銀行的監督之下，只怕史高治都要起卷款逃跑的心思了。

    ……

    回到那個條件還過得去的旅館里，在椅子上坐了下來，洛克菲勒又拿出他的小本本，翻了又翻，只是，史高治看得出，他此時的精神并沒有真正集中在那個小本子上。

    果然，不一會兒，洛克菲勒就扔下了本子，給自己到了一大杯水，然后一口氣喝了下去。接著，他說：“嗯，史高治，接著我們該做什么呢……”

    “什么都不用做，等消息就夠了?！笔犯咧芜B眼皮都沒抬起來。

    洛克菲勒在房間里轉了一圈，又拿起那個本子，看了看，像是要給自己信心一樣，將這里面的一段文字讀了出來：“巴黎盆地附近的小麥種植面積相比去年增加了大約一層，盧瓦爾平原得情況與之類似。從近期的情況來看，法國小麥長勢良好……奧地利的種植面積也有所增加，具體數字不詳，長勢良好……烏克蘭地區……長勢良好……應該沒問題了！”

    洛克菲勒再次放下小本本，又轉了一圈，然后在椅子上坐了兩分鐘，然后又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