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節
是了!怎么引誘敵人?由誰去引誘敵人,才是問題的關鍵。 鄭青鸞皺眉,心里不停地盤算?!耙T之計或許可行,但最多也不過是分散了北胡的兵力。即便把他們一部分兵力全殲了,那之后敵人必定會瘋狂反撲,到時候,又該怎么辦?” “能調動全部兵力的,除了兵符,沒有其他辦法可行?!笔挾謫?,“即便把人引來,想要對付兩萬人,就算是占地勢的優勢,也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主子可是有什么辦法?” 鄭青鸞一頓,似乎掙扎了一瞬間,才輕輕的吐出兩個字,“火攻!” 幾人面色一變,這確實是最快速有效的方法了。都說水火無情,只要把人堵在山谷,一把火就能將他們燒成灰燼,別說兩萬人,就是十萬人,也難有逃脫的。 “戰爭,就是無所不用其極。想想三縣的百姓,他們也就死不足惜了!不滅了他們,拿什么祭奠那些無辜的亡靈?”鄭青鸞不知道自己這是說給他們聽,還是再說服自己?!皾h陽城里還有數萬百姓,我們沒有選擇的余地!” “好!”劉信壽站起身來,“聽主子吩咐!” 蕭二點點頭,“那現在就剩下一個問題,怎么把人引過來?” “不是說這次是由北胡的三王子和五王子各率一萬人馬嗎?這兩人相互較勁,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只要他們之間有嫌隙,咱們就有機可乘?!编嵡帑[笑道,“但最危險的卻是北胡王的欽使茶多爾。他有監督,協調兩位王子的之責,此人可不能小看?!?/br> “他身邊有兩千護衛,留著,遲早是隱患?!笔捨灏櫭嫉?。 “所以,第一步,需要天一他們潛入北胡軍營,一是要干掉茶多爾,二是分別給兩位王子送一封密信,將他們分別調入山谷的兩個入口?!?/br> “第二步,需要火鳳和初九帶領男女護衛,偷襲茶多爾的兩千護衛。這是一場硬碰硬的打拼,以五百對陣兩千,必然十分兇險?!?/br> “第三步,也就是最后一把火,由童子軍來點吧?!?/br> 鄭青鸞說了大概的想法,“你們還有什么異議沒有?” “我有些不懂!”郭飛燕一直在角落里默默的聽著,這會子馬上提出疑慮,“主子說的密信,是什么樣的密信,能讓他們主動到咱們的埋伏圈中?” 鄭青鸞一笑,“那就得看他們此次是為什么而來?他們既然眼饞鎮北軍三年的糧餉,那目的就不言而喻。他們不在乎殺了多少人,占了多大的地盤,就是想把那批糧餉弄到手里,順利的帶回去。誰帶回糧餉,誰就是功臣。而三王子和五王子誰也不想對方搶了功勞,自然會全力爭奪?!?/br> “可他們還沒蠢到一封信函就讓他們傾巢出動吧?”郭飛燕也不管別人看她的眼光,一個勁的追問。 “呵呵!他們自然不蠢!但一定會派少許人前來查看的。別忘了,他們把漢陽城圍住了,也必然就分散了開來。三皇子守在北面,五皇子守在南面。那位欽使則守在東面。漢陽城西面緊靠枯山,咱們守在此處。而枯山恰好南北走向,北面和南面各有一個入山谷的口子。他們中任何一個人但凡派出查勘的人馬,另一方必然會收到消息。也會跟著動作。大晚上的,他們隔著整個漢陽城,又得避開那位欽使,再加上鎮北軍的那位武和英竟然嚇病了,不敢迎戰。那么圍困漢陽城就顯得不那么迫切。反正都是為了糧餉,既然糧餉有些消息,去枯山和圍城對于他們來說,沒什么區別?!编嵡帑[呵呵一笑,“即便枯山沒有,只花一晚上時間而已,之后再去攻取漢陽也就是了。要緊的是,不能讓對方搶了先機?!?/br> “明白了!”郭飛燕點點頭,“所以,送密函和刺殺欽使得同時進行,是嗎?免得那位欽使出來攪局?!?/br> 鄭青鸞點點頭,“沒錯,就是這樣?!?/br> “那您怎么能把北面的大口子縮小呢?用咱們蕭家軍的炸藥嗎?動靜會不會太大?”郭飛燕問出了所有人都想問還沒來得及問的問題。 “你看著!”鄭青鸞把匕首放在地上,然后在匕首旁邊擺放了幾個石子,“你們瞧瞧,還看得見匕首嗎?” “咦?”這下不光郭飛燕驚呆了,連眾人都不由的一愣。轉著方向,從不同的角度,還真就是看不見匕首。 鄭青鸞隨手撥開一個石子,匕首又重新進入大家的視線。 “好神奇?”郭飛燕拿著石子翻來覆去的看,“這是什么手段?” “五行八卦!”鄭青鸞一笑,“要是感興趣,以后我教你?!?/br> “好??!”郭飛燕這丫頭就是這么簡單直接。 “那您是不是也打算在山谷中央擺陣,讓人以為這里建著糧倉?!眲⑿艍郯櫭紗柫艘痪?,“要不然,他們怎么可能盡數進谷?!?/br> “沒錯!”鄭青鸞贊賞的看了劉信壽一眼,“就是要讓他們以為這山中有藏糧食的山洞,那么他們誰也不會放手,進而才會陳兵對峙,我們才有機會?!?/br> 眾人這才點點頭。 既然計策已定,剩下的就只有執行了。鄭青鸞先是偽造了兩封北胡探子的信箋。才帶人布置陣法。 童子軍則在兩個谷口位置,挖掘隔離帶,不能讓火毫無限制的蔓延出來。又把一些食用油等易燃之物,灑在山谷的之中。山谷的植被多為灌木和荊棘,秋天過后,就沒有了生機??萆接纱硕妹?。所以,是極好點燃的。而且,山谷南北走向,山風穿堂而過,火助風勢,很快就能燒的起來。 這一天,夜幕悄悄降臨。 每個人都帶著自己的任務出發了。 直到看著火鳳和初九帶著的護衛營遠去,鄭青鸞才命令劉信壽,“隱蔽!” 直到子時,才聽到馬蹄聲和雜亂的腳步聲。鄭青鸞趴在地上,聽對方的動靜,好半天,才輕輕舒了一口氣,“成了!聽這動靜,應該是成了?!?/br> “也不知道南邊怎么樣了?”劉信壽小聲問道。 “這個來了,那個肯定不會落后。放心吧,有蕭二帶著飛燕他們,誤不了事?!编嵡帑[拍拍劉信壽,“別緊張!” 藏在谷口,看著一隊隊人馬悉數進了山谷,然后,南邊的天空升起紅色的信號彈,知道這是南邊也成了??祦眈R上點燃手里的信號彈,紅色的信號彈騰空而起。緊接山谷口的火熊熊燒起。一簇簇帶著火的箭頭向山谷射去。 人群的哭嚎聲,踩踏聲,響徹山谷。童子軍諸人守在山谷口,收割從里面逃出來的人的性命。 冬日的山風,助長火勢,一個時辰時間,火勢大盛,而從山谷中逃出來的人越來越少。滿耳都是慘叫之聲。 即便有心里準備,鄭青鸞依然無法適應,她的手微微有些發抖。兩萬人,就這么消失了! 雖然不信神佛,但自己能穿越,對未知的東西難免多了幾分敬畏之心。這個殺孽造的有點大??! 當太陽從地平線升起,陽光普照大地,鄭青鸞才回過神來?!斑@就是戰爭!殘酷無情!所以才有‘慈不掌兵’的話!如果你們中有人過不了心里關,就提早退出?!?/br> 對于童子軍這些孩子來說,這一晚上是煎熬,也是折磨。過了這一關,才算得上真正的破繭成蝶。 “這叫殘酷嗎?”康來雙眼通紅,“邊城哪一年沒有死在韃子手里的婦孺!平安州三縣的無辜百姓在大年夜里被屠殺殆盡,多少孩子死于非命!那些都是手無寸鐵的平民!而他們”他手指向山谷,“他們是劊子手!是敵國的軍人!戰死沙場,是他們的宿命!” 鄭青鸞閉了閉眼睛,“能想通就好!”然后收斂神情,“集合!統計傷亡人數?!?/br> 蕭二帶著另一隊童子軍也回來了,除了十二個輕傷,五個燒傷的,都安全帶回。 天一帶的特戰隊,和火鳳初九帶著護衛營傷了半數以上,重傷三十八人,十七人戰死! 鄭青鸞看著被帶回來的渾身是血的尸體,心疼的不能自抑!即便燒死了對方兩萬人,也不能讓她釋懷!這些人一路將她護送到邊城,晝夜守護帥府的安全。而如今殞命在這里!他們只是護衛,原本可以安享太平,如今只余下一具具支離破碎傷痕累累的尸體。對于她而言,只有家人,身邊的人才是最要緊的!其他人與她何干? 看著這些冰冷的尸體,鄭青鸞覺得自己先前的‘不忍’是多么的可笑! 他們該死!都該死! 鄭青鸞只覺得心中的恨意無從發泄。 百一見主子像著了魔一樣,心中一跳,“主子!節哀!” 鄭青鸞點點頭,“帶他們回家!”說完轉過身去。 百一卻覺得主子不一樣的! 以前的主子,渾身透著疏朗!而如今,卻如一把帶著戾氣的寶劍,讓人從心里泛起寒意。 此時的漢陽城,一片死寂。 枯山一夜的大火,映紅了半邊天?;鸸庵袀鱽砉砜蘩呛恳话愕膽K叫聲,嚇得滿城人噤若寒蟬。 就連鎮北軍,也看的稀里糊涂!先是莫名其妙的撤了圍城的駐軍,接著趕趟似得往枯山方向跑。緊接著,大火就燒了起來。如今想來,就跟上趕著送死似得。 知府衙門,張成芳坐在書房里。衙役就守在門外,他心里還是害怕不已。鎮北軍從上到下,全是孬種!還不知道這城能守幾日。雖說蕭家軍來了,但一直也沒露面。一夜大火,被燒死的究竟是誰?他拿不準。 突然,外面傳來匆匆的腳步聲,知道這是打探消息的人回來了。他連忙站起身來,打開房門,“怎么樣?” “大人!好消息!”這漢子連忙道,“北胡全軍覆沒了!兩萬人馬,包括北胡的兩位王子全被喪身火海。城東的北胡欽使及護衛,也全被殺了,無一幸免!” “全死了!”張成芳有些傻眼,不可置信的問道,“此事當真?” “當真!蕭家軍出手,果然不同反響?!?/br> 張成芳大喜!府衙一下子就像活了過來。相互慶賀著劫后余生。 “快!快通知全城百姓!蕭家軍于城外全誅北胡軍,北胡全軍覆沒,咱們勝了!”張成芳大笑幾聲,安排道,“隨我去城外勞軍!” 還不等他出城,鄭青鸞就帶人進了城。 城里的百姓得到消息,自發的前來迎接,街道兩旁都跪滿迎接的百姓。當人們看到隊伍中,一半竟然是女人和孩子,都震撼了!覺得不可思議!就這樣一支隊伍,一夜間全殲北胡兩萬余人。而堂堂的鎮北軍,號稱三萬之眾,卻只敢龜縮在漢陽城里。兩相比較,前者何其可敬,而后者又何其可恨。 鄭青鸞故意將人帶到城里,就是讓大家做個見證!蕭家軍沒有來!來的只是女人和孩子!只要有百姓的見證,她就不怕任何人潑臟水!她還真想看看,誰敢在此時犯眾怒! 這一場熊熊大火,也讓鄭青鸞在史冊上留下了濃墨重彩的一筆! ☆、第158章 朝堂反應 第一百五十七章朝堂反應 泰安帝這個年過的各種鬧心! 年前因為瓊州風災,賑災所需之物遲遲湊不出來,緊接著各方就瓊州大小官員的人選,又相互爭執不小。瓊州水師一旦建成,其政治地位不可同日而語,誰會輕易放過這個好位子。南邊的還沒處理干凈,緊接著北面又出事了,蕭家軍所屬子弟,擅入平安州,一夜之間以兩百稚子將五百余悍匪清剿了個干干凈凈。頓時朝堂上就炸開了鍋。有說蕭家軍擅自越過防線,出兵平安州,應申斥降罪。有說鎮北軍無能,轄區匪盜猖獗竟不能降服,此乃失職,瀆職。吵得好不熱鬧。 泰安帝心里明鏡似得!‘平安州里不平安’,這都成了街頭巷尾小兒嘴里的兒歌了!而且這個不平安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換了好幾任知府也不見絲毫好轉。原因無非是鎮北軍不作為。但對于鎮北軍,泰安帝把它的作用一直定位在提防蕭家軍上。在他看來,北胡夾在韃子和犬戎之間,國力有限,用有限的兵力應對這兩者尚有不足,哪有精力入侵平安州?況且,鎮北軍對他這個皇帝,還沒達到真正的臣服。宮中的寧妃出自武家,寧妃所出的三皇子漸漸長成。武家得保存實力,這一點他也心知肚明。沒想到蕭家的表現如同一個耳光一般,狠狠的甩在他這個皇帝的臉上。讓鎮北軍防著蕭家?這是個天大的笑話好嗎!兩百人馬呼嘯入境,你鎮北軍竟然毫無察覺,他娘的眼睛長在屁股上了嗎?那虎王寨的位置離鎮北軍的哨所不足三十里,平日里裝聾作啞也就罷了,人家跑到你地盤上干了那么大的事,甚至最后連山匪的物資都清點了一遍,悉數運走。這么大的動靜,都能當看不見,不知道!何況,干成這樣的大事的竟然是一群毛都沒長齊的小崽子,這是何等諷刺?靠他們防著蕭家軍,不是笑話是什么!而這樣安排的他,又是什么呢?識人不清!不懂識人的皇帝,那與昏君有何異?與其說他氣憤,不如說是惱羞成怒。滿腦子都想著要怎樣斥責蕭家軍,怎樣斥責鎮北軍,不想第二天,就收到鄭青鸞的請罪折子。 折子寫的甚是誠懇,充分顯示了這個案首的文字功底。開篇先是誠惶誠恐的請罪,管教不嚴之罪!說是自己年紀輕,又是女子之身,為了穩定邊城,對軍中的將領恭敬的執晚輩之禮,才不至于在邊城沒有立足之地。之后又洋洋灑灑千字,講述邊城生活如何困苦,蕭家軍將士如何不易。再往后詳細的闡述了蕭家軍的這些孩子,因為父兄為皇上盡忠,所以只能以稚齡之身挑起家庭的重擔,其狀甚是可憐。都已經這般可憐了,貨物還被匪盜所劫,其情可憫??!最后陳述道,其狀可憐,其情可憫,其罪可恕否? 泰安帝拿著手里的折子,翻來覆去看了幾遍,才忍住沒罵娘!這是請罪折子嗎?他怎么讀出了不一樣的味道。什么執晚輩禮?他一個字都不信。這是在強調邊城穩定的重要性!皇上要降罪,得先想想是否有利于邊城的穩定!說邊城困難,蕭家軍困頓,就差指名道姓的說朝廷不養蕭家軍了!你不養人家,錢財被搶還不許人家討回來,有這樣的道理嗎?何況進入平安州的只是十一二歲的孩子,又不是蕭家軍。怎么治罪?管教不嚴?可鄭青鸞的年紀小,她能管教誰?這個罪名扣下去,連他自己都覺得好沒道理。于是憋著氣,用朱筆在折子上寫了一個大大的‘恕’字! 別管怎么說,鄭青鸞這一手處理的干凈漂亮。連平安州知府張成芳這個軟骨頭,都在折子里為蕭家軍小兒郎請功,多是溢美之詞。連最后這一點尾巴都事先考慮到了,還真是思慮周全??伤趺炊枷氩幻靼?,這鄭青鸞好端端的跑到平安州剿匪是為了什么?想越界?肯定不是!要想越界早越了!想不通,就只能歸結為這些盜匪找死,只怕是真干了什么招惹蕭家軍的勾當,引得對方出手報復。 想到這里,他也就丟開了手!轉而把怒氣沖著鎮北軍而去。一群酒囊飯袋!在自己的地盤上,把盜匪的膽子養的如此壯,他武家想干什么? 恰在此時,三皇子上了一道折子,言道鎮北軍轄區,致使匪盜橫行,蓋因軍械陳舊,才致使鎮北軍缺乏戰斗力。理應撥款,讓他們重振士氣。這倒讓泰安帝眼前一亮,盡管折子上都是些虛假的屁話,目的也不純。但如果借機讓鎮北軍增強戰力,哪怕擴充兵力,也是可行的!還得靠鎮北軍制約蕭家軍呢!當然了,這話是不能拿到臺面上說的!但自己的皇兒就沒有蠢笨之人,老三應該明白自己的意思才對。甚至,借著寧妃生病,他還把武老將軍召回京里,打算面授機宜。 可他娘的事情就是這么寸! 正是大年節的,他這個皇帝難得的輕松自在。無非是有些閑情逸致在后宮流連幾天,順便問問皇子的功課。把宗室們聚在一起,聯絡聯絡感情。抽空召見幾個大臣,以示恩寵。當然,也沒有誰會不長眼力見,挑些皇上不愛聽的話拿來找不自在。自然一派安樂祥和。今年長公主的待遇那是更上一層樓。本來她就是皇上的嫡親妹子,感情也很好。沒有誰隨意敢招惹她。但今年卻格外不同,那些個皇子侄子,哪一個在她面前不是恭恭敬敬。不就是因為自己的兒子媳婦爭氣。別管他們心里怎么想,蕭家軍威懾是顯而易見的。年前只是一群毛孩子小小的露了一手,就把鎮北軍比成了渣渣。問問他們,哪個不想拉攏蕭家軍?她這個長公主的份量,如今在宗室中,跟瑞親王還真是不分伯仲。 這日將晚,剛到了華燈初上的時候。京城的大街上也正熱鬧。一匹快馬身背杏黃旗幟,身上纏著靛藍色包裹,從北門直入京城,朝皇宮而去。有點見識的人都知道,這是八百里加急。凡是朝廷的文件傳輸靠的都是驛站。而驛站一般情況下每隔20里就設置一個,一旦需要傳遞的公文上注明“馬上飛遞”的字樣,就必須按規定以每天300里的速度傳遞。如果遇到緊急情況,傳送的速度可達到每天400里、600里、最快達到800里。傳遞緊急文件時,每個驛站都用快馬,這樣,雖然不是千里馬,但每匹馬都拼命跑,也可以一日千里,“八百里加急”專用來表示緊急情況下的信息傳遞。 而此人身背杏黃旗,顯然一路上換馬不換人,肯定是邊關告急! 泰安帝今兒難得有閑情逸致,請了勛貴大臣來宮里聽戲,皇子宗親陪坐,君臣同樂。好戲剛開鑼,就有宮人進來,壓低嗓子湊到皇上跟前,“八百里加急來報,邊關告急!”說完遞過去一個密封的折子。 瑞親王就緊挨著皇上,自然聽了一耳朵。邊關告急?哪個邊關呢?他看見皇上盡管面上不動聲色,但拆折子的手明顯有些發抖?;噬闲睦镆矐摏]底吧?內憂尚可靠相互平衡,外患卻要雷霆手段?;噬喜皇菦]有雷霆手段,只是手里沒有掌握讓他雷霆一怒的實力。 泰安帝神色如常,臉上甚至還帶著和煦的笑意,他壓下心中的不安和怒氣,打開折子。原來是鎮北軍少將武和英的稟報和求援信。聲稱北胡入侵平安州,精兵兩萬,屠殺三縣。因北胡劍指糧餉,他只能固守漢陽。請求朝廷增兵來援。 這個蠢貨!兩萬人就嚇破了膽,鎮北軍三萬人手里拿的難道都是燒火棍不成!對匪盜避戰也就算了,反正惹不出大亂子。他娘的對外敵入侵,竟然也敢拒不迎敵!他鎮北軍想干什么?能干什么?蕭家軍他制衡不了,匪盜他也剿滅不了,外敵入侵更是不戰而走!朝廷養他們是為了什么?直氣的眼前發黑,怒氣更是難以自抑。還有臉來求援!援救個p!要是他手里有能用的人馬,還能用鎮北軍這種慫貨嗎?蕭家軍的東哨所就緊靠平安州,你不去求援,卻千里迢迢,打發人進京,腦子被驢踢了? 瑞親王看皇上的神色不對,連忙按住皇上顫抖的手。泰安帝不用看都知道是自個的皇叔。如今除了皇叔,已經沒人敢直接拉他的手了。他順手把折子遞給瑞親王,“皇叔看看,這個蠢貨,真是氣死朕了!” 瑞親王一字一句看完奏折,心里也就明白了。難怪皇上這么生氣,這鎮北軍還真是從根子上爛了!他小聲道,“蕭家軍就在平安州邊上,即便武和英沒有去求援,但鄭青鸞肯定能得到消息。蕭家軍的實力,還是讓人放心的?!彼呐幕噬系氖?,聲音更低的道,“蕭家的家訓,您也是知道的。鄭青鸞那丫頭肯定不會坐視不管。應該出不了大事?!鼻Ю镏獾氖?,已經發生了,也于事無補,手里又沒有救援的人馬。更何況,哪怕手里有人馬,也已經來不及,他剛才也是提醒皇上,該給蕭家軍下旨,要他們出兵平安州。這樣一來,就算蕭家軍的動作比圣旨早了一步,也算是蕭家軍師出有名,既能免了蕭家軍擅自出兵的罪責,也保住了皇家的臉面。過后說起來,也算是奉旨行事,功勞自然就攬在了皇上的身上。何樂而不為呢? 他見皇上的臉色好看許多,以為他想明白了。卻不知這位泰安帝的心思更狡詐。既然蕭家注定會出兵,他也就省了這道折子。至于擅自出兵的罪過,剛過了河,他自然不會馬上拆橋。但假如有想拆橋的那一天,這就是個大把柄了。 如若瑞親王知道泰安帝的心思,肯定會一巴掌招呼上去,然后跑到皇陵去哭上一哭他的皇兄皇嫂,怎么養了這么一個東西!真是越長越回去了! 瑞親王不知泰安帝的心思,他對皇上說話,向來點到即止。之后轉移話題道,“這北胡人的消息未免太快。這邊糧餉剛過去,那邊就整裝待發。就跟在咱們窗根底下支著耳朵聽一樣,蹊蹺??!” 泰安帝這才晃過神來。論起算計人,他是祖宗級別的!還用問嗎?肯定是他那幾個好兒子搗的鬼!連老三也未必干凈!他不惜以鎮北軍為代價,也要把出賣本國利益的罪名在其他人身上坐實了。他險些吐出一口血來!他知道這些孩子長大了,懂得算計了。這一點他沒覺得不好。生在皇家,你不會算計,就活不下來。但這樣的算計,絕不能以犧牲江山社稷的利益為前提。這一點,是底線,是最基本的原則。他這是做了什么孽?生下這樣一群討債鬼。 戲臺上的優伶正咿咿呀呀的唱的起勁。但臺下卻沒有哪個人是真正的傻缺??床怀龌噬系纳裆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