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節
老駱說:“我們經常在大漠里行走,這些都是必需品!偶爾也要吃點熱乎的食物,補充一些營養,光啃干糧的話,身體可是扛不住的!” 老駱一邊說著一邊往鍋里倒入清水,等到清水煮沸的時候,我們放入了幾包泡面,還順便丟了幾顆鹵蛋下去。雖然這只是一頓簡單的泡面,但至少比什么壓縮餅干可口多了,再就著香噴噴的鹵蛋,我們倒也吃得不亦樂乎。 奔波了整整一天,大家也感到疲累了,吃完泡面就早早地鉆進了帳篷。 我原本準備留下來守夜的,老駱說不用,大漠里本就沒有什么兇猛野獸,到了夜晚,幾乎更不會有生物出沒,所以讓我放心去睡覺。 睡覺之前,老駱大聲吆喝著那些野駱駝,片刻工夫,那些野駱駝便頭對尾的圍成了一個圈,然后四肢彎曲跪了下來。那些野駱駝圍成的圈,就像一道褐黃色的圍墻,將我們的帳篷圍在了中間。 老駱說這樣做一來可以不讓這些野駱駝四處亂跑,二來可以讓這些野駱駝幫助我們抵御風沙。 我們贊嘆地豎起大拇指:“不愧是沙漠里的行家!” 說來也怪,白天的時候,地上的沙礫被曬得guntang,到了夜晚的時候,地上的沙礫卻又冷得刺骨。幸好我們早有準備,把背包里的羊毛毯子拿出來鋪在地上,感覺溫暖了不少。雖然地上有沙礫磕著后背,但我們實在是太疲憊了,閑聊了一會兒也就睡著了。 “拓跋孤,醒醒!拓跋孤,醒醒!” 睡意迷糊的時候,我感覺有人在用手拍打我的臉頰。 我勉力睜開眼睛,只見一條人影佇立在我面前,我驀地打了個激靈,借著帳篷外面的火光定睛一看,剎那間睡意全無,我驚訝地張大了嘴巴,用不可思議的眼神打量著面前的這條人影,失聲叫道:“戎飛,怎么是你?” 戎飛點了點頭:“沒錯,是我!” 戎飛的聲音聽上去有些古怪,陰沉冷冽,讓我感到一絲莫名的寒意。 我呆呆地坐在那里,腦子里一片混亂,戎飛不是在死亡公路上消失了嗎?他怎么出現在了這里? 朦朧的黑暗中,一道寒光忽然閃過了我的眼睛。 我猛地抬起頭來,只見戎飛的右手里握著一把匕首,匕首上面沾染了血跡。 我驚詫地望著戎飛:“戎飛,你要做什么?” 戎飛一臉陰沉地看著我,用冰冷的口吻一字一頓的說道:“你們在死亡公路上拋棄了我,我要你們償命……你們在死亡公路上拋棄了我,我要你們償命……” 戎飛反復重復著這句話,握著匕首朝我一步步逼近。 寒意嗖嗖嗖地從我的脊背里冒了出來,我拼命勸誡著戎飛:“戎飛,你冷靜一點!你聽我說,我們沒有拋棄你!當時你失蹤了,真的,你失蹤了,我們找不到你……” 我一邊說一邊往后退,腳下突然被絆了一下,咚地跌倒在地上。我抬起雙手,發現手心里滿是鮮血。我驚恐地低頭一看,地上竟然躺著渾身是血的老駱,我伸手探了探老駱的鼻息,一顆心狠狠地顫了顫:“戎飛,是你殺了老駱?” 戎飛咯咯咯地笑了起來,聲音格外尖銳:“他們全被我殺死了!他們全被我殺死了!” 什么?! 我的身軀瘋狂地顫抖起來,難道說古枚笛,葉教授,還有王東禹他們全都……全都遇害了嗎? 我渾身的血液仿佛被瞬間點燃了,我瞪紅了眼睛,不顧一切地朝著戎飛沖了過去。 “啊——” 我一下子從地上坐了起來,黑暗中,只能聽見我沉重的喘息聲。 外面的篝火噼里啪啦地燃燒著,我睜大眼睛茫然四顧,哪里還有戎飛的影子? 我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原來剛才的一切只是在做夢! 只是,這個夢,太真實,太恐怖了! 第七十一章 火蟻 “怎么了?發生什么事了?”眾人都被我剛才的叫喊聲給驚醒了。 “拓跋孤,你做噩夢了?”古枚笛問。 我嗯了一聲,說了句沒事,然后抬起手腕看了看時間,發現已經是下半夜了,距離天亮還有一會兒。 “睡吧!睡吧!大家再睡一會兒!” 就在我準備躺下繼續睡覺的時候,帳篷外面突然傳來了駱駝的嘶吼聲:“嘶——” 一直在熟睡的老駱猛然睜開了眼睛,翻身就從地上爬了起來,箭一樣地沖了出去。 沒想到老駱的反應比我們所有人都要迅速,直到老駱沖出了帳篷,我們這才如夢初醒,紛紛拔槍沖了出去。 帳篷外面的兩堆篝火還在頑強的燃燒著,借著黯淡的火光,我們看見領頭的那頭駱駝不知為何,竟然昂著脖子仰天悲鳴,那悲鳴聲在安靜的夜里格外清晰。 領頭的那頭駱駝這一發喊,數十頭駱駝全都變得焦躁不安起來。我們在死亡公路上可是見識過駱駝受驚的樣子,真害怕它們此時發起瘋來,把我們的帳篷都給掀了。 我們不知道那頭領頭的駱駝究竟受到了什么刺激,為何會發出這樣撕心裂肺的嘶吼,對于這樣的情況,我們顯得束手無策,只能把希望全部寄托在老駱的身上。 老駱也不含糊,快步走到領頭的駱駝身旁,蹲下身來仔細看了看,忽然拔出一把銀色的刀子,朝著駱駝的左前腿刺了下去。我好奇地看著老駱,正想問問他在做什么,老駱忽然轉過頭來,急切地說:“快點火!” 我聽老駱聲音有異,雖然我們并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情,不過經驗豐富的老駱此時都變得如此緊張,那就肯定有不好的事情發生。于是我們也不敢怠慢,給那兩堆篝火里添加了一些沙柳,然后又用剩下的沙柳生起了兩堆篝火。 火焰燃燒得很旺,發出噼里啪啦的聲響,就像是戰場上急促的鼓點。 所有人睡意全無,直勾勾地看著老駱的背影,心中也沒來由地緊張了起來。 老駱迅速將駱駝群趕到了火堆的后面,然后急匆匆地走了過來,看了一眼地上的火堆,皺眉道:“火焰不夠,得再加一把火!” 我說:“要不再去砍些沙柳回來?” 老駱說:“來不及了!有沒有什么燃料汽油之類的東西?” 劉明說:“背包里還有幾瓶液體燃料!” “快拿出來!”一向沉穩的老駱,此時竟也變得有些著急。 劉漢浩從背包里取出兩瓶液體燃料,老駱擰開瓶蓋,嘩啦啦地將液體燃料傾倒在沙地上,我們面前很快就拉起了一道火墻,不過那道火墻實在是矮得可憐。 老駱二話不說,轉身拆掉了我們睡覺的帳篷,然后將帳篷投入了火里?;饎菀幌伦泳屯⑵饋?,灼熱的火浪撲面而來,在這寒冷的夜晚,我們也感覺到了騰騰熱氣。 我們愣愣地看著老駱,萬分不解:“老駱,究竟發生什么事情了?你干嘛……干嘛把帳篷給燒了?” 老駱將手中的刀子遞了過來:“你看這個!” 只見刀子的尖端插著一只奇怪的生物,如果我沒有看錯的話,這只奇怪的生物應該是螞蟻。不過這只螞蟻和我們平時看見的螞蟻又有很大的不同,這只螞蟻通體血紅,身長足有一寸,可以算是蟻族里面的巨獸了。它的前端生長著鋒利的螯肢,就像兩把火紅的鉗子,上面還生長著鋸齒,若是在皮膚上鉗一下,能夠撕扯下一塊皮。 我打了個寒顫,失聲問道:“這是什么東西?” 老駱面色沉重地說:“這是火蟻,生長在酷熱的大漠沙土里面!可不要小看火蟻,它可是大漠里面最兇猛的一種動物!” 大漠里面最兇猛的動物?! 雖然這只火蟻的個頭確實是有些巨大,但要說它是大漠里面最兇猛的動物,我還是有些難以相信。 老駱見我的表情有些將信將疑,于是將我拉到那頭領頭的駱駝身旁,指著駱駝的左前肢說道:“你看這里!” 我瞪大眼睛仔細看了看,從心底深處發出了“啊”地一聲驚呼。 只見駱駝的左前腿上鮮血淋漓,就像被刀子硬生生的剜掉了一塊皮rou,深可見骨,難怪剛才這頭駱駝會發出如此凄厲的悲鳴,這樣的皮rou之苦擱誰身上誰都受不了。也虧得駱駝皮厚rou多,要是落在人身上,我估計這條腿八成是廢了。 恐懼就像尖銳的利刺,從我的腳底心緩緩刺入,讓我遍體生寒。 老駱抬頭問我:“現在你該相信了吧?” 我艱澀地吞了口唾沫,木然地點了點頭。 老駱說:“火蟻跟螞蟻的特性一樣,是群居動物,絕不可能單獨行動,通常會有成千上萬只火蟻聚集在一起行動,這只火蟻應該只是火蟻大軍的探路兵,真正的火蟻大軍還在后面!” “成千上萬只?”我驚訝地下巴都快脫臼了,區區一只火蟻就已經如此恐怖,要是成千上萬只火蟻聚集在一起,那破壞力和殺傷力簡直不敢想象,別說是一頭駱駝,就是來一頭大象,也會在瞬間變成一堆白骨。 我使勁甩了甩腦袋,不敢去想象那種恐怖的畫面,一顆心已經不爭氣地狂跳起來。 “要不我們趕緊跑路吧?”甘洪鑫說。 “跑?”老駱就像是聽到了一個很好笑的笑話:“往哪里跑?你在這沙地里面能跑得過火蟻嗎?要是沒有了火焰的庇護,我們根本連一絲生還的可能性都沒有!” “那……那要怎么辦才好呢?”我們的臉已經變成了豬肝色,難道這次我們真的是在劫難逃了嗎? 老駱動了動嘴唇,蹦出兩個字:“死扛!” 死扛?! 這句話就像是一桶冷水,將我們從頭到腳澆了個透心涼。 老駱忽然指著前方的沙地,臉色凝重地說:“它們來了!” 我驀地一驚:“火蟻大軍?” 老駱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一雙眼睛死死盯著十數米開外的沙地。 黑夜里傳來窸窸窣窣的細微聲響,那聲音越來越是密集,聽得人雞皮疙瘩直往下掉。 不一會兒,就見那片沙地就像海浪一樣的翻涌起來,窸窣聲響不絕于耳。 緊接著,翻涌的沙浪朝著我們層層推進,一波接著一波,仿佛沙地下面潛伏著什么怪獸。 我們目瞪口呆地看著這詭異的一幕,背心已經被冷汗給浸濕透了。 可能是受到火墻阻擋的緣故,沙浪在火墻前面停了下來。只見沙地上瞬間出現了密密麻麻、難以計數的小洞,每個小洞約莫拇指粗細,使得面前的那片沙地看上去就像是一張巨大的篩網。 我們屏住呼吸,瞪大眼睛看著那些沙洞。 窸窣之聲在此時變成了沙沙聲響,數以千計的火蟻從那些沙洞里面鉆了出來,揮舞著鋒利的大鉗子,氣勢洶洶地朝我們沖了過來?;鹣佋谏车厣吓佬械乃俣葮O快,數千只火蟻瞬間就聚集在了一起,猶如一排血紅色的海浪,前仆后繼地沖向火墻。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 沖在最前面的火蟻登時被火焰所吞沒,變成了一顆顆滾動的小火球,不時升起裊裊青煙,空氣中立刻彌漫著一股奇異的糊臭味。 老駱告訴我們,對付火蟻最好的辦法就是用火,雖然火蟻的名字中帶有一個火字,但火卻是火蟻天生的克星。因為火蟻的甲殼里面有一種易燃的油脂物,一旦遇上火焰的話,油脂物會很快燃燒。 不過那些火蟻還真是執著,就跟飛蛾撲火似的,明知是去送死,還是義無反顧的一撥接著一撥,前仆后繼的精神真是令人動容。 我們很快就不能鎮定了,在火蟻大軍的沖擊之下,面前的火墻被硬生生地壓了下去,地上堆積著無數火蟻被燒焦的尸體,但仍有無數的火蟻踩著同伴的尸體往前沖,就像是英勇無畏的戰士。 我們徹底傻眼了,轉頭望向老駱,希望這個沙漠里的專家能夠想出應對的法子。 老駱沒有說話,此時此刻,他也想不出什么有效的辦法。 火墻一點一點地低弱下去,火蟻大軍變得愈發猖狂。一只通紅的火蟻竟然爬上了我的軍靴,張開大鉗子,狠狠夾了下去,幸好我的軍靴比較厚實,火蟻這一鉗子下去并沒有傷到我的肌膚。 “混蛋!”我抬腳使勁甩了甩,那只火蟻夾得死死的,怎么也甩不掉。我也來了火氣,從褲腿里抽出特戰軍刀,將那只火蟻攔腰斬成了兩截。 黑色的血液一下子從火蟻的體內噴濺出來,濺落在我的手背上。我立刻發出了一聲慘呼,火蟻的血液竟然異常的灼熱,我的手背上很快就被燒出了一片黃色的透明水泡,又疼又癢,難受的我都想把自己的右手給剁掉。 此時,我已經斗志全無,幾乎就要放棄求生的欲望了。 “上藥!”老駱從背包里摸出一盒帶著怪味的藥膏,直接丟到我面前。 看著手背上密密麻麻冒出的水泡,我也顧不上那么多了,趕緊摳了一大塊藥膏涂抹在手背上,一股清涼之意瞬間籠罩了整只手背,將那刺痛的燒灼感壓了下去。想必沙漠里行走的人經常都會碰見這種可怕的火蟻,所以隨身帶著藥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