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節
“你明白就好,好了,天色不早了,回房去吧?!?/br> 顧安安抬頭仔細看了一眼她,確定在顧依依臉上沒看到不安后,才放下心:“那我先回房了?!?/br> “去吧?!?/br> 顧安安一走,顧依依溫柔平和的面容這才有些變化,眉間掠上一縷輕憂,這懷王府里的水太深了,深到她來了半個月卻還是沒辦法靠近一步,這樣談何去了解懷王? 想著她當日見到的懷王,顧依依眉間的憂色愈濃,唇間忍不住的逸出一聲幽幽的嘆息聲。 確實是可惜了那樣芝蘭瓊玉一樣的男子。 也許是因為從小在大宅長大,聽到了太多關于三姑母的事情,對三姑母的命運遭遇心有慨然,當她懂事后知道祖父祖母有意將她培養成懷王妃時,最初時,她也有傷感過,但久而久之,似乎心里面也慢慢的接受了家族安排給她的命運,并沒有太過特別排斥的心情。 反而想著,就算是為了三姑母,讓她照顧懷王,她也愿意。 可是上了京,入了這懷王府,她才發現,也許她自以為是的認命和犧牲只不過是一廂情愿。 懷王未必有心思要娶顧家女。 不為別的,單單是無憂公主恐怕就不會樂意懷王娶顧家女。 想起這無憂公主……顧依依眼神深邃了下來! 為懷王慶賀生辰,廣邀京城未出閣的大家閨秀前來任懷王挑選,如此張揚大膽的近乎于觸入皇帝底線。 如果這件事是懷王在背后主導指使她,那么,她也不過是懷王手里的棋子罷了。 可是如果這不是懷王的主意,而是她的主意,那,事情就復雜的令人看不透了。 不知道為什么,她心里有一種直覺,這件事,恐怕并非是懷王主使的。 因為,這無憂公主,她看不透,卻本能的忌憚。 …… 沉寂了十數年的懷王府突然如此高調,不僅引發全京城熱議,也給看似平靜的后宮投入了一顆石子,每個人心里都泛起波浪。 夜慚深,隨著一天又一天,涼意越發的明顯起來,提醒著所有人,冬寒不遠了。 絳梅宮,偏殿后堂,香柱裊裊,梅妃雙手合攏,對著座落在佛臺上的一樽金身菩薩禱告著。 一年多過去了,這一年多來她深居簡出,一心為自己命苦的大兒子禱告祈福,愿他下輩子投個好人家,不要再投身在皇家。 “娘娘,夜深了,您該歇息了?!泵峰哪棠锸瘚邒咻p聲相勸。 梅妃輕輕的睜開了眼睛,抬頭看著佛臺上的菩薩,虔誠的拜了三拜,這才在石嬤嬤的攙扶下起身,卻并沒有急著離開,而是上親自上前續了香燭。 石嬤嬤嘴巴動了動,想說什么卻終是無言,她自小就伴著小姐進宮,看著小姐一步步走到今天,當初大皇子封府,她被小姐吩咐去大皇子府照顧大皇子的起居。 大皇子那件事之后她本該回鄉養老,可她已無親,又擔心小姐過不去這道坎就又進了宮照顧小姐,畢竟小姐對大皇子寄以厚望,卻沒想到……一切都是命??! 這一年多來,小姐心里一直過不去那道坎,她知道,可是小姐也不能再這樣委靡不振下去了。 “娘娘,您得為五皇子著想一下了?!?/br> 梅妃拈香的動作一頓,卻沒有出聲,恭敬的給菩薩續上香燭之后,她又拜了三拜才走出佛堂。 “小姐……” “嬤嬤不必多說,本宮心中有數?!泵峰暤?。 聽聞此言,石嬤嬤眼睛一亮,直雙手合什,太好了,小姐終于走出來了。 “娘娘,最近懷王可是風頭正盛呢,前兩天,三公主還隨無憂公主去懷王府小住了兩日才回來,您看……” 梅妃冷笑:“寧妃是個狡猾的?!?/br> 在石嬤嬤直點頭:“可不是?!彼拇箦?,城府最深的就數寧妃了。 “娘娘,這宮外傳話進來,說是陶家也接到了邀請貼,不知……” “告訴他們,別生出事端,接到邀請貼的人并非陶家一家,全京城官宦之家都接到了貼,用不著驚惶失措,別說懷王看不上陶家的女兒,就算真看上了,皇上也不會允許,讓他們就寬著心?!?/br> 石嬤嬤恭敬出聲:“是?!?/br> 梅妃腳步微滯,瞇了瞇眼,語意不明的道:“霏雨該及笄了吧?” 石嬤嬤一愣,忙反應過來,回道:“七小姐明天春初就及笄了?!?/br> 梅妃沒再出聲,只是神色平淡的進了寢殿,石嬤嬤想了想,心里也通透起來,沉寂了一年多,也是該要動動了,不然宮里宮外還以為小姐失勢了呢? 翌日一早早朝。 滿朝文武,但凡是接到貼子的官員都惴惴不安的偷窺著龍顏,一些以阿諛奉承為生存手段的幾位官員更是決定如果等一下苗頭不對,就立馬上參懷王。 可整個早朝,慶帝面色并沒有不悅,似乎對懷王如此張揚邀請滿朝未出閣的姑娘前去參回他的生辰宴無動于衷。 看皇帝面色看不出來,在場的人只能發揮他們的長項,揣測。 十之八九的人都覺得這事是懷王利用無憂公主的天真無知。 卻也有一些人聯想到無憂公主前幾天才受到皇上宣昭入宮伴駕用御膳,且還陪著皇上散步,再想著無憂公主一回懷王府就弄出個如此驚天動地的大動靜出來,也許……說不定這就是皇上的旨意也說不定呢。 施濟接收到慶帝的眼色,高聲朗道:“有事上奏,無事退朝?!?/br> 不過,還有一些人決定不放過任何在皇上面前出頭的好時機。 “啟稟皇上,臣有奏?!倍Y部侍郎孫兵站了出來。 見這孫兵站出來,在場官員雖然不意外,但心里還是多多少少感嘆這孫大人膽子夠大。 慶帝淡淡的掃了一眼:“準奏?!?/br> 慶帝這一聲準奏,原本還在為孫兵感嘆的官員都暗自心驚了起來,難不成都想錯了?皇上等著有人參奏? 聽著孫兵不怕死的吧啦吧啦的一通參奏,無非是說懷王驕奢鋪張,張揚大膽,借生辰之借口廣選美人什么之類的。 在場的人聽著都暗自咋舌,全都偷瞄著皇帝,生怕皇上龍顏大怒。 慶帝卻高深莫測,讓人有些捉摸不透他究竟是什么意思? 一些人心里開始懊惱自己錯失時機,一些人還在皺眉暗自觀望,還有一些人若有似無的將目光投向站顧凌的方向。 顧凌面色立在隊伍中垂眉斂目,心里卻冷冷一笑。 慶帝端坐在寶座之上看著底下的人面上神色,這才點名問道:“顧愛卿怎么看待此事?” 顧凌不慌不忙的出列,恭敬的回答道:“啟稟皇上,臣無話可說?!?/br> 原本還想著聽顧凌辯駁一番的群臣們都面面相覷起來,顧凌說的話實在是太讓他們意外了,簡直是比捉摸皇上的心思還捉摸不透。 廖大人也同樣眉頭一皺,但心里略一思索,就明白過來了。 這時候,孫兵的上司禮部尚書鄒大人也回味過來了,心神一凜,忙出列道:“啟稟皇上,臣有話說?!?/br> “準?!睉c帝唇間輕吐出一個字。 鄒大人躬身道:“孫侍郎參奏有誤,臣認為,孫大人所參奏的人不應該是懷王,而……而是無憂公主?!?/br> 鄒大人此言一出,不少人倒抽一口冷氣。 鄒大人又道:“不過,臣認為,無憂公主此舉雖有不妥,但臣想,無憂公主本意并非如此,只不過是沒考慮周全才會引發誤會?!?/br> “那愛卿認為此事該如何處理?”慶帝淡淡的問道。 “這……”鄒大人有些為難起來了。 這時候,那些原本觀望的人也都如夢初醒過來了,紛紛出列奏言。 最后,慶帝輕咳了一聲,全場寂靜。 “無憂公主只是邀請城中未出閣的姑娘去懷王府參加宴會而以,不必捕風捉影輕易就相信了坊間謠言,不過,鄒愛卿說的也有道理,無憂公主雖無大錯,但此舉也著實不妥,施濟,傳朕口諭,罰無憂公主俸祿半年,告誡其日后凡事須三思而行,不得任性?!?/br> “奴才遵旨!”施濟恭敬出聲。 雖然有罰,但只不過是些無痛癢的罰,眾人這時候都明白過來了,皇上……似乎真有心替懷王選妃納妾了。 這個認知,讓家中有未出閣閨女前一刻還在惴惴不安接到無憂公主邀請貼的官員們都興奮了起來。 這事只要往深處想,自然就明白過來了。 若是自家的女兒能入懷王府,就算只是個侍妾,只要抓緊機會在懷王死之前懷上懷王子嗣,到時候承襲爵位,可就富貴無愁了,還能得到顧家的照顧。 所有人都心思轉動了起來,想著怎么才能讓自己的閨女能在懷王生辰宴上大放光彩,入得懷王的眼? 顧凌低垂著頭,心里嘲諷一笑。 ☆、161壽宴前奏 對于皇上下口諭譴責無憂公主順帶罰半年俸祿一事和懷王選妃納妾一事相比,并沒有太過引發波動,畢竟誰都心里明白,這只不過是皇上做做樣子罷了,當今皇帝是什么人,全京城的人都知道。 他要是真不想懷王納妃,真想罰無憂公主,可不會是這樣子的態度。 于是,有了皇帝的默許,全城都在期盼著懷王壽辰這一天,看看這懷王妃之名究竟是花落誰家? 眨眼間,就到了懷王壽辰這一天,從事情傳出到現在,懷王已經成功的吸引了全京城的目光。 雖然表面上看似無憂公主只是發貼邀請了城中大家閨秀,但實際上,不用想也知道,這一天來的人絕不僅僅是被邀請的閨秀們。 家里有兄弟的十成十都會帶著兄弟一起上懷王府賀壽去,一則代表家族賀懷王壽辰,二則護著自家的嬌花,三則順道賞花尋花。 人人算盤都打的精,就算懷王真心有在今天的壽辰日選妃納妾,他也不可能全都收入囊中吧?這次無憂公主可是大手筆,一網幾乎攏盡了全京城權貴之女,算起來也便宜了他們這些未娶妻的公子。 一大早,懷王府就長門大開,懷王府總的來說并沒有太大的改變,除了大廳里的壽字,就只有炫艷喜慶的朱紅地毯從王府門口一直延升到了王府大廳給冷清的懷王府增添了色彩。 顧凌來的很早,與他一同前來的還有廖青云,幾乎是懷王府剛開長門的時候,他們就到了。 按理而言,廖青云就算是要前來賀壽,他也不可能來的這么早,可他與顧凌交好,而且與無憂公主也交情非比尋常,他趁早與顧凌一同前來似乎也無可厚非。 大廳里,元無憂接待著兩人,笑言:“你們不會連早膳都沒用就過來了賀壽吧?” 顧凌輕笑,他倒是用過早膳過來的,倒是青云…… 廖青云輕咳一聲,掩去心里的不自在,他不想說慌,可是他也不想承認,只好用老辦法沉默以對。 站在元無憂身后的玉珠和小花子兩人都偷偷掃了一眼廖青云,暗笑在心里,廖公子對公主的心意,她們可都是看在眼里的,雖然公主心里對廖公子是什么想法?他們揣測不透,不過,公主那樣聰明,不用他們說她也一定知道廖公子的心意。 元無憂微微一笑,道:“正好本公主也想著去陪父王用早膳,二位一起吧,小花子,吩咐廚房,將膳食送來大廳,去請王爺來大廳用膳,對了,別忘了把兩位表小姐一起請來?!?/br> “是,公主?!毙』ㄗ用蜃煲恍Ь椿卮?。 既然公主要在大廳用早膳,考慮到等一下有可能會有客人早來,顧依依和顧安安并沒有拖拉,在小花子派人去請了后,很快就來到了大廳,見著顧凌和廖青云在,兩人上前一番見禮,還沒有坐下,懷王出來了。 “見過王爺?!痹趫鋈硕脊Ь葱卸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