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節
此刻,她不悅的沖到馬車旁邊忿忿出聲:“喂,你這人怎么這么不識好歹?”要不是聽他聲音很是悅耳,她哪里會不顧女兒家的矜持讓人送些糕點過來? 幸好來的人是大哥身邊的富貴,也沒說指名道姓說是她送的,否則這傳出去,她豈不是丟盡顏面? 逃遙皺眉,正想出聲時,馬車內傳來元無憂冷淡的聲音:“不相干的人不必理會,啟程吧?!?/br> “是”逃遙冷冷的掃了一眼宇文錦,揮動馬鞭,驅車離開。 見他們竟然就這樣走了,宇文錦很是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等到她回過神來,就氣的跳腳:“氣死我了?!?/br> “表妹,別氣了,也許人家有急事呢?”梅素雪看著離開的馬車,走了過來輕聲安慰道。 “哼,這什么人喃,太囂張了?!?/br> 聽著宇文錦惱怒的言語,梅素雪微微一笑:“好了,我們快過去吧,歇息片刻后,我們也該要繼續趕路呢,天黑之前得入定陽城,你也不想到時候摸黑趕路吧?” 宇文錦嘟了嘟嘴,想來想去還是有些不甘心,望著剛才馬車消失的地方,瞇眼道:“這條路是去定陽城的,難道這人是定陽人?” 梅素雪暗自搖了搖頭:“好了,別讓大表哥等太久?!痹谒磥?,錦表妹實在是命好,在有舅母護著,還有大表哥寵著,她才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宇文錦收回目光,看了她一眼,嘆息一聲:“表姐,你就一點兒都不擔心?” “擔心什么?”梅素雪垂下眸。 宇文錦撇了撇嘴:“誰都知道奶奶中意你,想讓你嫁給大哥,我娘也挺喜歡你的,你在我們心里,就是未來的宇文家少夫人,可……可是大哥卻偏偏被一個狐貍精給迷住了,這次奶奶讓你陪著我出來美其名是看看世面,其實不就是希望我們將那狐貍精打發掉,牡丹……白牡丹,我要看瞧瞧,敢用牡丹之伎名的女子究竟是如何的天香國色?!?/br> 梅素雪明眸微閃,神色自若的轉移開這個話題:“走吧,我肚子還沒怎么吃飽呢?!?/br> …… 第五家終于算是穩定下來了,在去年冬初時第五家老太爺過世,新任家主第五顥出乎不少人意料的接任了家主一位。 這大半年來,第五家換了新主子,卻并沒有太大的動作,一切照舊,這也讓原本一些不服的第五家族各支各系都打消了奪權的念頭。 因為第五顥只是坐著家主的位子,一些實權還是掌握在他們自己手中,何樂不為? 再說,他們并沒有忘記當初阻撓第五顥上位的最大競爭對手六房的下場。 林唯棠雖然早已經撤出了定陽,但這宇文家可在旁邊盯著呢! 想當家主是因為想有權有勢有銀子,現在不用當家主,照樣可以如此,誰吃飽了沒事干非要去當家主不是? 夕陽如火般絢爛,定陽沿河岸,名色畫舫如云,每天落暮時分,那各式各樣的燈籠升起,將條河岸都映照的絢彩奪目。 每當春末至秋初時分,這些日子里,定陽城里的定陽河中風光無限。 而現今正是入夏時分,今年的定陽河格外的熱鬧繁華,因為紅美樓來了一位名動定陽河的白牡丹姑娘。 元無憂掀開了馬車簾子,望向定陽河方向,鶯聲燕語,畫舫如云,其繁華熱鬧不亞于書上描述的秦淮十里的風光。 元無憂微微一笑:“小逃子,不急在一時,今晚就在這里城外落腳,我對這樣的風景還是有些興趣的?!?/br> 逃遙面頰一抽:“公主,這些個地方不適……是”在她淡淡瞥過來的目光中,逃遙不敢再繼續說下去,這個世上對公主而言,只要公主愿意,就沒有不適合的地方。 馬車往河岸而去,元無憂摸出一支小鏡子照了照自己的臉,皮膚上的色素經過這三個多月的休養已經淡化的差不多了,晚上睡覺時摸著頭頂也能感覺到越來越刺手,頭皮表層上終于冒出一層薄薄的黑茬子。 “這頭套戴著戴著也就習慣了,看著也還是挺順眼的,小逃子,你說呢?”以指順撫下垂在耳側的兩絡發絲,元無憂唇角含笑道。 逃遙嘴角微抽,在楚國的時候不覺得沒頭發是很痛苦的事情,可是回來后,這打理頭發竟然成為他每天早晚都必做的功課,這讓他如何不悲憤郁悶? 見他悶悶不樂,元無憂忍俊不禁:“本公主是個女子都不在意了,你到現在才開始悶悶不樂,小逃子,晚了一些吧?”當初剃完了也沒見他這樣郁悶啊。 逃遙再也忍不住的回頭送了她一記白眼:“奴才一把年紀了,要想再長出一把頭發出來多不容易?” 元無憂低低一笑,忽然道:“小逃子,我想父王大人看到這樣的你,一定驚訝?!爆F在的小逃子與那個當初潛進湮冷宮嚴肅又冷漠的暗影首領還是有些相差的。 說起王爺,逃遙神色頓了頓,沒好氣地道:“王爺看見您,一定會更驚訝!”而她的那幾個忠心的奴才婢女看見她沒了頭發恐怕得傷心的哭了。 元無憂在腦中想了想,微微一笑。 而此時,河岸中央一艘華麗的大船上,正熱鬧異常。 數名姿色秀麗卻穿著打扮極其艷俗的年輕姑娘都嚶嚶哭泣委屈著,卻不但沒有引起在坐的一眾人的憐香惜玉之情,反而那人怒火越發的上升。 為首的男子更是極火大的一腳踹來,將最領頭的姑娘踹倒,力道之大直接讓不少柔弱的女子都如疊羅漢似的倒在了地上。 但她們卻不敢委屈,更不敢哭出聲,只得眼淚含在眼睛里。 “哎喲,這是怎么啦?”一名中年女子扭著腰臀甩著香帕走了過來,看著這一幕,眼睛一轉,直接上前對著還被踹倒在地上爬不起的女子罵道:“你們這幾個作死的,惹得通少爺不快,還不快向通少爺斟酒道歉?” “是,mama?!惫媚飩兿嗷ブ鴶v扶起來。 踹了人的男子極為不屑和不悅的一眼掃過眾人,冷聲道:“紅mama,你弄這些庸脂俗粉過來,還讓她們在本少爺面前矯情拿喬,你是生意不想做了是不是?” 這話就嚴重了,紅mama面色一沉,但眨眼間又笑容可掬的上前賠著小心道:“通少爺,您息怒,我這去換幾個姑娘過來,您看可好?” 被叫作通少爺的男子臉上橫rou一顫:“本少爺奔的就是牡丹姑娘來的,紅姑姑,我可警告你,你要不是再找借口不將牡丹姑娘叫過來,小心本少爺咂了你這招牌?!?/br> “就是,快把牡丹姑娘請出來?!?/br> “對,我們今天晚上就奔這牡丹姑娘來的?!?/br> 一群人都叫囂著起來,紅mama面色為難,額頭冒汗:“這……天色還早,牡丹姑娘還在沐浴更衣,沒這么快啊?!?/br> “沐浴更衣?”通少爺眼珠子一轉,浮過yin意,直道:“原來牡丹姑娘在沐浴更衣呢,那就不急不急?!?/br> 紅mama看了一眼長的人模狗樣卻色中惡鬼般的通少爺,這通少爺名叫孫通,是年初新任來的知府的獨子,這通少爺連續好幾日都推了,再推下去就得罪了,知府公子,她們得罪不起,想來想去今天也只能讓牡丹過來了。 心里打定主意,紅mama笑道,終于松口道:“那行,通少爺,您先稍等片刻,我這就去摧一下,讓牡丹盡快下來陪您?!?/br> “這還差不多?!睂O通這才滿意的坐了下來,順手摟了其中一個剛才還被他嫌棄的庸脂俗粉作樂了起來。 二樓廂房,從屏風后走出來的女子在梳妝臺前坐下,看著鏡子里面無表情的人,女子緩緩的伸出手輕撫著蒼白的臉。 “牡丹?!奔tmama推開門走了進來。 女子放下輕撫臉的手,站起身,低眉順眼:“紅姨?!?/br> 紅mama的目光在她面上掠過,壓下嘆息,淡聲道:“今晚,你得去下去了,不能再推了,知府公子我們都得罪不起?!?/br> 牡丹低下頭,低低的道:“牡丹知道了?!?/br> 見她如此,紅mama想了想,還是輕拍了拍她的手,提點她道:“別讓通少爺等太久,他們這些人,我們得罪不起?!?/br> “牡丹明白的?!?/br> “你明白就好,那我先出去安撫他們一下,你快點下來?!?/br> 牡丹重新在梳妝臺前坐了下來,看著鏡中的人,嘴角微動了一下,知府公子……那個連京城王公之子都敢不放在眼里心高氣傲的京城第一美人史凝湘究竟去了哪里? 不,她沒有去哪里,她,只是死了,活下來的是一個叫白牡丹的風塵女子。 將自身一切情感都隱藏的嚴嚴實實的,牡丹才輕點絳唇,輕染胭脂,細細描眉…… 在河岸邊上一家客棧落了宿,二樓一間廂房里,元無憂站在窗前,怔怔的望著河邊夜景。 就在剛才,留在楚國的暗影傳來的密函終于來了。 信上廖廖數語,卻道盡全部戰況,就在一個月前,周國名不經傳的三皇子,與楚國戰神王一戰,大敗楚軍。 用不了多久,大元國上上下下也都會知道周國有一位一戰成名的周國三皇子。 周國推出的王牌是那位名不經傳的三皇子:周青色,號……青山居士! ☆、148一個理由 “通少爺,牡丹姑娘來了?!奔tmama領著白牡丹走了過來。 正抱著懷里姑娘作樂的一眾公子哥都看了過來,孫通的一雙眼睛更是盯的牢牢的,就想著要看看這名動整個定陽的牡丹姑娘究竟是什么樣的天姿國色?連他這個知府公子都一而再再而三的才能見到。 只見來人一襲深緋色云煙長裙,繡著白色的牡丹,青絲簡單地綰個飛仙髻,僅插了一支金簪,柳腰盈盈,完美的身段立顯無疑。 但她低垂著頭,又剛好背著光,看不清楚她的臉。 他很不客氣的道:“紅mama,這兒沒你的事了?!睋踉谀抢锵耖T神讓他欣賞不了美人。 紅mama看著眾人噌然發亮的眼睛,打了記眼色示意一旁的姑娘們都留意些后,就很識趣的退了下去,“牡丹見過各位公子?!卑啄档びI?,聲音婉轉動聽,又帶著一絲清脆,聽入耳中,可謂是別有風味。 還未看見面容,卻光是這聲音,光是這身段,就讓在場不少人都眼睛一亮了。 孫通暗吸了吸口水,輕咳一聲,正了正姿勢,故作正經的道:“抬起頭讓本少爺瞧瞧?!?/br> 白牡丹慢慢的抬起了頭。 眾人看著眼前宛如出水芙蓉般花容月貌的美人兒,張大的嘴就再也沒合攏,確實是美人兒,難怪她一來,就力壓群芳,成為定陽的頭牌,艷名遠揚。 孫通則霍地一聲站了起來,面色大變,失聲驚道:“你……你是……”想到她的身份,他立馬噤聲。 白牡丹并沒有因為被人認出來而驚慌失措,微笑著打量了眼前人一眼,淡聲道:“牡丹與公子相識?” 孫通連連搖頭:“沒……沒有?!币荒昵?,他連站在她面前的資格都沒有,她當然不可能會認識她,只是她……卻是他曾經的夢中仙子,可望而不可及。 孫通滿心的色欲和yin念在看清楚此人竟然是京城第一美人的史凝湘時,只得激動莫名。 “通少……” “你們都出去?!睂O通突然轉回頭命令道。 “通少爺想吃獨食……”話音還在飄,人已經飛出去了。 那語出調戲的人被孫通一腳踹坐到了地上,驚愕的看著孫通。 正服侍著眾人的姑娘們都嚇的尖叫起來。 眾人都呆住了,似乎這時候才發現孫通不是在開玩笑。 那被踹坐在地上的人是城中油行富商的獨子,打小就是被捧在手心里長在的,什么時候受過這樣的欺負? 待到回神后,立馬就跳了起來,指著孫通的鼻子罵道:“孫通,老子cao你娘,你以為你什么東西,老子愿意和你稱兄道弟,是抬舉你,給我三分顏色你還真開起染坊來了是不是?別以為你老子是個知府,就敢在小爺我們面前叫囂,這定陽你們孫家能不能站穩還是個問題呢?!?/br> 孫通面色陰沉下來:“滾?!?/br> 那油行少爺氣不過,卻被同來的其余的人打圓場硬拉著離開了。 “你們也出去?!睂O通這話是對著那些嚇的瑟瑟發抖的姑娘們說的。 那些姑娘們如蒙大赦,也顧不得紅mama的吩咐要照拂著牡丹,全都沖了出去。 廂房內,只剩下孫通和白牡丹以及她身后跟隨的兩名侍女。 白牡丹看著眼前的場面,波瀾不驚,只是淡淡的看著孫通問道:“孫少爺這是為何?” 孫通憋紅了一張臉,有些拘謹的出聲:“史……史小姐,請坐?!?/br> “孫少爺,如今小女子姓白名牡丹,并非是您所喚的史小姐?!?/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