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節
現在都入春了,再讓葉家小兒活幾個月,他還是能忍的,可是沒想到現在半路上殺出個意外出來。 他膝下只有一個兒子,還指望著他繼承香火,現在好了,什么指望都沒有了,他不殺了葉雪難泄心頭之憤。 “備轎,本郡王要親自去白蘭林看看究竟是何方神圣?!彼m然不是番地王,但怎么也是世襲的郡王,是皇族宗親,那人在明知道他的身份下還敢放話說要救葉家小兒,恐怕……來者不善! “是,主子?!惫芗翌I命正要退下去,昌郡王突然道:“等等?!?/br> 管家回轉身:“主子?” 昌郡王眉眼一冷:“讓府里所有的侍從都出動,帶上弓箭,本郡王要是知道是哪個不自量力的家伙故弄玄虛在這里煽動民心,本郡王當場處決了他?!?/br> 管家一凜:“是,郡王?!?/br> …… 轟隆隆的雷聲在頭頂上炸開,本就陰沉的天空黑云密布,一層層漫過頭頂,天地間一片暗淡。 伴隨著雷聲,熾白的閃電劃開暗淡的天空。 “主子,快要下雨了,您還是回馬車上避避雨?!庇裰閾沃鴤爿p聲道。 小花子也連連點頭,雷鳴閃電的,馬上就要下大雨了,讓主子淋到雨了就不好了。 元無憂微微一笑:“放心吧,我沒你們想像中那樣弱不經風?!?/br> 正說著,木羽回來了,一五一十的把他打聽的關于元明遠的事稟訴著。 除了昌郡王府,恐怕白蘭縣的百姓無一不對元明遠痛恨,自然連帶著對縱子魚rou百姓的昌郡王也很是深痛惡絕。 元明遠年十八,還未及冠,未娶妻卻已經是侍妾滿房,十之七八都是他強納回府的。 此人極貪女色,平日里除了浪跡于青樓伎房,幾乎不做正經事。 昌郡王生了八個女兒,年近四旬才得了個獨子,極盡寵溺之事,疼護寶貝的像是眼珠子。 元明遠并非郡王妃所出,是昌郡王一房小妾所出,那名小妾生下元明遠后就血崩而死,元明遠不僅記在了郡王妃名下,更是郡王妃親自養大的,是郡王府的王長子,昌郡王早已經打算在元明遠及冠之后為他請冊承襲爵位。 上元節那天,城中燈宴,元明遠帶著仆從在城燈宴時又看中了一名女子,著人打聽后,第二天就帶著人前去提親納其入府為妾。 其家人不從,報了官府,當今縣令丁槐安倒是個正直清廉的父母官,親自出面調解勸誡。 元明遠失了臉面,明面上答應了丁大人此事作罷,卻轉身就帶著郡王府一眾奴仆沖進了那戶人家打砸強搶。 卻沒料到會遇到那戶人前抵死相抗,惱恨之下,竟然下令命其下人打死反抗他的人。 葉雪碰巧遇上,憤慨難平,出手相救,一直失手,這才有了現在的秋后問斬。 聽完木羽的稟報后,顧凌聽的面色沉郁下來,這樣的衣冠禽獸,死有余辜! 倒是廖青云聽著面無表情,他著手的案子比這些更令人憤慨的事多著呢,仗勢欺人,哪里都有,元明遠身為郡王獨子,雖未承爵,卻也是皇族宗氏。 青天白日之下他區區一個地方郡王之子就敢這樣妄顧王法,多多少少也與當今皇上的行事作風有些影響。 “判秋后問斬是誰判的?”元無憂淡淡的問道。 “回主子,是知府大人?!?/br> 木羽剛說完,一道雷就再道劈在了半空中。 “主子,要不去那邊那棵大樹下避一避?”玉珠道。 “打雷時不宜避在大樹下?!痹獰o憂淡道。 玉珠一愣,還想說什么的時候,只聽見身后傳來動靜,她回頭一看,徹底呆住了。 眾人都回頭,只見密密麻麻的人都往白蘭林跑來。 一道雷電劃在天空,瓢潑大雨嘩嘩地下起來,眼前的白蘭林在豆大的雨點中搖擺著。 而那些洶涌而來的人群,卻無懼這飄潑大雨,也無畏頭頂上的陣陣雷聲閃電。 木羽手里的劍微微出鞘,示意著眾人不必再上前。 所有人都停了下來,隔著約莫十幾尺的距離望著眼前的一行人。 后面的人還在絡繹不絕的涌過來。 “讓讓……讓讓……”兩隊官兵擠了進來,維持著秩序空出了一條道出來。 不多時,一名著官服的中年男子匆匆走了過來,身后雖有捕快為其打傘,但因為腳步走的太過急促,身上的官服都淋濕了。 他走近,仔細打量著眼前的一行人,拱手道:“本官是白蘭縣縣令丁槐安,不知公子尊姓大名?” 木羽微微出鞘的劍回籠,退回到了元無憂身后,淡聲道:“我家公子偶然路過白蘭縣,對這樣一片白蘭林甚是心悅,對能培植出這樣一片白蘭林的人很是好奇,打聽之下才知道原本葉大人竟然逢此不幸,有心想為葉大人做些什么,但公子又恐片面之言不足以概全,所以才會勞師動眾讓大家前來,她亦好判斷究竟誰是誰非?!?/br> 丁槐安聽了,遲疑了一下,還是問道:“不知公子?” 木羽從手里掏出一塊令牌,丁槐安定眼一看,面色大驚又大喜,忙上前行禮,卻被元無憂揮手阻攔。 “丁大人不必多禮,本公子偶然停留,也是天意,除了眼前冒死冒雨用自己來證明的百姓外,本公子也想從丁大人這個父母官這兒,聽聽葉大人之孫葉雪與昌郡王之子元明遠之間的糾葛?!?/br> “正好,本郡王也想聽聽,丁大人?!?/br> 眾人詢聲望去,看著一頂轎子直接抬了過來,在丁槐安身旁落轎。 丁槐安斜眼看了一眼元無憂一行人,想了想還是上前行禮:“下官丁槐安見過郡王?!?/br> 轎中人無動靜,立在轎旁的管家掃視了一眼丁槐安后才上前掀開轎簾。 昌郡王安坐在轎中,一雙眼睛陰沉的掃了一眼丁槐安之后,落在了元無憂身上,瞇眼打量半響無果后,目光又落在了木羽以及顧凌廖青云身上。 大雨中,他們撐傘而立,玉樹臨風,絕非平常的下人。 他心里咯噔一跳,壓下面色的惱怒之色,緩緩地問道:“不知閣下尊姓大名?” 木羽無視他,泛冷的目光看向丁槐安:“丁大人,公子在等你回話?!?/br> 丁槐安一愣,忙道:“卑職遵命?!?/br> 昌郡王眉頭一跳,丁槐安竟然自稱卑職,這戴帷笠的少年究竟是誰?大皇子二皇子均已經被誅,那么剩下的就只有三皇子了,看這少年身形,倒似是有些接近。 只是三皇子不可能會有這樣的傲氣,那……只有一個人了,聽聞無憂公主出京為懷王訪醫,難道此少年就是無憂公主? 昌郡王坐在轎中,雙手緊握,如果真是無憂公主,恐怕事情就不好辦了,如今她過繼于懷王,可皇上卻公然昭示天下,無心再立后。 無憂公主嫡出的身份,目前為止無人能撼動。 正在昌郡王遲疑于自己究竟要不要出轎行禮時,一旁的丁槐安已經緩緩將事情原委詳細的述說了一遍,與木羽所說的基本上大致相同,沒有多大的差入。 狂風吹拂,大雨摧殘,眼前一片的白玉蘭左右搖曳,一些花瓣被打落掉在了地上,沾染上了泥濘。 元無憂突然伸出手,將一朵沾滿了著晶瑩欲滴的水珠的一簇白蘭花摘了下來,潔白完美的讓人眩目的手指輕撫摩著鮮嫩的花瓣,秀美的白蘭花因為在他的手中竟然黯然失色,人們眼里似乎只看得見那只手。 一縷清香撲鼻而來,令人心情也似乎不受這大雨天而受影響。 無無憂淡淡的問道:“葉大人亦曾是父母官,判案無數,本公子想問一下葉大人,如若此案由你來判,這葉雪該判何罪?” 丁槐安一愣,忙回頭,看著被白主薄扶著,微顫顫地走來的葉老大人,忙迎了上去親自伸出手去攙扶了一把。 ------題外話------ 悲摧,腰都快不是自己的了,好不容易在寫了一千多字,某只小娃一根手指頭偷偷的按滅了俺的電腦,抓狂! 二更繼續碼字中, ☆、067無罪釋放 聽聞元無憂竟然要讓葉老大人判此案,昌郡王面容一沉,也顧不得許多了,從轎中走了下來,一旁的管家連忙上前為其撐傘。 他在元無憂面前約莫三尺之隔的時候停步,皺眉道:“此案已經定案,公……公子又何須再過問?” 元無憂無視他,連余光都沒有落在他身上,目光淡淡的掃向了朝她走近的葉老大人。 頭發胡子皆白的葉老大人身形卻一點兒都不佝僂,反而挺的直直的,但不停顫抖的手腳卻掩飾不住他的激動的內心。 他在白主薄和丁大人兩人共同的的攙扶下一步一步走近,無視這大雨,無視地上的泥濘,身子直挺挺的就要跪下去。 元無憂揮手,一旁的木羽收到指示身形一閃,上前攙扶住了葉老大人下跪的動作。 “葉老大人無需多禮,站著回話即可?!痹獰o憂溫和的說道,她欣賞這個年近七十歲的老人身上的矍爍和挺直。 “謝公子?!比~老大人恭恭敬敬的拱手。 昌郡王對于被無視,臉色很難看,卻敢怒不敢言,他這皇族支親的身份在真正的皇族面前的時候,也只不過是比其他人高一些而以。 當今皇上大權在手,別說他們這些承世襲的地方郡王,就是與皇上同出一脈的七王和懷王都只是個無實權的閑散王爺。 元無憂雖是一個公主,但耐不住她出身好,如果皇后再立了后,元無憂就不會這樣特殊、更沒資格這樣傲然了,可偏偏皇上不再立后,她是唯一,因為唯一,自然就稀罕了。 丁大人上前道:“回公子,葉雪只是失手殺了王長子,情有可原,法理不外乎人情……” 昌郡王陰沉地打斷丁大人的話:“丁槐安,什么叫法理不外乎人情?殺人償命,天經地義?!?/br> 丁槐安對于昌郡王如此陰沉憤怒的話并不意外,只是淡淡的垂下眼,緩聲道:“殺人償命,天經地義,那請郡王告訴下官,那白老三一家四口的命又誰來償命?” 他身為白蘭縣的父母官,卻無法為白三一家四口伸張正義已經是愧對他身上這身官服了,葉雪殺了元明遠雖然是事實,可事出有因,正因為元明遠是昌郡王之子,他認為判葉雪發配充軍,已經算是對皇族的一個交代了。 昌郡王一窒,但下一刻他就強詞奪理道:“那白老三一家四口又不是遠兒殺死的,再說,那白小蘭是自己撞死的,怎么能怪在我們頭上?” “可打死他們的人是郡王府的下人,如若王長子沒有下令,他們又豈會發狠竟然要打死白老三一家三口三條人命?”白老三一家四口的人命都抵不過元明遠一條命,這就是皇權與百姓之間的距,心有悲戚,卻不得不服。 元無憂淡淡出聲:“本公子不想聽你們理論?!?/br> 丁大人噤聲恭敬的彎下腰:“是,卑職知錯?!?/br> 昌郡王臉色卻漲的像豬肝色一樣,憋了半響,強壓下心里頭的怒火,撲通一跪,一旁的郡王府管家吃了一驚,本能的撐傘上前,卻被他一把推開。 昌郡王跪移到元無憂腳下,痛哭流涕,干嚎著:“老夫年事已高,膝下又只有遠兒一個獨子,還盼望著他為老夫繼承香火,卻……卻沒想到,竟然讓老夫白頭人送黑發人,老夫知道遠兒有些頑劣,可他本性是不壞的,按輩份,您與遠兒也是一族兄妹……兄弟,老夫也算是您的族伯,請公子替老夫父子雪恨?!?/br> 昌郡王的話一出,原本寂靜的人群全都sao動了起來,百性情緒開始不安,開始焦急,一些人甚至開始憤怒。 不安于眼前少年的身份果然位高權重,焦急于眼前少年與昌郡王的關系。 無元憂對昌郡王的話置若未聞,只是淡聲道:“葉大人,你還沒有回答本公子的問話,如若本公子給你一個機會,此案由你判決,這葉雪該判何罪?” “元明遠死有余辜,葉雪無罪開免……”人群中,不知道是誰忍不住喊出了聲音,很快,就如同可以傳染一樣,不少人都在憤怒的喊著:“對,無罪開免?!?/br> “無罪釋放?!?/br> “無罪開免?!?/br> “無罪釋放?!?/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