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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重生五世在線閱讀 - 第70節

第70節

    李琦端坐在主座,面上帶了些為難之色:“這...多謝國公的美意了,只可惜李家如今正處于多事之秋,小妹年紀尚幼,又天性頑劣,齊大非偶,實在是配不上殿下啊?!?/br>
    鄭國公捋著胡須笑了笑:“大小姐不必自謙了,李家是世代勛貴,我也是羨慕不已,就算是當初出了些事兒,日子久了也能沒過去?!彼嬁诓栊Φ溃骸爸劣谒男〗?..六殿下既然能托我來提親,小姐自然是有過人之處的,況且那日庭筵我也是見了,四小姐蕙質蘭心,堪為殿下良配?!?/br>
    李琦握在手里的帕子緊了緊,面上仍是笑道:“家父去世尚未滿三個月,小妹又年紀尚幼,我這個做大姐的也不舍得她就此嫁了去,還是過上一年才商議此事吧?!?/br>
    鄭國公轉了轉手上的扳指,悠悠然道:“大小姐當初不是說了嗎,成國公去世前擔心耽擱四小姐婚事,便特地叮囑她可以不必守孝,這難道不是成國公的遺愿?再者說來,嫁給殿下又不是遠嫁,也是要留在京里,大小姐若是想念了也可以去看嘛?!?/br>
    當初為了讓杜薇盡早嫁給宮留玉,她便編出這么條遺愿來,如今卻成了別人逼迫的條件,就是后悔也來不及了。

    李琦端著茶碗的手頓了頓,鄭國公不急不慢地搶在她前面開口了:“大小姐這多番推脫,莫不是瞧不上這門親,瞧不上六殿下?”

    李琦抖了抖絹子:“六殿下是人中之龍,只有他瞧不上別人的份兒,我也說了,是我們家不敢高攀?!?/br>
    鄭國公面上沉了幾分:“既然我受殿下之托親自上門來提親,那便談不上高攀不高攀的,只有殿下不介意就是了?!彼嫔⒊粒骸澳氵@般推三阻四執意阻攔,到底是何居心?”

    李琦見他這般咄咄逼人,心里也不由有些著惱,她面上淡了幾分:“實不相瞞,我家四妹已經和九殿下在議親了,一女許兩家人,哪有這樣的道理?這般不光對小女的名聲有礙,萬一傳出去,對六殿下的名聲怕也不好吧?!?/br>
    鄭國公沒想到她言辭陡然凌厲起來,怔了怔才回道:“那敢問大小姐可有婚書定貼?”他見李琦抿唇不言,淡淡道:“既然沒有婚書定貼,那這算議的哪門子親?”

    他一抬眼,也收起方才的客套,眼底終露出幾分陰沉不耐來:“如今六殿下奉旨監國,掌握朝野之事,以后更是前程似錦,難道還配不得你們李家女?便是矜持拿喬,也該有個限度,不然...”他撩了下眼皮,神情終于陰鷙下來:“不然皇上允了你們李家可以過繼襲爵,殿下照樣也可以奪了這爵位,大小姐也該想想,一個沒了爵位的世家,還算的上世家嗎?只怕到時候人人踩上一腳都是輕的?!?/br>
    李琦也站起身來昂首冷笑道:“古有羅敷為夫投井,我們李家雖門第敗落,但李家女也曉得何為貞靜廉恥,這等毀約背信之事恕我不能答應!”

    鄭國公本以為以宮留善如今的身份,李家就算不上趕著奉承,也該立刻應下這門親事才是,沒想到李琦竟敢這般直言拒絕,被氣得連連冷笑道:“你不過是李家門里一個出嫁女,如今李家四小姐的婚事只怕還由不得不做主,當由當家夫人應下才是!”

    李琦想到李夫人那邊,心里也是急跳了幾下,面上還是不動聲色地道:“家母自然也是屬意九殿下的?!彼龑⒉柰胫刂囟似?,一揚聲道:“來人啊,送客!”

    她目送著鄭國公怒氣沖沖地離去了,杜薇從隔壁的稍間了轉了出來,對著李琦苦笑道:“只怕這回陳家要徹底恨上咱們家了?!?/br>
    陳月的第一位議親人選為了娶杜薇拒了皇上的親事,如今第二位竟直接上門來提親了,真不知兩家人是不是犯沖。

    李琦嗔道:“這都什么時候了,你還有心思想這個?”她滿面愁云:“只怕六殿下的手段不止這些,先禮后兵,如今禮已經先來了,接下來只怕就要上強硬手段了?!?/br>
    杜薇微閉了眼,一手拍了拍她的手:“咱們只要熬到九殿下回來便好了?!?/br>
    李琦猜得不錯,先是李家上請過繼襲爵的折子被扣了下來,然后是李家原本幾個在朝為官的族人被罷官,入了大獄,按的都是莫須有的罪名,那幾個被免職的官員家眷成日來尋李琦,流著淚訴說自家如何不易,明里暗里指摘杜薇。

    李琦性子堅毅,絲毫不為所動,但等她兩個親生meimei來信,她這才變了臉色,宮留善時候也掐的正好,就在這時候登門拜訪了。

    李琦想到家里的兩個親生meimei,看著眼前的宮留善左右為難,直到杜薇傳話她才松口。

    宮留善直接入了后院,對著坐在花廳里的杜薇微微笑道:“想見你一面真是難如登天啊?!?/br>
    杜薇垂了眼,毫不掩飾譏誚:“這些日子殿下真是費心了,當初殿下還說九殿下想要拿捏李家,如今殿下不也是通過李家來拿捏我嗎?”

    宮留善絲毫不以為意,反而一旋身坐下,轉身靜靜地看她。

    杜薇坐正了身子,神色肅然:“今日我便挑明了說吧,殿下奉皇上之命監國...”她說到這里,頓了片刻,觀察著宮留善的反應,見他神色絲毫不動,這才繼續道:“您心懷大志向,自該放眼于江山天下,說到底我們李家也沒礙著您什么,您又何必處處和李家為難,這對您也未必有什么好處吧?”

    宮留善攏了攏大袖,一手搭在唇上比了個噓的手勢:“你我對彼此的心思都以明了了,何必在說這些虛的拖延時間,你們李家將要是老九的親家,光這點就足夠讓我出手對付你們了?!彼皇謸沃掳?,好整以暇地看著她:“我的心思想必你也知曉了,今日你想巧言令色,拖到老九救你們來是不可能了,要么你認真答應這門親事,要么你袖手看著李家徹底垮了?!彼鬼溃骸皠e想著假意答應拖延時間,你我的親事必然要在老九回來之前辦完?!?/br>
    杜薇的心思被他看穿,面上神色不動,只手心里沁出涔涔冷汗:“殿下既然知道事情始末,憑什么我會篤定救李家?反正又不是我嫡親的家人,我大可站干岸看他們去死?!?/br>
    宮留善低低地笑了聲:“你若是愿意看他們去死,今日就不會來找我了,旁的人倒也罷了,李琦待你不薄,你舍得她出事兒嗎?再說了,李家若是垮了,你以為憑你的身份還能嫁給老九?”

    杜薇眉梢動了幾下,這幾句話直入人心,她強壓著面色,抿唇不言語。

    宮留善端起茶盞小啜了口,繼續悠悠然道:“況且,怎么你娘也算是李家人,你身子里一半流著李家的血,你忍心看著李家就這么敗了?”

    杜薇面色終于變了,強撐著道:“殿下...這話是什么意思?”

    宮留善溫聲道:“你怕什么?”說著就想抬手去拭她額上的冷汗,被杜薇一閃身躲開,他也絲毫不惱,用絹子擦了擦自己的手:“幾個月前,杜家二房的夫人沖撞了嘉柔公主,本來那對兒母女都是要被關到廟里永世不得出來的,可我一時興起,出手救下了兩人,她們也算是知恩圖報,跟我說了好些事兒?!?/br>
    他抬起眼,不急不慢地道:“他們說你是李家那位大小姐親自抱來的,不光如此,她還瞞著你的身份,卻時時照管著你的吃穿用度,當初李家大小姐和藍將軍和離,只她一人凈身出門,沒聽說身邊還跟了個孩子,可我算了算你的齒敘,按著你現在的年紀往前推,你出生的時候應當是兩人和離后不久,我又查了李家,那段時候李家反倒沒什么孩子出生?!?/br>
    杜薇深深吐納一口,心跳的猶如擂鼓一般,宮留善聲音從容依舊:“我命人查了李家許多積年的家仆,都說那年李家大小姐身邊突然冒出個孩子,對外只稱是李威的妾室所出,因得大小姐眼緣,便抱在大小姐身邊教養??赡悄?..李家的妾室并無出息,唯一有個生了個女孩的,沒過三日便夭折了,跟李夫人收養那孩子的時間也對不上?!?/br>
    杜薇覺得紅木椅子上的扶手都被自己的冷汗沾濕了,她微微垂了眼:“你說這些事什么意思?跟我又有什么關系?”

    宮留善道:“這世上沒有不透風的墻,你以為你身世瞞得好,可還是經不住有心人探查,難道你想讓我把那些人證都調來跟你對質不成?”

    杜薇抿唇:“如今京里您一手遮天,自然是想怎么說都行?!?/br>
    宮留善抬手似乎想摸她的臉龐,又被她皺眉躲開,他挑起眉,似乎冒出一星半點的火氣:“你既然知道這點,便該早些應了我的親事,這樣這事兒便能早些沒過去,對你對李家都好?!?/br>
    杜薇卻忽然抬頭看他,神色不見慌張,卻反而有些古怪,她一偏頭問道:“這樣咄咄逼人對您有何好處?李家如今敗落,就算強娶了我也對您的大業無益,你如今在京里掌了大權,滿京的名門閨秀不是由得您挑,便是前些日子皇上要說給您的陳月小姐,論家世也比我強上數分了?!?/br>
    宮留善哦了聲:“你們李家傾頹,可老九不是照樣拒了李家來求娶你,為何他可以我就不可以?”

    杜薇看著他:“若您是和九殿下較勁,那樣大可不必,您和他本就不是同一種人,沒甚好比的?!?/br>
    “是不是較勁,有時候我也分不清了?!彼鋈徽酒鹕韥碜叩剿媲?,抬手去捏她的下巴,他這才似乎懂了真性,不論杜薇如何躲也躲不開,他半強迫地抬起她的臉,眼瞳深處帶著些迷惘:“一開始的時候,我是恨著你的,憑什么你選了老九而不是我,這問題我捫心自問了許久,久而久之自己都形成了妄念,一門心思的想要你到我身邊來,好像只有這樣,才能證明我比老九強?!?/br>
    杜薇一把揮開他的手,冷著臉退了幾步。

    宮留善并不以為意,負著手看她:“我一開始的是這么想的,以為你于我不過是有官場上的用處。但過了這么久,我還是時時念著你,有時候佳人在側,浮現的卻還是你的臉?!彼瓜卵?,神色帶了些郁然:“我這些日子找了許多相貌行止跟你相似的女子,只可惜這些人都不是你,我看著她們諂媚逢迎,心里想的卻是你前世的種種好處?!?/br>
    杜薇眉毛一動:“你...你是...”

    宮留善含笑道:“你和我前世本該就有一場夫妻緣分的,只可惜上輩子有緣無分,只好今生來補足了?!彼治罩氖郑骸拔視愫玫?,你若是介意那些妾室,我這就把她們散了去,你要為李家抬身份,我就給他們封異姓王,以后你我攜手江山,這難道不好嗎?”

    杜薇一把掙開:“然后步上錦城郡主的后塵?”

    宮留善揚眉道:“她與你如何能比?她不過是我要利用徐家的紐帶而已?!?/br>
    杜薇嗤笑一聲:“您連兩世的結發妻子都能說殺便殺,那我拿什么信您的話,今日您瞧對眼了自然是千好萬好,等我上了您這條船,您哪日看我不慣了,只怕我和李家都要被您推下船去?!?/br>
    宮留善面色一變:“你知道什么?”

    杜薇上下打量著他,忽然叉手行了個君臣禮節,揚聲道:“殿下,您和臣好久不見,難道忘了臣是怎么死的了嗎?”

    宮留善臉色一變:“你...!”

    杜薇冷笑道:“秦淮的河水冰涼刺骨,冷的錐心,我就這么一直沉到湖底,眼睜睜地看著你和太子妃中山王并肩而笑,那感覺真是冷到了骨子里,我當時真恨不得扇自己幾巴掌,瞧瞧吧,這就是你一心一意效忠的人!”

    宮留善滿面陰沉,杜薇繼續道:“當初您和徐王妃成親,結婚前夜您對我說我是你心上之人,只可惜礙于君臣之禮,甚至不能給我個名分,我聽了反倒愧疚不已,覺著讓您為難了,沒想到一轉眼就踏入了您設下的鴻門宴,如今我再活了一回,您害死了自己夫人跑來跟我說什么再續前緣,這般睜著眼睛說著昧心的話,難道您都不覺得心中有愧嗎?”

    宮留善臉色已經完全沉了下來:“前世的事兒是我對不起你,這世我定然會好好彌補你的?!?/br>
    杜薇聽他一副施舍的語氣,滿面漠然:“是嗎?我本來日子過的好好地,您突然過來把李家上下攪的烏煙瘴氣,這便是您的彌補?”

    宮留善嘴角動了動:“不管你心里如何,這個親你應也得應,不應也得應!”

    杜薇道:“我身心都是九殿下的,按著婦德,如今我便只能嫁給九殿下了,您還是另尋高門吧!”

    宮留善臉色募得鐵青,眼底的嫉恨堆砌起來,止也止不住,伸手掐住她的脖子,手下下了死力氣:“你跟他...你竟然跟他...我當初都沒有,他憑什么!”

    杜薇被他掐的面色漲紅,他神色忽然凝了下來,一甩袖放了手,冷笑道:“便是你嫁不成我,我也不會就讓你這么嫁給他的!”說完就一轉身去了。

    杜薇踉蹌了幾步,掩著嘴低低地咳嗽了幾聲,她心知耽擱不得,立刻去尋了李琦。

    李琦見她脖子上五道淤青,面色大變,忙伸手過來扶她:“你這是怎么了?”她一轉身:“我命人去給你拿藥?!?/br>
    杜薇一把攥住她的手腕,勉強開口道:“我冒充錦衣衛的名義給五軍都督府去了信,信里寫著宮留善給皇上下毒,圖謀不軌之事,有這封信在,宮留善想要調兵沒那么容易?!?/br>
    李琦詫異道:“你怎么做到的?”

    杜薇道:“殿主走之前給我留了些人手?!彼徚丝跉猓骸皩m里我也給順妃去了信,端貴妃如今勢頭雖旺,但她執掌鳳印多年,根基深厚,也能在后宮里暫且壓住端貴妃,聯合東廠西廠,應當能?;噬弦幻?,皇上一日不死,他就一日不能登基?!彼偷偷乜攘藥茁暎骸澳阆惹浦?,若是勢頭不對,就別管李家那些人了,自己備了細軟銀錢逃往西北吧?!?/br>
    李琦變色道:“那你呢?你又是怎么個說法?”

    杜薇沉著臉道:“我若是走了,只怕咱們都逃不了了?!?/br>
    第二日,宮里傳出消息,李家四小姐為叛臣藍炔余孽,命北鎮撫司即刻押往昭獄審訊,不得拖延。

    ☆、第128章

    李琦面色蒼白,但還是要強打起精神,勉強跟著來拿人的兵丁周旋,她取了好些值錢的物件,那校尉掂了掂手里的東西,臉色顏色稍霽,咳了聲才道:“大小姐,不是我不幫你啊,只是上面下了死令讓我拿人,我也沒辦法啊?!?/br>
    李琦十指向里折了折,強振起精神開口道;“小妹向來只拘在深閨里,又沒有作jian犯科,為何要動用這般大陣勢抓她?“

    校尉揚了下唇,皮笑rou不笑地道:“大小姐,如今監國的六殿下金口玉言,說你們四小姐是叛臣藍炔余孽,就算沒有作jian犯科,單身份這一條就夠她入獄的了?!?/br>
    李琦面色又白了幾分,嘴唇輕顫幾下才掙扎著開口:“小妹的的確確是我李家人,怎么會是叛臣余孽呢?這真是無稽之談...”她深吸一口氣問道:“她要被押往哪里?”

    校尉冷笑著撩了下眼皮:“這事兒你不該跟我說,我不過是個辦差的,知道了也沒用?!彼砹死硌g的狹刀:“去哪里?叛臣家眷算是重犯,自然是去昭獄了?!?/br>
    李琦心里一涼,但凡去昭獄的就算不死,也得活生生脫層皮下來,她正要在開口,就見杜薇已經被帶到了正堂,身后還跟著兩個番子,她沖李琦點點頭,然后對著那校尉道:“這就走吧?!?/br>
    校尉見她面色平靜,神態坦蕩,并無驚慌哭鬧之意,眼底不由得帶出幾分訝然,隨即對著她一點頭:“委屈您了,跟我們走吧?!?/br>
    李琦使得銀錢還是起了些作用,至少杜薇沒坐著押解犯人的囚車,而是坐了自家的馬車,不過前后都有人看守著,等到了地方,馬車聲一停,她就自己下了車,看著眼前森冷的大牢,心里不由得搖了搖頭。

    錦衣衛的昭獄聽著名頭響亮,但其實也就是間尋常的大牢,不過守備森嚴,刑罰嚴苛,遠勝尋常牢獄。

    她一進去就被移交給一個面容端正,相貌堂堂的校尉,那校尉帶著她一陣左拐右拐,路上鬼哭狼嚎無數,他走在前面,忽然一轉身,聲音極低地道:“姑娘寬心,我先想法子把你的審訊期往后拖一拖,到時候你做出一幅病入膏肓的樣子,我想上面報個有疾,最后重病不治,然后再想法子送你出去?!?/br>
    杜薇一怔,仔細打量他幾眼:“閣下和江指揮使是...?”

    那校尉點頭道:“我是江指揮使一手提拔上來的?!?/br>
    是江夙北的人也就是宮留玉的人,杜薇前世是認得此人的,對江夙北忠心耿耿,聞言便點了點頭,低聲道;“多謝?!?/br>
    宮留玉給她留下的人脈里,其中就包括錦衣衛這條線,她還想進了牢再考慮怎么聯系這人,沒想到居然有人主動聯絡她,這真是意外之喜了。

    兩人又走了幾步,在一處干燥僻靜的牢房停下,校尉對著杜薇歉然道:“先委屈姑娘暫居此地?!?/br>
    杜薇點頭道:“不妨事,多謝校尉了?!闭f著就抬步走了進去。

    她上輩子押人進牢的時候多了,自己進來還是頭一遭,不由得上下打量幾眼,頗有些新鮮感。在她看來,住在外面還不如住在牢里,至少不用面對宮留善的脅迫了。

    想到宮留善,她心里又是一緊,最后又是一松,因著她對宮留善的了解,她都石破天驚地把她和宮留玉的事兒道了出來,想來他也不會再來糾纏了。

    不過世事無常,她在牢里待了不到一個時辰,就有兩個穿著錦袍,卻一幅侍從打扮的人過來說要提杜薇走。

    方才送杜薇進來的校尉心中警鈴大作,忙故作皺眉不悅道:“兩位內侍把昭獄當什么地兒了,這人是你想送就送想提就提的嗎?這可是上頭欽點的要犯,萬一出了事兒,我可擔待不起啊?!?/br>
    他們說話的時候沒避著杜薇,她聽了心里一跳,忙移到床的一側細聽,就見那兩個內侍陰陽怪氣地道:“這怕什么?昭獄里什么時候不死幾個人了,往上報個喪不久完了?你是為著差事,我們也是為著差事,何必彼此為難呢?”

    校尉冷笑道:“你們兩人說的倒是好聽,她這么一走,萬一上頭要訊問,我拿什么人來替她,上頭不是批了她是叛臣之女,這可不是鬧著玩的,你們上下嘴皮子一碰就想問我要人,我呸,做夢!”

    他擺出這么一副兵痞的氣概來,讓那兩個內侍面面相覷了一會兒,隨后尖聲道:“你敢抗旨?!”

    校尉哼道:“現在皇上重病不起,哪里有功夫來下旨?既然沒有圣旨,我又怎么可能抗旨?”

    兩個內侍約莫是不想把動靜鬧大,面面相覷了一會兒,不知是走是留,還是其中一個賠笑道:“這位軍爺,咱們雖然沒有皇上的旨,卻有六殿下的吩咐,他見這女子是有要事,還望你通融一下?!彼黄葓蟪鰧m留善的名號,面上雖帶了笑,但心里著實不痛快。

    校尉聽到宮留善的名頭,怔了下才冷冷道:“這人便是殿下要抓來的,想要拷問也得按著章程來,不能把人私下拷問,甭管是什么人,規矩就是規矩!”

    兩個內侍勃然大怒,指尖顫抖地指著他道:“本來殿下還命我們低調行事,你個不識抬舉的東西,不見棺材不掉淚,好好好?!彼呗暤溃骸皝砣税?,拿人!”

    話音剛落,便有一隊甲胄分明的將士沖了進來,那校尉身后的幾個緹騎也連忙起身護著自家上司,不過緹騎只有幾個,這樣一對比聲勢立現,內侍得意地道:“都說了我們殿下是有事兒要帶她走,耽誤了殿下的大事你就是有是個腦袋也擔當不起,還不快讓開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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