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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重生五世在線閱讀 - 第17節

第17節

    他‘哦’了聲:“這么說,你是被逼無奈才選的我?你當我是甚么人?開善堂的活菩薩嗎?”他涼涼地笑了笑:“宮里順妃的事兒,若不是你讓我瞧得上眼,換做別人,你覺著我會理會她的死活?當初跟你指了出路你不應,如今可就沒那么痛快了?!?/br>
    宮留玉神色淡淡,眼底卻帶了絲兒得意,如今兩人倒了個個兒,是杜薇提出要跟他的,他可算是扳回來一回了。

    杜薇如今也是自悔,所謂人算不如天算,誰能想到如今發展到這個走投無路的地步,便彎著腰問道:“當初是臣的不好,那依著您的意思,怎么能讓您痛快?”

    宮留玉仰了仰頭,顯出如玉雕一般光潔的下巴,自然成一個精致弧度:“求我?!?/br>
    杜薇抿了抿唇,恭敬垂頭道:“臣求您收下我,我愿為您效犬馬之勞?!?/br>
    宮留玉似乎很滿意她低眉順眼的模樣,抬了抬手:“起身吧,這才是求人的態度?!彼嗣掳偷溃骸霸蹅兛偹愫掀饋碇\過事,你既然非要跟了我,我也不好不收,但你在云韶府里呆著也沒甚意思,我在禮部報備一聲,報個有疾暴卒,你今日便跟我回府吧?!?/br>
    杜薇怔了怔,還未應答,就被宮留玉帶住了手臂,一邊道:“且跟我去把禮部那幾個老東西打發了,他們拿著這個什么奉鑾的銀子,這才急急忙忙地跑來查案,不然誰理會一個小小奉鑾的死活?”

    對她來說,跟這宮留善是已知的最壞結果,跟著宮留玉卻不知未來如何,選她當主子,有五成可能好,另五成可能壞,不過無妨,她左右都是這樣了,就是賭一把又如何?

    兩人說話間已經到了正廳,宮留玉松開了手,兩人前后走了進去。

    杜薇本想在末位落座,卻被宮留玉攔下了,在他坐的上首極近的位置特地設了個座兒,然后命她坐下。

    禮部派來問話的人面面相覷了會兒,其中一個面方無須的官兒咳了聲開口道:“杜司樂,昨日趙奉鑾失足落水一事,你可知曉了?”

    杜薇正要點頭,就覺著右手一暖,被一只修長的手包裹住了,她用眼挫瞄了宮留玉一眼,見他神色端正,好似什么事都沒有發生,她咳了聲,點頭道:“已是知曉了?!?/br>
    那官員繼續問道:“如今沒了趙奉鑾,你便是云韶府的主事人,依你所見,可曾見奉鑾和誰結仇?”

    杜薇正要應答,就感覺握住她手的那只手,在她的手背上慢慢地摩挲著,讓她的手不由得顫了起來,極力鎮定著開口道:“下官初來云韶府不久,并不清楚奉鑾和誰有仇怨...嘶?!?/br>
    那官員見她面色青白,以為她是想起什么,急忙追問道:“司樂怎么了?”

    他的尾指在她掌心里輕輕勾畫,帶來讓人心悸的酥麻。杜薇掙了掙沒能掙脫,正要應答,宮留玉卻搶先解了圍,漫不經心地道:“你這問的也太急了些,這么一句趕著一句,誰一時能答得上來?“

    他如今稱了意,就如同才得著一個稀奇的寶貝一樣,對杜薇整個人都覺著新鮮得趣得緊,便可勁兒地撩|撥。

    杜薇沒敢看他,勉強定了神,對那官員道:“您繼續問吧,下官定是知無不言?!?/br>
    ☆、第34章 回府

    兩人坐的極近,又都是穿的寬袍大袖,所以私底下的來往動作倒也無人瞧見,那官員面色肅然,雙眼直直地看著杜薇:“聽說趙奉鑾死之前,和司樂結過怨?”

    杜薇生怕宮留玉還要作怪,便手掌一翻,握住他尖纖的五指,面色故作愕然道:“這話是從何說起?”

    那官員神色沉凝:“前幾日在六殿下府里,你二人難道不是有過爭執?”

    杜薇用眼挫凝著宮留玉,見他沒別的動作了,這才答道:“大人說的哪里話,不過是下官初來乍到有些不曉事,奉鑾提點幾句罷了,哪有爭執之理?”

    官員冷笑道:“提點?我看未必吧,你...”他本想說出杜薇害她挨了巴掌罰了跪的事兒,但轉眼看見罰人的正主就坐在堂中,忙轉了話道:“你明明是為著在手底下的人面前長臉,硬生跟她爭了起來,怎么到你嘴里就這般輕巧?”

    他說著話,宮留玉的五根手指就在杜薇的手掌里輕輕撓了起來,酥麻的直入人心,活似手里握了五只活蠶,她手心里很快沁出了一層汗,面上極力鎮定道:“原來大人說的是這件事兒,這又值得什么呢?就是牙齒和舌頭還有個磕碰的時候,更何況事我和奉鑾了,就是有幾番意見不合,那也算不得什么異事?!?/br>
    那官員皺了皺眉,他這番前來本就是要尋個替罪羊來填上面的責問,杜薇初來乍到,又有現成的把柄捏在手里,正是再好不過的頂罪的,沒想到這人說話如此滴水不漏,讓他一時捏不住話柄。

    他自詡縱橫官場多年,不想在一個十四歲的姑娘面前輸了口舌,便冷笑幾聲,直接祭出了殺手锏,嘿嘿冷笑道:“你初來不久就與上司相爭,在這之后上司又突然去世,這其中若說沒有關礙,誰又會相信呢?”他抬高了聲音:“杜司樂,當日趙奉鑾事發那晚,你卻在何處?”

    杜薇也打點精神正要應對,手就被宮留玉牢牢握住,他靠在椅背上開了口,卻還是懶洋洋地聲調:“這事兒有甚難辦得?不管她有沒有害了這什么奉鑾,頂撞上司總是跑不了的,你既然疑了她,便罷了她的官,從禮部除名便是?!?/br>
    那官員原本見他和杜薇一副親密樣子,心中忐忑,見他如此說,大喜道:“殿下說的是,我即刻回去稟報!”他又一揚聲道:“來人啊,把人帶到刑部去審?!?/br>
    宮留玉一手捧起茶盞略抿了口,慢條斯理地道:“官我是讓你除了,人我準你帶走了嗎?”

    那官員臉色有點難堪,還是問道:“那依著您的意思...?”

    宮留玉捻了塊新擺上的果脯遞到杜薇嘴邊,示意她張嘴吃了,這才道:“這個什么奉鑾的錢你們也拿了不少,如今破了財,上面怪罪,想找頂罪的也無可厚非,只是她那jian夫作案動機時間俱全,你們不拿來審問,倒跑到這里來找不自在了?!?/br>
    那官員見他如此動作已是汗顏,聽了這話就知道他把眾人的心思已經猜出個十成,哪里還敢再開口反駁,只能頓首道:“殿下說的是,只是那個薛巖刑部沒審出結果來,咱們再拿他作伐怕是...”見宮留玉一個眼風掃過來,連忙改口道:“對對對,您說的是,許是刑部審漏了也說不準?!?/br>
    宮留玉點頭道:“正是這個理?!?/br>
    那官員哭著臉哈著腰,和另外幾個唯唯退下了。

    杜薇見人一走,猛地把手抽了回來,揚聲道:“殿下!”

    方才拿果脯的手指沾了些糖霜,他瞧著皺了皺眉頭,用絹子一邊擦一邊漫應了聲兒:“怎么了?”

    杜薇一滯,現在形勢比人強,這種程度的剪邊揩油也只能認了,便垂了頭道:“沒事兒?!?/br>
    宮留玉得寸進尺地揚了揚下巴道:“記著,以后就要叫主子了?!彼炊呸贝诡^不作聲,便偏了偏頭,含了絲曖昧笑道:“知道什么叫‘發乎情,止乎禮’嗎?”

    這要叫‘發乎情止乎禮’,那禮都能羞的躲到孔圣人家去!杜薇冷著臉損了句:“那您發的這是哪門子的情?”

    宮留玉倒是沒見惱,反而笑著贊了句:“不錯,有長進,嘴皮子越發利索了?!?/br>
    杜薇見爭不過他,便緊緊地閉了嘴,打定主意不再開口了。

    宮留玉倒是搶先說了話:“你還有什么物事要收拾,趕緊去備著吧,這就跟我走?!?/br>
    杜薇略詫異道:“這般急?”

    宮留玉倒是不以為然:“趕明你就要從女官薄子和禮部除名了,留著不走算什么?”

    杜薇想了想道:“那宮里那邊...”她說著就閉了嘴,她就是被這人從宮里撈出來的,各個關節定然都是活動開了的,宮里那邊定然不會出什么紕漏,她嘆了口氣道:“下官...奴婢沒什么好收拾的,這就隨您去了吧?!?/br>
    下官當了還沒幾天呢,這就又成奴婢了。

    宮留玉嘖了聲:“兩袖清風,很好?!彼f著就直起身,杜薇忙跟在身后,兩人一前一后地出了云韶府,就見府門外停著宮留玉那輛精致奢華的車輿。

    按說沒得主子和下人共乘一車的道理,杜薇正準備隨著車伺候,就見宮留玉人已進了車圍子,對著杜薇伸手道:“上來?!?/br>
    杜薇在原地略躊躇了下,還是搭著他的手上了車,有些拘謹地坐在一側。

    兩人面前的小幾上擺著磁石的茶壺茶杯,宮留玉扣著壺把給自己自斟了一壺,動作間帶了些慵懶的風情,微垂了眼臉讓人看不清神色,從杜薇這個角度只能看到濃黑的兩排眼睫靜謐不動,他慢慢笑道:“你我在宮里還算是熟人呢,可別出了宮就生分了?!?/br>
    杜薇兩手交疊著搭在半蜷的腿上,聞言正色道:“奴婢自知身份,哪敢跟您互道友朋呢?”

    宮留玉神色略淡了幾分,長長地哦了聲,便靠在一側的軟枕上,半闔著眼睛不作聲,杜薇也沉默了下來,只顧盯著案幾上的茶杯走神,忽然又抬了抬眼看了宮留玉一眼,倒了盞茶遞給他,又把一旁擺的端正的桂花糖蒸新栗米分糕端了過來,低聲問道:“您可要用些東西?”

    宮留玉抬起眼皮略看了眼,皺眉道:“這起子下人使著就是不順手,甜膩膩的,拿我當女子嗎?”

    吃不吃甜食跟是男是女有什么關系?杜薇琢磨不明白,便道:“這東西輕便又頂飽,也不必非吃熱的,想來是因為這個,他們才在車里備下了?!?/br>
    宮留玉一哂:“頂飽又怎樣?又不是吃不起飯的窮漢?!彼皇謸沃掳托α诵Φ溃骸澳蔷唾p你個面子,吃上一塊吧?!?/br>
    杜薇點了點頭,從一側抽出個銀筷子遞給他,宮留玉見了卻不接,抬了抬下巴道:“你怎么做奴才的,就讓我自己動手?”

    杜薇也不是沒見過大戶人家的排場,但也沒有大到下人連吃食都給喂到嘴里的,宮留玉這人事兒頗多,穿的精細,用的精細,吃得也精細。她想透了這點,便也不爭辯,用筷子挾起來一個送到他嘴邊。

    他果然露出滿意之色,擱在嘴里細細嚼了,才道:“仔細嘗嘗,倒還真是有些滋味?!?/br>
    杜薇正要答話,車卻漸漸緩了,她正覺得不自在,便搶先一步下了車,正要出手扶他,在府門前掛著明晃晃地燈火下,正見著拉車的兩匹馬,骨骼勻稱,身形修長,通體無一絲雜毛,她歡喜起來,忍不住贊了句:“好神駿的馬!“

    宮留玉自己下了車,饒有興致地看了她一眼:“你也懂馬?!?/br>
    杜薇在錦衣衛常東奔西跑,確實好養馬,不過這理由沒法說,于是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奴婢養父家在滇南,那里人人家里都養著幾匹,奴婢懂談不上,只是略知曉一二?!?/br>
    宮留玉問道:“你知道這兩匹是什么馬?”

    杜薇繞著馬轉了一圈,又比了比身高肩寬,肯定道:“這是蒙古馬?!?/br>
    宮留玉兩邊的嘴角揚起,真正形成月似的弧度,笑意盈盈又風華無限,頷首道:“是蒙古馬?!眱扇司椭R找到了談性,說到一塊你一言我一語,就在府門口談了起來,杜薇也不在是那幅半死不活的樣子了,他瞧著很是高興,帶了她的手臂道:“我前兒得了一匹異族的馬,京里沒人認得出,我帶你去瞧瞧,若是認出了,它就交由你照料了?!?/br>
    杜薇難得也起了好勝的心思,抬步正要跟著宮留玉進去,就見一個管事模樣的人哈著腰一路跑了出來,對著宮留玉哭喪著臉道:“殿下,您可算回來了?”

    宮留玉本來興致正好,見他一臉哭喪,攢著眉心道:“陳寧,我看你差事當的越來越回去了,什么火上房的大事兒?你這般投胎似的風風火火?!?/br>
    陳寧苦著臉道:“若真個兒是房子燒了倒還算小事兒了,這回是嘉柔長公主帶著謝閣老的小姐來了?!?/br>
    ☆、第35章 請求

    宮留玉一聽便攢了眉頭,問道:“她來做什么?”

    陳寧呵著腰答道:“不知道,只說是要來您這里看看,已經留在府上等了您一下午了?!?/br>
    杜薇倒是聽過嘉柔公主的名頭,這公主在京里極為出名,不過卻不是甚么美名罷了。從輩分上,她是宮重的meimei,宮留玉的姑姑,雖不是正宮所出,但身份倒也尊崇,但這位公主有個極奇怪的嗜好——給人做媒。公主是天家女,卻干起了媒婆的差事,這名聲自然難聽。

    不過說起這愛好也不是沒有原因的,她自打到了年紀,便由著皇上做主,讓謝閣老家的小兒子尚了主,謝家是京里出了名的陰盛陽衰,女兒孫女多到嫁不出去,孫子卻是單傳,還各個都是病秧子,女子出了嫁自然要為夫家打點,為著夫家前程,便把全部精力放在撮合謝家女和幾位侄子——宮家的幾位殿下身上。

    杜薇前世見過這位公主幾次,那時候就對她做媒的本事嘆為觀止,連面上最不顯山露水的宮留善提到她都一臉頭大,好懸她自己沒親閨女,不然宮家的幾位殿下,房里人估計都得姓謝。

    宮留玉松了杜薇的手臂,一抖曳撒踏上了臺階:“如今夜色也濃了,雖是至親,但兩個女人家在我府里成什么樣子?快讓她們回去吧?!?/br>
    陳寧一臉苦笑道:“這由頭也說了的,偏偏公主不肯走,直說她要見見侄子,還罵我不長眼,說我狗眼看人低,又抬出了圣上來說事兒,奴才就不敢說什么了,哎!”

    宮留玉冷笑了聲:“圣上?”他抬步往里走,漫聲道:“她既抬出了皇上的名頭,若是說不出個所以然來,看她怎么收場?!彼晦D頭,看杜薇站在原地,便對她伸手道:“愣著作甚么?還不過來?”

    杜薇走過去按著規矩攙他,不過她個子矮,攙他的時候不用彎腰,看起來倒像是兩人挽在了一處。

    大約是情緒不對頭,宮留玉倒也沒有再撩她,只是帶著她去了正廳。杜薇老遠地就看見那正廳里坐著兩個人,身后跟著伺候的一溜丫鬟婆子,她抬眼細瞅了瞅,就見嘉柔公主穿著大紅百蝶穿花遍地金褙子,底下是妃紅蹙金海棠花鸞尾長裙,面容端麗,一身打扮也是盡足了排場。

    她一見宮留玉便親熱笑道:“老九你可算是回來了,我和你表妹等了大半天了,你再不來,我們可就要走了?!?/br>
    宮留玉敷衍點頭算是見過禮,然后揚著眉毛納罕笑道:“公主說的哪里話,孤只知道有兩個嫡親的妹子,分別是媛熙公主和福寧公主,哪里來的表妹?”

    他一說話就是嘴上無德,連聲‘姑姑’也不叫,又自稱‘孤’,杜薇本以為嘉柔公主定要發作一番,沒想到她臉上笑容絲毫不減,指著立在身邊的少女笑道:“這是你大姑父的內侄女,閨名空照,與你正當年的,怎么算不得你表妹?”

    杜薇仔細看了看,發現那女子柳眉杏眼,云鬢花顏,倒真是個美人兒,她抬頭羞赧中含了幾分期許地看了宮留玉一眼,又忙忙地垂下頭去,嘉柔公主見狀越發親熱了些,連聲道:“空照,還不給殿下見禮?”

    謝空照上前幾步,嬌聲道:“請表哥安?!闭卸Y,宮留玉就看了杜薇一眼,當人手下的,眼色必不可少,杜薇上前幾步,扶住了已經蹲下半個身子的謝空照,就聽宮留玉悠悠然道:“公主還是算了吧,咱們姓宮的人家,到底不比別的窮門小戶可以隨便攀親戚,什么雞零狗碎的人物都敢上門來認個親?!?/br>
    嘉柔公主笑容一僵,還是道:“這怎么能是旁的人呢...”她見宮留玉托著茶盞,已有不耐之色,便干脆挑明了來意,一臉推心置腹地道:“老九啊,你這般大年紀,屋里也沒個可心的伺候著,姑姑在一旁瞧著擔心,雖然你們男人是大事兒要緊,但到底自己的身子也是要顧著的,沒個貼心人兒在身邊噓寒問暖,這哪里能成?”

    杜薇聽的詫異,聽嘉柔公主這話的意思,倒好像是要把這位謝空照送來做側室,雖說謝家女兒多不值錢,但也不能這么糟蹋吧?她想著想著,又看了眼宮留玉,話說回來,跟著這位總比跟了其他的憊懶人物強上萬分。

    果然謝空照神色有點羞喜,卻并無不甘,微抬了眼皮,就著燈影偷瞄著宮留玉。

    宮留玉三根指尖托著茶盞,用碗蓋撥了撥漂浮的茶葉沫子,一開口卻是旁的事兒:“聽說謝大人前兒個在刑部辦的案子出了些岔子,夫妻一體,難怪姑姑這般著急?!彼堄信d致地看了嘉柔公主猛然變色的臉,慢慢地道:“孤若是真想要伺候的人,牙子手里買上幾個都是尋常,什么異族女子,番邦胡姬,應有盡有,模樣絕色不說,伺候人的本事也是精通,這里就不勞公主費心了?!?/br>
    謝空照到底出身大家,被這般拿來跟賤籍奴婢比較,臉漲得通紅,淚水在眼眶里打轉,用絹子擦著眼淚哭道:“殿下說的甚么話,不同意也就罷了,何必這般作踐人?”她又猛地仰起臉,咬著下唇,神色堅毅地看著宮留玉;“我好歹也是謝家女兒,又是官宦人家的小姐,就是一頭碰死也不能讓你這般辱我!”

    杜薇站在宮留玉身側,扣著壺把給他續了點水,側眼看了謝空照一眼,她是旁觀者清,見事自然明白,像謝空照這般家族有難之時被送出的女子,在男人心里,跟那些戲子米分頭也沒甚區別,都是花了代價弄回屋子里放著的,偏總還覺著自己身份高貴,想著人去捧著哄著。

    宮留玉如玉一般的臉仍是帶著笑,一派和氣的樣子,卻絲毫不為所動,連茬也不接,轉頭對著嘉柔公主道:“這人要死可以,只是別死在孤府里,沒得讓我沾了一身晦氣,正好府外有樹有河,上吊跳河都便宜?!?/br>
    謝空照怔了怔,發現她不管哀愁也好堅毅也好,他都絲毫不為所動,臉色一下子顯出幾分慌亂來,無措地看著嘉柔公主。

    嘉柔公主張了張嘴,還要再說,就見宮留玉抬手理了理襟口:“本來謝大人犯下的不是掉腦袋的大罪,若公主再執意行賄,那孤可不保證了?!?/br>
    嘉柔公主嘴巴像蚌殼似的開合幾下,最終還是憤憤地閉上了。

    宮留玉一抬手:“送客吧,我乏了?!?/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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