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節
書迷正在閱讀:重生五世、嬌軟小媳婦、蜜婚、末世之黑暗獸潮、鳳驚天、九天道祖、龍勛之戒、提燈映桃花、到開封府混個公務員(南衙紀事)、從選秀回鍋rou開始
元赫收起手機,側著頭看著他,“你很緊張?” 石決明挑眉,“當然啊,這種事情……怎么會不緊張?” 元赫笑了笑,“你弟弟成績很好?!?/br> 石決明本來想問他是怎么知道,想了想又覺得沒必要,他這樣的人,想查查身邊的人簡直太容易了。 “給你添麻煩了?!笔瘺Q明清醒了一些,開始覺得自己剛才的表現有點兒過分。他就這么不管不顧的睡過去了,搞得別人不得不留下來照顧他。元赫跟自己顯然并沒有熟悉到這種程度,但總歸是認識的人,人家也不好眼睜睜的看著他就這么躺在地上,所以不得不花時間來照看他——這簡直就跟耍賴皮一樣。 “沒事?!痹詹辉谝獾卣f:“剛才從這里經過,史蒂文先看見你的。沒想到剛喊了你一聲,就看見你暈過去了?!?/br> 石決明的臉頓時燒了起來,“其實也不是暈倒……” 元赫覺得他這個樣子十分有趣,讓人忍不住就想逗逗他,“不會抽煙就別抽。你知道么,尼古丁中毒嚴重的話,可是會要人命的?!?/br> 石決明覺得這一次真是丟臉丟大了,捂住臉嘆氣地說:“你能在記憶里抹掉這一段么?就當做沒看見我……行不?” 元赫大笑,覺得石決明把臉埋在手掌中的樣子活像一只灰溜溜的小動物。 石決明還縮在那里沮喪,就聽元赫的聲音很溫和地說道:“小決明,你已經做的很好了?!?/br> 石決明心里微微一動。他們隔三差五就坐在一起吃飯,但他從沒聽過元赫用這么柔和的語氣說話。這個人平時總是一副冷面孔,即便是跟關郁坐在一起談事情的時候,表情也很少。好吧,就算加上一個元小貝,也沒見他和氣到哪里去。 石決明思索了一下,淡淡說道:“我一直覺得我的生活沒有什么需要別人同情的地方?!?/br> 元赫挑眉,看著他側臉的線條,那種若無其事的表情,忍不住伸手在他腦袋上揉了一把,“年紀不大,怎么一副老氣橫秋的樣子?” 石決明,“……” 這個動作也是他們正在排演的戲劇的一部分嗎?石決明有點兒想問問他們收拾陳澤的事情進展到哪一步了。 元赫的手機又響了,石決明離得近,一眼掃過去看見屏幕上是一個“南”字,頓時想起賀思遠跟他說過的那個小明星南星。然而元赫并沒有接電話,很隨意地按掉了,然后打了個電話給史蒂文,讓他過來接自己。 石決明頓時內疚了,像元赫這樣的人,工作肯定是很忙的,卻在這里陪著自己睡大覺……好吧,這話聽起來有點兒不對勁。但意思是一樣的。 元赫大概猜出了石決明在想什么,露出好笑的表情。他以前沒見過石決明這樣的人,明明挺有性格,但做事的時候偏偏會小心又小心,生怕自己出錯?;蛘咚鲥e的話會付出很大的代價,他自覺承受不來吧。甚至在面對別人的時候,也會帶著這種小心提防的意味。 元赫挑眉,這小孩兒貌似和善,其實跟誰都保持著距離呢。 史蒂文還要過一會兒才能趕過來,元赫決定找點兒友好的話題跟他聊一會兒,畢竟表現的太生疏有禮的話,會很容易就讓人看出來他之前在陳澤面前表現出來的是假象。陳澤的事情還差一點點火候,最好不要在這個節骨眼上出什么岔子。他可不想讓陳澤這頭餓狼把自己當成一個要吞掉的目標。 “你學的是設計?”元赫問他。 石決明點點頭。 元赫有些好奇了,“以后有轉行的打算嗎?” “必然有啊,哪能一直在公司里跑腿呢?!笔瘺Q明抬頭,初夏的陽光穿過頭頂的綠蔭映在他的眼瞳里,明亮的光澤掩去了他眼底的一絲無奈?;蛟S他剛剛醒來,警戒心還在睡著,或許此刻他只是需要一個人陪著他說說話,分擔一下心里的壓力,石決明不知不覺就把心里的打算說了出來,“不過近幾年應該不會?!?/br> “為什么?”元赫問他,“是經濟原因嗎?” “一部分是因為這個?!笔瘺Q明想了想,覺得他跟關郁很好,告訴他也沒什么,“我是想等過一段時間,關哥這邊穩定一些了再說?!?/br> 關郁進入“賀星”的時間還太短,還沒有培養起自己的親信,身邊能用得上的人太少了。雖然林哥會幫他,但他畢竟管著整個秘書部,而且還在賀韜那里掛著職,不可能全部的時間精力都用在關郁身上。石決明既然接了這個助理的工作,總要起到一定的作用。否則關郁這邊還風雨飄搖呢,他撂挑子不干了,那不是給關郁增加麻煩? 元赫很意外他會這么說。在他看來,關郁籠絡手下的手段其實也就一般,空房子借給他住幾天對他自己來說是很輕而易舉的事情,申請一部舊車子也走的是工作流程,除此之外也沒有什么額外的照顧。 或者這小孩兒格外的重情吧。元赫想想此刻正坐在考場里的石小弟,覺得自己似乎找到了真正的原因。 石決明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覺得元赫的目光有些深,打量他的眼神似乎也發生了變化。他摸了摸自己的臉,“有什么不妥嗎?” 元赫搖搖頭,“我好像明白我家的老大老二為什么喜歡你了?!?/br> 石決明滿頭問號,不明白話題怎么又拐到他家那兩條狗身上去了。 元赫也不想解釋什么,他看見史蒂文開著車停在了停車場的門口,有些遺憾地說:“我還有事,要先走了?!?/br> 石決明站起身來很認真的向他道謝。 元赫看著他,突然起了逗弄的心思,湊近了對他說:“光是口頭道謝有什么意思,不如來點兒實際的?!?/br> 石決明微怔,“……???” 這個也是表演的一部分嗎?難道他發現附近有陳澤的人? 元赫用手點了點自己的臉頰。 石決明緊張的左右看看,生怕會有人注意到他們奇怪的舉止。停車場雖然離學校門口有一段挺遠的距離,但畢竟是大白天,周圍還是有人的。 元赫哈哈大笑,伸手在他下巴上捏了捏,“小決明,你還真是可愛啊?!?/br> 石決明,“……” 元赫笑完了,臉上的表情認真了一些,“噯,我說,以后要是不跟著關郁了,就到我這里來工作吧。我給你雙倍薪水?!?/br> 雙倍薪水自然是很有誘惑力的,但若是跳槽之后還是做助理的工作,那石決明會覺得跳槽跳的沒有意義。 “這個……”石決明很誠懇地說:“以后如果有機會跳槽,我會爭取去做設計的工作?!?/br> “沒關系?!痹詹辉谝獾卣f:“或許到那個時候你的主意就改變了呢?!?/br> 石決明眨巴眨巴眼睛,不知道該怎么回答了。 元赫又笑了,他自己也發現了,跟這小孩兒在一起好像特別容易就發笑,“你現在還緊張嗎?” 石決明愣住了。 直到元赫的身影消失在了停車場的外面,石決明仍在想著他剛才的那句話。他從來沒覺得元赫會是一個懂得體貼別人的家伙,可是他剛才那樣逗著自己,只是為了打消自己的緊張情緒? 石決明揉了揉自己的臉,他的耳根發熱,心跳也比平時要更快。 這一定是醉煙的癥狀還沒完全消失。石決明心想,以后堅決不能沾這東西了。 第36章 度假 考完試,石遠志在家里蒙頭睡了兩天,然后又滿血復活了。跟同學一起打籃球,看電影,玩游戲,每天都嗨的不行。石決明也放松下來,他預定了梅格酒店的海景房,打算周末帶著他過去玩兩天。這項支出雖然花掉了他將近一個月的工資,但因為是他計劃了好久的活動,因此也并不心疼。 到了周五的下午,石決明自己都有些興奮起來了。他和弟弟的日子一直都挺拮據,天氣好的時候哥倆也會搭公交車去海濱浴場游個泳,但旅游度假這種事是從來都不敢想的。他們沒有那個能力。 與他歡樂的情緒形成鮮明對比的是辦公室里肅殺的氣氛。尤其最近幾天,每一個跑到頂層來辦事兒的職員都小心翼翼的,生怕一個不小心又引火燒身。以往那些經常不露面的董事們也跟約好了似的,沒事兒總是泡在頂層。已經處于半退休狀態的賀韜也開始頻繁的出現在自己的辦公室里,一臉頭疼的接待那些來吵架的股東們。 事情的起因是一件極小的事:關郁辭掉了秘書部的兩個女職員。這兩個年輕姑娘在工作中出了差錯,被關郁呵斥了一通。這本來是一樁小事,可是沒過多久,就有一位公司的股東來找關郁談話,話里話外讓他不要吹毛求疵的為難下屬,要多給新人機會。這人是賀源的侄子,一向跟賀源走的很近。關郁自從來到“賀星”工作,處處受賀源刁難,本來就存了一肚子的火氣,聽了這話,一怒之下干脆辭退了這兩個女職員,并且在這兩個姑娘試圖煽動辦公室里的其他人和她們一起抗議的時候,讓保安把她們扔了出去。 于是這事兒就鬧開了。 林空也成了夾心餅干。到了這一步,無論他站在關郁一邊還是站在賀源一邊,都吃力不討好。再者他也憋了一肚子氣,他本來就是心高氣傲的人,一向覺得秘書部被他管理的鐵桶一樣,沒想到還是有人把手伸了進來,挑著他的人出來鬧事。也幸虧那兩個女職員被扔出去了,要是還在的話,林空都能捏著她們的脖子再扔一遍。 這件事鬧到后來,終于演變成了一個“作為賀韜的代理人,關郁有沒有權利隨便開除員工”的討論大會。不過這個時候,關郁已經冷靜下來了,每天該干什么干什么,對那些天天擠在賀韜辦公室里告狀的股東們視若無睹。但凡有人來請他去賀韜辦公室開會,也一律以“還有重要公事”為由推了個一干二凈。 林空也天天泡在關郁的辦公室里,石決明不知道他們都在討論什么,但每一次都是不歡而散。有一次石決明進去送茶水,偷聽了一耳朵,似乎是林空埋怨關郁手段太過激烈,說什么要“徐徐圖之”,結果被關郁好一通冷嘲熱諷。石決明不敢多聽,放下茶杯就溜出去了。 這種事情,很難說誰對誰錯,林空沒有站在關郁的位置上,大概并不能深切體會到關郁的壓力。又或者,林空旁觀者清,把事情看得更通透,卻苦于不知道該如何說服關郁這個領導者吧。 作為助理,石決明倒是比較贊成關郁的態度,賀源都已經從股東到小職員,上上下下的發動群眾了,連個秘書部的小跑腿都被挑撥的敢跳出來跟關郁扎刺,再徐徐圖之,會被周圍的這一群豺狼虎豹活活坑死吧? 兩位領導在辦公室里吵架,石決明坐在外間的辦公室里小心翼翼的眼觀六路耳聽八方。今天賀韜也來公司了,正拉著一幫不依不饒的董事在會議室里談心。通常這種情況下,林空都是跟在賀韜身邊的,但這一次他卻泡在關郁的辦公室里。石決明有些疑心賀韜和林空是商量好了的,一人安撫一邊。 事實上,林空已經有一段時間沒有在頂樓出現過了。秘書部早被關郁趕到樓下,賀韜的辦公室雖然還在頂樓,但他現在很少來辦公室,林空沒事兒也不會跑上來閑逛。石決明覺得林空看上去狀態不是特別好,人也瘦了很多。尤其他坐在關郁對面的時候,眼神甚至是深沉的,像壓抑著什么說不出口的苦衷。 石決明一開始就覺得林空待關郁的態度不同,后來知道他們曾在國外同窗,更覺得他們之間的交情不一般。后來關郁進了“賀星”,卻又覺得林空似乎有意避著關郁似的,石決明看不懂這些彎彎繞。但他覺得林空是不會害了關郁的。 這是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微妙的直覺。 石決明敲敲門,聽到關郁的聲音喊“進來”,就把辦公室的門推開一條縫,探頭進去問道:“關哥,還有什么吩咐沒?要是沒有,我就飛了?!彼耙呀浉P郁說過周末的安排了:周五下班帶弟弟去黃螺島,周日下午返回市區,周一正常上班。 關郁本來板著臉,聽到他這話,臉上露出一絲無奈的淺笑,“我怎么這么想給你找點兒事兒呢?!?/br> 石決明眨巴眨巴眼睛,緊張地看著他。 關郁與他對視片刻,繃不住笑了起來,“行了,滾吧。好好玩兩天,周一回來好好干活?!?/br> 石決明的心又揚了起來,“謝謝關哥。還有,”他停頓了一下,飛快地溜了一眼表情不怎么愉快的林空,“崇明里的公寓我都收拾好了,煤氣水電的閥門也都關好了,鑰匙放在門口的鞋柜上?!?/br> 關郁愣了一下,他當初把房子借給石決明,說是一個月,但并沒有規定好日期。沒想到他弟弟剛考完試,這小子就急急吼吼的搬回去了。 石決明不好意思地說:“這段時間給你添麻煩了,謝謝關哥?!?/br> 關郁笑著搖頭,“行了,別瞎客氣了,玩去吧?!?/br> 石決明心神舒爽,關上門的時候聽見林空的聲音說:“你看,你對誰都很友好,包括身邊的小助理。但是你對賀家……” 門關上,后面的話也被關在了辦公室里。石決明不由自主的想林空的后半句話會是什么,賀家的人?賀家的親戚?賀家的股東?話說林空即便有股份,到底跟賀家也沒有什么血緣親情上的聯系,為什么給人的感覺這么親近賀家?這種親近,似乎并不僅僅是因為賀韜當年的資助,石決明有一種直覺,覺得把林空和賀家連接在一起的,應該是一種比利益和恩情更加深沉的羈絆。 石決明一邊想著,一邊收拾好自己的辦公室,拎著電腦包快步下樓。石遠志剛剛給他發了條短信,提示他自己已經到了樓下。 石遠志坐在路邊的木椅上等他,身邊放著兩個背包,一個是他自己的舊書包,另一個是“賀星”發給石決明的皮質旅行包。因為只在外面住兩天,所以需要帶的東西并不多。石遠志之前比較排斥石決明的這個安排,覺得他哥哥瞎花錢。但是石決明告訴他都已經網上繳納了定金,不能再退之后,他又開始對這一次的度假安排期待了起來。 黃螺島距離市區也就一個小時的車程,兄弟倆趕到梅格的時候太陽剛剛西沉,漫天絢爛的云霞,映得眼前的海景無比壯美。石遠志也慢慢興奮起來,扯著嗓子唱歌,石決明被他鬧得哭笑不得。知道小孩兒這是高興了,也就懶得制止他。 兄弟倆辦好入住手續,先把東西拎到客房,坐在面朝大海的露臺上欣賞了一會兒海上日落的美景,然后跑到樓下吃了一頓豐盛的海鮮大餐。吃完飯石遠志被撐得不想動彈,被石決明硬拽起來去散步。兄弟倆繞著梅格的小山頭溜達了一個小時,下山的時候從元赫的別墅外面經過,石決明眼尖的看到別墅里的燈光是暗的,只有花園里亮著幾盞草坪燈。石決明想起第一次來這里的情形,忽然有點兒想念那兩條愛粘人的、毛茸茸的大狗。 散步回來,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兩個人休息了一下就跑去泡溫泉。 這個時間段客人們大都集中在酒吧和娛樂大廳里看表演、玩樂,泡溫泉的客人并不多。石決明泡在溫泉池里,望著頭頂星星點點的夜空和遠處黑沉沉的大海,覺得整個人都放松了下來。 天高海闊,浩瀚的星空閃爍在他們的頭頂。燈火通明的酒店大廈靜靜地佇立在遠處的繁花綠葉之間,在夜色里宛若晶瑩剔透的玻璃盒子。隱約的音樂和山石另一側的溫泉池里客人們的說笑的聲音,隨著晚風飄蕩在夜空中。 一切都顯得如此美好。 石遠志瘋了一陣,也安靜了下來,他靠在他哥身邊,整個人都沒骨頭似的歪在他哥的肩膀上,也不知在想什么。 良久之后,他側過頭,軟軟地叫了一聲,“哥?!?/br> 石決明掃了他一眼。 石遠志往他身邊湊了湊,又叫了一聲,“哥?!?/br> 石決明拍了他一把,笑了起來,“神經?!?/br> 石遠志把腦袋枕在他的肩膀上,長長嘆了口氣,“哥,以后你有老婆孩子了,還能跟我這么好么?” 石決明知道他并不是真的想要一個答案,只要他說一句“不會”,小孩兒就又會高興起來了。但是這一刻,或許是太放松的緣故,石決明忽然不想那么敷衍他了。 “小遠,你以后會越來越不需要我?!笔瘺Q明心酸的可憐了自己一把,“你以后會有自己的圈子,老師、同學,在以后還會有女朋友。你會有自己的生活,小遠,以后咱們或許沒有這么多時間再膩在一起了?!?/br> 石遠志有些沮喪,又不知該如何表達不滿,低著頭不說話了。 石決明揉揉他的腦袋,“我想,咱倆的感情應該不會變的。畢竟咱們也沒有別的親人了?!?/br> 石遠志過了一會兒才“嗯”了一聲。這并不是他想聽到的答案,但他知道,他哥哥以后都不會再用“你乖乖睡覺,到了半夜仙女jiejie才會把大白兔奶糖放到你枕頭邊上”這一類的瞎話來敷衍他了。他哥哥以后都會把他當做一個平等的大人來看待。 不知怎么,石遠志竟有些失落。他知道自己應該快點兒長大,幫著石決明一起擔起生活的擔子,但他心里同時又期待著自己成長的腳步能慢一點,再慢一點兒。有的時候,他甚至希望自己永遠都還是那個掛著鼻涕的小破孩兒石遠志。因為那樣的話,他就能一直理直氣壯的守在哥哥的身邊了。